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小学生的世界

    良久，宋安宁蹲在他的面前，看他表情逐渐放松下来，轻声道:“洛坤，好些了吗？”

    洛坤点点头，“谢谢。”

    “这件事情由我而起，没有必要谢我。”

    “你误会了，我要谢的就是这个，你让我看到了真正的自己。”洛坤很认真地说，他认真地考虑过，一些事情并不是回避就能够解决的，“挣扎虽然痛苦，总比活在模糊里要好。”

    “你决定要面对过去？或许赵言正能帮你重新封存过去。”宋安宁的心里一阵波澜，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目光，她并不知道洛坤此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和她的过去。

    “回避不能解决问题，做一个并不真实的自己，你觉得我会愿意吗。你也看到了，如果我继续回避过去的自己，早晚有一天精神会彻底崩溃。”

    “要是回去了，有些事情也是你无法承受的。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还有什么比看到别人异样的眼神更可怕的。特别是看到小孩子无辜的眼神，家长就像防小偷一样防着他，就像孩子一旦靠近就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好吧，我能帮你什么？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到我所在的心理诊所，虽然那里是劳教处，但环境还算是安静。”宋安宁心里叹口气，虽然过去的洛坤曾经桀骜不驯，虽然赵言正让他变得过分软弱，虽然这个人曾经伤害过她。但此时的洛坤，让她依旧有些不忍。

    “谢谢，我这次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我想靠自己来解决这件事情。”洛坤只是说了一方面的原因，还有一点，他现在对任何人都不信任。经历了这么多，他分不清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甚至不知道该相信谁。但这些话却不能说出来，毕竟这话很伤人。

    “那……你好自为之……”宋安宁也不坚持，在她的心里，男人的标准就是自己解决困难。她甚至想，如果洛坤能回忆起过去该多好，她憎恨他对自己狠毒下杀手的同时，又怀念她对自己感情的霸道……她的心里更明白，自己能够用夏墨的名字唤醒洛坤，在他的心中早就没有了自己位置，即便是憎恨的位置。

    宋安宁走了，轻轻的走了，就如同她在人海中无声无息地到来。

    当洛坤沉思片刻抬起头时，面前已经空无一人。他在犹豫自己要不要问那晚发生的事情，自己到底有没有要杀掉宋安宁，就在忧郁的片刻，宋安宁离开了。

    别墅区的保安室内，王警官咆哮着:“你们是怎么做保安的，竟然连监控都搞坏了，你们还能不能保证里面住户的安全？”

    几个保安知道面前的人的身份，更知道他在警局里的地位。富人区的保安还是有着不菲的收入，谁也不想白白丢掉工作，吓的不敢出声，偷偷向一旁的保安队长求助。

    保安队长也是满肚子的苦水，这小区的监控设备绝对质量过硬，断电停电的事情也没有发生，他们也不知道主机为什么突然失控了。“”

    小心翼翼地说:“王警官，我已经联系了电脑公司的售后，马上就会有人来进行维修。”

    “马上维修？”

    “对对对，马上就进行维修。”

    王警官拍着桌子喊:“有个屁用呀，维修能把这段时间的监控录像补回来吗？你能让时间倒流吗？”

    虽然发泄的很暴躁，但他心里更清楚，电脑主机的储存硬盘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个时间坏掉，绝对不是偶然。可恨家里的女人打死也不说谁去了家里，真是可恶。

    他到小区外的电话亭充上话费，直接找到孟迪，让她调取报警人的信息。他不能掉以轻心，必须找到那个人，只有确定那人不是洛坤或者赵言正的人他才能放心。

    孟迪以为是单纯的报复恶作剧骚扰电话，很快通过报警平台查到拨打110的号码，但让她失望的是，这个号码的证件是本地一个小摊点老板的身份证，而这个号码的使用人是他还在上小学的儿子。

    这事有点复杂，干警察的谁也说不好和谁有仇，或者说就在身边也不知道。毕竟王警官这种老警察，平时破案子得罪的太多太多。

    将调查结果告知了王警官，他毫不犹豫地找到那家麻辣烫摊点的老板，而后马不停蹄地直接去中心小学找到那名孩子。虽然其他警员觉得这件事情王警官做的有些大题小做，但也都没往其他地方想。

    “小朋友，别害怕，我们是警察，是想问你一些事情。”孟迪尽量扮着可爱警察阿姨的角色，生怕吓到这个只上四年级的小男孩。

    却没料到小男孩丝毫不害怕这么多穿警服的大人，“不就是昨天在路上划了一辆车吗，这么多警察来抓我。要是那小子不朝我吐痰，我才不去找他的麻烦。”

    众人:“……”

    “少来吓唬我，反正我是未成年人，你们还能咋地？”小男孩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这倒是让警察们目瞪口呆，这是小学生吗，小学生不是应该见到生人都害怕，都躲到班主任身后或者吓得眼泪汪汪吗？

    年轻的女班主任解释说:“小孩子，不懂事。大家不要往心里去，现在的孩子比较早熟。”

    旁边的一个男警察插嘴:“现在的小孩子都这样子？这不是早熟呀，这是要逆天呀。”

    这话说的女班主任有些不好意思，“现在的孩子都这样，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到了学校没几个怯场的。如果是赔偿的问题，我帮你们联系他的家长，这事应该好解决。”

    孟迪说:“你们误会了，我们不是因为划车的事情，我们有其他的事情要问一下这位小朋友。”

    还没等班主任说话，小男孩像个小大人一般拍着大腿喊:“早说呀，吓我一跳。要真是让我爸赔钱，我爸还不打烂我的屁股呀。”

    众人再次无语！

    孟迪问:“小朋友，我们是想问问你，你今天有没有打过110呀？”

    小男孩毫不犹豫地说:“我打那玩意干啥，有没人欺负我。”

    孟迪说:“那我能看看你的手机吗？”

    小男孩瞅瞅班主任，似乎有点忌讳。

    班主任解释说:“我们学校有规定，学生上学是不准带手机的？”

    孟迪理解地点点头:“这样呀，既然没带手机，那我们……”

    班主任虽然是这么解释的，但她太了解班里的学生，透过小男孩的眼神变化，立刻又说:“小子，今天我看在警察阿姨的份上，你带手机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但是你必须得配合警察阿姨的调查，快点说你的手机藏在哪了？”

    众警察再次无语。现在学校真心不是他们能理解的了。

    小男孩嘿嘿笑着，将手探进小裤衩的裤裆，费力地掏出一个精致的智能手机。

    旁边的男警察们童心大发，取笑道:“乖乖，这么大个家伙，你一个小裤衩能藏的下？”

    小男孩也不拘泥:“我在里面缝了个布袋，老师平时看不见。”说完了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小眼赶紧瞅瞅满脸阴云的班主任。

    在其他人的笑声里，孟迪接过手机，很快地翻出通话记录，上面第一个就是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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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8 酒精的作用

    还没等孟迪开口，女班主任已经一手夺过手机，一手揪住男孩的耳朵:“你不是没打过电话吗，你看看，你看看，这个号码是谁打的？你小子守着我竟然还撒谎，信不信我把你偷进女厕所的小秘密给你老爸说？”

    小男孩疼的呲牙咧嘴，练练告饶:“老师老师，你轻点，那电话真不是我打的。”

    众人想笑喷。这变化也太大了吧，但转念想想，这么调皮的学生，也只能这么个老师能降的住。也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瞅着他们师徒俩。

    女班主任厉声说:“还不承认，看我把你耳朵扭下来。”说着手上用力掐了几下，小男孩疼的吱吱歪歪叫唤，但这也只是喊叫而已，从他眼中偶尔闪过的调皮可以看出，女班主任也没用多大力，这小子也是在装疼。

    “老师，先让我们听他把话说完，或许这电话真不是他打的呢。”孟迪赶紧劝说，毕竟一个孩子打报警电话报复王警官的可能性很小，转而提醒地对男孩说:“你能告诉阿姨，最近谁用过你的电话吗？”

    女班主任松开手，男孩赶紧揉揉红彤彤的耳朵，眨巴眨巴眼睛，说:“还是警察阿姨好，人漂亮也通情达理。”

    女班主任瞪着眼:“你的意思是说我不通事理？”

    男孩咧着嘴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孟迪打圆场:“好了好了，快告诉阿姨，有没有人用过你的电话？”

    “有，一个叔叔用我的手机打电话，我收了他十块钱的电话费。”说完眼珠子一转，赶紧补充:“这可是他自愿的，我可没强迫他。再说了，钱已经被我买吃了，我可没钱退给他。”

    原来这小子心里一直在打小算盘，以为人家后悔了找警察来给他要钱的。

    孟迪有些无语，回头看看其他同事也都无奈地笑。

    “阿姨不是来给你要钱的，你能告诉阿姨，那个叔叔什么样子吗？”

    男孩拍着胸口夸张地吐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来要钱的。那个叔叔和他差不多高，其实也不大，也就和他差不多吧。我也不清楚，我是小孩子，觉得你们大人也就叔叔和爷爷两个。”

    孟迪看看被他指着的男警，估计孩子所说的人也就是一米八左右，二十岁出头的样子。这个模糊的概念大有人在，要想寻找真是大海捞针了。

    王警官听到这个消息虽然在电话里没说什么，挂断电话后还是没忍住又摔了几个杯子。

    之后的几天里，除了陈大福偶尔打个电话闲聊，白天监工，晚上就睡在工地的小床上，洛坤的日子过得还算安静。

    让他奇怪的是，这段时间自己竟然没有在做噩梦，也没有在思想上出现分裂的迹象。如同脑子里的另一个自己消失的无影无踪，让洛坤感觉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而另一方面的王警官却并不安逸，怕别人疑心说闲话还不敢放手调查，于是老婆带人进别墅的事情不了了之。虽然已经知道洛坤藏身在夏天远的投资公司，但洛坤毕竟在法律程序上洛坤只是怀疑对象，不构成拘捕的条件。再者，他现在满脑子就是尽快解决赵言正和赵海清的问题，这件事让他本来悬着的心更加紧张。

    天黑收工，洛坤收拾东西就想离开，包工头笑眯眯地喊他:“兄弟，我今天没啥事，车上正好放着几瓶好酒，咱们出去喝点？”

    洛坤自从上次被娄珊灌醉出问题，到现在听到喝酒就有抵触情绪，说:“我戒酒了。”

    包工头不依不饶:“戒酒？兄弟，你可别开玩笑，不会是心里还在生我气吧。老哥这几天的表现可是天地可鉴，上次……”

    洛坤听到这个词就头疼，娄珊提供的消息他到现在也没头绪，而且还一直担心王警官找到自己。赶紧打住他的话题:“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

    包工头还以为是洛坤不想提那女人的事情，很是知趣地说:“走走走，就到楼下，咱们俩人，少喝点解解闷。”

    洛坤心里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架不住包工头的软磨硬泡，便跟着他走进电梯。

    酒壮熊人胆，能让人做出自己清醒时不敢做的事情；酒后吐真言，喝醉的情况下，一个人能说出内心最深处的话语。

    当我们还是孩子的时候，我们都是这么理解的，但走上社会，酒的作用便开始无限的放大。社会上的事情很复杂，但是喝些酒就能把复杂的事情变得简单。

    首先，你得酒量够大！或者，你得会把握酒量！前者所向披靡，后者……就要看社会阅历了！

    洛坤和包工头相比较，根本没有可比性。经不住包工头各种劝酒的由头，很快喝的晕头转向。但是脑子里唯一明白的就是，坚决不同意包工头去夜总会嗨翻天的要求。

    “我有女朋友了，我才不去那种地方找其他女人，坚决不去！”

    洛坤的嗓门很大，引来其他食客的注意，男的鄙视，女的肯定。

    包工头不明白为什么这小子会来个大转折，开始以为酒没喝够放不开，但直到洛坤哇哇吐在桌子底下，他还是坚持回去睡觉。

    “这小子今天这么反常？啥时候成了正人君子了？”包工头扶着洛坤来到走出饭店的时候心里还在纳闷，“难道那天的事是我误会了？可是小刘大厅来的消息，这小子在夜总会的表现也不是良民呀？不行，看来这小子还是防备着我，不能这么让他走。”

    刚走到路边拦出租车，一辆私家越野便听到他们身边，就在包工头纳闷的当头，车窗玻璃缓缓降下来，娄珊的头发往一边梳着遮住半边脸。

    “你……你是？”包工头当时也是没注意娄珊的样子，现在一时想不起这女人是谁，倒是吃了一惊。

    娄珊说:“我是他姐，把他放到我车上就行。他喝多了，改天你们再玩吧。”

    包工头虽然不笨，但看到越野车的档次至少在五六十万以上，心里琢磨着这女人也是惹不起的主。

    洛坤惺忪的眼睛看看娄珊，傻呵呵地笑起来:“咦……是你呀……你来找我干什么？”

    “喝的不成样子，快上车！”娄珊的话语没有任何的感情，冰冷的如同寒冬。

    包工头知道今晚是不能带着洛坤堕落了，也没说什么，打开副驾驶的门将他塞进去。在他的疑惑中，越野车疾驰而去，远远地留下一道红色的车尾灯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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