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未成年劳教所

    孟迪穿着便装站在男生宿舍楼下，由于职业和性情的原因，她的衣着打扮接近男孩子。运动鞋、冲锋裤，配着薄薄的格子衬衣，解开两个领扣，大大咧咧挽着袖子。俊俏的脸庞，长发随意地束在身后。这种野丫头的路子吸引了不少男人的眼神。

    见到两人慌慌张张跑出楼，孟迪掐着腰喊:“你们两个有没有心数，这都快十分钟了，怎么和女人一样，还得画完妆再出门呀。”

    洛坤有点不好意思，陈大福却没有丝毫的尴尬，嬉皮笑脸凑上去:“你这身打扮，真事太棒了，比那身制服还要……”

    孟迪瞪着眼睛，陈大福自觉自己说漏了嘴，赶紧停住。

    “你什么你？又忘了怎么称呼了吗？”孟迪抬手揪住他的胖耳朵，毫不吝惜自己的力气，疼的陈大福弯着腰嗷嗷求饶，“我再提醒你一次，以后在我面前少说那些流里流气的话。什么制服？我看你是满脑子的黄水水。”

    “好姐姐，我记住了。快松手呀，我耳朵快掉下来了！”

    洛坤问:“孟警官，你有什么事情找我们吗？”

    孟迪松开陈大福，挽着胳膊说:“我现在可不是以警察的身份出来的，就别叫的那么客气，我比你大，直接喊孟姐吧。”

    洛坤半开玩笑地说:“孟姐，你该不会是找我们请客吃饭的吧？”

    陈大福揉着耳朵:“吃饭没问题，我请。”

    “你就知道吃。”孟迪赏他一个大白眼，但从她的态度看，对陈大福并不是讨厌，这让陈大福心里窃喜。孟迪继续说:“胖子，去开车。我今天休班，带你们去见一个人。”

    “谁？”两人一块问道。

    “哪那么多废话，帮我拎着包。”孟迪指了指脚下一个书包，看样子还挺沉:“到那里你们自然就知道了，保证让你们意外就是。”

    她这么卖着关子，一路上让洛坤俩人心里闷得要命。车一直开，除了市区还要走，拐来拐去又跑了近一个小时才到。

    铁门高墙大院，还有背枪的值班军人……这是什么地方，监狱？

    “太阳花未成年犯管教所，乖乖，让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陈大福将车开到门口，抬手试了几次，还是没敢按喇叭。

    一名军人走上前，敬礼:“请出示通行证。”

    孟迪笑着将一个小本本递上去，军人看了看本子，又看了看车内，“稍等，我们去通知一声。”

    陈大福满脸崇拜地说:“好姐姐，你可真厉害，连这里都有熟人。”

    孟迪:“乖乖坐好，要不然就把你留在里面。”

    陈大福吐吐舌头:“那可不行，我已经是成年了，这地方装不下。”

    孟迪没有理会他，疑惑地看着正在发呆的洛坤，他的眼神迷离，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的大门:

    好熟悉！这个地方，好熟悉！

    夕阳西下，一个年轻人站在高墙大院的前面，他的身边还有一个人，两个人背对着洛坤的记忆，看不到他们的正面。

    年轻人:“你带我来监狱干什么？难道还想把我直接送进去？”

    “我怎么舍得把你送进这里，我带你来这里，就是要告诉你，如果你稍有失误，就有可能呆在里面。”

    年轻人不屑:“除了你，谁知道我的存在？”

    “还有一个人！”

    “谁？”

    “你自己！”

    年轻人的口气带着狂傲:“你越来越老糊涂了，我自己当然不会把自己出卖了。”

    “如果你睡醒了呢？”

    年轻人看着身边的人，眼神里迸射出精光:“或许，你才是我最大的威胁。”

    “也许吧，也许让你跟着我就是个错误。我会想办法弥补的，咱们走吧。”

    那人的话语不带任何的色彩，似乎所说的事情和自己无关一般，扭头离去。

    “这是什么地方？”洛坤沉浸在自己的记忆里，喃喃地说。

    陈大福推了他一下:“哥们，你又犯什么病呢，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这是太阳花未成年犯管教所，专门关未成年凡人的。”

    洛坤赶紧眨眨眼睛，来回看看，似乎从梦里刚刚醒来。

    孟迪感觉他有些奇怪，小声问:“洛坤，你没事吧？”

    洛坤:“没事没事，就是脑子有点乱。”

    陈大福没心没肺地说:“洛坤这段时间遇到的事情太多，看到监狱心里就发怵，正常。”

    洛坤尽量不去想刚才的事情，慢慢理清思路，说:“孟姐，既然是关押未成年的，是不是冷夏被关在这里？”

    孟迪赞赏地看他:“你脑子转的挺快，说对了，就是冷夏让我带你们来的。她的案子已经了结，因为是未满十六周岁，被安排在这里服刑。”

    陈大福咧着嘴:“那个灵童呀？早说呀，早知道我就不来了，看到她我就全身鸡皮疙瘩。”

    洛坤也说:“如果早知道的话，我就提前准备一下，应该给她带点东西的。”

    陈大福喊:“哥们，你挨一刀子还不嫌够，还要带东西。要是我，躲都来不及。”

    “就你那点出息！”孟迪在后面拍了陈大福脑袋一下，又指指身边的书包，对洛坤说:“东西我给你带好了。”

    洛坤狐疑地看看她，伸手拎过书包打开，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种书籍，包括他以前给冷夏准备的小人书。

    “谢谢！”洛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值班的军人回来，依旧先敬礼，将通行证递给孟迪:“我已经联系过了，你们可以进去。进去后请按照路标指示行进。”

    孟迪:“谢谢了，我们会注意规矩的。”

    铁门打开，汽车慢慢驶入。

    这种地方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神秘的，因为谁也不想到这里来。

    既然是专门为未成年人设置的地方，和犯人见面的地点也自然和普通监狱不同，充分体现了对未成年人的关爱。

    宽大的会见厅，舒适温馨的布置，完全不同于电影里玻璃手铐的监狱场景。

    三人坐在沙发上，将带来的书包交给工作人员，他们需要检查后才能转交给冷夏。

    洛坤有些急切，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急切地要见到冷夏，不知道自己的这种心情是担心牵挂，还是其他。

    哗啦，对面的铁门打开，两个女警带着依旧干瘦的冷夏出现在他们面前。此时的冷夏虽然穿着灰白色的管教所服装，但回想她那身破烂布满污渍的衣服，现在的她倒是整洁不少。

    冷夏的眼睛依然无神，即使见到他们，也是保持着冷漠走到跟前。

    孟迪比较客气:“多谢大家的关照了。”

    其中一个女警说:“不用客气，我们都是同行。再说了，这个女孩的事情我们也听说过，挺可怜的，你们现在还能来看他，都是好人！”

    冷夏抬头看向洛坤，眼眸里只有他的身影:“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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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6 一个脑袋两个人

    洛坤说:“我也是刚刚听说你在这里，孟姐告诉我这个消息，还帮我带来一些书。”

    “那些事情都不重要，对于我来说，单单因为我刺伤了你这件事，活该被关起来。”冷夏目不转睛，似乎习惯了口气的冰冷:“你的伤好了吗？”

    洛坤活动活动肩膀，笑着说:“好了，早没事了。”

    冷夏点点头:“伤你的罪，等我在这里赎完，我也该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去了。”

    洛坤立刻意识到她在想什么，这丫头脑子里把现在的劳教当成赎罪，她根本就没有去反思自己的问题。换句话说，如果没有洛坤，她根本就不想活在这个世上。

    “你可不要乱来！”洛坤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她。

    孟迪说:“我们这次来看你，是对你……”

    冷夏厉声喝断:“我想和洛坤哥哥单独说会话。”

    众人:“……”

    她的态度让大家有些冷场，孟迪赶紧笑笑，对她身后两名警察说:“这个要求，可以吗？”

    两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人说:“孟警官，你们可以出去，我们……也可以站得远一些。毕竟有规定，再要求的话，我们也很为难。”

    孟迪站起身来:“那就多谢了！”见陈大福还坐在那里，直接伸手揪住他的耳朵拽起来。

    洛坤看着他们出门，两名警察也远远地站到墙边。他生怕再次刺激冷夏，便转移话题，小声说:“冷夏，你找我来，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要说？”

    冷夏看着他的眼睛，不说话，直勾勾地看着。看的洛坤心里很不舒服，但又不能回避。

    过了良久，冷夏开口道:“洛坤哥哥，我找你来有两件事情，一是对于误伤你的事情道歉，二是告诉你一个我心中长久存在的疑问。”

    洛坤:“你说。”

    冷夏:“我们自从在荷花池见面开始，我就发现你很奇怪。你的眼神里有一种不属于你的目光。”

    洛坤仔细地听着，不知道她具体是什么意思，自问道:“不属于我的目光？”

    冷夏点点头，没有任何的表情:“眼睛是一个人的窗户，但我从你的眼睛里面，看到除了你之外的另一个人。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凭着我的感觉，洛坤哥哥，你好像有一些……不……正……常！”

    对于所有人看来都不正常的冷夏，她的话旁人可能会不屑一顾。但对于熟知冷夏情况的洛坤，他感到莫名地恐惧。冷夏虽然不是传说中可以断人生死的灵童，却也是被特殊的经历锻炼出非凡眼力的早熟。特别是脑子里最近不断呈现的画面，他太明白自己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对于冷夏的话更是深信不疑。

    洛坤试探地问:“你的意思是说，我有双重人格？”

    冷夏:“这个词我不懂什么意思，但应该和你说的差不多。另外，我在这里冷静地想过一段时间，我觉得你可能遇到大麻烦了。”

    “什么意思？”

    “一个人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这已经是最大的精力所在。而哥哥你现在的问题是，一个脑子里有两个人，你的精力能够承受这种压力吗？”

    “两个人？”洛坤恍然大悟，她的意思就是说自己有双重人格。可是，他自己为什么最近才有所感觉？

    冷夏说:“我喜欢以前的洛坤哥哥，对于你背后的那个陌生的人，我不喜欢。那个眼神总让人没有安全感。”

    在洛坤的面前，冷夏完全不是一个不满十六岁的小女孩，相反，她更像一个真知，让洛坤的一切完全暴露在她的面前。

    洛坤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有这种现象的？”

    “我刚才说过，是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但那时候的你还没有这么明显。”冷夏继续说:“当我被带走的那一刻，也就是你被我刺倒的那一刻，我才突然发现，你的眼神如此的陌生。”

    洛坤试探地问:“是你的刀？”

    冷夏:“我起初也是这么认为的，特别是看到你面对我凶狠的目光时，我觉得你这辈子都会恨我。但后来我仔细想想，那不是我的原因。冷夏虽然能让洛坤哥哥牵挂，但我很明白，自己还没有改变洛坤哥哥心性的能力。”

    ……

    冷夏拜托孟迪找自己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对于冷夏来说，自己孤零零地活在世上，就只有洛坤让她牵挂。他能感觉到冷夏的心思，也必须想办法让她从悲观的世界观里走出来。

    洛坤走出会见厅，陈大福和孟迪正再外面聊的火热。要在以前，他肯定会去开几句玩笑，但此时，他没有心情理会人家的事情。

    陈大福首先看到洛坤，扯着嗓门喊:“这么快就出来，没多聊一会？”

    孟迪:“这里见面是有时间规定的。”

    陈大福:“熟人也不行？”

    孟迪鄙视地说:“你当你家客厅呀！”

    陈大福陪着笑:“我家客厅随时欢迎好姐姐光临，爱聊多久聊多久。”

    见洛坤满脸的不悦，孟迪没心思和陈大福胡闹，问道:“怎么样？她和你说什么了？”

    洛坤没打算将他们的谈话告诉别人，经历这么多变故，他现在懂得了保守一些秘密。简单地说:“也没什么，只是问了些关于我受伤的事情。还有，你买的那些书她很喜欢，让我替她谢谢你。”

    孟迪也没多心:“都是举手之劳，再说了，我也挺同情冷夏这个小姑娘的。”

    洛坤问:“花了多少钱？”

    还没等孟迪说话，陈大福凑上来喊:“什么钱不钱的，谈钱多伤感情。这么办，晚上我替洛坤好好谢谢你，晚上想吃什么，随便点。”

    孟迪再次被他的小技俩逗笑:“就你那张嘴会说话，人情都被你抢去了。”

    陈大福嘿嘿笑着:“上次说好了吃牛排的，这样吧，今天补上，我立马关机，绝对不会再犯放鸽子的错误。”说着还真是掏出手机扣了电池。

    一行人慢慢向停车场走，陈大福只顾着和孟迪套近乎，看来这小子摆开了对孟迪的追求攻势。

    洛坤环顾四周，这边大部分都是办公场所，平房建筑样式还停留在二十年前，有种很久远但温馨的感觉。

    几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迎面走过来，面对三个陌生人，他们一边交谈一边观察着。

    迎面走过，洛坤隐隐约约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新来的宋老师长得真漂亮，可惜来到我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你可别小看她，我昨天亲眼见的，她几秒钟就把一个捣蛋孩子催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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