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像人一样喝水

    洛坤没想到在这里看到健身房老板，但很快便释然了:自己是按照赵言正的安排来到这所城市，住在他设定的院子，工作在他安置的地方，那么他和健身房的老板认识也没什么可好奇的。

    可是，为什么老板炫哥在屋里，而赵言正在院子里学狗叫呢？

    难道，赵言正后面也有老板，而这个老板就是面前这位炫哥？

    老板客气地指了指沙发说:“洛坤，先坐下吧。”

    “炫哥，你……”他的客气让洛坤有些质疑自己的想法，因为这话语里竟然包含着敬畏，难道他不是幕后老板？

    健身房老板说:“不要多想，我和赵总是生意上的伙伴。据说赵总在心理和精神领域有着很深的造诣，所以专门请他来为我儿子治疗一下。我只是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你。”

    洛坤这才恍然大悟，赵言正是在接近病人。

    “汪汪汪，老爸，我渴了，要喝水！”外面的小孩喊起来，紧接着赵言正也跟着喊。

    健身房老板起身端着两碗凉开水出去放在地上。

    洛坤看着那小孩子爬到水杯前，低头真的像狗一样用舌头舔着喝。

    健身房老板也不劝阻，但明显不忍地回转头进屋。

    “没办法，前几年一次意外事故，孩子他妈去世了，这孩子虽然抢救过来，但精神受到严重的刺激。为了让孩子快点好起来，我给他买了一只金毛犬作为伙伴，期望能让狗狗的爱带给他正常。却没想到，唉，这孩子竟然开会认为自己就是一条狗。特别是有些大夫建议我们把狗狗处理掉，没想到之后，孩子整个人就完全按照狗的习惯行事，真是一群庸医。”他说的很伤心，眼睛红彤彤的，强忍着泪水。

    洛坤感受到这位父亲的无奈和伤痛，转眼看外面，赵言正紧跟着孩子爬到水旁，孩子抬头对他笑笑，“喝水！”又低下头继续添水。

    赵言正低下头也学着用舌头去舔，吧嗒吧嗒的声音很响，看得出他舔的很认真。

    洛坤真心不知道眼前的赵言正到底是个坏蛋还是好人。要是坏蛋，怎么会如此认真如此看似低下地趴在地上，为了一个孩子治疗。要是好人，又怎么会做出之前花城大学那么残忍的事情，甚至精心策划着对赵海清的报复。

    赵言正本人也是个不确定的人格，任何事情都做的很认真，认真到极端。

    正在想的同时，赵言正突然抬起头，“汪汪汪，这样喝水太困难了。”

    小孩也抬起头，疑惑地问:“我们狗狗不是必须这么喝水嘛？”

    赵言正并没有解释，而是围着地上的碗爬了一圈，又爬了一圈，伸头试着添几下，“汪汪汪，我们得试着改变。”

    小孩依旧疑惑:“大狗，我们还能改变？我们怎么改变？”

    “当然能改变，每一种生物都是又进步的权利的。就像喝水，我们也可以这样！”赵言正跪在地上，用双手看似艰难地捧住那个瓷碗，颤颤巍巍地端起来，一切都显得那么费力，似乎竭尽全力在做好这件事却依然不完美。

    终于，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赵言正将水端到嘴边，张开嘴咕咚咕咚喝起来，很快将水喝干净。

    小孩看的惊讶，说:“这不是人的动作吗？我们是狗耶！”

    赵言正不回答，喝完吧嗒着嘴巴将碗扔掉，啪啪手爬回屋里，回头喊:“汪，管他谁的办法，只要喝着方便就行呗，我困了，先回屋睡觉。”扭头不再搭理小孩。

    进屋后确定小孩看不到他，赵言正才对着健身房老板示意关门。

    大家偷偷地看着院子里的孩子，开始歪着头看着房间，然后若有所思地原地坐在地上。

    赵言正悄声说:“就看这孩子能不能喝水了，要是不行，那还得再想别的办法。”

    孩子坐了大约十分钟的样子，几次伸手，但碰到碗的那一刻又缩回来。看的洛坤都不由地心急，他心里清楚，这是改变孩子心态的关键一步。

    终于，在大家的焦急等待中，孩子的手伸出去没再往回缩，犹犹豫豫，似乎还在做着精神挣扎。洛坤注意到健身房老板紧紧地抓着衣角，几次想冲动出去都被赵言正拽了回去。这是父爱！

    孩子的手捧住了碗，如同赵言正一样颤颤巍巍地端起来，只不过比赵言正的手哆嗦的更厉害。

    碗到嘴边，他试着用舌头舔一下水面，又看看房间，内心挣扎一番，总算是下定决心，将嘴巴直接靠在碗边上，仰起脖子。

    水顺着孩子的喉咙咕咚咕咚倒进肚子里，洛坤注意到孩子的表情变化，从开始惊恐犹豫逐渐舒展开来，最后猛然将碗扔掉，趴在地上笑了起来，喊叫着:“汪汪汪，老狗老狗，这样喝水果然很方便。”

    赵言正装作很不耐烦的样子回应:“汪，别叫了，我困了，要睡觉。你快点回你的屋里睡觉吧！”

    孩子在院子转了转，高兴地跑回到隔壁的一间屋去。

    赵言正这才松一口气，回到上发上，也不管身上的泥土，说:“现在没问题了，再来几次引导性治疗就应该没问题了。孩子吗，要耐心，你这当爸爸的以后有的忙了。记住，别心急，慢慢来。”

    健身房老板感激地凑过去:“谢谢赵总，谢谢赵总，你真是我孩子的再生父母啊！”

    赵言正摆摆手:“少废话，你先出去，我和洛坤谈点事。”这口气就像是在自己家里，而且似乎很不耐烦，而健身房老板很听话地转身就往外走:“赵总你先忙，有事喊我一声。”

    等他出去，赵言正才说:“快点说说你的事情吧，怎么又回来了？”

    洛坤也不客气:“回来当然会有会拉的理由，没想到你也有考虑不周到的地方吧。”

    赵言正不在乎:“万事不可能完美，我不惊讶，但想知道原因。”

    洛坤:“我也想知道夏墨的现状，我不想最后为你干了活，却又被算计到。”

    赵言正笑了，点点头:“我就知道这永远是你的弱点。哈哈，你放心吧，夏墨现在没问题，只不过我现在不能告诉你结果。”

    洛坤着急问:“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赵言正很镇定:“过两天，或者一天，我保证你会知道你想知道的。”

    洛坤无奈，因为他似乎根本就没有确切的能力要挟到赵言正，说:“好吧，到时候你要是仍然不能让我确定夏墨平安无事，我保证不会再干了。我直接报警……”

    赵言正:“随便你！现在可以说说你为什么回来吗？”

    洛坤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说了一番，赵言正听得连连点头，可从表情上还是平平淡淡，没有丝毫的变化。

    “就这些，事情似乎远远超出了你的预期，院子里的情况发生了巨变，看来没法按照你的剧本演下去了。”

    赵言正摇头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剧本？我本来就没打算让你去外面找赵海清，让他来找你才是最省力气的方式。只不过，这事这么一变动，越来越好玩了，还省去我不少计划步骤。”

    洛坤:“说明白点，我听的糊涂！”

    赵言正:“你不用明白，你只要做就行了。不过，我对那个叫婷婷的女孩十分感兴趣，你刚才好像说，她经常做一个梦，一个梦到她父亲快乐玩耍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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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6 复杂剧情需要脑洞

    对于赵言正的好奇，洛坤并不感兴趣。婷婷虽然有她动人的一面，但在洛坤的眼里，她依然主要的印象还是冷血杀人机器。赵言正亦然，短暂的他们如果产生摩擦，对于洛坤来说也不见得是坏事。

    有人会说，婷婷虽然做了坏事，但那并不是真实的她，而且她也是受害者。她也许有其脆弱或者不得已的地方，但这并不是理由。

    洛坤也曾经想过是不是该同情或者袒护婷婷，最终，他放弃了这个想法。一是现在敌我不明；二是，如果这个女孩长得不这么漂亮，自己还会不会有这种念头呢？

    在罂粟面前，太多的人被它绝美的外表吸引，又被它美妙的滋味上瘾。如果换做老梁这个糟老头，或者是孙秀秀那样高大的男人婆，估计也就佛祖级的人物才会产生同情。

    洛坤也做过错事，他一直有种感觉。在很早之前的记忆里，蒙面手持钢管打断别人腿的镜头总是那么清晰。难道那只是自己的幻觉？难道那件事情真的和自己无关？随着时间的推移，洛坤越来越觉得里面隐隐约约还隐藏着什么，只不过自己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确实犯了错。

    赵言正:“让你把她带出来可能会有点难度，要不这样吧，我现在跟着你去一趟你住的地方，见见这个女孩。”

    洛坤有些想不明白:“你……这样不就暴露了吗？”

    赵言正:“你觉得我现在没暴露吗？你们把事情搞得这么大，警察如果不是因为没有十足的证据，早就把你们都抓起来了。既然你和婷婷已经回去，那现在你到我这里来，后面必定跟着警察，我住的这个地方算是暴露了。”

    洛坤惊讶他的镇定，似乎说的事情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似得，“既然你知道我会把警察带来，为什么还要让我来？”

    赵言正耸耸肩，指了指侧墙上的一幅水墨画，端起茶几上的茶水抿了几口。画上是几棵劲竹生长在石缝中，依然挺拔。

    洛坤想了想说:“你是告诉我，你想在绝境中寻找成功，就像这竹子一样？”

    赵言正噗地一口将茶水喷了出来，溅了洛坤满脸，他笑着将纸巾扔给洛坤，“你这小子脑子里都装的什么？还绝境中寻找成功，一套一套的。我是告诉你，我是因为隔壁屋那个小家伙才让你来的。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刚和他混熟，我可不想前功尽弃。”

    洛坤无奈地擦着水，对于赵言正的想法根本就不能按照正常的思路来揣测，他永远也跟不上赵言正的思路。

    “你这小子，有段时间没和你交流，产生了不少自己的想法呀。”赵言正的话让洛坤不由紧张起来，他的目光如同猎鹰见到奔驰的野兔。

    洛坤故作镇定:“你不会有要催眠我帮你做事吧？”

    赵言正笑起来:“你不是已经被我催眠了吗，我何必多此一举。”

    ……

    高壮平静地倚在躺椅上，睡的很安静。

    张琳端详着他的脸，同样平静地坐在一旁，像慈祥的母亲看着自己熟睡的孩子。

    十五年前，她也曾经带着梦想进入警署。一个年轻充满朝气的女孩子，办案雷厉风行，果断执着。她是第一个刑警大队的女队长，被境界称为女罗刹。

    也许她的脾气太刚烈，也许她的一切都太顺利，在成功的光环下逐渐滋生起自负。这种自负在平时带给她太多成就，以至于在一场冤案中成了她最大的弱点。

    那个凶杀的现场，只不过是被人故意设置几处简单的干扰信号，却在无意间放大了她的自负心理，排除众异，错将无辜者关押半年之久。而这段时间，无辜者的老母亲忧郁逝世，张琳永远也忘不了无辜者跪地痛哭的那句话:还我清白又能怎样？还我补偿又能怎样？谁能让我再和老妈说两句话？

    那件事情毁了她的警察生涯，不是上级不给机会，是她无法原谅自己。

    张琳叹口气，面前的年轻人就像当年的自己，充满激情，却缺少耐心。这种焦躁的心理很容易失控，也很容易被犯罪分子利用。在这个心理学泛滥的时代，犯罪分子也越来越聪明，越来越带有隐秘性。多年的退居二线致力于心理学研究的张琳，在接触高壮的同时，敏感地意识到他口中“老梁”的厉害，同时也意识到，这个“老梁”的背后很可能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

    警局内！

    孟迪紧盯着胡同口的治安监控视频，当看到洛坤和赵言正下车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叫监控管理员:“把镜头拉近，那个人好面熟呀，能不能看清楚一些。”

    画面逐步放大，赵言正的脸完完整整地定格在屏幕上。

    身边的警察说:“这个人就是洛坤去找的家伙，我们已经调查清楚，那家民房的主人是附近一家健身房的老板。而这个人和健身房老板关系密切，洛坤也在那家健身房上班。至于这个人的身份，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侦查员问过健身房所有的员工，没人知道他叫什么。”

    局长问:“在我们的数据库里没找到？”

    警察:“数据庞大，时间太短，还没找到。”

    “必须查清此人的身份。”局长转头问孟迪:“你认识这个人？”

    孟迪皱着眉头说:“远了看着很眼熟，但是拉近了，这张脸一点印象也没有。”

    局长立刻说:“把镜头拉远。”

    孟迪再次看到他们下车走进胡同的画面，说:“好像一个人……但是……这绝不可能呀！”

    局长问:“像谁？我们可以查一下进行排除。”

    孟迪:“赵言正，外形，走路都像。但是……不可能呀？”

    局长:“赵言正？就是花城大学那个案子的主犯？”

    孟迪:“就是他，可是，赵言正已经坠楼掉进火场死了。而且，还是我开的枪。”说到这里，她有些内疚，因为自己的失误造成了案子完结的残缺。正是因为这起案子的疑点太多，她才会被要求派到此处，继续和洛坤联系。

    局长:“依我看，这也很有可能。你们不是没有找到赵言正的尸体吗？退一步说，即便是他的尸体被高温大火焚化掉，那这个人也很有可能和赵言正有关系。”

    旁边的警察说:“局长，要不我去把他带到局里来？”

    局长摇摇头:“不急不急，咱们先不打草惊蛇，严密监视就行了。还有，高壮他们的情况怎么了？”

    警察:“张琳医生正在给他们做心理辅导，效果挺好。”

    局长满意地点头:“那就让他们多休息休息。这个案子不简单啊，看来这次我们得请她帮忙了。”

    孟迪好奇地问:“张琳是谁？”

    局长说:“她可是我们这里警界的传奇人物，一个自学成才的心理学高手。我说小迪啊，什么时候让我和你说的那位王警官见见面？我可是很好奇你们的事情。”

    孟迪:“这件事情我已经汇报了，王警官说过几天会过来，他也期待着和你学习。”

    “哈哈，你这小妮子，真会说话。”

    ……

    洛坤刚刚踏进院子大门，就看到王姨骂骂咧咧地打扫着娄家兄弟的房间，她听到声响也看到了洛坤，特别是看到洛坤身后的赵言正时，瞬间咧着嘴笑起来:“哎呀，大学生，你身后这位是……租房的？”

    洛坤赶紧说:“不是不是，他是来……”他突然发觉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编理由。

    赵言正则痛痛快快地说:“我是来见个人的，你们这里有个叫婷婷的女孩子。”

    “哦……”王姨眼珠子转着，“一样一样，我不打扰你们，我打扫房子，娄家这两个混蛋，房租还没给就跑了……”

    洛坤清楚王姨说的“一样”是什么意思，在她心里，赵言正找婷婷注定一个结果。

    吱呀！

    婷婷正巧开门，打着哈欠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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