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斩断所有的联系

    我低着头坐在桌子边一言不发，过桥米线被一个姐姐盛到碗里，分给了我们每人一份，我的那份是最多的，我闻着这满屋子的香味，忽然鼻子一酸，眼泪啪嗒啪嗒的落在汤里。

    空气仿若突然静止了，我听不到几个姐姐说话。安静了好几秒之后，这些姐姐大概才反应过来，接连询问我。

    “英英，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在外面受了谁欺负？”

    “唉，没办法，英英，你知道，我们这些没地位的人受人欺负的时候比较多。”

    “英英，你好好读书吧，不管别人说你什么，你都要好好读书，熬过这最痛苦的一段日子，你就成功了，那个时候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说这句话的姐姐叫露露，她平时不爱说话，干完活也是瘫在沙发上，双眼望着天花板，她的五官长得不是特别漂亮，但透着一股坚毅的柔美，让人无法忽视。我此时盯着她，露露也同样坚毅的看着我。

    露露姐姐从不知道她这句话给我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就是她那句话，让我一直坚持到了如今。

    “没事，我就是眼睛有些不舒服，姐姐们，那一份过桥米线一会儿我妈回来你们帮我给了她，我先走了。”

    我说完，马不停蹄的离开那个地方。我对莫玉的感情，是我心底最纯洁的一个地方，是我一个人独享的空间，唯独这件事，我不想要和任何人分享。

    黄昏下，我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夕阳的光线把他的背影拉的很长。

    走进几步，我才看清是方凯。也许是被他欺负得多了，见到他的第一反应我就是跑，只是毕竟我当时身材矮小，跑了没几步就被人拎着衣服后面的领子，我害怕他把我唯一的一件衣服扯坏，只好停下脚步。

    “你要干什么？”

    方凯轻蔑一笑，“李英，明天就要开学了。如果你想被人欺负的话，就马上退学。”

    我的身体猛地一僵，觉得方凯这个理由简直欺人太甚。我的手臂张牙舞爪的挥舞着，想要方凯把我放下，但无果。

    “我凭什么要退学？我交了学费，你们凭什么让我退学？！”

    我气愤的冲着身后的他大喊大叫。

    “因为蒋梦媛讨厌你，她不想要你在她的视线里多待一秒，还有莫玉，他也不想见到你。”

    我的手臂突然僵硬，逐渐放下。谁讨厌我都可以，可我最无法接受的是就连莫玉都如此。他今天在饭店看着我的冷漠的眼神再一次像是刀片一样划在我的心脏上。

    我的身体忽然一重，我整个人被放了下来，猝不及防的跌在地上，屁股疼的厉害。我咬紧牙关，没有吭哧一声。

    方凯冷冷笑了一声，“你最好想清楚，土包子。”

    方凯拍拍手，嫌弃的瞪了我一眼，骑上跑车飞快的走了。

    我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看到裤子上划拉出了一个口子，心底很难受。裤子破了，回去还要补起来，希望学校快点发校服，这样我就可以替换着穿了。

    我考入的是普通班最差的那个班，我刚进教室，一本书就拍在我的脸上，然后滑落在地。我看到教室最后的坐着几个浑身都透着痞气的女生，他们烫染了头发，甚至耳朵上打了一排的耳钉，在阳光的折射下，那些耳钉正闪闪发光。

    其中一个便是林可。

    林可扭头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大摇大摆的朝着我走过来，她冲我冷漠轻蔑一笑，“这不是那个平时总爱学习的李英吗？是不是走错班级了？”

    “我没走错班级，我就是考到这个班了。”

    “还敢顶嘴！”

    林可忽然瞪了我一眼，她的一只手扬起，打算教训我。整个教室的同学全部都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般，继续各自做各自的。我的脸上毫不犹疑的挨了一巴掌，我骗着头，教室有一瞬间是静悄悄的，接着忽然络绎不绝的响起了吹口哨的声音。

    蒋梦媛欺负我是因为莫玉，林可欺负我，纯碎是心理变态。她和我有一样的身份和家世，她和我一样的普通，看着我被欺负，她心底会有很强烈的优越感。

    可是，凭什么？

    我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拿起书包重重的甩在林可身上。林可没想到我会反抗，她整个人都被书包撞得摔在地上，睁大眼睛盯着我看。

    她缓了几秒，忽然转身跑向身后，冲着那个坐在最角落的女生喊着，“表姐，她欺负我！”

    杜优从角落里站起来，她一直眯着的眼睛此时睁开，冷漠的打量我一番，伸了个懒腰，像是根本没听到林可的话似的朝我走过来。拿起不知是谁的2b铅笔放在手里，轻松一折，扔在地上，“土包子，以后再敢欺负林可，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我气得心口疼。

    我根本没有欺负林可，明明是她欺负我，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不公平，为什么总是把事实颠倒黑白？

    我很快被全班同学冷落，她们一看到我就瞅我，甚至在跟我擦肩而过时都要骂我一句sb。我全部都忍下了，反正骂我又不疼，随便她们去好了。

    可自从我上了高中，我没有再见过莫玉一次，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打算再也不理我。难道他是因为我的不告而别生气？反正，我无法相信他真的和蒋梦媛在一起了，他分明亲口告诉过我，他不喜欢蒋梦媛！

    那个时候我还不明白，很多事情都会变化。

    头顶忽然一阵透心凉，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我的眼前一片模糊。身后传来同学哈哈哈的哄笑声，我看到自己身上的白衬衫被脏水泼得很恶心。

    林可和杜优趾高气扬的站在我身后。

    我立刻握紧了手指，软弱只能让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我把地上的水桶一脚踩下，里面剩下的脏水溅了杜优和林可一身。林可不停嚷嚷着后退几步，杜优的脸色铁青，他狠狠瞪着我，“李英，你他妈找死！”

    她不顾我死活的一脚一脚的狠狠踹在我身上，我浑身一阵抽筋，整个人摔倒在地。杜优的动作依旧不停的踢在我的身上，她每一下都往死里踢，我感觉额头上不停的冒着冷汗，头顶的天空越来越不清晰。

    “他妈的，李英，让你再敢反抗！”

    我被打的几乎要死去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住手！”

    我听到一阵连串的脚步声，接着，我睁开朦胧的眼睛竟然看到蒋梦媛出现在我面前。她递给我一张手帕，微蹙眉头，“怎么把她打成这个样子，打死了多不好？”

    “梦媛，你真是太善良了，你不记得她抢过你男朋友啊，像是这种死三八，趁早打死算了，省的一直出来祸害人间。真他妈的丑人多作怪。”

    “我有话和她说。”

    “李英，李英……”

    蒋梦媛看似和善的叫着我的名字，我浑身都疼的厉害，硬是咬着牙从地上起来。

    “啊，你还活着啊，真是太耐打了。”

    蒋梦媛十分惊讶的看着我，“你能走吗？我有事要问你。”

    我不想认输，也不想再林可和杜优面前认怂。

    我点头，跟着蒋梦媛向楼下走去，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居然带着我几乎绕了学校大半个圈子，最后才停下。

    蒋梦媛此时背对着我，她的神情高傲，像是一只孔雀一般骄傲。

    “李英，莫玉让我来跟你要一样东西。”

    我一怔，随即声音都颤抖了，“什么东西？”

    蒋梦媛展颜一笑，她最近变得越来越漂亮了，我在她面前，简直就是一个丑小鸭，没有任何光彩可言。

    “之前莫玉送给你一个雪球，他说现在要要回来。”

    我心底一痛，想起那个一直被自己珍藏的礼物，眼前蓦地啐了很多的泪花，“我回去拿给你。”

    “最好尽快，莫玉说他不想那个东西在你那里多待一秒。”

    我咬紧牙关，用力点头，说了一句“你等一会儿”，接着几乎是跑一般的回到了教室。我不顾林可杜优异样的眸光，拿起桌子里的雪球就向外跑。

    因为在蛋糕店里是好几个人一个宿舍里住着，而且之前有一个女生丢过东西，我担心会被偷走，所以每天上学都带着。

    此时，我拿着这个雪球去找蒋梦媛，递给蒋梦媛的时候，我看到她的手一滑，雪球便摔在了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哎呀，居然给摔碎了。”

    蒋梦媛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不过碎了就碎了吧，反正莫玉让我过来拿这个是打算毁掉的。”

    莫玉竟然想要毁掉它，他是真的不想要和我有一点牵扯了，就这么讨厌我吗？我的眼泪又开始向外跑。

    “哦，对了，李英，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莫玉说了，他不想要传的太多人知道，很丢脸。”

    我赶紧“哦”了一声，蒋梦媛这才放心的离开。

    头顶忽然卷过来一堆一堆的乌云，电闪雷鸣不断，倾盆大雨忽然而下，顷刻淋湿我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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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 他们全都欺负我

    雨滴砸在我的身上，夏季的大雨里，还夹杂着冰渣子，我好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在雨里站着不动。

    眼前已经一片模糊，我不知道遮挡我的是雨水还是泪水。我心里有太多的委屈，我多想要蹲下来抱头痛哭一场，可不行，我已经被学校的人欺负得很惨，要是他们看到我哭就会以为我是在示弱，那我一定会被他们变本加厉的欺负。

    我忍住哭泣。

    朦胧的视线里忽然闯进来一个男生，他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此时打着黑色的雨伞朝我狂奔过来。

    直到走到近处，我总算认出这个男生，他不就是我们班那个总是不说话，上课看h书的男生王伟吗？班里的男同学都不爱跟他玩，女同学更不喜欢他，他总是斜着眼睛看人，感觉非常不舒服。

    王伟忽然停在我面前，他撑着的黑伞帮我挡住了大雨。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帮我，抬头正要说谢谢，忽然发现他的眼神很不对劲。

    那眼神，我搜索尽了当时脑海里所有的词汇，只找到一个词语。

    邪恶。

    王伟弯唇一笑，“李英，听说你家里很穷，你只要和我做了那个羞羞的事情，我就给你三百块，怎么样？”

    说完，王伟忽然“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在胡说什么！我先走了！”

    我打了一个哆嗦正打算离开，王伟却忽然用他的身体抱住我，“别装了，你妈是鸡，你天天跟你妈在一起，又能好到哪去。快，只要你帮我，我就把钱给你。”

    说完，他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起来，强制的去脱我的衣服，我不停的反抗，但王伟的身材魁梧，我怎么能反抗的过他？

    王伟的嘴巴开始黏在我的脖颈上，我不由得推攘着他，眼底的泪水向外溢出，“你放开我！不要碰我！”

    “啪！”

    我一巴掌打在王伟的脸上，黑色的伞落在地上。王伟一下子恼羞成怒，他骂了一句“臭娘们”就开始上前对我动手动脚。

    “咔嚓卡擦……”

    我听到智能手机的响声，蓦地回头，却见方凯正拿着手机对着我拍了几张照片，他还吹着口哨，一副围观看好戏的模样。

    我深吸一口气，下意识的就去抢方凯手里的手机，却见他一个后退，轻松别开了我。我扑了个空，一下子跌倒在地，脸上，手上，身上都是泥。

    “哈哈哈哈……”

    方凯毫不顾忌的哈哈大笑着。

    我趴在地上，任由着雨水滚落在身上，此时的我模样一定十分狼狈。我忍着哭泣，方凯半蹲在我面前，他百无聊赖的打开手机，然后把一张一张的照片给我看。

    照片里，我被王伟动手动脚，而且那个角度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我在主动献身！我不敢相信，要是这样的照片被传出去，莫玉会怎么想我！

    对，我不怕任何人的闲言碎语，我最怕的是莫玉他会误会我。他要是认为我是一个不干净的坏女孩怎么办？他一定会更讨厌我！

    “你把照片还给我！那不是事情的真相！”

    方凯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一般，他蔑视的看着我，一脸轻松的起身把手机放回衣服里，“李英，我早就警告过你了，让你早点退学，但你偏偏要留在这，我现在只能用我的方法让你离开。”

    我的心仿若是被无数条马给碾压一般疼痛着，“是蒋梦媛让你这么做的，是不是？！”

    方凯冷冷一笑，“那很重要吗？你现在最好再考虑一下，否则别怪我没提醒你，再这么死犟着，结果只会更惨。”

    我看着方凯逐渐离开的背影，心拔凉拔凉的。

    王伟从我身旁走过，他愤怒的“啐”了我一口。

    我像是万人嫌恶的垃圾，被丢弃在操场上。

    等我回去上课的时候，衣服裤子的水尽管被拧了好几遍，却还是有水滴落在地上。走过之处，全部都有水滴落在地上。班主任皱眉盯着我打量一番，“李英，你这是去哪了？上课的时候弄成这个样子回来？！”

    我低着头，“对不起，老师，我刚才肚子疼。”

    班主任估计是见我认错态度良好，他不耐烦的朝我挥挥手，让我坐回去。

    我刚坐下，便听到有人大声不满的说着。

    “怎么这么臭啊？”

    “就是，地上的水那么多，而且又被踩了好多脚印，刚才我可是才拖了地。”

    “真是厚脸皮，破坏了别人的劳动成果，一屁股坐在那就一动不动了。”

    身后的那些人故意说话刺激着我，我深吸一口气，用力的握紧手指。班主任也似乎忍无可忍，他转过身忽然对我说道，“李英，下课给我把地拖干净，然后罚你拖一个星期的地。”

    我一下子愣在座位上。

    为什么受罚的是我？我只是淋了雨进来，让我把刚才踩脏的地板拖干净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再罚我？他们上课的时候随便讲话难道就不该罚了吗？

    我内心滋生出很多的不满，可我对着班主任的背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已经习惯了，习惯这些不公平的对待，从莫建兵，到沈曼，再到现在的班主任，我受到的不公正的待遇那么多，就算是反抗也没用，你只会受得苦更多。

    我握紧自己的手指，低着头，不想要那些人看到我一丝的软弱。

    下课以后，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里去训了一通，他说我和大家相处得不愉快，这要从自身去找原因，如果总是抱着情绪来上课，会影响我的成绩。

    我从班主任的办公室里出来，知道一定是有人对班主任打小报告，否则班主任怎么会知道我和班里同学相处得情况。

    而且，不是我不好相处，而且有人故意针对我！

    林可和杜优此时双手打在栏杆上，像是看小丑一样看着我走过来。我低着头，一言不发，在心底告诉自己，就算他们挑事，我也不能说话。

    “真是丑女啊，看看她额头上的痘痘，那么难看。”

    “看什么看，我今天中午吃的饭都要吐出来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

    “是啊，还那么不要脸，真是鬼见愁。”

    就这样，我被班里同学冷落，并且他们在最后把我封为我们学校最贱，最丑，最不要脸的学生！

    我每天听到他们叫我，都当做是没听见，我努力的专心读书，不想要被那些杂物所影响。我现在只能靠读书才能改变一切，只有读书才能改变我的出路。

    我的成绩突飞猛进，可在这个全校最差的高中生班级里，你学习越好反而越遭同学排挤。

    下课后，我去了厕所回来发现桌子上竟然全部都被涂改液给涂抹过了，上面写着丑女无敌。就连椅子上也涂了胶水，导致我做了上面，裤子就和椅子黏在一起。

    班主任进来以后，班上同学都起立，就我一个人没有起立。班主任瞪着我，“李英，你怎么不起立？”

    “老师，我知道，李英她成绩好了就目中无人，觉得不起立也没事。”

    林可忽然搭腔，她说完还恶意的挑眉看我。

    班主任眼底一片怒气，他指着我，“你给我出去，这节课不用上了。”

    我正打算站起来，但裤子和凳子粘的太紧，我听到一阵“撕拉”的撕扯声，我便知道自己完了。

    班上立刻传来一阵一阵的唏嘘声，林可做作的喊着，“老师，李英怎么放屁啊，真臭，熏死人了！”

    “都没法上课了！”

    他们接二连三的说着话。

    我连着板凳一起站了起来，搬着板凳走出教室。班主任紧接着出来，他看到我坐在板凳上很不满意，“我叫你出来，没给你特殊待遇，把凳子给我搬回去。”

    “老师，我的裤子和凳子黏在一起了，我不是故意的。”

    班主任看了我一眼，他的脸色有些绿，“李英，这是怎么回事？你没事在自己的凳子涂什么胶水？”

    “不是我涂的，是我下课上完厕所回来以后上面就有的。”

    班主任脸色铁青，“你又在瞎说什么？你是说有人故意在你的板凳上涂的？那你跟我说是谁！”

    我忽然心底一阵恐慌，方凯的话此时萦绕在耳边。如果我说是林可，她一定不会饶过我，我在这个班里就更不好过了。

    “说不出来吧？李英啊李英，我想不到你不仅性格怪癖，还心里阴暗，你这是不行的。一会儿去学校的心理咨询室让里面的老师给你解决一下。小小年纪心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班主任还要上课，他后来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几句，让我去用水清洗下来凳子，说完便回去教室。

    我抱着凳子去了学校的水池旁，还好现在大家都上课，没有人注意我。

    我用水不停的弄着裤子，可根本弄不下来。她们是用502胶水黏的，水根本没用。我最后还是放弃，坐在水管旁眼泪止不住的向外流出来。

    要是从前的话莫玉一定会替我去收拾她们，可一切都回不去了，现在的我不过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李英，任人欺负的李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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