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万劫

    “凡踏入此门之人，需将一切希望捐弃于身后。首发”——但丁

    振兴生化基地地下十层，黑牢。

    “喂，士兵，今天是什么日子了。”黑暗中，一个男人冷冷地对前来给自己送饭的士兵问。

    “7月20号，”士兵不耐烦地回答，“哼，想出去了？想出去就老老实实把情报说出来，不然你一辈子都出不去。”

    那个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面庞隐匿在黑暗中，士兵看不清他的表情。

    士兵皱着眉头嘁了一声，他把饭递进了牢房并嘱咐男人快点吃完，然后便草草离开了。

    “7月20号，哈哈哈……”待士兵走后，男人忽然大笑了起来，一双诡艳的狼眼赫然睁开，折射出青黄色的光线在黑暗中闪烁着，“快到了，他们快来了。”

    天启市正飘着毛毛细雨，苏九生皱了皱眉头，望着天启市内的熊熊大火。

    “还真是不知道要烧到何时才能把这些尸体烧完……”霍罡成走出了帐篷，“这恐怕是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尸体焚烧行为了。”

    苏九生压了压帽檐:“不知道有没有人会为了他们哭泣。”

    霍罡成看着正在坍塌的云桥，叹了一口气:“这风里仿佛都有哀嚎声。”

    那座稳固的安全塔、那些破碎的反击电网、那燃烧着坍塌的云桥……天启市政府的丑恶行径终究于烈焰中化为灰烬。苏九生不敢多想，他知道这其中牵扯到了太多的权钱交易。

    苏九生感到一种莫名的悲伤，他意识到这是一种对于腐朽现状的不安且无奈的无力感。他拿起望远镜望去，那几座失去了生命力、宛如雕像的天兵，依旧保持着战斗时最后一秒的状态，在烈焰中接受洗礼。

    “雨水会干扰这次焚烧作业。”霍罡成递给苏九生一把雨伞，“要确保诺芬病毒被彻底毁灭。”

    “是，将军。”

    霍罡成沉默片刻，然后背过身走了几步，说:“这样一来，裘娜也会安心了吧。”

    苏九生眉心一紧，垂下目光:“嗯……”

    “苏九生，”霍罡成轻轻叹了口气，“这么些年过去了，你还是没有放下她。老夫当年不顾众人反对把她的大脑交给你，希望你不要让老夫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

    苏九生没有回答，他抬头望着灰沉沉的天空。在他那被打湿了的脸颊上，分不清哪些是雨水，哪些又是泪水。

    “老夫还有事情要处理，这几天赤帝休假，我也就正好有时间去完成其他的任务，这里就全权拜托你了。一会儿直升机就到了，这段时间你可能联络不到我，遇见情况，你自己判断怎么处理，不用报告了。”

    “明白。”苏九生撑起雨伞。

    霍罡成点点头，回到帐篷里，不久后便离开了天启市。

    烟雨弥漫间，苏九生站在基地的瞭望台上，似乎在风中看见了裘娜温柔的笑容，他把右手放在左胸口。

    “即使没有心跳，也仍旧会感觉到疼啊。”苏九生轻轻说。

    命运的齿轮突然再次转动之时，隐藏在外表平和的这个渐渐腐朽的世界之下早的暗流开始涌动起来。

    就在霍罡成离开后不久，异变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九生！在吗！”深夜的声音忽然在耳机里响起。

    苏九生皱了皱眉:“你怎么了，这么慌张。”

    “刚刚收到一个联络请示，是来自国外的信号，而且似乎是直接通过我切入进来的。”

    苏九生瞳孔一扩:“什么？！这怎么可能，你的存在应该是绝密才对！”

    “我也不知道，我检查了我留下的所有痕迹，并没有发现会被发现的漏洞。”

    苏九生握着雨伞的手有些颤抖:“裘娜，对方还在线吗？”

    “在。”

    “帮我接入。”

    短暂的电流杂音过后，联络器忽然陷入沉寂。苏九生屏息等待着对方先开口。

    “是苏九生上校吗？！你在听吗？！”忽然，一声急促的呼唤传入苏九生的耳廓。

    苏九生一惊，他愣了一瞬后回复道:“我在。”

    “现在马上让士兵停止焚烧尸体！让士兵们撤离回基地重新构建包围圈！”对方的声音很急，但是可以辨认出对方是女性。

    “什么意思？”苏九生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没时间了！快！”

    “呃啊！”天启市内忽然传来一声凄惨的哀嚎，随后是不断的枪响。

    “到底怎么回事！”苏九生站在雨中，汗珠顺着他的耳边滑下。

    “fuck！”骂完这句后，对方中断了通话。

    苏九生没顾得上管耳机里的那个神秘人，他迅速拿起电子望远镜向火场内望去。

    一秒钟后，苏九生大脑一片空白，他这辈子都不愿再看见眼前这个场景，哪怕在梦中。

    苏九生呆立在雨中，雨伞和望远镜都从他的手中落在了地上。

    “人间……地……狱……”苏九生努力抑制着恐惧，颤抖着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

    “裘娜！帮我召回所有正在焚烧尸体的士兵！越快越好！！再召回赤帝！”苏九生说完，一边脱下军装，一边直接跳下了瞭望台，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留给自己便冲出了基地。

    哪怕能救一个也好！苏九生心里一紧。

    苏九生大喊着:“士兵们！迅速退守基地！构建反击圈！死守基地！”

    凌驾于天启市废墟之上的火海中，无数魑魅魍魉正在觉醒，它们身体里那段密码已经被彻底激活，恶魔的血统终于苏醒。

    苏九生的耳边响起无数哀嚎，当他真正置身于这被烈焰灼伤的战场时，那种绝望感更加强烈了。

    焚烧着尸堆的火焰中，本该被烧成焦炭的异种们却钻出了尸堆，它们站在火焰中，被烧焦的皮肉在烈焰的洗礼下却在不断重生。重生的异种开始捕杀士兵，被杀死的士兵很快开始变异，即便内脏被扯了出来，经过短暂的再生后，士兵们的尸体重新站了起来，变成了新的异种并继续捕杀士兵。

    撤回基地的士兵们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即便是摧毁了整个天启市的norven也从未进化出如此恐怖的感染和再生能力。

    苏九生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了，他不知道异种是怎么复活的，更不知道这再生能力是怎么回事，他捡起地上的冲锋枪对着目力范围内的异种猛烈扫射，但是被子弹击中的异种不仅没有倒下，反而以极快的速度复原了伤口。

    “混蛋，试试这个！”苏九生端枪瞄准异种的眉心，一阵连射准确爆头。

    “啪！”异种的半个脑袋被击碎，脑浆飞溅出去。它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苏九生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他彻底缓过神，刚刚被他击中的异种又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

    只见那异种的大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增殖，只是新增殖的脑组织已完全失去了大脑的形状，像是膨胀了的囊肿一样挂在头顶，而那被子弹打烂的碎肉也乱七八糟地再生着。

    苏九生看见眼前的场景，只觉胃酸翻涌，他“哇”地吐在了地上。

    越来越多的异种开始向苏九生涌来，苏九生顾不得恶心，他反身穿过火海向基地跑去。

    刚刚重生的异种似乎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身体，它们的肢体很不协调，动作也比较慢，摆脱了异种群的苏九生很快进入了基地的火力线以内。

    “反击！给我往死里打！”苏九生喘着粗气说。

    霎时间，密集的火力将面前的异种击得血肉横飞，但是无论异种被击穿还是打成筛子，它们都能以极其恶心的方式自我复原。即便用手榴弹将异种炸成碎片，散落的肉块都能进行自我修复，而且这些被炸碎的各个部分会主动向剩余的部分克隆性增殖，一旦它们互相接触，便会共同生长成为一体，这样组合出来的个体会变得异常恶心。

    “妈的，打成渣它们都可以重新组合起来？！”一个士兵说完后吐了口唾沫，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陆续有士兵反胃呕吐，士兵们吐完接着打，但是从火海中重生的异种越来越多，而且它们都有这种变态的再生能力，士兵们根本打不完。

    苏九生将联络器戴在耳边，用联络器的悬窗式显示屏将实时画面通过深夜传给了赤帝战队。

    与此同时，在几千公里之外，赤帝战队的队员正在分头休假。

    “嘀嘀嘀，嘀嘀嘀……”每个队员的联络器同时响了起来。

    “嗯？”乔拉松开了挽着白修胳臂的手，把联络器从包里取了出来，“这是什么？”

    白修两只手正分别拎着几个纸袋。

    “你给我看一下，我手没空。”白修凑过头来。

    “是上校发来的。”

    乔拉打开全息投影视频后，她和白修两个人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迅速关闭了视频。白修也不管手上拎着的商品了，他带着乔拉立刻跑向深夜发给他们的坐标。

    此刻，赤帝全员都已看过了视频，并且收到了坐标。

    “真是够了，休个假都不让姐姐安心。”天兔一口吞下了盘子里剩下的一整块草莓华夫饼，她舔舔手指，往桌子上拍下几张钞票后动身向坐标赶去，并通过联络器跟其他队员取得联络，“谁知道那恶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真败胃口。”

    “不清楚，我和林姐现在在往坐标赶去。”猎户刚从图书馆出来，碰巧遇到了林娅。

    白修说:“运输机估计很快就会从附近的军区调来了，抓紧时间。”

    “老张，蛇爷，听得见吗？”

    蛇夫走出了酒店，点了点头:“嗯……我刚睡醒，结完大家的房费了。”

    “你也真能睡！”天兔差点没栽一跟头。

    “老张呢？”

    “我……已经在坐标建筑的楼顶了。”张肃仇咳了一声。

    “你飞过去的？”乔拉瞪大了眼睛。

    张肃仇尴尬地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说:“不是……我本来想在这吹吹风，想点事……”

    “吹风……”白修嘴角一抽。

    二十分钟后，赤帝全员集合完毕，他们乘上运输机前往天启市，预计四小时后达到战场。

    集合的同时，赤帝得到深夜传来的情报，苏九生的战线已失守，天启市隔离区将被攻破，预计感染范围将开始向周围城市扩散。

    而与此同时，

    北方极寒之地也有一架运输机正蓄势待发，准备进入克苏鲁国境；基辅罗斯，北高加索军区与黑海舰队联合军区，正准备调遣一批部队进入华夏境内；克苏鲁麦克迪尔空军基地内，一架运输机刚刚起飞，腾起一圈气浪。

    于这万劫中，人类的方舟已经岌岌可危。暴露在战争面前的究竟会是一根橄榄枝，还是来自洪水的第一波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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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灾难

    “灾难面前，我们都只有‘人类’这一个名字而已。”——渡边白柳

    “博士，你刚刚说什么？”宋傲坐在椅子上，科莱克斯站在他的面前。

    科莱克斯的机械眼转了一下，他怪笑一声，说:“恕我直言，老大，诺芬病毒一旦彻底觉醒，人类真的还有机会阻止它？”

    “博士，”宋傲皱着眉头，“你知道诺芬被激活后是怎么样的吗？”

    科莱克斯点点头:“如您所说，我对样本进行了实验，发现norven一旦被默示病毒激活，被感染的个体的自愈能力和重组能力实在太完美了，而且变异速度也是惊人的。”

    “科莱克斯博士，你只看见了表面。”宋傲站起身，眼神复杂，“而我所期待的，是这场洪水中那艘摇曳的诺亚方舟。”

    “什么意思？”科莱克斯望着眼前这个说话喜欢拐弯的男人，实在捉摸不透宋傲在想些什么。

    “只有当灭顶之灾降临头顶，人这种生物才会醒悟，”宋傲背过身，看着雪原上那个像培养工厂一样的建筑物说，“诺芬并不是完美的，它所依赖的东西，也同样是对它致命的毒药。”

    闻言，科莱克斯一惊，他的机械眼亮起红光:“难道……诺芬的克星，是默示？！”

    宋傲那张冷俊的脸庞倒映在玻璃窗上，在雪景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冰冷。只听他冷冷说道:“博士，虽然诺芬的这次爆发和我们的计划不一致，但是接下来该做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吧。”

    病毒的蔓延速度比想象得快，由于重生的异种拥有不可思议的再生增殖能力，它们很快便攻破了天启市的防线。赤帝赶到时，苏九生和幸存的士兵正在天启市上空的直升机上。

    苏九生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地面。

    “上校！这，到底怎么回事？”猎户的声音从联络器里传来。

    “……我不知道，”苏九生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上校，”天兔出人意料的很冷静，“下命令吧。”

    深夜的声音突然在联络器内响了起来:“之前的那个外国信号又切入进来了。”

    苏九生闭上眼，太多复杂的信息交织在他的脑海中，让他不知所措。深吸一口气后，苏九生揉着太阳穴对深夜说:“接过来。”

    “苏九生上校，是你吗？”不一会儿，诺芬二次爆发前曾接通苏九生的那个女人再次和苏九生取得了联络。

    “你到底是谁，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苏九生似乎有些崩溃了。

    “我叫萨曼莎，现在病毒已经开始二次爆发，为了不牺牲全人类，我希望你能配合我的工作。我马上飞入你们的领空，希望你们准许放行。”

    苏九生已经无法思考了，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要裂开了一样。

    “裘娜……帮帮我。”

    通讯突然被切断了，只听深夜先叹了口气，然后对苏九生说:“我尽量做出正确的选择。不过根据数据推测……貌似没有实质性的解决办法，这场灾难不可避免。我已经以你的名义汇报了情况并申请了最高等级的避难通知。那个叫‘萨曼莎’的女人，我已经安排她进入国境了。我入侵了国防系统。”

    “多谢……”苏九生的脸色苍白。

    “九生，”深夜的声音有些颤抖，“等这次灾难过去，我会自我了结我的系统，你不要恨我。”

    苏九生低着头，良久无言。

    “上校，我们现在……去哪？”驾驶员侧过头来问苏九生。

    “告诉赤帝和士兵们，我们去离这最近的城市，立刻开始部署防线！”

    两天后，在天启市周围的所有城市，都开始陷入norven的生化危机之中，病毒开始疯狂蔓延开，且暂无对策。

    至于那个自称萨曼莎的女人，苏九生很快便与她取得了联系。这个身高一米七六，金发碧眼的女人来自克苏鲁情报局，她已经关注天启市的动向很久了，不仅如此，她还带来了一份关于病毒的研究报告。

    报告显示，被称为“norven”的这种病毒二次爆发后，其性状完全改变。报告不仅详细说明了病毒的情况，还将爆发后的感染趋势进行了仔细分析。

    “两年后人类就会……”看了报告，白修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如果不是我偶然截获了你们的情报，我根本想不出在这样一个科技已经步步紧逼我国的大国内，居然会犯下如此严重的错误。”萨曼莎紧锁着眉头，“说实话，以目前的情况和我所掌握的数据，即便对你们动用核武器，联合国也不会有异议。”

    “如果再次动用核武器，第四次世界大战在所难免。”猎户说，“可能在norven毁灭人类之前，世界就已经被核武给彻底破坏了。”

    萨曼莎点点头:“克苏鲁方面非常关注你们的生化武器研究，不过不得不说，你们在这方面的保密工作做得真是天衣无缝。尤其是那个人工智能系统，我国军方曾经多次试图入侵，但是基本都失败了。只有唯一的一次，军方通过你们的系统下载了三分钟的资料，这才了解到你们的生化武器动向。““你们还真是野心勃勃。”萨曼莎的目光一沉。

    “我现在不想和你争论国与国之间那些勾心斗角，我就问你一句，既然你来了，那你有没有办法解除这次危机。”苏九生咬着牙。

    “当然有，不然我为什么要过来？好在我们的科学家没你们的那么疯狂。得知了这次事件后，我们的科学家对这种病毒迅速进行了分析，得出了所有可能的解决办法，但是由于我们没有任何实验材料，这才派我来。”

    “取材？你们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取材？”

    “不错。”萨曼莎笑了笑。

    苏九生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这算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萨曼莎舔了舔嘴唇，“这是你们自己搞出来的灾难，我们有必要替你们善后吗？克苏鲁现在是站在全人类的立场上要求你们提供研究素材，以便早一天结束这场灾难。相信我，过不了一个月，全人类都会因为norven陷入恐慌之中。我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带回样本来验证我们的推论，从而更快地找到应对措施。”

    “你！”

    猎户一把拦住了苏九生，“上校，冷静一点，萨曼莎小姐不是敌人。”

    说完，猎户侧过头，他的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光线:“不过萨曼莎小姐，虽然现在的世界霸主仍然是你们克苏鲁，但是希望你知道，全世界唯一敢在各个领域正面与克苏鲁抗衡的只有我们，而且在某些方面我们毫不逊色于你们，尤其在生化方面。我劝你还是稳重行事，不要引火烧身。”

    萨曼莎笑着耸了耸肩，轻轻撩了一下耳发:“那我就不客气了。”离开之前，萨曼莎还特意打量了一下猎户这个瘦弱的少年。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林娅看看苏九生，又看看猎户。

    “全力压制norven！”苏九生死死盯着萨曼莎带来的报告，然后狠狠地将其攥在掌心，“振兴那边正在不分昼夜地解码norven，相信不久便能有结果了。”

    “不过，克苏鲁科学家做出的那几个方案看上去真的很不错……”林娅看着被苏九生攥在手里的报告，轻轻叹了口气。

    “报告上校，有来自基辅罗斯和大和的军官要求见你。”

    苏九生闻言看着门口说话的那士兵，说:“纸终究包不住火。告诉他们我马上到。”

    偌大的会议室里一片寂静，空气似乎都被凝固住了。两个男人正坐在椅子上等待苏九生。其中一个眼眶深陷、留着深棕色中分卷发且蓄着胡子的男人端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然后搁下水杯啧了一声:“怎么不是酒呢！话说这都多久了，那家伙还不到！”

    “苏先生。”另一人听见门口传来了脚步声，起身招呼道。

    苏九生走进会议室，看见这个叫着自己名字的男人，愣了一下后道:“渡边？”

    渡边白柳神情复杂:“苏先生，我和列昂尼德中校此次前来所为何事，想必你已经心中有数了。”

    苏九生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列昂尼德中校，点点头。

    “真麻烦啊！”列昂尼德中校用手摩挲着他那满是胡茬的下巴，笑着说，“你们这次干的这事儿也真是够漂亮的啊，我听说的时候那可真是吃了一惊。”

    “起初我也不相信，但是到达这里后亲眼看见了那些……”渡边皱了皱眉头。

    “我……实在惭愧。如诸位所见，”苏九生鞠躬道，“确实是我们酿成了大祸，不仅局面得不到控制，而且连罪魁祸首我们也至今都还没有找到。”

    “你是说fatear吗？”列昂尼德中校躺在椅子上，将靴子磕在桌面上，闭着一只眼说，“放任那群家伙不管，我们的责任也不小啊。实在没想到他们能干出这么‘漂亮’的事儿。”

    “我等这次前来也不是为了闲谈的，苏先生，”渡边正色道，“虽然说得不光彩，但是出于国家安全考虑，我们一直在对贵国的情报进行监控，所以对于这次事件我们也略知一二。病毒一旦扩散开，我国、基辅罗斯和附近国家必然最先受到波及。所以在不引起恐慌的情况下……”

    渡边看了看列昂尼德，接着说:“在不引起恐慌的情况下，我等将最大程度帮助贵国遏制病毒的扩散，直至彻底消灭之！”

    列昂尼德中校挠了挠头，苦笑道:“不过最近北约那帮老家伙还是在向我们施压啊，大批派部队过来肯定是不行的了……不过。”

    列昂尼德站起身来，耸了耸肩:“派我的秘密部队过来还是没问题的。”

    苏九生再次深深鞠了一躬:“多谢！”

    “哈，别在意。”列昂尼德笑着拍了拍苏九生的肩膀，“既然这么大的事儿都已经发生了，咱就先别追究太过，你们那个成语怎么说的来着……呃，‘秋后算账’？”

    “灾难面前，我们都只有‘人类’这一个名字而已。”渡边白柳闭上眼微微颔首。

    此时在会议室的几十公里外，赤帝的队员正兵分几路抵抗在战区第一线。随处可见的血红色让人麻木，血腥的味道刺激着士兵的鼻腔。尸潮疯狂涌向层层电网，叠罗汉般向前逼近着。

    “哒哒哒……”防线前的士兵们拼命射击着。

    “妈的，这些都是什么怪物……”天兔握着那把代号n-039的武器，望着不远处正嘶吼着的异种咽了口口水。

    “这些家伙压根杀不死。”蛇夫取下手套咬在嘴里，然后把缠在额头的黑色的长巾扎紧了些，又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就算打成碎肉，它们都能重新组合成更恶心的合体怪胎。”

    “这都开挂了，还怎么玩？”天兔一甩刀，n-039瞬间一节一节分裂开，像蛇骨一样游动了起来。

    “唉，兔子，怎么办我开始想念我的机甲了……”蛇夫望着天叹了口气。

    在另一条战线上，曾经被蛇夫使用的机甲正活跃在战场上，只是它不再是原本的血红色，而是和旁边的另一台同样正在厮杀的机甲一样，被漆成了黑蓝相配的色系。

    猎户接受的基因武器是“首脑”，他可以瞬间提升脑功能、开发脑部的极致潜能，持有者不仅可以作武将用，还可以成为军师。因此，“首脑”可以说是一件深不见底的武器。龙葵为此特意将蛇夫闲置下来的机甲改造了一番，做成了和猎户之前使用的“猎手号”适配性相当的机甲“双子号”，供猎户使用。

    当猎户激活其能力时，他可以利用其强大的脑功能在一个操作舱内同时操控两架机甲进行战斗。然而，由于超强度的精神连接，其承受的神经压迫和痛感也将会是双倍的。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猎手号和双子号不断切换枪械轰击着异种，但是还是抵挡不住不断再生的异种，“林姐，你那边怎么样？”

    “不行，”林娅摇晃着猫尾，喘着粗气说，“这帮家伙不会受我幻惑。”

    “嗯？”猎手号和双子号突然愣了一下，同时停下了火力。

    “那……”猎户坐在操作舱内，通过机甲的眼睛看见了让他疑惑的一幕，“那一只被杀掉了？”

    林娅顺着猎手号的视线方向看去，只见一只被弹药击中的异种正躺在猎手号的脚边抽搐着，并没有要再生的样子。

    林娅眨了眨眼睛，灵活摆动着身后的猫尾，她端起枪将几只接近自己的异种扫倒在地，却见异种仍旧持续不断地再生着。

    难道这种克隆性增殖是有次数的？这个念头在林娅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小心背后！”猎手号突然加速冲到林娅面前，抽出插在脊背上的尖刀将林娅身后的异种斩断。

    “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我用双子号火力掩护你，林姐你先撤退。”

    林娅点点头，转身刚准备离开，忽然发现刚刚被猎手号拦腰斩断的异种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再生的速度明显变缓了。林娅顾不上考虑，她自己正身处异种的包围之中，以目前的战况来看，她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林娅顺着双子号用火力压制下来的路线迅速返回到了电网以内，但是她也很清楚，这些防御工事被再生异种攻破只是时间问题。

    为什么有的异种会失去再生能力？林娅喘了喘气，大脑飞速转动着。

    突然，联络器里传来了白修的声音。

    “赤帝全员注意，”白修喘着粗气，说话间还不时夹杂着风声和异种的哀嚎声，“我们找到杀死这群怪物的方法了！”

    闻言，正酣战在战线的赤帝队员们都为之一振。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展现在自己面前的这血浴战场，是人类初次对二次爆发的norven进行正式反击，但同时也是人类无尽绝望的开端。

    这绝望像沼泽一样，将会渐渐吞噬掉人性和悲伤。

    林娅抬起头望向那被战火灼烧的天空，闭上眼向众神许了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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