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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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乱局

    也只能这么想想,顾昀此时还在云州,离这儿有千里之遥,即便是插上双翅,一晚上光景也飞不到这小小的宁平府来。

    她睡不着,也并不是因为思念远方的那些人。而是,与白天在堂前所表现出来的坚决和执着不同,她心里也有那么一点小小的疑惑。

    蒋惟这招十分简单粗暴,许多事经不起推敲。然而再怎么经不起推敲,他还是巧妙的切入了世人最为关注的点,拿皇家的隐秘做文章,成功地勾起了世人的好奇。大盛人心中的战神当年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被构陷?为什么死的那么惨那么憋屈?这件事谁最后得了好处?谁被坑死?这些人们心中隐密的好奇被蒋惟挖出来,并给了一个十分清晰明确,看起来逻辑也很顺畅的答案。

    会往深里想的人毕竟只是极少数。大多数人在看到那篇檄文后,大概都是同一个表情。

    恍然大悟:“哦……”

    便自以为看到了真~相。

    明殊不是笨人,她当然能看出这篇檄文中的诸多漏洞和各位牵强。但她并非圣人,文中所提及的,是她从未见过的父亲,母亲,以及受折磨二十年的亲兄长。

    关心则乱。

    她没有乱,只是心中认定的坚持产生了动摇。

    她也曾经以为卫家是她的家,以为她有一双疼爱她,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将她接在身边抚养的父母。结果一转眼,严父慈母就成了索命的阎罗。

    她以为的那个英明,深情,睿智而开明的皇帝陛下,在当年那桩旧案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有没有对父母私下动手?

    不不,他的言谈中,对阳羡公主的怀念,对薛靖的敬佩都是真挚的,并没有虚假的成份。

    但最后的胜利者的确是他,并不是旁人。

    先崇明太子死了,排在他前面的年长皇子们大多死了,排在他后面,被先帝喜欢的几个皇子也被杀的杀,被流放的流放,没有一个有好结果。

    笑到最后的,是她的亲舅舅。

    明殊猛地摇了摇头,将那些可怕的念头都赶出脑海外。

    不管怎样,蒋惟此人阴毒狡诈,所说的话万不可信。退一万步说,就算他说了真话,今上登位的手段不堪,利用了她的父母,毁了她的家庭,她也不能眼看着大盛境内起烽烟,军民自残。

    父亲英灵在上,不是他拿来做权力斗争的工具。敢拿她的父母兄长做筏,便等着她来收割头颅吧。

    只要开战就会有伤亡,宁平府在潞州东面,而反叛的蒋氏军队已经向南攻占了两府四郡,再向西南方去,便是宜王所在的南诏地界。蒋家这是想与宜王联手?

    但他们推出来的是先崇明太子的遗腹子,看起来压根没有宜王什么事。

    明殊双眉紧锁。

    但也或者,那个明王只是个蒋家放的烟雾,最终的目的还是想推宜王上~位。但若他们是抱着这个念头的,为什么又将宜王生~母淑贵妃抛弃在宫中?难道不怕他们造反的举动连累到蒋氏?

    蒋家或许觉得翻天的壮举中,牺牲几个妇人只是小事。但对宜王来说,亲生的母亲有且只有蒋淑言这么一位。他真能完全狠的下心来,不顾亲娘的性命,接受他们的鼓动,以必将被后人诟病的方式夺取皇位吗?

    种种想法在她脑海里打架,让她半点困意皆无。

    “最好能兵不血刃夺下潞州的几座城。”明殊喃喃自语。

    有时候想多了并没有什么用处,强大的力量,才是让一切回归正途最有效也最迅捷的方式。

    她走到桌边,桌上摊着一张潞州地形图。

    明殊的手指,点在潞州所属十三个郡县里,离宁平最近的那两个上。

    “迅捷,高效,擒贼先擒王,一击致命!”她的口中断断续续地吐出若干个字眼,一个念头在脑海里慢慢成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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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这绝对不行!”李栩拍案而起,对明殊说出来的计划表示了强烈的反对。

    “你坐下来说话。”任其英把他拉回座位上。

    这次出征,明殊向皇帝要了李栩和任其英两人做副将。三人同袍数载,志趣相投,配合起来也十分默契。

    明殊想了两天才想出来的方案,李栩觉得实在是无话可说。

    他还能不能好了?扮女人扮上瘾了是吗?以前在青州,是因为闻帅陷落,危在旦夕,他们没办法才想出那样的计策。可现在他们是来平叛的。兵多,将多,对方不过是个小小的县城,用不了半天工夫就能攻打下来。又何必他以身犯险,又要扮女装潜进城杀人?

    “我倒是觉得可行。”任其英跟李栩的想法不同。“这儿跟咱们去青州时不一样,没有高墙坚壁,也没有摘星楼的杀手助阵,明将军只要能混入城中,将城中掌权的官儿拿下,我们便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占了这儿。兵不血刃,也不会伤到百姓,多好啊!”

    “好屁啊!”李栩骂道,“就他一个人,万一暴露了怎么办?明殊再本事,也不是神仙。那城里可有三四千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淹死了。”

    “明将军的本事旁人不知道,你我还不了解?青州城那会高手如云,情势多危机啊,他不也没事?这小小的濮阳,又不是龙潭虎穴,怕什么?”

    李栩憋了半天,脸涨的通红:“被人知道咱们堂堂的云麾将军有事没事扮个女人,你当这传出去好听?”

    “你啊你,怎么这么古板!”任其英说,“也就是我没那条件,若我长的再俊点儿,皮肤再细嫩点儿,让我扮女人混进城,能让咱们少伤亡几百兄弟,那我也一句废话没有,撸袖子就上啊!”

    “不用争了,就这么定下来。”明殊一摆手,将两人拉开,“今日休整,明日李栩带三千人,出兵西塘,我带……”她低头算了算,“我带三人,前往濮阳,其英你替我坐镇宁平。我出发两日之后你带着梁思陌和余轩,调三千人赶往濮阳,准备接管。”

    “不行,你怎么能只带三人去?”李栩摇头,“不然你随便换个人佯攻西塘,我陪你进濮阳,怎么说这事上我也比较有经验。”

    “人贵精不贵多。”明殊瞥了眼李栩比以前壮实了许多的身板儿。那一身的武将气,只怕再扮不得风流倜傥的书生了。“而且出兵西塘并不完全是虚晃一枪。如果濮阳之行顺利,西塘收到消息,士气一颓,你顺道将西塘摘了也未必要付出多少代价。再说了,旁人带兵我也不放心啊,还是得交给你。”明殊在他肩头拍了拍,李栩美得差点飘天上去。

    这么些年他在云州军,只带兵驱过流骑,还没正式打下过一个城池呢。对于一个做到将军的人来说,自己带兵攻下一座城池简直就是人生梦想。李栩搓了搓双手,沉浸在自己带兵得胜,耀武扬威,气宇轩昂带兵进入西塘,接受沿街百姓欢呼的美妙想像中。

    “这多不好……”不过李栩还是有良心的,明殊递给他的诱~惑虽足,但还是无法让他忘记担忧一下友人的安危。

    “就像你说,这事,我有经验。”明殊笑着在他肩头轻轻捶了一记,李栩“噔噔噔”被她打的向后退了好几步,脸上露出无奈又愤怒的神情。

    “好好好,随你!”

    事实证明,明殊的经验十分充足,她的想法也非常管用。

    她扮成女子,无颜扮成她的随行丫鬟,无涯则扮成马夫,另在军中挑了一个在濮阳城有亲眷的老兵扮做管家,一行四人十分轻松地混进了全城戒备的濮阳。

    濮阳城守年纪大了,家中除了老妻还有好几房美妾,对人世红尘十分眷恋。几乎在明殊当夜找到他的同时,他便十分没骨气地降了。

    面对有如神降般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里的云麾将军,濮阳城守抖得如筛糠,跪在地上一个劲求饶。

    “下官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啊。我们城陋人少,一切都要听从上峰调遣。蒋家在潞州势大,说一不二。下官是忠于朝廷的,哪里肯真心跟他们造反。可是不虚以委蛇不行,但凡要流露出一点异状,下官一家子老小就都没活路了。将军啊将军,下官本来是想着,只要等您带着天兵一到,下官立刻就开城门迎接您的,谁知道将军神兵天降,就就就来了。”

    如果不是我夜半三更拿了把刀子架在你脖子上,只怕你也未必能这么快想到开城归降这条光明大道吧。

    按照出发前的约定,任其英还要过三天才会来接手濮阳城,明殊决定趁此机会,将蒋家布置在濮阳的钉子给拔~出来,便盯着城守,第二天一大早,在城中遍贴告示。表明蒋家倒行逆施,假冒皇家血脉,谋逆,造反,陷民于水火,濮阳城宣布脱离潞州控制,回归朝廷,全体军民当忠君守国,共同讨逆。

    这告示一出,整个濮阳都轰动了。

    大部分百姓是不想打仗的,眼见着朝廷的十数万大军就在家门口集结,一旦打起仗来,最后倒霉的还不是老百姓?所以城守一宣布咱不跟朝廷打仗,底下不少百姓是暗暗松了口气。但城中守军可不这么想。

    濮阳城原来的守军只有七百人,因为这里是京城方向进攻潞州的必经之路,所以蒋彦另调了二千五百蒋家军到濮阳协助守城,带兵的是蒋家旁支的一个子弟,听到消息,怒火冲天。城守就是个胆小怯懦又没什么本事的老头子,他原本就百般看不上他。如今这小老儿不知脑子里哪根筋搭错,竟然敢宣布脱离蒋家控制,这是不要命了吗?

    他当即让人沿街撕掉告示,驱散人群,带了自己的亲信和三百兵卒将城守府给围了,单手按剑气势汹汹要进去问罪。结果他单手就能打趴下的老头子身后站着个毫不起眼的瘦弱小子,就在他大骂城守祖宗八辈儿,用雪亮的宝剑把城守吓得差点失禁时,被那人轻描淡写徒手穿入剑影,一把捏住了咽喉。

    他清晰地听到喉骨转来的碎裂声,那恐怖的力道顺着喉头传到全身,便从此再也不能张嘴骂人。

    他带来的亲卫被这突然的一幕吓傻了,谁也没想到城守府里居然有人敢对他们的将军动手,还这么干净利落,没有半点拖拉地一只手就把将军弄死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呼叫地围上来,从他们身后的大门外又走进来两个青年,他们随手关上了房门,抽~出带着淡淡血腥气的长剑。

    领头的几个校尉被杀掉之后,跟随的士兵扔掉兵器,在对方强大的武力面前明智地选择了归降。

    而城守大人呢?城守大人早就翻着白眼被之前鲜血飞溅,残肢乱舞的可怕景象吓得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