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第一百九十章 选择1

    得到许立峰聆听的回应，柳飘飘垂了垂眼，说，“我曾经喜欢过一个遥不可及的人，可是意识到两个人不可能后，就主动放弃了。后来，我意外到了他的公司上班，结识了公司里的另一个男人。在一些事情之后，我们在一起了。可是，后来他选择辞职跳槽，希望我放弃现在的工作。我因为自己的私心，留了下来，从而和他产生了分歧。现在两个人的关系极其僵硬，偏偏，我曾喜欢的那个人，变成了我的直属上司……在工作中，发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我才知道，他放弃了曾经拥有的一切来到杭城，想……和我在一起。”

    柳飘飘竭力将事情简单化，许立峰却从中听出了些端倪，对于现在的两个男人，她的态度其实很明显。

    “假设曾经的男人是c，现在的男人是n。你的内心，仍然喜欢c，却害怕因为自己的自私伤害到n，从而产生纠结，是吗？”

    柳飘飘点头，许立峰说得一点也没错。

    “看来，n对你的感情，不差你对c的感情那么深。”

    回想起那晚江奇霖的反应，柳飘飘颔首，“可以这么说。”

    “人世间最难的想来都是感情。你不想去伤害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但却免不了会因为错误的选择，伤害其中一个人。这道题里，你只有三个选择。”

    听到许立峰如是说，柳飘飘立马扬起了眼，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选择一，拒绝n，接受c，n伤心，你如愿以偿；选择二，拒绝c，接受n，为了你的不自私；选择三，同时拒绝n和c，你既不能得偿所愿，也不能不自私。”

    许立峰的话，客观得不带有一丁点儿的情感。像冰冷的刀，一下一下刮拉着柳飘飘的心，她忍不住捂住心口，觉得那里好痛。

    她长长地呼吸着，将脑海里模拟的画面都挥散，望着许立峰，说，“在选择之前，也许我应该先消除我的阴影。”

    不确定的声音里，带着绝望。

    许立峰知道，她在心里选择了三。看来童年的阴影，对她造成的伤害超乎寻常的大。联想之前柳飘飘说过的话，许立峰得出了结论，“你是想保护他们俩？”

    柳飘飘点头。

    两个人，她谁也不想伤害，也不想他们被别人伤害。

    “你打算怎么做？”

    柳飘飘望着许立峰，没有立刻说话，许立峰却从她的眼里看出了决绝，“你想干什么？”

    “许医生，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来诊所，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柳飘飘站起身，对许立峰严肃地鞠了一躬，离开了诊所。

    许立峰望着她决绝的背影，沉默着。良久之后，将目光移动回桌上的记录册，在末尾写上一个“待”字。这真是他自出师以来，第一例未治愈的心里患者。

    诊所一向尊重患者的意愿，既然她自己已经表达清楚意思，诊所也会按照规定，将她的治疗终止，档案归档。

    离开诊所的柳飘飘望着外头的天，并没有觉得心里舒畅，却也不再那么堵塞。眼下，她需要做的事，是帮助程少华度过难关，自此之后，才能走得安心。

    思及于此，柳飘飘心里动了一个念头，拿出手机，拨打了许久没来过的陌生号码。

    电话接通后，对面传来张勇嘲讽的声音，“哟，主动打电话给我，有钱了？”

    柳飘飘此时心中平静地像一汪死水，压根不会被张勇的故意挑衅搞得情绪激动。她平静地说，“工资明天到，我先给你一半，一个月后，我跟你离开杭城。”

    听到柳飘飘如是说，张勇也吓了一跳，“你跟我离开？”

    “是啊，你不是要我养你？”

    张勇忽然乐了，在电话那头哈哈笑着，“算你还有点儿良心。一个月就一个月。”

    她不想去想象张勇现在有多高兴，越想越恶心。

    挂了电话后，柳飘飘打车回了家。没想到方沁竟然在家。

    “飘飘。”

    柳飘飘被方沁叫住，停了下来，转而走向客厅。在回来的路上，她也大致有了想法，这次，她唯一能够求助的人，就只有方沁了。

    望见桌上的报纸，柳飘飘知道方沁是也知道了豪庭的事儿，坐下来等她问。却没想到方沁说的是另外一回事儿。

    “飘飘，关于江奇霖和那个女人的事儿，我调查清楚了。”

    江奇霖和钟云……

    她都打算放下，还重要吗？

    “谢谢你阿沁姐，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我和江奇霖，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

    方沁猛地站起来，不可思议地望着柳飘飘，“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这两天。”

    方沁不可置信，柳飘飘竟然能够这么淡定。她忽然有点儿不知从何说起。

    “飘飘啊，之前的事儿的确是咱们没有调查清楚，才产生了误会。这事儿，其实是那个叫钟云的女孩子一厢情愿。她喜欢江奇霖，给他出了个损招，名义上是两个人假装在一起，激起你的嫉妒心，让你重新回到他身边，实际上却是对江奇霖展开猛烈的进攻。江奇霖那个人脑子跟屎一样，没看出来钟云的阴谋也就算了，竟然还十分配合，导致现在这种局面。这个事儿我已经跟阿磊说了，阿磊也决定好好跟江奇霖聊聊。你们俩好好的，别因为这就……”

    “阿沁姐，我有话对你说。”柳飘飘听到方沁说这么多，也没什么情绪波动，打断了她的话，顿了几秒后，说，“你知道你和程少华的婚约，是怎么有效取消的吗？”

    方沁更没想到柳飘飘竟然会在这时候提到这个问题，“飘飘，现在是你跟江奇霖的问题。等等，你不会真的和程少华……”

    柳飘飘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盯着方沁说，“他离开了程家。方程式和豪庭是程家给他的。”

    只简单的两句话，方沁愣住了。她自小在豪门长大，又早早接触过家里的产业，对于世家大族里的道道清楚得不能再清楚。程家和方家一样，宗旁颇多，而程少华作为程老爷子最得意的孙子，在程家本就是四面受敌。加之他的父母早逝，能够仰仗的人就只有程老爷子。

    当初程老爷子应下和方家的婚事，一方面的考虑就是为这个孙子找一个靠山，在他百年之后，也有能力和其余的人抗争到底。尽管方家不如程家，但在这上面，却能够敌得过任何一个单独的程家的人。一旦得到方家的助力，程少华的地位可谓是稳固如泰山。这些年来，程家的人也因为忌惮方家，从来不敢找程少华的茬。

    然而他却一意孤行取消了和方家的婚事，还离开了程家，这不是摆明了给程家居心叵测的人整他的机会嘛？

    比如报纸上报道的事儿。

    一开始她就觉得奇怪。以程少华的能耐，怎么可能让自己手下的公司发生这种事。现在想来，纯粹就是豪门之间的暗箱操作。只可惜他们阴谋得逞，现在方程式和豪庭酒店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

    “飘飘，这些事，你怎么知道的？”尽管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方沁还是没有掉以轻心。

    “他亲口说的。”

    柳飘飘口中的“他”，是程少华无疑。而程少华从来不说假话，也更没必要拿这个事来诓骗柳飘飘。

    所以，从一定程度来说，她能够获得婚姻自由，也是程少华拿自己的未来换取的？

    当初她和方家要断绝关系可是在帝都闹得沸沸扬扬，然而程少华和程家的事儿，却没有一点风声，想来是被程老爷子给压了下来。想到当初自家老爷子气的进了医院，她猜测程老爷子也差不多了，可能两个老头都在医院里抱怨他们这两个不肖子孙。

    “这事儿我不能看着不管。”

    听到方沁主动说这句话，柳飘飘松了一大口气。

    有方沁帮忙，这件事应该不会那么严重。

    方沁的行动速度很快，她当天就联系了方雄和顾磊，毫不隐瞒地将柳飘飘说的事告诉了二人。虽然两个人都不太待见程少华，但作为对手，还是比较可敬的。加上他还算光明磊落，又在最重要的时候松了方沁和顾磊这么一大份好礼，两个人也觉得该伸出援手。

    有了技术人才，再加上方沁自己的人脉，一场为豪庭事件挖掘真相的行动就这么悄悄地展开。

    睡醒后的程少华，躺在床上，一只手搭在额头上，紧皱的眉宇将他的痛苦表露无遗。他一向是个克制的人，从来没那么放纵过。想起昨天在就酒吧里烂醉如泥的样子，他不禁失笑。

    吐过的他，是清醒的。可偏偏，任性地想要将心里的话都告诉柳飘飘，他不想再藏在心里，太累了。万万没想到的是，两个人竟然会走到那一步。

    想到柳飘飘的滋味儿，他的嘴角忍不住翘起。

    只可惜这件事可不能让她知道，不然得多尴尬，他的形象，恐怕全都要毁了。

    揉了揉额头，程少华起了身，在简单的洗漱后，穿上外套一如既往地上班。关于豪庭事件，他在事情发生的那一刻，就猜到了背后有人，只是他还不确定是谁在动手，需要静观其变。

    对于程少华来说，当他借机明白了柳飘飘的心意后，一切都不算问题。想要解决这件事，不算很辛苦，只是要费一些时间，顺便帮程老爷子清理一下门户。正好借这次的机会，一网打尽。

    第191章 第一百九十一章 选择2

    方程式上下都高度地集中精力，但也不乏其中有二心的人，看到方程式岌岌可危，早早准备起辞职信，寻找下家。这些明显的事管理层又怎么能察觉不到，只是向程少华汇报时，这位祖宗却事不关己地说，“要走也留不住。”

    助理等人倒是明白程少华话里的意思，这个人从来都只用可用之人，对于有二心的人从来不稀罕。可是底下的人不了解啊，难免就误会程少华的意思，加之他的态度冷淡，越发觉得自己待在方程式是等死，也开始人心不稳。

    一个公司要是从高层开始动摇，那么这个公司也等于是在摇摇欲坠了。很多猎头公司看到方程式这个势头，立马开启挖人计划，企划着将方程式从内部掏空，让这个在杭城数一数二的外地公司倒闭。

    程少华坐听着助理长的汇报，无视他焦急的脸色，径直望向柳飘飘的办公位置。她正在埋头苦干。这两天为了方程式和豪庭的事儿，她忙前忙后，好像瘦了一大圈儿。

    “中午的饭多加两个肉。”

    “啊？”正在愁眉不展说着现在公司困境的助理长忽然听到程少华这个吩咐，愣在原地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再次强调一遍，“老板，人心可不是多两个肉就能够收拢的！”

    言下之意是让他再慎重一点，别这么草率。

    程少华却回望过来，问，“怀有异心的人，收拢了做什么？背后捅自己一刀？”

    他的话固然无法反驳。

    “可是老板，你态度这么冷淡，下面的人会以为你不重视他们。得不到重视，自然就会产生异心……”

    助理长尽职地提醒程少华。从前他觉得老板是个挺通透的人呐，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这么……难道是被打击地脑子出了问题？

    他担忧地望向程少华，差点儿问他要不要去医院检查检查脑子。

    程少华的心思全在柳飘飘身上，哪里还注意得到助理长关切的目光。他敲了敲桌子，说，“既然需要重视，那你就给他们足够的重视，让他们相信，方程式不会倒。”

    “这……”

    方程式现在的情况可谓是岌岌可危，助理长哪里敢保证地说方程式不会倒闭？

    “既然做不到，就去做点儿有意义的事。终于的饭记得加两个肉菜。”训了助理长一句，程少华也不忘提醒他夹菜。

    这下，助理长可是真的无言以对了。能说的他都说了，老板真要这么固执，他可就没办法了。

    柳飘飘并不知道助理长和程少华在办公室里谈了什么，在听到助理长向三人抱怨程少华状态不好，说起收拢人心就加两个菜的时候更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她望向办公室那一边，心里也充满了疑惑，难道是那天喝酒喝多了，脑子喝坏了？

    想是这么想，柳飘飘却没有深入追究。她在心里已经下了决定，等到这件事解决之后，她就会离开杭城。从此以后，山高水远，只希望他们能好好的。

    思及于此，柳飘飘收回了心绪，又埋头开始工作。在方程式出事之后，很多项目都停止了，其实他们并没有那么忙。但是总也不能每天上班就闲着啊，不得不找点儿事出来干。

    日子好像又恢复了平静，豪庭酒店的警察撤走了，当初的酒会大厅重新装修了一遍，没了当初的血迹。但里面的工作人员，却没有了往日里的热情，每个人都在等待，等待酒店最后倒闭的结果。豪庭和方程式都半死不活地过着，直到有一天，忽然有人提出要收购豪庭和方程式，一下子，平静下来的杭城商圈又炸开了锅。

    谁都在等着这两家公司自行倒闭的时候，却有人在这个时候要收购，报的是什么心思？

    想得多的人联想到程少华背后的势力，想到了一种可能，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方程式和豪庭虽然奄奄一息，但好歹背靠程氏集团。拿到两个公司，就等于是跟程氏集团挂上了钩。有了这一层关系，在商圈儿里，不是又要更上一层楼？

    这样的想法有第一个人想到就有第二个人想到，想到的人多了，没想到的人也听到了。忽然之间，方程式和豪庭的收购公司就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忽的从地底下冒出来，不断地涌往两个公司。

    就在这个时候，媒体曝出了一则惊天的消息，关于当初豪庭事件的幕后真相，直接剑指方程式和豪庭的竞争对手。原因很简单，就是方程式和豪庭背后即将成交的业务，是一块巨大而诱人的蛋糕。

    当不同的声音出现时，前后矛盾的观点就容易引起围观群众的猜测与战队。很快，形势出现了逆转。相比半个月前一边倒地谴责，现在很多人愿意相信这是商场的黑暗，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伤害对手。

    对于像炸弹爆炸一样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消息，方程式和豪庭像是被人打了一针鸡血似的，忽然之间起死回生。公司与酒店里，再没有之前的死气沉沉。连带着豪庭的生意，也比之前好了不止一倍。在信息的时代，还真是不能不相信大数据和网络的力量。

    正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也有墙倒众人推的说法，一切，都是群众为基础啊！

    看到两家公司有了起死回生的迹象，曾经表示要收购两家公司的收购者表现得越发踊跃，这直接导致程少华的行程又被拍的满满的。一切都好像恢复到了正轨上，柳飘飘也在程少华背后松了一口气。

    这一切的变化，细究起来，好像是从程少华吩咐午饭要多加两个肉菜开始……

    想到这一层，柳飘飘不厚道地笑了起来。完全没注意到场合。当助理长咳嗽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这是开会的严肃场合。她讪讪地干笑两声，埋头缩在角落里，乖乖做起会议记录。

    这幅玲珑顽皮的模样，被程少华看了个清楚。这段时间公司有了生气后，他清晰地感觉到柳飘飘的心情有了明显的改善。也许是从那晚之后，真的把方程式和她自己联系在了一起吧？

    无论如何，他总算看到她发自肺腑的笑容，一切都是值得的。

    “程总，对于我们提出来的建议，您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这是今天面见的第四个收购商。好高骛远，眼高手低，是程少华对这些人的评价。他原本就不愿意在这儿浪费时间，只是无意间看到柳飘飘为了这些人忙前忙后，不好意思叫她白忙活，才勉强坐在这里。当然，代价就是让柳飘飘坐在他视线能够抵达的地方，乖乖坐着做记录。

    当他无情地否定收购商并且嘴角还挂起一抹笑容时，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傻了。

    拒绝人拒绝得这么开心，到底是有多看不起这家收购商？

    来人表示自己已经表露了足够的耐心，但程少华的态度实在是惹怒了他，从而愤然离席。

    方程式其他参与会议的管理层都尴尬不已，唯恐这人出去乱说话，让后面的收购者都望而却步，不曾向程少华那么轻松。

    说实话，与其看程少华笑，他们还不如面对那张冷冰冰的脸来的心里踏实。现在的程少华，简直一点儿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出乎管理层成员意料的是，程少华的态度并没有让后者望而却步，却更加增加了他们的积极性，似乎程少华越看不上前面的，越说明后面的不得了，也更有机会。这种自己找虐的心态，管理层成员统一意见，称之为“贱”。按理说，方程式现在的情况应该是巴不得被人收购，好免于破产的危机。可现在看来，这个烫手山芋好像成了人人都想要的至宝。身处局中的他们还真是不能理解这些人什么想法，好奇怪喔。

    柳飘飘也没想到程少华会拒绝得这么彻底，她的想法和管理层不谋而合。原本计划的月底，眼看日子也不远了，要是程少华还不恢复一下正常，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放心地离开了。

    “程总，还有两个收购商……”

    在柳飘飘心里哀愁的时候，程少华忽然离座。就在他不听招呼离开的时候，助理长立马跟她使了个眼色，让她跟上去。这段时间她天天跟在程少华背后，已经习惯这样的安排，自觉收了电脑跟上去。由于拿不准程少华的心思，柳飘飘一直落后两步跟着，保持沉默。

    进入电梯后，她按了楼层，站着没动。没注意的是，程少华在电梯门关的时候，忽然凑上前，前胸贴着她的后背。

    柳飘飘一吓，连忙往旁边一跳，却好巧不巧踩中程少华的脚。高跟鞋鞋跟虽然不算特别高，却也尖利非常。这一脚下去，足可以想象穿着软皮皮鞋的程少华鞋子里的脚是什么样的情况。柳飘飘倒吸一口气，连忙收脚往后退三步，鞠躬道歉，“程总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