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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春回三月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复二姐的章节算是告一段落了。    松一口气……    春早回暖的日子,桃花开遍,绯空卷熏风,满目弥望间如堕九天云烟,桃香浅淡绵延,在身边徘徊,若有似无地抚慰了尚有料峭的温度。那人坐在长长的美人靠上,着一袭白衣,裾袂盈然,清峻精致的面孔,和着花树交错的画面,太缠绵。    他身边立着一位蓝衫少年,眉目清秀,很是温静良顺的模样。    “小侯爷,沈姑娘去给二小姐扮嫁了,估摸这会子正忙,现在大堂宾客多得热闹,您不喜欢的话,不如在这儿坐一坐,待沈姑娘回来,我和她再陪您一起去瑞王府。”    “不必了,”复季珩摇头,“我不去瑞王府,二姐上轿之前,带我去送送她就可以。”    “可是,这不大好吧…”    “没关系,世子明理,不会计较,你不用担心。”    卧榻的那几日,程言卿来探望过他这个未来的小舅,派人搬来了几大箱的名贵药材,堆了遍地。言语间不无唏嘘感慨,多半的意思是小侯爷实乃重情之人,为红颜不要命,虽然里外里只是赔了一双眼睛,可没了这么一双眼睛,怎么和自己下棋?哎呀,真是伯牙绝弦知音难觅啊……    听他口若悬河说的十分动情,复季珩朝程言卿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冷傲,说:“世子乐意下棋也无妨,我眼睛看不见,耳朵却可以分辨,险胜还是不成问题的。”于是程言卿嘿嘿嘿地闭了嘴。    后来,程言卿端着茶盏,慢饮而尽,向他坦言,两家王爷都有意将婚事提前,生怕再有波澜意外,他闻后点点头,没有显得多惊奇。复季珩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又闻他道:“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世子请讲。”    “你姐姐的好恶习惯,你且先告诉我一声,待她嫁过来,也不至于准备匆忙。”    “世子对家姐何时上心至此?”    “小侯爷精明,大可猜猜。”    “苏彦,送客。”    “慢!慢……”程言卿苦着脸,对复季珩叹:“枉你我相交一场,日后亲戚更近,你这也忒令我难做啊。”    “何时?”复季珩阖眸养神,不理会程言卿的遮掩,仍是单刀直入。    “回小侯爷的话,”候在一旁的元宝憋不住话,先声道:“我家世子这人品味奇特,就中意不拘于常的那号人物,赶巧二小姐那日言行入了我家世子的眼,中了我家世子的意,遂上心至此啦。”跟着程言卿这么些年,他中意什么样的姑娘,自己心里能没有数?    程言卿瞥元宝正洋洋自得的笑,脸一黑,心说看回府我不好好治你一治,可不得不承认元宝了解他,也说得对。起初他以为复惜阑与寻常女子无异,不过是个养在闺阁里的金丝鸟,娶回家不求什么举案齐眉,做到相敬如宾,面上囫囵一个太平就成。而后去青楼一遭,发觉事非所料,命人去探查个究竟,果真蹊跷。再后来,府中有人密报南殊王府的二小姐竟与一个小贼有私情,父亲怒了,他乐了,这复惜阑胆子委实不小,不知不觉便兴致勃勃了起来,觉着挺有意思。最后那日,他坐在木椅上闻她所言,目她所行,连自己也渐渐佩服这个敢爱敢恨的女子,想南殊王真够厉害,生养三人,三个人都如此的有性格。    曲折诚然是曲折,她最终还是要成为他的妻,他不能委屈她,于是,曾单独邀她见过一面,“二小姐心有所属,我亦不愿与亡人相争,若二小姐不肯嫁,我程言卿绝不会强迫你丝毫。”    “我答应了父亲便不会反悔,世子多虑了,我愿嫁。”    知道她答应南殊王,只要她嫁给自己,沈时笙便可留在复季珩身边,直到他痊

    愈。    是以,复惜阑敢爱敢恨,又重情重义,甚得他心。    “家姐有过错,世子不计前嫌,我在这里代她谢世子恩情了。”复季珩闻元宝之言后道。    程言卿点点头,才想起他已经失明看不见了,就改用言语,“小侯爷言重。”    一桩姻缘就此定音,至于是不是良缘,看造化吧。    ……    层层叠叠的红,仿佛盛开的火焰裹紧她的呼吸。    沈时笙站在铜镜前,弯下腰替复惜阑仔细地描出一黛青眉,若远山迢递,温柔不失端庄,额间贴饰桃花钿,若初开芳妍,妩媚不失清婉。这一身耗了无数能工巧匠的心血才赶制出来的艳红喜袍,珠玉琳琅,环佩叮当,用金丝软烟罗滚边,绣以彩凤栖合欢的纹样环绕胸前,凤眼是指甲大小的夜明珠所嵌,无光而辉,合欢树是孔雀翔翎拼接,碧翠鲜活,流珠将她三千青丝梳顺绾起,藏于凤冠之中,珍珠悬发,簌簌清响。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说着说着,声音便哽咽了。    朱唇点绛,胭脂凝腮,她的美,染透苍凉。    沈时笙为复惜阑系上绸带,“二小姐真好看。”    复惜阑痴痴地望着铜镜,伸手抚过自己的侧脸,“你说他也会觉得好看么?”指节还戴着那枚戒指,不肯摘掉:“他会觉得,嫁给了别人的我,今天好看么?”    “会。”流珠偷偷揩掉眼泪,“二小姐最好看了,流珠眼里,二小姐最好看了!”    门外风摇花枝,桃瓣片片委地,春光泻落叶梢,勾勒出那人眉眼的模样。唯有一朵桃花借着长风一路飞旋,直到她的脚边,跌在她如水的裙摆,复惜阑拾起它,念起两个字的名,泪如雨下。    戚桓。    君送桃花来,妾欲乘风去。    从今往后,山穷水复,再是同归不同路。    喜娘笑眯眯地走进来,见满屋子的泫然欲泣,连说三个不吉利,又说府门口花轿已经来了,就等新娘子您移步。沈时笙端来喜帕,由流珠为她盖上,喜娘牵着复惜阑的手,小心翼翼地引她迈门槛,下台阶,走到中庭时,瞧见苏彦扶着复季珩,才停下。    “小侯爷,”喜娘端着笑,“您这是来送二小姐的吧,成,那老身先去旁边等,您有话得快说,吉时不等人。”    他应然。    “二姐,”复季珩慢声道:“谢谢。”    “傻弟弟,”复惜阑摸摸他的眼睛,满脸疼惜,“你何必对我说这个谢字。”外人都道他聪敏不凡,但她知他也傻得执迷不悟,“待时笙好一些,别辜负了自己的心。”    感情的事怎能用三言两语概括得清,亏欠不亏欠,从来不是能够等价交换得了的。曾经他伤沈时笙伤得深,如今他付出了一双眼睛,这当中的是是非非,多多少少又有谁能论断呢?他同死亡擦肩而过,才看懂了自己的心,可他看不见了,所以她才能继续呆在他身边,一旦他痊愈了,她该归于何处?复惜阑苦笑,含着泪水,只叫他好好珍惜,那个约定,没有告诉他。    现在的成全已经残缺,再将未来的遗憾提前,对两个人都太残忍了。    “那我走了。”拭干泪,复惜阑向苏彦嘱咐:“好好照顾小侯爷。”说罢,深深欠身。    春归三月,江暖水光,桃花成冢,软红千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