第74章 后会有期
好吧,诺言枫承认,也许自己现在提出的这种假设,很不成立,但他就是想知道,她的决定会不会因此而改变。【】
却是顾唯一的眸中不起任何波澜,只是拂开了他的手:
“没有这种如果,死了就死了。”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如果。
那顾唯一只想说——
如果没有遇到唐慕凡,她这一生会很幸福。
悲辛无尽,拜他所赐。
看着她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诺言枫兀自暗下眸色。
死了就是死了,若是生不如死,还不如当做在她心里死了吧。
痛过一次,就够了。
若是再来第二次……
罢了,小唯一,希望你真能重新开始。
……
到了机场,晚姨这段时间已经做好了与她分离的准备,可是真到这个时候,却又不舍。
怎么可能舍得呢,毕竟是看着从小长大的孩子啊。
“晚姨,我该进去了。”
“恩,到了那边记得给我来电话。”
“好。”
她点头,却也明白,只怕上了飞机那一刻,她的电话就不会再开启了。
看着女人进了安检处,没有犹豫的,也没有回头。
回头做什么,难道还奢望……
是他说的,不想再看到她。
她也一样,不愿再看到那人。
顾唯一,再见了,从现在开始,你的人生,没有过去。
……
她走了,他亲眼看着她离开的。
其实只要她回头,就能看到他。
但唐慕凡知道,她不会回头的,离开这件事,是她的求之不得。
可是唯一,你能放下,我不能。
如果唐慕凡真的懂得放手,早在几年前,就放开你了。
可惜,他学不会,永远都学不会。
离别这两个字,不会成为永恒。
后会有期。
……
一个月后。
晚姨已经彻底失去了唯一的消息,简昕也是。
她们都被她给骗了,电话再也打不通,也没查到关于她到巴黎后又去了何处。就连卡都是取出了现金,没有刷卡的记录。
她是下定决心,不让任何人找到她,联系她了。
晚姨不愿继续留在唐家,而唐慕凡也让人给她在邻城乡下找了一套房子,安置了她。
简昕的日子过得就更简单了,不是去福利院实习,就是在家里看看书,当然有的时候还会与学长偷偷的去约会。
偷偷的,当然是瞒着小叔的情况下了
以前还可以用唯一做借口,小叔那么了解她,她也只有唯一一个朋友,现在每次出去,都要找很多不同的理由。
索性,学长现在也来福利院,不过是做义工,这样他与她之间相处的时间就更多了。
而到了巴黎的顾唯一,其实就一直住在巴黎的酒店里。
她没有去找房子,而是像旅游那样,每天都会去巴黎的街道上走一走。
这里的确是个浪漫的地方,连流浪汉都有拿着一个小提琴在奏乐赚钱。
难怪,妈妈会喜欢这里。
巴黎是浪漫的城市,也是音乐的圣地,顾唯一以前会钢琴,可是这几年已经没有再弹过了。
听这提琴的旋律,一时间竟忘了忧愁。
遇到susan的时候,就在这里。
susan是个混血,会说中国话,看到她这个中国人,就走到身边,扬着笑说:
“他刚才那首曲子,要是用大提琴拉出来,会更好听。”
顾唯一看向身边的人,摇了摇头:
“是么,我不太懂。”
“那我看你刚才听得那么认真。”
“因为好听。”
只因为曲子好听,所以她愿意停下脚步,为那个流浪汉停留。
现在的顾唯一,好像也没什么其他追求了。
“这首曲子是tenter,我入学考试的时候就抽中了这首曲子。”
“tenter……”
顾唯一没学过法语,susan解释翻译成中文,就是诱惑的意思。
可以说,susan真的是一个说起音乐就停不下来的人。就这样,在一旁的咖啡厅里,她们坐了一下午。
顾唯一更愿意做一个聆听者,听着这个性情外向的混血女孩,跟她说着关于巴黎,关于音乐,关于浪漫的种种。
她说,在巴黎这个地方,一个流浪汉可以没钱,却都会说几句浪漫的话。
如果说美国人是热情奔放的,那么法国人则是浪漫开放的。
“对了,你是来这里旅游的吗?”
“不是……”
顾唯一摇了摇头,回道:
“打算长期住在这里。”
“难道……你也是来留学的?”
susan想,看她的模样也就二十岁的样子,来这里多半都是留学吧。
留学。
顾唯一淡淡扬了扬唇角,说到上学这件事,她想起自己好像还没从大学毕业呢。
真是糟糕透了,混到最后连个毕业证都没有。
“你刚才说到,你是巴黎音乐学院的。”
“yes,我的梦想就是做一名音乐家,在世界各地巡演。”
susan说着,那神情正是顾唯一现在所想要的,沉浸在一种追求中,无比期冀与向往。
她想,自己是该有点追求了,人生总不能一辈子都虚度吧。
想要遗忘,就要不断用新的事物来充实自己。
就这样,通过susan,这个她来巴黎认识的第一个女孩,她了解了很多关于音乐学院的事。
包括一些入学考核,和相关事项。
顾唯一想要通过考核,其实也不算难,首先她的外交英语是过关的,其次所报考的专业是钢琴系,简单基础的钢琴曲不成问题,再加上……susan的oncle,也就是叔叔是教授,有意引荐,就简单过了关。
“chic!唯一我们是同学了!”
“嗯?”
“等你入学后,学习了法语,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了。tresheureux!”
“……”
好吧,susan又在说她不懂的话了,顾唯一淡笑着颌了颌首。
“谢谢你。”
第一次自己人生做出的第一个决定,她想这次为自己而活。
……
封城。
简昕的实习马上也要结束了,实习结束就意味着,她要毕业了。
想到毕业,就想到了唯一。
以前说好的,照毕业照时要在一起,如今……那没良心的,索性给她玩消失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
女孩抬眸,看着朝她走来的宁逸尘。
她如今的男朋友,封大的研究生,也是她的学长。
“学长,不早了,我可以自己坐车回去的。”
从交往到现在也有两个月的时间了,这两个月她都是利用白天在福利院实习的时间和他一起,每次从福利院出来,就自己坐上车回家。
这一次,他却提出要送她。
简昕自然是,不想的。
“马上就要下雨了,我不放心,还是我送你吧。”
“额……我家很远的,在郊区。”
“那就更要送了。”
宁逸尘说着,拦了一辆出租车,给她打开了车门。
简昕站在原地,不由得咬了咬唇,这要她怎么说呢。
这时,一辆黑色的劳特莱斯朝福利院大门驶来,简昕眼珠子一亮,这是小叔的车。
那车上下来的男人,一身黑色阿玛尼西装身形修长,深黑色的瞳孔中看不出丝毫情绪,狭长的眸光睨着不远处的人儿。
宁逸尘往简昕的视线看去,问道:
“怎么了?”
“……”
简昕想,这下惨了,小叔怎么会来接她呢。
看着男人朝自己步步走近,女孩只好向身边的宁逸尘解释道:
“我小叔来接我了,学长不用送我了,你先走吧……”
却是宁逸尘听到小叔两个字,将那出租车的车门合上,没有打算走。
简昕现在是他的女朋友,如今她的小叔在这里,他不去打声招呼,未免太过无礼。
简易南过来时,简昕不得不硬着头皮介绍道:
“小叔,这位是……我的学长,他今天是来福利院做义工的。”
“简先生,你好。”‘
宁逸尘不知道简昕这位小叔的岁数,看着倒不像是长辈,但那全身上下透着的凛然,毋庸置疑。
却是礼貌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对方目光不曾落在他的身上,只见手臂挽住了女孩的肩,冷冷的两个字,没有任何温度:
“回家。”
简昕闷着声,都不敢出声,转身跟着简易南走时,回了回头,看着站在原地的宁逸尘。
想说再见,但司机先生已经开了车门,她只好坐上了车。
就这样,那黑色的车影在宁逸尘的视线中,渐渐远去。
留下他一人,还在原地。
……
车上,女孩明显感觉到了,身旁一侧那人周身散发着的低气压。
余光瞄了眼男人,支支吾吾小声问道:
“小叔……你怎么会来接我?”
平日里,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公司才对。
然,没有回音。
车内的气氛,一度陷入尴尬。
直到——
“跟那个人来往多久了。”
那个人,简昕眼珠子转了转,是说学长吧。
额,这个要怎么回答呢。
“认识有一段时间了,他是封大的研究生,之前……写论文的时候,帮过我。”
末了,又立刻表示一句:
“我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会在福利院碰到了他,呵……真是巧啊。”
“巧?”
简易南斜眼睨着那一说谎就会眼睛眨个不停的人儿,她大概不知道自己这个特征吧,所以才会对他说谎。
被这样阴森森的目光盯久了,简昕全身上下都不自然,明明车里很温暖啊,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有一股冷意,蹿上心头呢。
第75章 第八次抢救通知
“……”
简昕以前可没对简易南说过什么谎,这次要她一下子编这么多,自然是紧张的。
外加,这气氛越来越不对劲。
最后泄了气,回避男人的目光,承认道:
“好吧我说谎了,对不起,小叔。”
“到底跟他什么关系。”
“……”
“交往了,嗯?”
看女孩那纠结的模样,简易南一语道破,简昕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点点头。
“多久。”
“快……有两个月了。”
若非是今天,小叔会亲自来接她,只怕简昕也不会主动承认这事的。
可仔细想想,小叔虽然是她的监护人,但她早就已经满十八岁了,有决定恋爱的自由。
况且大学即将毕业,很多人毕业就结婚呢,自己虽然才二十多岁,但从没谈过恋爱,都快成“剩女”了。
“小叔对不起,我应该提前跟你报备这件事的。但我担心……”
“担心什么。”
垂着头的简昕自然是看不到男人瞳孔中那抹深谙,凛凛冷然。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总觉得在你眼中,我好像始终是个孩子,谈恋爱就好像是早恋似的,怕你生气。”
“难道不是?”
难道不是?女孩抬眸,正对上简易南的深眸,不以为然回道:
“当然不是了,我已经二十多岁了,谈恋爱是正常的事,女孩子都会有让自己心动的男生,希望每天都能和他在一起,随时都想见到对方。我也不例外。”
因为,简昕也是个普通女孩啊。
只是她的这番话,是事实,也是道理。
但在简易南听来,就是刺耳。
“明天让他来见我。”
“……啊?”
让学长见小叔?
“小叔要见他做什么?”
“作为你的男朋友,难道不该正式见一次面么。”
“可……”
这是见家长的节奏啊,但简昕和宁逸尘还没到那一步啊。
她只是想,谈个简单一点的恋爱,就像普通女生那样,和初恋有一段稳定的恋爱期。
又不是急着结婚,况且看小叔这个样子,说话的语气一点也不好,她才不觉得他是会待见学长呢。
“如果他明天不来,那以后就不许与他来往。”
“这……”
这算什么霸王条款啊。
还想再回什么,但看到男人扳着的脸色,就不该再多话了。
只是明天……为什么自己心里这么忐忑呢?
……
巴黎。
下了课,与susan从学院出来。
“唯一,你的房子找的怎么样了?”
“……还没找到合适的。”
都已经在巴黎住了一个月的酒店了,再这么下去,她的钱迟早不够。
教昂贵的学费就用去了大半的钱,剩下的……
“要不你搬来跟我一起住吧。”
susan之前的舍友也是中国来这里留学的,不过已经回国了,就想着那房子自己一个人住怪空的。
“……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
像susan这么喜欢闹腾的人,自然巴不得有人晚上能陪她说说话呢。
虽然,唯一……好像比较喜欢安静,整个人都是温静的。
“那现在就去酒店把你的东西拿去我那边吧。”
“嗯。”
就这样,属于顾唯一的新生活才真正开始。
susan的房子其实挺大的,两个人都觉得空。
“oh,on dieu!你就这么点东西吗?”
susan表示太不可思议了,她都没有行李,就一个包,里面两三套衣服还有一些用品。
难道来留学的,不是应该有很多个行李箱么。
“恩,缺什么就重新买吧。”
“好吧,那看来我们现在需要去超市采购一些用品了。”
这时门铃响了,顾唯一在收拾着床,susan去开门了。
她就听到susan的声音传来,像是来人是朋友吧。
“唯一,我给你介绍,这是ark。”
回过头,就看到进来的人,是个法国男生,看上去应该和susan同龄吧。
“你……hi。”
那句你好卡在喉咙处,对方不像susan是混血,而顾唯一现在还没掌握多少法语用词,只好这么打招呼了。
却是那个白皮肤蓝色眼睛的ark扬着微笑,说道:
“你好。”
她微微一怔,原来他会说中文啊,而且说的……还挺正宗的。
“ark虽然是法国人,可他的父母以前在中国做一些生意,他都是在中国长大的,所以中文说的比我还好呢。”
susan就不一样啦,她是混血,从小到大都在法国,母亲是个中国人,可是也很少在她面前说中文,说起来还不如ark的中文水平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
如此,顾唯一也就不会有沟通障碍了。
“你们是……”
“no no!我们只是好朋友。”
susan解释着,她和ark都认识好几年,就是很好的朋友关系,可不是男女朋友。
就这样,顾唯一与ark之间也算是相互认识了,ark也是音乐学院的,他学的是萨克斯风。
唯一在听到时,唇角微微扬了扬。
脑海里竟然能想象出,ark拿着一个萨克斯风投入的画面。
去过超市和商场后,三人就去吃了一顿中国菜。
“其实你们不用特意迁就我的。”
既然来了法国,自然是要入乡随俗。
“对了唯一,你来这里留学,你的家人没陪你吗?”
好像一直都是她一个人。
听susan提到家人,顾唯一沉了沉眸子,说道:
“我……父母去世了,家里……只剩我一个人了。”
ark看着她,沉默不言。而susan则表示很遗憾,说了一句抱歉。
“没关系的,我习惯了。”
其实,这句话是假话。
她哪里习惯了,从小到大都怕孤独,也从未孤独一人过。
哪怕父母和奶奶都离开了她,但晚姨和……那个人都会一直在她身边。
如今,不一样了。
在这里,只有她自己。
……
在巴黎的生活渐渐开始忙碌起来,因为她没有任何的法语基础,所以要比ark和susan一周多几节法语课,晚上还要听法语磁带学习,渐渐地与ark和susan之间形成了一种学习的氛围。
她有时候会教两人一些汉语成语,自然他们也会教她法语口语。
而三人所学的音乐课程也是不一样的,顾唯一的钢琴课,一周只有两次主课,课后有一些练习,但因为自己没有钢琴,所以经常去巴黎一家钢琴社,付了点钱隔一天就会去弹一两个小时。
但更让她忙碌的,则是业余时间的工作。
处处都要用到钱,可是钱又不是花不完的。
这个时候,ark倒是帮了她很多,因为ark之前在中国待得久,所以一直在做孩子的中文老师。经过他引荐,顾唯一也开始去做家庭老师,还有的时间就是跟susan去图书馆整理一下书籍。
有时候susan总觉得她太拼了,几乎没有一天是闲着的。
那天顾唯一回来,在浴室里准备洗澡时,脱下衣服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车祸后的伤疤都已经痊愈了,不留痕迹。
但——
独独除了腹部那一条深深的疤痕,恍惚此刻,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不知不觉,她离开封城也有半年多的时间了。
半年多,这条疤痕只怕要带一辈子了。
每每那些充实的生活填满她时,她几乎快要忘记自己是谁。
可在看到这伤疤时,那些想遗忘的,以为可以遗忘的,又在瞬间,记忆复苏。
……
“唯一,今晚学校有个舞会,你有兴趣一起去吗?”
外国人都喜欢party与舞会,唯一都快记不清,这已经是学校组织的第几次活动了。
几乎每个月都有两次,而每次她都是没时间。
刚好,今晚没事。
“我今晚想去练琴。”
“拜托,就去一次吧。不然ark没有舞伴,很可怜的。”
这次的舞会是要求男女一起参加,她反问:
“那你呢?”
“我当然有自己的舞伴。”
susan有自己的目标,并且就在刚才,已经成功约到了目标人物。
难怪,会急着来问她了,是怕不能给ark交代吧。
ark来的时候,唯一还在犹豫,susan在她耳边小声嘀咕:
“ark可是为了这个舞会专门换了西装,可他一个人不能进场,被拦在舞会外面,多可惜啊。”
“……好吧,我去。”
就在唯一点头答应时,susan在她身后,朝ark使了个小眼神。
ark会意的笑了笑,等唯一换了条裙子出来后,就先去了。
susan感叹一句:
“affinite predestinee,avec renntre affinite predestinee predestiner!”
——缘分与缘分的遇见,就是命中注定。
ark和唯一就是这样,一个是法国人,却从小待在中国。一个是中国人,如今却来了法国。
如果她最好的两个朋友能在一起,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唯一没有家人,只怕以后也会长居巴黎了。
既然长居,不如撮合一下,发生ark也对唯一很有好感。
……
而此刻的封城,医院里。
这已经是第八次抢救通知,唐慕凡隔着一道玻璃,看着那隔离病房里,小小的婴孩。
半岁的她,本该像所有宝宝那样,偎在妈妈的怀里,甜甜的笑着。
而不是从生下到现在,都没离开过隔离病房半步,一直在死亡边缘徘徊着。
她会活下来吗。
饶是唐慕凡再有能力,也无法像个预知者那样,预测一切。
正如此刻,她被救回来,然后呢。
还会有第九次,第十次……无数次的循环。【本章节首发.言.情.小.说园,请记住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