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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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静谧蔓延。

    唯有自己细浅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明梨指尖再度攥住薄被,力道更是在闻到那属于男人的气息后无声无息地加重。

    男性气息丝丝缕缕漂浮在空气中,见缝插针萦绕在她鼻端,挥之不去。

    身体仿佛失去知觉,她一动不动。

    直到——

    温热掌心贴上她的肌肤。

    隐隐犯疼的脚背和发酸的小腿皆被轻轻地……不舒服的感觉得到了缓解。

    动作温柔无尽。

    只是触碰的刹那,像是有一股电流蹿过, 异样感觉被轻而易举掀起,明梨身体陡然僵住,大脑亦空白一瞬。

    他在……

    停止流动的血液在下一秒急速直冲脑袋, 变幻成红晕迅速染满她整张脸, 明梨瞬间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就要抽回自己的脚。

    可她却忘了自己就趴在床边。

    翻身想要起来的动作一下子太急太猛, 一个不留神,她身体直接往地上滚落。

    “小心。”低沉沙哑的一声。

    结实有力的男性手臂将她稳稳托住。

    他的掌心不再握着她的脚.踝, 转而揽上了她的腰线,隔着薄薄的夏日衣物, 温度肆无忌惮的滚.烫,她被迫在他怀中, 属于他的气息侵入她所有感官。

    姿势……略显暧.昧。

    明梨胸膛顿时止不住地起伏,不管不顾就要推开他, 哪怕会狼狈摔倒在地她也认了。

    “放手!”

    深暗沉静的双眸将她注视,眸底暗色悄无声息滚动,俊脸克制着,抿着薄唇, 霍砚到底还是放开了她,将她放在床上。

    他没有远离。

    属于他的气息依然笼罩,混合着淡淡的薄荷烟草味无孔不入。

    肌肤上似还留有着他的温度,似在提醒着他的接触,以及……昨晚的恶劣欺负。

    明梨羞恼不已,一股情绪在胸腔里横冲直撞,她抬脚想要踹他,却在仰起冷下来的脸蛋时看到了他难得一见的狼狈。

    ——嘴角有被打的淤青,衬衫纽扣解开几颗,衣衫不整。

    像是刚刚打完一场架,而他是被打的那个。

    明梨要说的话莫名被堵在了嗓子眼。

    直到男人的掌心再次贴上她肌肤。

    视线里,他就坐在床边,离她很近的距离,轻轻地按揉着她秀气的脚,和之前如出一辙的动作。

    明梨心尖狠狠地猝不及防地一颤。

    脸蛋温度骤然升高,是羞也是恼,更是委屈,她只想摆脱他,然而看似温柔的力道,他却将她的握得很紧,让她挣脱不得。

    “你干什么!”明梨觉得自己快被气哭了。

    他还想欺负她么?

    “陆砚!”指甲重重掐入掌心,她脱口而出的依然是他欺骗她的名字,嗓音不自觉地拔高,隐隐绰绰的委屈不自知地缠绕其中。

    霍砚动作微顿。

    他微微垂首,眸光幽暗,五官神色不明,声音低沉,语速很慢:“明珩说你穿着高跟鞋逛了半天,脚会疼腿也会酸,这样会好受点。”

    算是解释。

    明梨看不清他的表情。

    清楚的,唯有三个字——明珩说。

    因为明珩说了,所以他给她按.摩,给她揉着。

    这算什么?

    补偿?还是被明珩威胁?

    如果明珩不说呢?

    也不知究竟怎么回事,这一瞬间,明梨竟觉得浑身的滚烫以及那股恼怒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极端的委屈。

    而在这种极端下,她的情绪竟是神奇般地变得极其的冷静了下来,她冷冷地看着他,任由他的动作没有阻止。

    只是在两秒后,她红唇掀起,淡漠吐出两字:“出去。”

    霍砚眸色再度变暗。

    喉间晦涩,他重重地滚动了下喉结,没有如她所愿。

    脸廓线条逐渐染上冷艳,明梨冷眼旁观,下一瞬,直接抽回自己的脚,踩上地板径直离开。

    他不走,她走。

    然而不过走了两步,男人气息再席卷而来,手腕被他扼住,不等她有所反应,身体便被公主抱抱起。

    全程无声。

    只这一动作,明梨不知何时紧绷的神经一下断了个彻底。

    脑海中关于昨晚的点滴突然清晰浮现。

    尤其,是他这般抱着她上楼……

    极端的冷静骤然变成了漫天的怒火,混合着始终在膨胀在肆意横冲直撞的委屈,一起将明梨淹没,她牙齿打颤,是气也是难过。

    她发不出声音。

    情绪失控,她想也没想地咬上了他的肩膀!

    重重的,只想让他疼。

    霍砚身体霎时紧绷。

    他没有阻止,任由她咬,一动不动。

    天花板明亮的光线笼罩而下,将两人的身影交织在一块儿。

    只是,没有暧.昧。

    明梨咬不动了,太硬,咬疼的只是她自己。

    这一事实让她更不能接受。

    她只想推开他,然而还不等她有所动作,男人跨了一步,将她稳稳地放在了床边。

    下一秒,他单膝跪地在她身前。

    而后,她听到了喑哑但从容冷静的嗓音——

    “法律上,死刑犯依然有自我辩护的权利,所以明梨,就算你要判我刑和我离婚,也该给我机会解释,不是么?”

    “你不想见我,说完我就会走。”

    解释……

    明梨心一颤,细密眼睫也跟着不停扇动,垂眸的视线里,他没有再扼住她的手,而是手掌撑在了她身侧,看起来像是随时可以将她圈入怀中。

    她终究还是抬起了眸。

    英俊的脸庞近在咫尺,完美到无可挑剔,神情是一贯的无波无澜让人看不透丝毫。

    唯有目光很沉。

    没有再说一字,只是这么冷静沉着地望着她,像是在等待她给他机会解释。

    明梨唇瓣动了动。

    “好啊,你说,说清楚是如何算计我的。”她冷冷地和他对视,嗓子不知是否因为方才的羞恼愤怒竟变得有些沙哑起来。

    字字委屈透了。

    霍砚默然。

    撑在她身侧的手悄无声息地动了动,最终收回握成了拳,喉结轻滚,他说:“我母亲姓陆,在被霍家找到前,我随她姓。”

    有些情绪始终无法克制,明梨看着他俊漠的脸,听到自己问:“陆之郁的陆?”

    霍砚知晓她已猜到。

    没有隐瞒,他沙哑地承认:“嗯,我母亲是孤儿,自小被陆家收养,只是身体孱弱,加之性子安静,很少有人知道陆家还有她这么一个养女,这些,是她临走前告诉我的。”

    “陆之郁,”他顿了顿,“比我大几个月,名义上我该叫他一声表哥。”

    心尖像是被细针了下,明梨忍不住讽刺:“果然是好兄弟,我和之郁哥一起长大,他明知我最讨厌……就这样,他也要帮着你骗我。”

    “对不起。”霍砚喉结滚了滚,嗓音更哑了。

    明梨手指紧紧地攥着。

    眼眶酸意翻涌,不想掉眼泪,她硬生生憋住,不温不火再问:“明珩说你给我当保镖是因为缺钱,霍砚真的缺钱么?”

    陆砚或许缺,但霍砚不会。

    深邃眸底闪过浓稠晦暗,悄无声息地翻滚着,脑中有东西滚过,最终,霍砚平静地选择了谎言:“那时我是陆砚,是缺钱,和明珩是意外认识,但彼此信任。”

    “你不信我,但明珩是你叔叔,他不会骗你,也没有理由骗你。”

    明梨忽然转过了头,背脊绷得紧紧的。

    视线对上的刹那,看着他始终如故的平静冷淡表情,她根本控制不住胸膛的起伏:“他没有理由,所以你有?”

    “和你爷爷没有交易,”幽暗的眸专注地深深地望着她,霍砚低哑着嗓音说,“明家不会站队,不会帮我,这是前提。”

    言外之意,她的婚姻并不是她排斥的豪门联姻。

    “可你算计了我,骗了我。”但即便如此,委屈和难过还是覆上了明梨眉眼,甚至,水雾和泪光亦想涌出来证明她的在意和情绪。

    霍砚神经绷了绷。

    “没有算计,”下颚线条悄悄地紧绷,他克制着,嗓音低慢明显,“除了没有告知你我的身份,明梨,我不曾骗你,不离婚,嗯?”

    空气静了一瞬。

    他解释了她所在意的。

    可明梨的手指还是一直紧攥着没有松开,胸口处的那股情绪也依然强烈。

    “为什么不离婚?”她听到自己问得冷淡。

    而话出口时,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眼睛,像是要试图看清他内心所想,又像是等一个期盼的答案。

    一颗心,悄然地被吊了起来。

    霍砚薄唇微抿。

    两秒后,他撩起唇:“你我结婚,我护你周全,没人能强迫你做不愿做的事,明家也不能,若离婚,以你母亲的强势,必然会让你联姻,你不喜欢。”

    他从容低淡地剖析利弊,面容冷静。

    却没有一句是明梨想听的。

    他依然维护她,如从前一般,但就是没有喜欢,没有男女之情。

    好似有巨石从高空坠落,重重地砸在了明梨心尖上。

    疼。

    闷。

    “保护我……”手指像是要攥不住了止不住地发颤,她到底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昨晚那么欺负我,就是你所谓的保护我?”

    霍砚呼吸微滞,沉默。

    愤恼夹杂着其他情绪在这一刻重新席卷而来,大小姐的坏脾气跟着涌出,明梨想也没想,抬起脚直接踢上他:“说话啊。”

    霍砚半阖了阖眼。

    一些话在喉咙口滚动,然而最终,他只是微微垂首,说:“明梨,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再者昨晚,我喝了酒。”

    正常男人……

    喝了酒……

    明明这些都是自己早就猜到的理由,也有了心理准备,可真的亲耳听到时,她仍觉得难以接受,因为有期待,因为对他有了心思。

    “就算是夫妻,我不愿意,你……你昨晚也是婚内强.暴,”眼泪仿佛就要控制不住地掉落,她气极,失态地再踹他,“你混蛋!”

    她还想再踹,却被他握在了掌心。

    温度一如既往的滚烫。

    “我会负责。”就在她努力要抽回来的时候,她听到了男人似压低了半度的嗓音。

    【不打算负责?】

    恍惚间和昨天早上在零露公馆里的那句话诡异重合。

    只这一句,明梨失了清醒的思考能力,所有情绪瞬间爆发,大脑嗡嗡作响混乱一片,她抓过一旁的枕头就往他脸上砸!

    “出去!”

    *

    夜色沉沉,仿佛风雨欲来。

    霍砚站在别墅外,指间夹着根烟,青白烟雾将他的俊脸衬得模糊,又好似在夜色下添了几许孤凉冷寂。

    明珩不疾不徐地走近站到他身旁,问他要了烟也点燃。

    缓缓吐出烟圈,他侧首睨着他那张好似永远看不透的脸,似笑非笑:“在想什么?”

    “没什么。”霍砚面色不变,吐出一句。

    明珩哼笑:“想明梨就大大方方地承认,喜欢她就告诉她,不是已经结了婚,还怕什么?打算守着她暗恋一辈子?”

    霍砚抽烟的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顿。

    明珩捕捉到了。

    “怎么,你是想说你不喜欢明梨?”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你这人……总是如此,什么都藏在心里,多说一句会死?”

    霍砚垂下了手,深眸望着远处的暗色。

    半晌,他终是平静地开口,亦是第一次吐露内心所想:“她不喜欢我。”

    这下,轮到明珩动作顿了顿。

    眼尾笑痕明显,他啧了声,眼神意味深长:“也是,明梨不喜欢你,不过看样子,你知道她喜欢的是谁?”

    霍砚没有作声,只沉静地继续抽烟。

    明珩不怀好意,直接抛出一个名字:“霍容景?”

    话落,就见身旁人指间动作一顿,下颚线条似乎也绷了起来。

    明珩忍住笑,似感慨:“明梨和霍容景有过婚约,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吧,霍容景长得……符合明梨审美,喜欢他不是意外的事。”

    “不然,”收敛起笑意,他看向霍砚,换上了严肃沉稳的表情,“算了,痛痛快快签了字离婚,放明梨自由,嗯?”

    青白烟雾静静缭绕在霍砚周遭,似多了几分异常的冷漠,而他深邃眼神笼罩在夜色下,亦愈发的暗了,凛冽了。

    *

    “咚咚咚——”

    不紧不慢的敲门声响起时,明梨整个人窝在了床上,双腿曲起,有泪痕的脸蛋埋在其中,双手紧抱着。

    “出去!”她忍不住发脾气,声音极闷。

    “是我。”明珩在外面低笑了声,直接推门进入。

    明梨保持着姿势没动,情绪不稳:“你也出去!”

    明珩失笑摇头。

    长腿迈开走至床边,他懒散地坐下,挑挑眉,直接将她的状态点破:“哭了?因为霍砚?”

    明梨猛地抬起头,捞过身旁的另一个枕头重重砸向他。

    “没有。”哭音分明。

    明珩眼疾手快接过枕头,闷笑:“哭就哭了,喜欢就喜欢了,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我家明梨从前可不这么胆小的。”

    “明珩!”

    对视两秒。

    明珩再摇摇头,坐着靠近,而后抽过床头柜上的纸巾替她擦了擦眼泪:“当年你要我带你离开临城也没有掉一滴眼泪。”

    动作语调温柔,一如既往的宠溺。

    明梨凶凶地攥过纸巾,瓮声瓮气威胁:“有完没完,不许再说!”

    “没完,”明珩故意和她作对,故意提及霍砚,“他解释了么,骗你的事?”

    明梨现在听不得霍砚的名字。

    “你说了要打断他腿轰他走的!”她指控,像是把怒气发泄到了明珩身上。

    明珩笑而不语。

    “明珩!”

    “打了,没打过,”见好就收,他哄着,“没见他那张脸被我揍了?还有他胸膛,他腿,都被我揍了,下了死手,估计没个三五天好不了。”

    明梨指尖一颤。

    明珩瞥见,像是随意地提及:“他现在还在外面站着,可能是想站一晚上,演苦肉计?”

    没等她说话,他又悠悠地落下一句:“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雨,可能还会打雷,不过他也活该,谁让他骗了我家明梨。”

    明梨吸了吸鼻子,和他对视,脸蛋冷漠:“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心软么?”

    明珩摇头:“不会。”

    明梨什么性子,他是了解的。

    她会心软,前提是霍砚没有骗她。

    他笑着站了起来:“但我以为……”

    等了片刻,却始终没有下文。

    “以为什么?”明梨忍不住问他,嗓子有些哑。

    明珩笑了笑,转而换了话题:“从小到大,你什么要求我都会满足你,既然想离婚,放心,我一定会打到他同意,离了婚我们就走,再也不回来,这样明家也强迫不了你。”

    “你……”

    “睡了,时差难受,”明珩摆摆手,转身慢悠悠离开,快到门口时,他扔下一句,“玄关有伞,你要送给他,要赶他走,怎么选择,都随你。”

    “你要做什么,我总是在你这边。”

    “咔嚓”一声,门被他带上。

    偌大的卧室里瞬间只剩下了明梨一人。

    泪珠在眼睫上要掉不掉的,脑中闪过种种,她恍惚了很久。

    *

    “轰隆隆——”

    临城的夏季雷阵雨颇多,突然的一声恍若震天响,明梨躺在床上,脸蛋贴着柔软枕头,紧闭着眼想要催眠自己尽快入眠。

    然而始终失败。

    她睡不着。

    知道不该心软,可她还是很没出息地在想他是不是走了,满脑子都是霍砚单膝跪在她面前的模样。

    他的神情,他说的那些话……

    外面的雨应该很大,砸在窗玻璃上声音明显。

    一下又一下。

    明梨睁开了眼,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想再闭上却是怎么也闭不上。

    辗转反侧。

    *

    别墅里亮着壁灯,光线晕黄,朦胧在明梨纤薄的身体上。

    光脚踩着地板,她一步步走着,最后在玄关处站定。

    那里的确放着把伞。

    明梨垂下眼睑,细长睫毛将她眼底的情绪遮掩,只余下看不透的阴影。

    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有些走神。

    等她回过神,手指已触碰到了那把伞。

    一步的距离,大门静静地紧闭。

    他还在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就……我鹅子和女鹅都存在问题呢

    霍砚:不是,我老婆没问题,问题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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