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我喜欢被你打扰
次日风和日暖。
车子在城市的车水马龙中一路疾驰着，道路两旁高大的树木快进一般在视线里疾速略过，在车内打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车内温度舒适，让人隐隐有些发昏。
“你要带我去哪儿啊？”我抽回一直被沈流深抓着的手，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振奋一下精神。
“去了你就知道了。”他把手放回方向盘上，轻飘飘的看了我一眼，“昨晚没睡好。”
他用的是肯定句。
我抬眸看他:“额，我……打扰到你了吗？”
他扬手抚了抚我垂下来的头发，淡淡一笑:“没关系，我喜欢被你打扰。”
“额……”我脸有些红，立刻转移话题道:“我昨晚好像听到你打电话，说陈遇出了什么事情，他出事了吗？还是我在做梦？”
他愣了一下，紧紧抿了一下唇，“不是做梦，他确实出了一点事，不过已经解决了。菲菲，我们今天不要说这个好吗？”
我想了一会儿，重重点头。
车内顿时陷入短暂的寂静，静的只能听到我们彼此的呼吸。
车子停在海边一栋别墅前面，沈流深牵着我进去，院子里搭着一个阳光房，里面种着许多漂亮的花，除了玫瑰，其它的我都叫不上名字。
“嗨，沈！”一个两鬓斑白的男人迎上来，但并不苍老，步履轻松，有种和年龄很不相称的蓬勃气息。
沈流深对他微笑，“好久不见了，江叔叔。”
然后看着我对他介绍道:“我的未婚妻，郁菲。”
我被这个称呼晃了一下神，随后才反应过来，有点局促道:“你好，江叔叔。”
他哈哈笑起来，“美丽的郁小姐，如果你不习惯，可以叫我江。这是女士专属称谓，只针对漂亮的女士。”
我被他的神态逗笑，瞬间放松下来。
江带我们进了房间，寒暄几句过后，沈流深拿出那个蓝钻锦盒放在桌上，对江道:“我们的婚戒就交给你了。”
江带上手套，拿起那枚闪着幽蓝光泽的钻石借着日光看了看，啧啧几声，随后惊叹道:“近乎完美！这个净度这个大小，还有这个颜色……这好像是傅家的那颗吧。”
沈流深点头，江又惊呼一声，然后转头看着我，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你在沈心里一定比这颗钻石还要珍贵！”
我微愣，好奇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江狐疑的看一眼神情淡淡的沈流深，侧身道:“这颗钻石出自傅家境外的矿山，当年在苏富比拍卖行拍出过天文数字，但最终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售出，傅斯言私人收藏了这颗钻石，并为它命名，珍贵。嗯，不过，现在它即将成为你的婚戒，美丽的郁小姐。”
我震惊的瞪大眼睛，凝眸去看沈流深。
虽然我知道这颗钻石很珍贵，但没想到这么珍贵！这么珍贵的东西，傅斯言怎么会那么轻易的给他？
沈流深并没看我，只是抓起我的手与我十指紧扣，然后对江说道:“没有遇到对的人，再珍贵也只是一颗石头。傅斯言留着它，这辈子也送不出去，倒不如成全我。”
江哈哈笑起来:“对对，确实如此，哈哈。”
我有些好奇，为什么他们两个人都那么肯定傅斯言这辈子都送不出呢？
我张嘴要问，江拿了尺子过来给我量尺寸，我伸出手，收起疑问。
江给我量完尺寸，收起尺子，笑眯眯道:“我尽快画出手稿来，对了，你们结婚的时候记得送张请柬过来，我也去凑一份热闹。年纪大了，实在是寂寞的很啊！”
“当然，我想我姑姑应该不会忘记送请柬给您的。”沈流深说，
江的手指顿了顿，拢成一个拳头状，不可置信的抬眸看沈流深:“心月……心月回来了吗？”
“是，家中不能没有长辈，她回来帮我筹备婚礼。”
“那……那……”江后面的话声音压的很低，我没挺清楚。
“我要工作了，你们……你们自便吧。”江仿佛被勾起了什么伤心事，伤感的对沈流深挥挥手，抱着锦盒上楼了。
“走吧，今天他应该不会下楼了。”沈流深揽着我的肩往门外走。
他好像是听到程心月的名字才开始变成这个样子的，难道他和程心月之间……
我正想着，沈流深似乎已经看穿我，似笑非笑盯着我解释道:“他年轻时追求过我姑姑，并且为了她至今未娶。”
“至今……未娶？”我惊讶的睁大眼睛。
江的两鬓已经斑白，如果至今未娶，也许这一生都只能孑然一身。
心里不禁有些感慨起来，为了江和程心月。
如果程心月嫁给江，不知道如今的生活会是怎样一番模样。
“江和姑姑是一样的人，如果认定的人无法在一起，哪怕孤独一生，也不会再退而求其次。所以……”沈流深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的意思我已经明白，江和程心月这辈子注定是不可能。
这真令人遗憾！
上了车，沈流深侧过身来，眸光凝视着我，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涌动着，我理着被风吹的乱七八糟的头发，越理静电越厉害，有些干脆飘了起来。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我索性不再管头发。
“郁菲。”沈流深慵懒的靠在座椅上，点了一颗烟，隔着缥缈的烟雾看向我:“上次在海岛上你跟我说的话还记得吗？”
我心口一震，本能的想到他和陆斐打赌飙车的那天，我曾亲口说过我爱他。
那天我太冲动了！还好回来以后我们都刻意没有去提起。
“飙车那天。”果然，他提醒我。
我当然记得，当我说出我爱上他的时候他震惊的不可置信的表情。
可是后来又发生了太多事情，孩子没了，父亲入狱也跟他扯上关系。我不敢轻易再说爱，那样的爱会让人产生罪恶感，交易反而让人心安理得！
而且，我从来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爱我。
“不记得了。”我违心道，顺便移开视线，看向车窗外。
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现在提起来做什么？
“真不记得了？”沈流深再次确认，声音有了几分压迫。
我有点不耐，“说过的话那么多，我怎么知道你要问的是到底哪一句？”
“呵！”沈流深轻嗤一声，熄了烟，踩下油门。
车子开出去，沿着环海公路一路疾驰，终于在某个僻静无人的海湾戛然停止。
沈流深下车，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把我拉出来，然后塞进后座。
“你干嘛？你疯了！”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我反身便要下车，但车门已经锁住，他从身后欺身上来。
“帮你回忆一下，你想起来了，我就放过你。”他哑着嗓子说，手已经伸进衣服里。
抬眸瞥见车外不远处有对情侣手拉着车沿着海岸线散步，似乎往这边看了几眼，我吓了一跳，这青天白日的，太有伤风化了！
我连忙推他:“沈流深你车震上瘾了吧！那边有人，你快放开我！”
沈流深轻笑一声，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唇也凑过来，青色的胡茬蹭着我的耳朵，“比起你在车上的表现，我更喜欢你在床上，墙上，沙发上……”
他的声音充满诱惑，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简直要把我逼疯！
脸上顿时火辣辣的烧起来，远处的那对情侣朝着我们的车走过来，我紧张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一把抓住他肆虐的手:“真的有人来了。”
沈流深并不在意，“你怕什么？他们难道不做爱吗？还是说，你想起来上次说过什么了？”
“我想起来了。”我咬着唇瓣，脸上热气腾腾。
“说的什么？再说一次我听听。”沈流深的眼睛近在咫尺，牢牢盯着我。
“我……”我张开嘴巴，喉咙干涉发紧，那句话堵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爸爸苍白苍老的面容，我心一慌，转开了视线。
“你在犹豫什么？”沈流深搬过我的头，强迫我与他对视，话语中有几分沉沉的威严，“还是你现在只把这一切都当做交易？”
我摇着头，泪都快流出来了:“我没有，但是我……我一想起我爸。你知道我多么希望这真的只是一场交易，这样我也不会对我爸充满愧疚，我……”
沈流深眸光沉了沉，“你爸很快就会出狱。”
我讶异看着他，“真的？”
他点点头，“真的，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
沈流深眸光微顿，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握起我的手:“c城……会发生很多事情，我希望我未来的老婆能信任我，依赖我……”
老婆……
刚刚有点降温的脸又烫起来。
沉默了一下，沈流深淡淡一笑:“算了，不说这个。”
我心里的疑惑顿时被勾起来，他目光深处的担忧那么明显，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沈家出事了吗？
“出什么事了吗？”我看着他。
沈流深摇摇头，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远处的海滩上不时有人走过，我实在没那么大勇气在光天化日之下和他……
“会被人看到的……”我拿开他的手。
“那回酒店。”
一路疾驰着奔回酒店，刚一出电梯沈流深就痴缠上来，我被吻的七荤八素，身体软的没有一丝力气，全部挂在他身上。
躺在酒店柔软的床上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拧着眉心接起来，边说视线边望向我，半晌后他将手机递给我。
我疑惑接过来，那端传来何叔有点焦虑的声音:“郁小姐，您现在方便来傅家一趟吗？我家小姐……”。
第73章 已经足够克制
我推开沈流深火急火燎的穿衣服，沈流深揽着我的腰不肯放手，语气也是格外不满:“你就这么急着离开我吗？”
他的眸光深邃，嗓子哑的很厉害，身下的坚挺顶在我的腰上，两只手在我身上肆虐着。
我吞了一口唾沫，“你能不能……克制一点。”
“你说什么？”他的唇近在耳侧，撩的我心痒难耐:“我已经足够克制了菲菲。”
“可我现在要出去。”
“嗯，但是我要进去……”
我推了他几次没有推开，他的动作却越来越离谱，那只抚在浑圆上的手，每动一下，都让我忍不住的颤栗！
等他终于发泄完，我全身都像是被拆开重组一样。
我爬起来穿衣服，沈流深一把把我扯进怀里，摸着我光裸的背，缓声道:“休息一下再去。”
我无奈的看着他:“何叔听上去挺着急的，我有点担心。你知道我一向也没什么朋友，宋瑶她……”
沈流深不以为然:“你放心，宋瑶她只会折磨别人，但绝不会委屈自己。”
我愕然，“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她？”
沈流深意味深长一笑。
我这才知道宋瑶原来是傅斯言的养女！
傅斯言在宋瑶十三岁时收养了她，并对她照顾有加。一般来说，宋瑶应该对傅斯言心怀感恩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宋瑶自十八岁开始就心心念念想要离开傅斯言。
沈流深说像这种绝食抗议，离家出走的的戏码每隔几天就要在傅家上演一次，何叔早就已经习以为常。这次这么着急，大约是他也对宋瑶无可奈何了。
原本这种萝莉加大叔的家庭模式就给人诸多揣测的空间，加上沈流深说起这些事情时那意味深长的神情，我不禁吃惊起来，指着沈流深结结巴巴道:“傅斯言该不会是……该不会是……”
沈流深只是淡淡瞟了我一眼，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赶到傅宅时何叔正在门口焦急的等我，我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何叔，我耽搁了一下。”
何叔一脸歉然:“是我打扰您了郁小姐，我家小姐昨天和先生不知因为什么事情起了争执，先生一怒之下打了她。从昨天开始小姐就没下过楼，不吃也不喝，我实在束手无策，才想到了您。”
我微怔，昨天吃饭的时候好像还好好的。
何叔送我到楼下，有些为难:“您自己上去吧。”
我点了点头，踩着楼梯一阶一阶上去，走廊一片寂静，敲了敲宋瑶的门，等了半天没有回应。
转了一下把手，门没有锁，我推门进去。
宋瑶靠在床上，视线望着窗外的阳光，眼神空荡荡的并没有焦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宋瑶，怎么了？”我走过去，唤了她一声。
她回过头空洞的看了我一眼，“是他们让你来的吗？你是来做他们的说客的吗？”
他们？我微微讶异，是再说傅斯言，还是再说何叔？
“没有，我只是来看看你。”我说。
宋瑶眨了眨眼，从床上起来，抓起床头柜上啃了一半的苹果继续啃起来，我愣了愣，终于明白为什么沈流深说她绝对不会委屈自己。
感情她刚才那副样子是在演戏啊！
宋瑶边吃边看着我:“郁姐姐，你说钱和感情到底哪一个更重要？”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确实再合适不过了。
绕过大床坐在窗前的沙发上沐浴着阳光，我对宋瑶微笑道:“当然是钱更重要。”
宋瑶不可置信的抬起眸子，刚刚咬下的一口苹果卡在喉间，半天才有些气愤的说:“我以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没想到……没想到你和傅斯言那个充满铜臭味的商人一样。有钱就可以侮辱别人吗？有钱就可以买断别人的感情吗？……你们……”
宋瑶说着说着哭了起来，我从她气愤的话语中隐约听了个大概，冲突的起因是因为宋瑶的男朋友，他拿了傅斯言一百万，抛弃了宋瑶，从此人间蒸发。这件事原本已经过去许久，可是昨天宋瑶却接到那个男人的电话。
这个男的也是够无耻，他也许觉得一百万比起傅家的女婿这个身份来说太吃亏了，毕竟傅斯言现在未婚，即便他将来结婚有了自己的孩子，从法律上来讲，宋瑶也是有继承权的。
宋瑶知道了当初分手的真相，和傅斯言大闹了一场。以傅斯言的修养，他是不会跟宋瑶一般见识的，只是当她叫嚣着要搬出去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傅斯言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
“不要再说什么为我好那种鬼话了！我才不要你们为我好，你们都觉得钱重要，你们就守着钱过一辈子好了！”宋瑶激动的大叫着，手里的苹果也丢了出去，摔在门上，在地上滚了好几个滚。
愤怒过后，她不甘心的看着我，“难道你沈叔在一起，就只是为了他的钱吗？”
“不错，我确实是为了钱才和他在一起的。”我肯定的看着宋瑶。
“那你真悲哀！”她鄙夷的视线掠过我:“我怎么会把你这种人当成朋友？”
她这愤世嫉俗的样子，让我想起从前的自己，我不禁叹了一口气，“有的时候我也觉得我自己有些悲哀，你说钱不重要，那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你还记得我姐姐郁乔吗？”
宋瑶没有答话，眸中的愤怒还未消散。
我继续说:“郁乔从小到大花的钱加起来比我的身高还要高。在我遇见沈流深之前，我已经做好了把自己洗干净送到任何一个男人床上的准备，只有这样我才有足够多的钱给郁乔治疗。”
她惊讶的瞪大眼睛，有些怀疑的打量着我，“以前……从没听你说起过。”
“这些都不重要，宋瑶。”我看着她说:“我想跟你说的是钱是最好的试金石。他当初为了一百万离开你，现在回来，也可能是因为觉得自己当初要的少了，并不是因为他爱你。你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把自己家里搞的鸡犬不宁，何必呢？”
想当初，我被陆斐利用时，何尝不是像她现在这样，我恨沈流深，恨他拆散我们，恨他夺走我的初夜，可是，我们往往都忘记去恨那个做选择的人。
现在想想，陆斐的做法和那些赌博输老婆的人有什么区别？
“额……”宋瑶低头沉默半天才又开口，语气已经软了下来:“郁姐姐，其实我也并不是完全因为这件事情难过，你知道吗，傅叔他……他打我！”
宋瑶捂着半边脸，说的很委屈，仿佛这件事让她无法接受。
我旋即明白过来，有些无奈，“你就不想想他为什么打你吗？”
“为什么也不能打我呀！”宋瑶摇赌气道。
我无奈看着她:“打你是因为你在他心里是无价的，但你却偏要跟一个对你明码标价的男人走。”
房中瞬间安静了片刻，接着宋瑶嚎啕大哭起来。我静静看着她哭，眼线晕染的像个大熊猫一样。我被阳光晒的发昏，也觉得有些饿了，便也在桌上拿了一个苹果啃起来，抬眸间瞥见门口的间隙有阴影闪过。
我一怔，是傅斯言在偷听我们说话吗？
宋瑶哭了半天慢慢停下来，委屈道:“郁姐姐，你为什么不劝我啊？”
她回过神的时候，最后一个苹果已经快被我啃干净。她眼巴巴的瞅着我啃完最后一个苹果，低声道:“郁姐姐，我也饿了。”
我站起来:“那走吧，你去吃饭，我要回酒店了。”
宋瑶扯住我的衣角:“那我也跟你一起回酒店。明天跟你们一起去c城。”
“额……那好吧。”
宋瑶收拾自己的行李，我在楼下客厅等她。
等待的间隙傅斯言走过来，微笑道:“郁小姐很会推己及人。”
我看着他，也露出一丝微笑:“傅先生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不过像您这样的人，也会偷听别人说话，我确实有点意外。”
“郁小姐对宋瑶这么坦白，我也很意外。”他在沙发上坐下来，自顾自的饮一口茶，“郁小姐的人情我会记在心里，以后若你无路可走的时候，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会还你这个人情。”
走投无路？
我轻嗤:“那我真应该祈祷不会有需要您还我人情的那一天！”
傅斯言淡淡一笑:“世事难料，也未可知。”
等宋瑶从楼上下来时傅斯言已经走了，显然是有意避开。
我陪着宋瑶吃过饭，又陪着她在房间呆了一会儿才起身去找沈流深。推门进去，沈流深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电视机开着，是c城的卫视台。
他见我进门，神色微变，立刻去拿遥控器关电视。我原本并没注意到电视里演的是什么，他去关电视的时候视线便也随着他看过去。
电视上播放着的是c城的新闻，似乎在说警察刚刚告破了一起恶意杀人案件，藏匿尸体的某夜总会已经被查封，凶手也已经收监，据悉，是某集团老总的私生子。
画面扫过凶手的一刹那，虽然打着马赛克，我依然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