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季雪杀人了

    我害怕的说不出一句话来，身体都在发抖，想要后退，可站在我身侧的两个男人已经开始脱我的衣服。

    “草你大爷！”

    方凯此时忽然爆了粗口，他像是头暗夜里的猛兽一下子疯了一般的朝我冲过来。

    李强立刻呵斥那些人，“还他妈愣着干什么，都给我上！”

    全部的人都围着方凯打了起来，方凯的背上受了不止一次的棍棒袭击，忽然，有一个人对着他的后脑袋打下去。

    我看着那根铁棒，一瞬间，忽然觉得世界都没了声音，伴随着心里的恐惧嘶喊出声，“方凯！”

    那棍棒疯狂的扫在方凯身上，他整个人像是终于战斗完的英雄倒在地上。周围一点声音都听不见，我看着方凯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从地上刚站起来一点，他周围的人又朝着他胳膊上狠狠给了一棍子，接着是腿。

    方凯却还是不放弃，他依然不停的站起身来。

    忽然，他抓住一旁打他的男人的铁棒，一瞬间，随着“啊”的一声大叫，他疯了一般用铁棒扫过周围所有的人，到了我面前，狠狠的给了我身旁的两个人一棒子。

    两个人都倒在地上。

    李强的那些人显然都被方凯的行为吓傻了。方凯此时的身上全部都是血，我看得心惊肉跳，觉得身体仿佛突然不会呼吸了一般。

    方凯用棍子拄在地上支撑着身体。

    我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身体沉重得仿佛是已经死掉。

    “谁他妈的还敢过来！老子砍死他！”

    李强此时反应了过来，“都他妈的给我上，一个快要死了的人，居然还敢跟老子嘴硬！”

    方凯一把推开我，一个人狠狠的冲了过去，那群人很快把方凯围在中间，拳脚和铁棒像是雨点一样落在方凯的背上。

    方凯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他从来不会圆滑的处理一件事，从来都是桀骜不驯，不肯向别人低头。

    我的心绞在一起，唯独此时，我忽然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在心痛。

    我没看到身旁的季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等她再站在我身旁的时候，手里忽然多了一把刀子，她那双眼睛里充满仇恨，一瞬间像是疯了似的冲向了站在中间的李强。一瞬间，我看到她手里的刀子插在了李强的胸口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了。

    我看到李强的胸口上的鲜血在夜色里大片大片的向周围弥漫。他的身体向后踉跄了几步，还是没站稳，最终倒在地上。

    他像是所有快要死的人一样，此时伸出一只手在半空中，嘴里充满了鲜血，含糊不清的喊着，“救我！救我！”

    季雪仿佛是吓傻了一般，她也许此刻才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到底做了什么，她整个人站在原地，不停的向后退着。

    我惊慌的盯着季雪，又看着地面上的李强。

    所有的人都乱了套，还有李强的人最先回过神来，立刻叫人叫救护车。

    我此时腿颤了颤，还是走到季雪面前，想要拉季雪的手，却发现她十分激动的甩开我，盯着我的眼神都是满含戒备，“别碰我！”

    我的喉咙在发颤，“季雪，是我，别害怕。”

    季雪好像此时才看清了我是谁，她的手抖着想要来握我的手，却忽然怔住了，“血，都是血，英英，我的手上都是血，我杀人了，英英。”

    我摇摇头，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她真的杀人了，季雪杀人了，可我不管怎么安慰她，都改变不了她真的杀人的这一罪项。

    我的喉咙仿佛是被棉花堵住了。

    “英英，怎么办？我真的不是真的想杀他的！可是当时不杀他，他就会把我们全部都杀死！英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季雪说着，眼泪已经开始不停的向外涌出，她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不停的用双手插在自己的头发里，痛苦不堪，却又毫无办法。

    我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冲到她面前，抱紧她，安抚的拍着季雪的背脊，“别怕，季雪，别怕。”

    季雪不停的在我耳边说她杀人了。我知道她在害怕，她才十五岁，她迫不得己杀了人，她当然害怕。可她才十五岁，就杀了人，她以后该怎么办呢？我抱紧季雪，眼泪疯了一般的落在她的肩膀上，流进她的脖子里。

    我此时忽然深刻的意识到，自己在季雪面前完全是一个天大的罪人。我抢走了原本一切该属于她的东西，又让她因为我，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推向了地狱。我才是那个最对不起季雪的人。

    我用力的抱紧了季雪，忽然听到季雪对着咯咯笑着。

    我听到这声音身体猛地一震，吓得立刻松开了她，却见季雪又是哭又是笑的看着我。

    “季雪……”

    “英英，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就算是落落选了你我也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以后的路怎么走，我只希望你能够过得好。可是有一点，英英，我不能把莫玉让给你。我喜欢他。可是，可笑的是，莫玉他从来就不是我的啊……”

    季雪此时的眼泪更加汹涌的向外涌出，我不停的摸着她脸上的泪水，却怎么都抹不掉，就好像是我在她面前的罪行和愧疚，永远都抹不掉。

    “季雪，别说了，别说了。”

    季雪的声音颤抖着，“英英，我马上就要坐牢了，我真的很害怕，听说里面会有很多老鼠，而且里面的人都很变态。英英，我害怕，我要是坐牢了，你会来看我吗？”

    我的声音一下子哽住，眼泪像是疯了般不停的落下，我的身体前所未有的颤抖着。

    救护车这个时候过来了，李强被抬到了担架上，我来不及安抚季雪，只能先带着她打的去医院。

    刚上车的时候，司机看到季雪满手的鲜血，还有那莫玉，费子腾他们几个浑身是伤还不愿意拉我们，但我说他们都受了重伤，必须要去医院，最后那司机才说他做善事把我们载到医院。

    车上，几个人全都一声不吭。

    因为，还没成年的我们，根本不知道接下来等待着我们的是什么。

    等到医院以后，我们等到门口听消息，只要李强不死，季雪就可以被减刑。我现在只能不停的祈祷希望是这样。

    但是，很快，医院门口响起了嘈杂的声音，我蓦地回头，却见很多人抬着担架进来，那个医生忽然示意护士把担架放下，他按了按李强流满鲜血的身体，忽然站了起来，当场宣布，李强死亡。

    我的心顿时恍若是跌入了地狱。

    “哈哈哈……”

    很安静的医院走廊里，季雪最先发出了声音，她疯癫的笑着，整个人疯狂的看着我，“英英，他死了，他死了……”

    我一动不动，感觉罪恶已经把我拖到了地狱的深渊，再也无法逃脱。

    警察局的人很快来了，季雪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她忽然看了我一眼，走到我面前，“英英，我所做的一切我都不后悔，因为我爱他，我很爱他。”

    说完，她被警察带走，我看着季雪上了警车，那辆警车像是通往地狱的锁链，消失在我的视线。

    我的心猛地像是被拧成圈一般的疼痛。

    天空骤然下起了大雨，雨水大片大片的浇灌在医院的树林里，草地上，来往的路人身上。我一个小姑娘站在于丽任由雨水敲打着，他们都来来回回都奇怪的看着我，我像是看不见似的。

    雨水那么冰，那么冷，却依然不能把我心中的罪恶和愧疚驱走半分，那些罪恶就像是毒瘤一样，在看着季雪杀了人之后，在她对我说了她爱莫玉以后，嵌在身体里无法出来了。

    我整个人淋着在雨中，我不知道我在雨中站了多久。头顶的闪电不停的晃动着，雷声不断。等我回头的时候，却发现方凯就站在我身后，他的身旁是不断催促着他赶快回去的，给他撑着黑伞的护士。

    方凯在雨中目光和我对视着，他没有移开。这一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方凯是理解我的。

    方凯支走了护士，我和他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

    外面的大雨咆哮声渐渐的变小了，如我的心似的，逐渐平静了。

    “这一切都不怪你，你不要痛苦。”

    我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此时因为方凯的一句话重新汹涌而出。

    方凯的身体全部都被包扎着，他身上的伤口太多了，此时看上去像是一个木乃伊。

    “方凯，是她救了我们所有人。可她现在却入狱了。”

    方凯此时的双手不禁紧握成拳，“我知道，我全部都知道。”我扭头，这才发现，方凯的身体竟然抖动得厉害，他脸上的愧疚竟然比我还要多，他低着头，要不是双手不能动弹，他现在一定痛苦的埋进自己的臂弯里了。

    我的心震动着。

    方凯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他抖动的身体，扭头看着我，“你想不想知道我和季雪之间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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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章 我会崩溃

    医院的走廊里此时安静的没有人，我此时感觉一颗心凸凸跳动着，方凯的身体还在不停的抖动着，可我现在说不出丝毫安慰的话，只是感觉心被厚厚的雪片覆盖了一层又一层。

    “我不是方家的孩子，我是孤儿，我和季雪是在孤儿院里认识的。我们两个是同一天进去孤儿院的，孤儿院里的孩子都排斥外人，因为来了两个新的孤儿就代表下次被别的家庭带走的时候他们多了竞争者。季雪从小就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她虽然不受女孩子待见，但是因为长得漂亮，好多男孩子都愿意跟她玩。”

    “后来，有一天，方家的人来这里挑选孩子，他看上了季雪，本来是要带季雪走的，结果，那天晚上，季雪忽然被平常跟她一直在一起玩的一个男孩子撕碎了衣服，那个男孩不停的对她动手动脚，她当时情急之下就拿起水果刀刺在了那个男孩胸上。那个男孩后来被救活了了过来，季雪因为年纪小，加上那个男孩后来被救活，季雪只是受了一段时间的教育。”

    “但是，因为这件事，方家便不同意继续收养她，反而选择收养我。”

    “校长对我一般，尤其是后来蒋梦媛她妈嫁进来以后，我在方家更是没有地位，包括蒋梦媛在内，他们一家都不喜欢我。后来我总是在学校打架，校长觉得我一个混混，也就不敢怎么管我了，蒋梦媛那个时候大概是想要靠着我，才开始喊我哥。”

    “其实，那个男孩去找季雪之前，我听到他说了很多不好的话，只是当时我没有阻止。如果，如果我去阻止的话，事情不会变成那样。”

    方凯说这话的时候，浑身都像是被电流击中似的，不停的发抖，他一定非常自责。

    看着一个小女孩陷入那样无助的境地。

    我咬紧了唇角，我此时忽然明白为什么第一眼看到季雪的时候会觉得我们就是好朋友，那是因为我们有着相同的经历啊。

    “为什么不救她？”

    方凯没有听懂，我又说了一遍，“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救下她？！”

    如果方凯那个时候救下了季雪，她会被方家收养，她就不会遇到我，她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不停的埋怨着方凯，似乎这样才能减轻内心对季雪那样深重的罪恶感。

    我此时内心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和愧疚，我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我不知道再在方凯的身边待下去自己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

    “我出去一会儿。”

    我狠狠的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刚向前走了几步，方凯却忽然叫住我。

    “李英！你知道刚才我打架的时候心里想着的是什么吗？”

    我没有回头，方凯继续说道，“当初没有救下季雪我觉得愧疚，可如果我没有救下你，我会崩溃。”

    “李英，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我能看到你在我面前活蹦乱跳的，我就觉得活着还是有意义的。”

    我的眼泪啪嗒啪嗒的不停向下落，我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大步走向方凯，“你能把季雪救出来吗？”

    方凯的表情一下子有些难看，“她可是杀了人，不可能救出来。”

    “可她是受人迫害的，她是迫不得己，她是正当防卫！”

    “但不管怎样，她都是杀了人。”

    外面的雷声轰隆隆不停的响着，我的心此时终于被现实撕成了碎片。那个时候我以为校长是最大的，校长的儿子一定也很厉害，可以帮我做很多事。而且，我身边能够求的就只有方凯了。所以当方凯对我说不行的时候，我感到了绝望。

    “他妈的！”

    方凯对着墙硬是重重的砸了一拳来发泄，他蹲下身轻轻抱着我，“你别难过，我一定想到办法帮你救出她。”

    方凯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很感动，他就像是一个热血大男孩，只要是他想要的事情拼了命也会去做。但是这件事，我不能再麻烦他了，毕竟，方凯的喜欢我不会接受，也不能再利用他的好。

    方凯走了以后，我一个人在医院的走廊里发了好久的呆，等出门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我从医院里出去，远远的，便看到一个撑着黑伞的男人正站在雨中，他身形颀长，斜刘海将那双狭长的凤眼遮住，薄唇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在这样的天气里，仿佛是一个掌控一切的阴暗地界里的国王，正在很有耐心的等着我过去。

    我没想到毅冰会出现在这里，我没有看他，径直从他面前走过。

    毅冰却伸出手拦住我，黑色的伞朝着我移过来，挡住了头顶不断落下的雨，“别淋雨，会感冒。”

    感冒又怎么样？比起季雪杀人入狱，我就算是感冒一千遍一万遍也比不上她此时的绝望和痛苦。

    “你开始自暴自弃了。”

    “你不会理解我的。”

    “我可以帮你。”

    毅冰的话让我一下子停下来，我回头看他，见黑色的伞下，他唇间的笑容仿佛是更深了。就像是黑暗里凭空的伸出一双手来，对我说，“来吧，来我的怀抱里，这里可以满足你的一切愿望，可以让你没有痛苦。”

    我迟疑了一下，“你可以让季雪出狱吗？”

    毅冰缓慢向我走进，那双好看的手落在我的下巴上，抬起来对上他的眼睛，“我要你的初夜。”

    我愣了一下，感觉后背仿佛一下子挨到了一堵冰墙，冰的我忘了该怎么反应。

    毅冰那双眼睛丝毫不动的盯着我，“你要记住，这是我给你的机会，给我你的初夜，我会帮你救出季雪，会让她继续安然无恙的活下去。”

    我“咕咚”吞咽了一口口水，猛地后退，“不！不行！”

    毅冰直起身体，他的一只手伸进自己的裤袋里，高高在上的看着我轻笑一声，“我说过了，这是我给你的一个机会，抓不抓得住，能不能救出季雪，看你自己的选择。”

    说完，他举着黑伞向前走去。

    我盯着毅冰的背影，他的话就像是已经愈合的伤口又被猛烈的撕开，痛的我说不出话来。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和别人做交易，如果那样真的能救出季雪，那我自己怎么办？

    “喂，李英，你过来！”

    我回头一看，见身后站着费子腾，他此时盯着我的眼神里透着遮掩不住的鄙夷，他什么时候站在这的，难道他看到我刚才和毅冰那一幕了？

    “怎么了？”

    费子腾拿出一张医药单，有些为难，“这是莫玉的医药费，你赶紧去交一下，他的胳膊被那一钢管打断了骨头，要是不治的话，那条胳膊就废了。”

    我看着医药单上的数据，现在马上就要拿出一万多块钱，我上哪去拿这么多钱，我忽然觉得孤立无援。

    “我不是说你，现在莫玉伤得那么严重，还昏迷不醒，你怎么就和别的男人勾搭上了？这件事我不会告诉莫玉，但是你赶快凑齐医药费给莫玉交了，他可是为了你气势汹汹的和别人打架弄成那样的，要是真残了，他以后的前途就全都毁了！”

    说完，费子腾就走了。

    我盯着那张医药单，几乎要发疯。

    一万块，我要去哪凑这一万块。

    我抓紧了医药单，几乎就像是从地底下爬出来似的，无助，痛苦。我又去了医院里，见莫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的身上打得全部都是绷带，那张英俊的脸此时布满青紫色的伤痕。

    我看得心仿佛是被撕裂了一样疼痛。

    “我从没见过莫玉为了哪个女孩子这么拼命过，你也知道他是我兄弟，我们玩了这么长时间互相的底细都清楚得很。他今天为了你这么拼命，他是真的爱你。”

    费子腾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病房，他的伤势不重，只是胳膊被打了绷带，其他都还好。

    我艰难的吞咽一口口水，“我知道了，钱我会想办法弄的。要是莫玉醒了，你别告诉他医药费的事。”

    费子腾盯着我看了一眼，随即点头。

    我出去以后，此时深刻的明白什么叫做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我去哪里弄那一万块钱。可莫玉病着，如果没有钱，他就会残废。他是为了我才受伤，他是为了我才脱离家庭。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我回到家里，找到露露姐，露露姐见我一脸愁眉苦脸，问我怎么了？

    我说，露露姐，我想赚钱。

    露露盯着我看了好几眼，她心疼的握着我的手，“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跟姐说，姐还有积蓄，你可以拿着去用。”

    我连忙摆手，“不用，露露姐，我想要自己赚钱。”

    我知道如果我跟露露姐开口借钱，她一定不会拒绝我。可借了露露姐的钱我一时也还不起，露露姐挣钱多不容易我太清楚了，我不能这样。

    露露姐语重心长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她最后重重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姐这里能赚钱的事情就是陪酒。是来钱挺快的，但是你确定要做？你可是被毅冰选中的人，你这样他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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