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相见

    “孩子，你妈妈是不是还活着？”

    “她在哪里？”

    “你快带爸爸去找妈妈！”

    容湛一句比一句大声，他的声音支离破碎，颤抖得厉害。

    他一贯锋锐冰冷的黑眸，这会熠熠生辉，亮得惊人，各种激烈的情绪在他的眸底交替涌动，最多的还是紧张。

    简佳皱了皱小眉头，她特意来找爸爸，为什么相认的画面跟她预料中想得完全不一样呢。

    到底是爸爸不对劲还是自己太奇怪呢？

    ……

    前台眼睁睁看着那个前来找爸爸的小女孩把她们容总给带走了，她用力地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眼睛揉红了，还觉得自己宛若在做梦一般不真实。

    “佳佳，你回来了，你吓死妈妈了！你这孩子，你怎么可以乱跑呢。”

    女儿娇软的身子冲进自己的怀里，让简沫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回了原地。

    “对了，你怎么回来的？”

    “是爸爸送我回来的。”

    佳佳的声音有些低，不敢抬头看妈妈，怕妈妈骂她。

    刚才她看到妈妈的眼睛都红了，妈妈肯定生气了，自己不该一个人不告而别出去找爸爸的。

    “爸爸？”

    简沫闻言，跟被电触及一样猛然抬头。

    然后她看到了面前站着的容湛，他看自己的眼神灼热，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

    他的脸型原本就清瞿冷峻，现下更显得瘦削得不像话。

    怔怔瞧着这张脸孔，这张曾经如此重要的脸庞……居然不像她记忆中的模样了。

    恍如隔世。

    “沫沫，沫沫，真的是你。”

    容湛冲过来抱住了她，简沫猝不及防被抱了个满怀。

    她先前只看到女儿，没有发现容湛，这会看到容湛，她脸色有些难看了，而且，容湛居然二话不说就抱她。

    他当她是什么呢？

    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吗？

    “容湛，你松开我，你的妻子简沫早就死了，死在了那场车祸中。”

    简沫眼神清冷，冷得跟一把利剑一样让容湛火热的一颗心瞬间凉了半截。

    车祸！

    容湛在他以为沫沫死后，车祸两个字变成了他的禁忌，谁也不敢在他面前提及，生怕他大发雷霆。

    可这两个字从沫沫嘴里吐出来的时候，容湛整个人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都冻僵了。

    沫沫恨他，她是真的恨他。

    她不爱他了。

    是啊，她早就不爱他了，是他亲手毁掉的。

    容湛知道他应该松手的，要是她不松手，她肯定更厌恶他。

    可是他舍不得，怀中温热的身体抱着太舒服了，不再是一个冷冰冰的骨灰盒，哪怕在梦中，他也没有这般的待遇，只因她恨得连他的梦都不肯入。

    他贪婪地注视着她，注视着这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庞。

    她在车祸中毁了容，后来做了整容手术，容貌差不多恢复了，可眉心扎的那块玻璃实在太深了，哪怕术后恢复良好，还是不免留下了伤痕。

    简沫眉心的那道伤痕，每多看一眼，容湛的胸口就窒闷得很，无尽的苦涩弥漫到了四肢百骸。

    他纵然有千言万语想要跟她诉说，可终究如鲠在喉，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容湛只觉得自己的心，痛得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了起来。

    第35章 容湛的眼泪

    一滴眼泪，终是没有忍住，轻轻地落了下来，砸在了简沫的手上。

    简沫的手微微地颤了一下，容湛察觉到了，他抱着她，第六感变得尤为敏锐，这些年他一个人强忍的痛楚，在她手指颤动的那一刻，拼命涌了上来。

    于是，有了开始，就愈发的难以克制了，简沫的手背湿成一片，每一滴眼泪，都是那般的滚烫，而他，似乎要将他一生的眼泪要在这一刻流尽。

    “沫沫，沫沫你还活着，我真的很高兴，哪怕你恨我。”

    容湛终于开了口，嗓音沙哑到了极点，他的声音很低，几乎低到了尘埃里，更多的隐忍跟压抑。

    他总算不对再对着骨灰盒自言自语了，他的沫沫，还活着，只要她还活着，就够了，他应该知足的，不该贪婪地还奢望她还能爱他，在他那么卑劣伤害的行为之后。

    她不爱他了，那么就由他来弥补，他爱他，他会等，他等着她重新爱上他。

    要是她这辈子都无法再爱他了，那也没事，只要她活着，那么他就用他这一辈子慢慢偿还。

    这样的容湛，简沫头一次遇到，她怔了怔，容湛这是初次在她面前痛哭流泪。

    他在她面前，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硬汉形象，任何棘手的事情到了他的面前，只要他想，总能轻松自如地解决。

    可这会，这么一个无所不能的大男人，在自己面前跟个孩子一样哭得可怜兮兮的。

    简沫拧了拧眉，深呼吸了好几口，残忍地开口，“容湛，既然你觉得亏欠我，那么麻烦请你不要骚扰我，松开我，还有立刻给我从这里离开。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形同陌路更好。”

    “沫沫……”

    简沫垂眸，声音有点冷，“还有，别叫我沫沫，我跟你没那么熟。”

    有些话，当着孩子的面，她不想说得那么的绝情，可是这都是容湛逼她的，看到他，她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浮现当初他对自己的残忍。

    她那么低声下气让他相信自己，可他呢？

    简沫闭上了眼，眼前阵阵发黑，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当她终于把容湛赶走后，她整个人都虚脱了。

    她掩住了自己的脸颊，覆盖住了满脸的狼狈。

    “妈妈，对不起。”

    简佳被这样的妈妈给吓到了，一直不断道歉。

    到后面，她忍不住小声抽泣了起来。

    简沫有点力不从心，但还是强撑起精神来安慰她。

    安慰完佳佳后，她给方云打了个电话，说佳佳回来了。

    方云自然少不了一番的追根究底，应付完方云后，简沫整个人都精疲力尽了。

    第二天，她迫不及待地想带佳佳悄无声息逃走，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直觉告诉她，一旦她留下来，容湛还会纠缠不休的。

    可当简沫打开门的时候，发现门口坐着一个人，靠在门上门上睡着了。

    她一开门，把人给惊动了，容湛立刻惊醒了过来，甚至弹跳了起来。

    “沫沫。”

    容湛牵动了下嘴角，温柔地跟她打招呼。

    可是在看清她身后的行李箱后，整个人就不好了。

    他忐忑不安地问，“沫沫，你这是要去哪里？”

    容湛无比庆幸自己昨天被她赶走后一直没有离开，守在门外，要是他离开了，他的沫沫趁机一走了之了，那天涯海角，他到底去哪里找她呢？

    好不容易找到有血有肉的她，而不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个冰冷的骨灰盒，他的心，总算死灰复燃，有了跳动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