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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番外之《半阙歌》

    不管追逐的过程有多么困难,但是彼此最终想要的结果是依然是幸福啊,在光棍节来临之际,码出这篇番外来安慰注定要过节的我!

    不管各位究竟有没有遇到对的那个人,都不要放弃不要气馁啊!

    我坐在凌霄花下,往事如浮云翩跹而过,初秋的日光洒了一身,暖洋洋的,风把那扇再无人拉开的小木门吹得咯吱咯吱一直晃啊晃。我不晓得那些年沈时笙住在这个寂静的小院落里,是怎样的心情。

    我也不晓得,在她走后的那些年,三弟一个人坐在同样的位置,出神望着这小小的房间,是怎样的心情。可如今,经年此去,我亦在如稠的岁月中学会了如何爱言卿,如何爱家庭,如何给予彼此备至的安宁。

    只有在午夜梦回里,我才会重新遇见戚桓,眉眼如画,面目英挺,与我不同的是,他仍是那么的年轻,时光定格在了这一生中最意气风发的时刻。这个人的出现教我领略什么是爱,而他的离开提醒了我,自己也曾那么义无反顾地活过,然后在撕心裂肺的疼痛里渐渐看开。

    我们都懂得,没有什么伤痛不能愈合。

    昨夜言卿问我三弟离开有多少年了,我恍惚了一下,说不记得,他打趣我,太久不提故人,是否忘记了这个骨肉相连的弟弟?

    忘记?大抵是吧。

    大乱之时,我没去想礼堂上慌乱的人群宾客,没去看父亲错愕震怒的表情,没去猜日后皇帝降予的罪罚,他消失的那一刻,束缚住我生命的东西也随他一同消失了,就是这个沉重的东西,它勒得我不能呼吸,勒得大哥身不由己,勒得所有人枯形灰心。

    而今三个人中有一个能逃脱这枷锁,我既难过又羡慕,却好在彼此都凭自己选择了走该怎样幸福的路。

    “你可真是狠心的姐姐。”言卿道:“连弟弟都想忘了。”

    “你不想忘掉么?”我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问。

    “瞧你,”他将我的肩膀轻轻揽在手臂处,“我呀,我可巴不得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最好复季珩这个人就从未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再有,他过他的清闲逍遥,你做你的富贵人家,最好再不相干。”

    “言卿……”

    “我明白你。”他欲倾身问我的额头,被我躲过。

    “老夫老妻,岑儿还在外屋写字呢,别乱来。”心中却是暖了一片。

    这个人,伴我左右,诚不是令我最初心动的那一个,但,是毋庸置疑地温柔了往后岁月的存在,和他相处,不必我多说什么,一个眼神他就能读懂我。

    若有悬崖,我愿随戚桓而下,是他紧紧抓住我,邀我共赏身后的繁华。

    一念至此,遂又忍不住倚他更紧些,倒被他反呛了句:“你瞧瞧,岑儿还在外屋写字,你也别乱来。”

    我嗔他一句,他笑笑,并没有放开搂我的手臂。

    夕影西斜,暮落昏黄,我抖了抖裙裾,起身回到正庭,巧见岑儿垂头丧气地迎面撞了过来,抬眼看是我,小脸一副委屈的模样就藏也藏不住,“娘,我要换个教书先生。”

    我牵着他往前走,瞧他一直拧着脖子直勾勾地往厨房那边瞥,于是索性松开手,跟着他的脚步,想看看那里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岑儿蹦蹦跳跳地扒在门口往里探,却不进去,我走上前来,看着厨娘领着一个和岑儿年纪相仿的男孩儿在里面忙活,男孩儿很乖,端盘子择青菜,稳重而妥帖,似乎察觉到我的目光,他先是一惊,而后扯了扯厨娘的袖口,将我指给她看,小声疑惑地叫了句:“婶婶,这是谁?”

    “呀,夫人。”厨娘赶紧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在围裙上蹭了几圈后,小心翼翼地对我解释:“这孩子我是弟弟家的,我弟弟来京城做生意几年了,都没能见儿子,心里头十分想念,所以叫我把这孩子领来给他瞧瞧。今儿刚来的,我晚上就

    把他带走。”

    “岑儿进来,躲在门后做什么?”我转身把岑儿拉进来,心里头有了几分知晓。

    “咦,是你啊。”男孩儿看见躲在我身后的岑儿,笑眯眯地弯了眼睛。

    “认识?”我故意逗他,岑儿撇着嘴瞪我一眼,梗着脖子,老半天才点头,嗯了一句。

    他们清浅而单薄的交情,源自午后的交谈,岑儿心高气傲地对这小男孩儿炫耀,却被对方的满腹文采轻易打败,至此我忽而懂了为何岑儿对我吵着要换个教书先生。

    我蹲下身拧了拧岑儿的鼻子,对他道:“先生教的那么好,是你不用心学,怎么反到这下怪起先生来了,先生真是好不委屈。”

    “那娘的意思是孩儿笨咯?”他几乎是泫然欲泣的脸,让我哭笑不得。

    “世子很聪明啊,”小男孩儿开解起他来,“只是我们先生比较严厉,里面最淘的学生都怕他怕的很咧。”

    “唔,”岑儿眼珠一转又道:“那把你私塾先生叫过来教我,我们王府什么都有!”

    “我们先生才不会来呢,”似乎还挺自豪的神色,他继续道:“先生说了,荣华富贵转瞬即逝,这些他都不要,他只要安安静静的过好自己的生活。”

    ——“二姐,我什么都不求,荣华富贵,高官进爵我都拥有过,我只想往后的日子安安静静地过我想要的生活,和她在一起。”

    饶是我从不相信因缘际会发生的如此突然和猝不及防,我却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声音,在我话音刚落的刹那,厨娘有些担心道:“夫人,您的脸色不大好,是不是不舒服?”

    我问小男孩儿:“你先生姓甚名谁。”

    “季珩,禾子季,王行珩。”掷地有声,清脆明晰。

    答案,再清楚不过了。

    ……

    日夜兼程来到这谓是依山傍水的古镇时,我竟然犹豫了起来,如果相逢了,彼此会是怎样个情景?他目不斜视地从我身边走过,或是我们双手紧握无语凝噎,亦或是一切都是个滑稽荒唐的玩笑,季珩不是复季珩,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揣测和琢磨。

    我再不愿与他有任何联络,因为我不能让我的浊气再来对他好不容易赢来的自由造成任何的耽搁。

    可我仍是控制不住找来了。

    沉暮于归,我在几个热心肠阿婆的指引下,很快走到了那个不怎么精致的私塾,空气中还残留着四书五经的余韵,隔着竹篱笆围墙,看见那个坐在桌案前一手持书,一手执笔的侧脸,我的眼泪在意识到之前就先飞快地滚落了下来。

    是时笙,她依是十分年轻的模样,只是穿着粗布褐衣,松松系着青丝,偶尔抬头看看下面的学生,或许是隆起的肚子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拢了拢耳鬓的散下的碎发,望了望天,轻声对他们说:“也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明天换先生来上课,大家都回家吧。”

    说完,她慢慢撑起不甚灵便的身体,一步一步拐了出去,时笙并没有看到躲在一旁鼻尖通红的我。

    幽幽荡漾的炊烟弥散在浩渺天地间,金橘色的夕阳把一切都勾勒得像回忆一样。

    丹青不及。

    我顺着她背影离开的方向望过去,她掌心覆着另一面的掌心,沿着修长的骨节与手臂向上攀援,三弟的脸亦如记忆中的轮廓渐渐充盈在视野里,他揽着她,一点一点朝着他们的终点行去。

    仿佛是朝着一个既定美满的结局,足矣令我艳羡不已。

    来路上我幻想过的相聚那般多,却不曾想我最后只做了他们背影的过客。

    于我来说,这场不够圆满的重逢是流年谱下的半阙歌,但我仍愿一个人打着节拍,为他们相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