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元旦之夜1

    就那么一个举动后，孙玉瑶再没有别的动作，安静地坐着，轻巧地敲击键盘，很认真地记录会议内容。

    直到方沁离开后，孙玉瑶都没有再表露出那种不对劲的情绪。

    忙于工作，柳飘飘也没有多加计较。按时上下班，慢慢地，也将这件事抛诸脑后。

    挨到元旦放假，方沁前一晚就离开了家。而王弟，破天荒地睡到了第二天中午，依然还在。

    “阿弟姐？你在啊？”看到从房间出来的王弟，柳飘飘不免流露出惊讶的表情。

    王弟伸了个懒腰，瞅了瞅柳飘飘捣鼓出来的饭菜，瘪了瘪嘴，“别弄了，今天咱们出去吃！”

    “出去？”

    “出去吃很奇怪吗？你这么瞪着我做什么？还是你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下馆子了？”

    “不……不是。”

    从前她总说馆子里的东西贵不说，还指不定干净不干净，吃也吃不饱，完全没意思。和王弟住在一起，柳飘飘跟她一起到外面吃的次数，还真是屈指可数。但到底王弟厨艺过硬，柳飘飘也早就习惯了，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她竟然主动提出下馆子，柳飘飘怎么都意想不到。

    收拾好了出门，刚到楼下走了没两步，柳飘飘忽然停下来，疑惑地看向四周。

    “飘飘，怎么了？”

    柳飘飘盯着楼外的小花园，捕捉许久，也没看到人，自己也疑惑了起来，“没事，可能看错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直到走出小区，柳飘飘都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转过去一看，除了残风，就是行人，压根没有盯着她看的人。

    真是奇了怪了！

    这种错觉，柳飘飘也不是第一天察觉到。好好算起来，从上次程少华离开之后，就若有若无地感受到有人盯着。

    王弟选的地方，在小区就近的小商场。在上班的地方，也有这家串烧的分店，柳飘飘去过两次，味道不错，但价格是真的有点偏高。今天是假日，串烧外的等候区更是坐满了人，这要是等到吃的时候，得多久？

    瞅着王弟大步流星走进去，柳飘飘小碎步撵上，拽住她的衣袖，“阿弟姐，咱们要不换一家吧？”

    “飘飘，好不容易过一次节，吃点儿好的怎么了？放心，我掏钱！”

    “就是你掏钱我才不放心……”

    “喔！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抠？一顿饭都请不起？”

    “不是……我不……”柳飘飘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看来电，竟是方沁。瞥了一眼排队拿号的王弟，柳飘飘往外走了两步，接通电话。

    “方小姐……”

    “飘飘？你和王弟吃饭了没？”

    “啊……还没，在……”

    “没吃饭就过来，我把地址发给你。”

    “不是方小姐，我……我和阿弟姐在一起。”

    “那就一块儿叫过来。”

    “啊……我们已经……”

    “嘟……”方沁不知道怎么那么着急，还不等柳飘飘把话说完，就挂掉了电话。随即一分钟之后，柳飘飘收到了一条定位消息。

    扭脸看向走过来的王弟，柳飘飘迟疑了一会儿，说，“阿弟姐，方小姐说……请咱们吃饭。”

    王弟愣了好一会儿，破天荒地问，“在哪儿？”

    看到柳飘飘手机上的定位消息，王弟立马上网搜索一下人均消费，看到小数点前的三个零，冷不丁咽了咽口水，“飘飘，你想去吗？”

    王弟将网页凑到尚不知情的柳飘飘眼前，看见她惊讶掉的下巴，瘪了瘪嘴，“我觉得这顿饭要是吃了，以后在她面前，我就真抬不起头了。”

    “为什么？”

    王弟拍了拍柳飘飘的肩膀，带着她进了串烧，“你知道上次苏晴晴回来，是为什么吗？”

    毫不知情的柳飘飘得知房子险些被卖，她们险些要再重新找房子的事儿，而后来方沁竟然又阻止了苏晴晴的事惊愕不已。

    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而王弟因为这件事，一方面不得不承认方沁的能力，一方面又觉得亏欠了方沁的情。一开始对方沁，她可是怀揣着鄙夷之心的，现在人家这么为三个人考虑，显得她更加小人了。

    所以自从那之后，王弟都很少和方沁有直接接触。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始终保持平行线一样的生活。

    这会儿方沁突然要聚餐，王弟还真不想去碰面。但没想到的是，方沁打电话过来催促，柳飘飘迫于王弟的压力说明情况不过去，对方竟然直接跑了过来。

    方沁一看王弟的表情就知道，肯定是她怂恿柳飘飘拒绝一块儿吃饭。

    “等着你们的可不止我，还有晴晴。”

    只一句话，相当不乐意的王弟，眼看着叫了手里的号，也只能作罢，跟着方沁到了地下车库。

    走到一辆骚气的红色轿车前，方沁驾轻就熟地开了车门。站在远处的王弟瞅见，嘴角直抽。这辆车的价值多少她估不出来，但就看那熟悉的标志，雷克萨斯，所代表的钱就是以万为单位的。车身崭新，车内更是一层不染，显然是刚买的。

    “方小姐，这是你的车？”躲在王弟身后的柳飘飘，小心地问出疑问。

    方沁手指绕了绕车钥匙，，一手搭在车顶上，红唇浅笑，“嗯，昨天刚买的，怎么样？”

    “很漂亮！”

    “上车，别让他们等急了。”

    被催促着坐到后排的王弟，一路上如坐针毡。

    “好好的买什么车。”

    嘀咕的一句话，被方沁听去，她泯然笑道，“不是你说的，打车划不来？后来我想想也是，就买了一辆。反正晴晴也不卖房了，我的钱放在那儿也是放着，买个车，出行方便。”

    比起窗外阴霾的天气，方沁的心情相当不错。和车后的两个人交谈，多了不少话。节日里杭城车流拥堵，过了大半个小时，才上了绕城高速。抵达海滨饭店时，比起预计的时间延长了一个多小时。

    “哎呀！你们怎么才到啊！”

    电梯直达海滨饭店十六层，刚出去，苏晴晴就迎上来，一脸怨念地盯着方沁。

    “路上堵。”

    瘪了瘪嘴，苏晴晴随即话锋一转，惊奇地问，“新车开着怎么样？”

    “挺溜的。”

    “路上有没有帅哥跟你搭讪？”

    “大叔挺多。”

    柳飘飘跟在其后，走得小心翼翼。王弟看起来随意，揣在兜里的手，却不停地摩挲着。她并不认为两个人和方沁的关系好到了这种程度，今儿这顿饭吃了，总得找时间还上。

    欠人情，尤其是欠欠不起的人的人情，王弟特别不愿意。

    只是身边的柳飘飘心思单纯，还想不到这些，傻愣愣地跟来，她总不能看着不管吧？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元旦之夜2

    尽头的大包间，金碧辉煌。迎面的落地窗，将海面的风景瞬间收纳眼底。连岸的建筑，高耸入云。栋与栋之间，因为元旦假日的原因，张灯结彩，展露着和春节不太一样的喜庆。只是杭城今天的天气不尽如人意，阴霾地笼罩在空中，无端地影响人的心情。

    方雄窝在沙发里，灵活地操作着键盘，屏幕里的游戏界面，正在拼命厮杀。作为主攻手的方雄，正在向三杀进取。随着服务员上满了菜，方雄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键盘。

    上桌时，扫眼四个女人，忽的目光落在王弟身上，凑近了几分，禁不住调侃道，“哟，这男人婆都变得有女人味儿了啊？”

    话音刚落，就被王弟一手招呼上去，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擒住。

    “疼疼疼！”

    “说话给我注意点儿！”

    一旁看戏的三人，忍不住低笑，尤其是苏晴晴，瞅着方雄狼狈的样子，咯咯直笑，“连我教练都敢惹，小熊熊，好胆量！”

    王弟松了手，方雄立马逃离三步之远，活动两下肩膀，脸上戏谑的笑被不悦取代，“算本少爷看走眼。”

    “教练，你也别生气，小熊熊就是这样，见着女人就忍不住贴上去。这顿饭是我请你们吃的，可别客气。”

    由苏晴晴说了这话，王弟无端庆幸，幸好不是方沁。

    海滨饭店的饭菜，贵在选材精贵，然而一顿吃下来，王弟却觉得，还不如串烧吃的痛快。饭后甜点时，心里盘算着一会儿回去找家烧烤再战一次。

    但她没想到的是，苏晴晴不仅是请了一顿饭，更提出一起跨年。海滨银泰的倒计时牌，就在海滨饭店对面，在这里，是最好的观景台。天色黯淡下来，银泰广场上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在海滨饭店里穿梭的人，也越来越多。

    更没想到的是，临近十一点时，程少华竟然出现在了大包房。

    当他的皮鞋率先进入房间时，柳飘飘立马注意到。

    “程先生。”

    那轻声的一呼，吸引了其余人的注意力。原本笑意盈盈的方沁，立马胯下了脸。

    程少华对此视而不见，路过一边战战兢兢的柳飘飘，目不斜视走到方沁所在的位置，双手插兜，一双深邃的眸子，自然看向对面的银泰大楼。

    “阿弟，我看你刚才没吃饱，咱们换个地方。”

    方沁对程少华的不待见程度，可见一斑。而王弟这次却无比配合。和这个阴沉的男人待在一起，总会提醒她方沁对自己做过的事，还是早走为妙。

    “想和我解除婚约，现在就老老实实待在这里。”

    刚拎起手提包的方沁，胸中涌现一股无名火，偏偏还发不出来。尝试了这么久都没能和程少华解除婚约，方沁就想明白了，只能让程少华主动提出。毕竟这个人在程氏集团里说一不二。

    “你们程家不是一向自诩和睦友好？这种节日，你不回帝都，待在杭城做什么？”

    帮腔的是方雄。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自家爸妈怎么看程少华怎么顺眼，反倒是自己的亲儿子东挑西拣，方雄也不是什么大气的人，早看程少华不惯。这会儿瞅着自家向来我行我素的妹妹因为他一句话无奈妥协，无端的恼火。

    程少华默而不答，只专注的看着窗外，淡漠的神情，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围绕着程少华，包间里的气氛，安静地诡异。

    相比方雄三人，此时最尴尬的，当属王弟。

    坐立不安的王弟，思来想去，朝柳飘飘使眼色。却意外地发现，一向羞于与他人对视的柳飘飘，此刻竟然抬起了眼睛，目光所追寻的，竟然是站在窗边的程少华。专注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

    “飘飘！”

    王弟掇了一下柳飘飘肩头，见她疑惑地看过来，小声说，“跟我溜不溜？”

    “去……哪儿？”

    柳飘飘的语气里，藏着些许的不乐意。王弟暗自一想，这丫头不会动什么歪心思了吧？再回想刚才她注视程少华时嘴角不自觉的上翘，那幸福的小模样，简直不能再明显。

    “跟我走！”

    王弟齿动唇不动，话罢揪着柳飘飘小心翼翼地溜出包间。这小小的动作，却投影到了落地窗中。明亮的灯光下，二人的举止显露无遗。

    “教练，你们去哪儿？”率先出声的，是苏晴晴。那如获解脱一般的欢愉声，赫然引起方沁的注意。眼看着苏晴晴朝王弟奔去，她却一步都不敢动。

    “我……我俩困了，回……回家睡觉。”被苏晴晴那一双真诚的大眼睛注视着，王弟说话都忍不住舌头打颤。

    “对哦，我也困了，一块儿走！”

    苏晴晴的动作，比起王弟麻利了许多。更出人意料的是，巴不得甩掉她的方雄，竟然尾随其后，跟了出来。

    眼看四个人就这么抛下自己，方沁心里哇凉哇凉的，看向程少华的背影，越发怨恨。

    四个人逃离气氛诡异的包间，进入电梯时，三个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站在最角落的柳飘飘，却皱着眉头，和苏晴晴二人分别，刚走出饭店没两步，她就忍不住回过头朝那高高的楼层看去。

    “怎么，舍不得这么高档的地方啊？”王弟撞了一下柳飘飘，戏谑的眼神，注意到柳飘飘脸上不甘愿的小表情。

    柳飘飘踉跄两步稳住身子，闷着声问，“留方小姐一个人在那儿，没关系吗？”

    “未婚夫妻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人家亲哥哥都不管，你瞎操什么心？”王弟怼了柳飘飘一句，口气毫不留情。

    “我……”王弟很少这么对柳飘飘说话，柳飘飘一时应不上来，别扭地转开头，憋着一口郁气说，“方小姐不愿意的。”

    王弟看着柳飘飘的小表情，好笑得不行，“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愿意？郎才女貌门当户对，那程先生一看就是商界精英，哪个女人被他看上会不愿意？那就是小情侣之间的打打闹闹，还真以为她傻？”

    “可是……”王弟的话，柳飘飘无以反驳，可是她的直觉很明确地告诉她，方沁不喜欢程少华，也不想和他结婚，更不想和他单独待在一起。虽然她也觉得方沁有点儿不知好歹，但事实就是这样。

    绕过了人群密集的广场，王弟带着柳飘飘跑到一个暗暗的角落下，搓了搓手塞进羽绒兜里，呼出一口白气，看着对面的银泰大楼大屏幕，说，“飘飘，你知道为什么我能够在这座城市生活下来吗？”

    柳飘飘还沉浸在之前的思维里，忽然听到王弟这么说，愣在那里，机械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冷风吹得头发翻飞，王弟戴上羽绒服的连帽，将鬓角的碎发别到而后，又继续说，“飘飘，跟方沁认识，纯属机缘巧合，这种事，在一段时间后就会消失。哪怕咱们现在接触到了所谓的上层社会，在我们的生活里，那也只是昙花一现。不管通过什么方式，最后我们还是会回到自己的生活层次。如果你想不明白这件事，未来的路，真的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