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灭世 帝国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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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第三十九章 天使

    “而那消褪的黑夜,留在了失明者的眼里。”——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

    “如果norven没有爆发,取代这场灾难的将会是第四次世界大战。”周臣摘下墨镜,将它搁在鞋柜上,罗杰这才发觉周臣的脸上有一道横贯双眼的伤痕。

    “我说的没错吧,罗杰中将。”

    “你知道的真多。”罗杰看了看四周,“没想到你一个晚上就能把这间闲置的房间收拾得有模有样的。”

    “说实话,好久没有在白天这么有安全感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洗到热水澡。在保护区外生活了这么久,我都觉得自己变得神经质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只有一个人不停地思考来打发时间。”周臣倒了一杯水递给罗杰,“回到刚刚的话题,其实克苏鲁早就有要强行抢夺‘天使’的想法了吧。”

    “是巨耳失信在先,将‘天使’藏了起来。签协议之前国军也是担保了的,所以即便这是巨耳公司擅自行动,克苏鲁也可以视为这是华夏的违约。”罗杰喝了一口水。

    “如果开战,势必和第三次世界大战一样是核战。”周臣坐在沙发上说。

    “我今天来不是和你讨论这个的。”罗杰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你之前说的赎罪是指什么?还有,你到底是什么人?如果你是巨耳前干部,那就说明你也是超级战士?”

    周臣用他血色的双瞳看着罗杰:“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如果你说的超级战士是指接受了基因改造而拥有特殊能力的士兵,那么我是,不过我的能力并不适合近战,也不强大,也就没必要说出来了。”

    “至于赎罪的方法,很简单。”周臣用手托着下巴,“杀掉‘天使’。”

    罗杰一拳砸在桌上,玻璃杯里的水荡起杂乱的波纹。“杀掉天使?你是不是疯了!”罗杰站起身吼道,“那我所做的一切,不就更没有意义了吗?”

    “天使是为了使人类进化而被人类创造出来的生物,”周臣并没有要反驳的意思,“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为了创造出合适的容器试验了多少动物和人类。”

    “正因为这样,我们所犯下的罪孽才不是毫无意义的不是吗……”罗杰的声音慢慢失去了底气。

    “我记得当时负责‘天使’项目的科学家分别是冯青和另一个叫做科莱克斯的博士,对吧?”周臣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虽然我只见过那个博士一面,但是他给我的印象很深,他当时说:‘为了谋求人类的福祉,一些牺牲是必不可少的,甚至可以说是微不足道的’。这令我感到恶心。”!

    罗杰点点头:“科莱克斯博士虽然是个天才,但是我和他也合不来。”

    “‘天使集中营’也是基于他的理念来设计的,”说到这,周臣的神情变得更加厌恶,“我根本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不想去理解那些执行这个计划的人的变态思维。反正估计他们现在要么变成了死族,要么就化为粪土了。”

    周臣的目光回到罗杰身上:“罗杰中将,如果我没记错,你就是负责人其中之一。”

    罗杰浑身战栗了一下,他紧紧握着玻璃杯,手上青筋毕露。

    “有多少孩子死在这个计划上,你比谁都清楚。”周臣毫不客气。(!≈

    罗杰闭上眼,耳边响起无数尖叫和呻吟,他点点头:“没错。”

    “你能告诉我一些细节吗?我需要知道我的想法是不是对的。”

    “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罗杰深吸一口气,在胸口画了个十字,然后抬起头看着周臣的血瞳,“关于我的一切罪行。”

    “‘天使’是科技和生物结合的产物,我们一共制作了九代天使,只有一位成功了,也就是九号试验品。

    克苏鲁早在十年前就开始和巨耳的合作了,巨耳的医疗科技非常先进,而且巨耳愿意提供部分关于华夏的生化研究进程给克苏鲁,虽然我们一直不知道这份情报是从哪里来的,但是我们还是接受了这种合作关系。直到有一次,巨耳提供给我们的情报里包含了一个代号为‘天使’的计划,那是一个宏伟到可以让人类进化的计划。

    我们一直以为这是华夏的研究项目,后来才知道这只是巨耳一手制定的计划。天使计划企图利用病毒使人类进化,创造出可以完美适应远古基因的个体。”

    罗杰停顿了一下,思索了一会儿,接着说:“其实即便是我这个门外汉,也觉得这个项目应该是可行的。人体内有百分之五的逆转录病毒基因片段,这些基因片段就是远古时期的遗留物,它们被证明具有让人类更加聪明的功效。

    克苏鲁自然对这个计划非常感兴趣,不为别的,克苏鲁最初考虑的就是用于战争。未来战争有两种发展方向:核战争和智能化战争,然而如果生物武器能替代智能武器,其潜力将是无穷的。

    不仅是克苏鲁,世界上很多国家都或多或少监视着这个计划。而这个计划的关键就在于:如何创造出这种个体。根据情报,基因武器对人体的伤害非常大,且基因改造的花费巨大,绝对不适合量产化。

    所以自然而然,科学家们想到了通过遗传的方式保留基因武器,这是一项耗时漫长的工程,而首先要做的就是创造出‘天使’的母体。

    我不是很了解生物学,只能按照我的理解来大概解释一下。天使的构建理念是以人类基因为骨架制造基因组,利用特殊病毒侵蚀血液从而改变血液构成,使得整个个体能适应基因组。基于此理念,天使必须从人工胚胎开始培养,所以天使最初的组成就非常关键。”

    罗杰端起玻璃杯,仰头将杯中的水一口气喝完了。

    周臣默不作声,他点头示意罗杰继续说下去。

    “这个计划在最初就遇到了巨大的困难,那就是样本太少了,要想了解病毒,需要在活体上进行试验才能更好地获得数据。”说到这,罗杰的声音有点颤抖。

    “所以科莱克斯就联想到了纳粹集中营,”周臣恶狠狠地说,“他要从全世界搜集样本。”

    罗杰点点头:“自从第三次世界大战过后,很多被卷入战争的落后国家变成了无政府状态。科莱克斯提出从这些地方搜集实验用的样本,也就是……”

    “孤儿,无数战争孤儿。”周臣捏紧了拳头,“十岁左右的孩子是最佳的实验对象,易于控制,又不会像婴幼儿那么脆弱。”

    罗杰颤抖着呼出一口气:“我始终不敢回忆那些画面。”

    “孩子们一个个被推进一个巨大的实验室里,麻醉后躺在一个个像棺材一样的实验舱内被注射进病毒和各种不同的药物,舱门上显示的是冰冷的时事数据和生命体征。每小时都会有孩子死去,然后又会有新的被送进来。”

    周臣补充道:“不只是人类,我记得试验品还有动物。”

    “动物实验更惨无人道。”罗杰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也就是从这时开始,冯青教授就退出这个计划了。”周臣叹了口气,“得知这个计划后,我也选择了离开fatear。”

    “科莱克斯博士和巨耳一共创造了九代天使,其中一号胚胎只存活了六天就死亡了。经过大量的实验,最终创造出了成功熬过胚胎时期的九号试验品。”

    “所以九号试验品的原型是作为武器?”周臣问。

    “原型是量产化生物兵器,天使的基因组里除了包含你们所谓的‘远古兵器’,还有能控制其快速生长的动物基因,胚胎在六个月后就能长成人形,按照数据预测,天使五年左右就能生长到正常人十五岁的外形,它们的寿命预计也只有正常人的三分之一。

    当然,也只是预测,毕竟一年后它就随着巨耳公司人间蒸发了,具体数据我们无从知晓,九号试验品也不一定是完整的试验品。”

    “如果它是完整的,那就真的是新人类……不,已经超出人类范畴了。”周臣咽了口口水,“远古兵器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得了的,而且没有任何一个人类能同时负担两种兵器,毕竟是病毒,不同的种类在同一个体内相遇会在体内湮灭。”

    “这个我也略有耳闻,”罗杰点点头,他想起了苏九生给他的资料,“据说是因为这种病毒拥有独特的特异性。”

    周臣说:“天使的血液可以接受各种武器,也就是说它的身体可以同时使用多种远古兵器,这样一来,无论是体能还是脑功能,都得到了惊人的强化。”

    罗杰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说:“没错,这就是进化。”

    “而这进化的代价就是……”罗杰将指骨攥得“咔哒”作响。

    “眼睁睁看着无数生命在自己手下流走。”周臣看着罗杰,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你无法体会到我的感受,我就像是个守墓人一样走在实验室里,时间在流,生命在消逝,而我无能为力。面对着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我竟然落不下一滴眼泪,我觉得哪怕我哭过一次也好,至少我会觉得我为了这些孩子做过什么。

    但是我却没有,我哭不出来。我心里无限悲伤,但是我就是哭不出来。那些孩子们有些时候会苏醒,会因为疼痛发出声嘶力竭的哀嚎,他们会疯狂地拍打实验舱,用无比惊恐和绝望的眼睛看着我,而我要做的却是……却是按下麻醉按钮,重新让实验舱里充满麻醉气体。”罗杰的身体在不断颤抖着,他的眼神里写满了悲伤和后悔。

    周臣看着罗杰:“所以你才会被称为‘wizard’吗……最后这些孩子们难道都……”

    “都死了。”罗杰握紧了杯子,“从一开始,就不能让他们活着出去,不论实验是否结束。这就是科莱克斯的‘天使集中营’。”

    “孩子们被掩埋在一片旷野,没有墓碑,没有白色的玫瑰,没有眼泪,没有悼词。他们来自不同国籍,有着不同的肤色和姓名,和所有人一样都只有一次生命,却无人记住他们的名字,更无人为他们送行。我每次站在那片土地上,总觉得吹来的风里都夹杂着哀鸣。”

    罗杰抬起头看着周臣:“你说杀死九代天使?那这些孩子的牺牲算什么?”

    “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周臣闭上眼沉思了片刻,“你觉得这些孩子的牺牲是和天使的诞生等价的。”

    “不是这个意思!”罗杰一下站起身来。

    “那我换个说法,”周臣看着罗杰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你觉得天使的诞生是用孩子们的牺牲换来的,所以天使如果消失了,孩子们牺牲的价值就失去了表达方式。”

    罗杰皱了皱眉:“难道不是这样吗?”

    “但是你想想,天使真的让人类进化了吗?它不过是为了满足人类私欲而被创造出来的工具。从一开始,这些孩子的牺牲就是毫无意义的,而天使就是这一切毫无意义的想法、做法的愚蠢集合体。”

    罗杰愣了一下。

    “天使带来了死亡,带来了战争,如果继续让它存在下去,如果继续让它的基因存在下去,不知道还会引起多少像‘天使集中营’的惨剧。”周臣站起身走到窗边向外望去,“我能听得见保护区内的愤怒、绝望,也能看见这里的平静、坚强和强颜欢笑,但是只要天使一天不消失,这场灾难就不能算结束,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潜在的威胁,只会引起争端和骚乱。”

    “即便如此,你还是想要让它活下去吗?”周臣侧身望向罗杰。

    “那如果它真的是人类进化的钥匙呢?”罗杰犹豫了一下,反问道。

    周臣摇了摇头:“不要再执着于这上面了,为了这个目的,我们已经将全人类逼上了绝路。”

    “如果以杀掉天使来避免更多的悲剧发生,”罗杰苦笑了一下,“我们和科莱克斯有什么区别?即便是被创造出来的生物,它也是有生命的不是吗?”

    周臣愣了一下,他重新望向窗外,保护区内的每个人都在用力活着,因为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就会失去生命。

    “如果这样,那我宁愿背上这个罪名。”周臣眉头一皱,“我本来就是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与光无缘之人,只好用黑暗取暖。”

    “可是你又怎么杀掉它呢?你甚至不知道它是不是还活着。即便它还活着,又怎么找到它?”罗杰拍了拍周臣的肩膀,“抱歉,我不能与你同行。我很清楚地知道我的罪孽是无法赎清的,所以我不愿意再让一条无辜的生命消失在我手上。”

    “它一定在宋傲身边,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它,”周臣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把被布条缠得严严实实的枪,他用指尖轻轻滑过粗糙而破旧的布条,然后一把握紧了枪身,“然后用这把枪里最后一颗子弹将它杀死。”

    “九号试验品,‘天使’,”周臣的目光里闪过一丝荒芜,“你最好还活着。”

    罗杰微皱着眉头看着周臣站在窗前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

    “天使,身处于世界的夹缝间的生物,”罗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走出门,“它一定也活得很辛苦吧。”

    关门声在周臣背后响起,周臣轻轻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他离开fatear时的画面碎片。

    周臣撩起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满是伤疤的身体,然后看了看左侧腹部那个枪伤,微微皱了皱眉。他回忆起了自己端着枪站在“往生门”前的时候,宋傲那没有半点犹豫的动作和他冷漠至极的眼神。

    周臣放下衣服,重新望向眼前这片安稳的保护区,双目犹如透彻而冰凉的红宝石:“宋傲,但愿你我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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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章 前夜

    “与人相见的时候应该尽量热情相待,也许什么时候又会再分离,也许会无法再见。”——川端康成

    时间如白马,铁蹄在不经意间便踏碎一切遥远的苦痛和憧憬。无论曾经是如何的狂喜或者悲伤,终究都会化为时间流里的一场梦。

    新的一天开始,保护区内的人们和以往一样生活着,一切看起来都平和而温柔。如果不是周围这巨大的高墙屹立在眼前,白修差点就以为发生过的一切只是自己的一个梦,一个残酷的梦。

    白修走出穹顶的大门,用力地呼吸了一下并伸了个懒腰,然后自言自语道:“还有两天。”

    白修穿着便服走上街道,向四周的人们互道早安。虽然白修几乎都不认识大家,但是路过的人们都以无比亲切的口吻向白修问好。

    “早,中尉,昨天睡得还好吗?”

    “白修中尉,早安啊。”

    白修点点头,道了句早安。他穿过人群来到早点铺前,热腾腾的香气弥漫在寒冷的空气中,白修深嗅了一下,鼻腔里充满了暖意。

    “哎?白修,你也来这家买啊。”一声熟悉的呼唤从身旁传来。

    白修侧过头,看见一个戴着毛线帽和黑口罩的男人看着自己,手里还拎了满满一袋热乎乎的早点。帽子和口罩将他的头发和脸包得严严实实的,不听声音,白修一时半会儿还真认不出他来。

    白修嘴角一抽:“蛇爷你这是……”

    蛇夫“嘘”了一声,四下瞟了瞟,然后凑到白修耳边压低声音说:“我不大喜欢出风头。”

    白修心说你丫这样明显是欲盖弥彰好吗!

    “我这几天都在这里买早餐,之前没有看见过你。”蛇夫说。!

    白修应了一声:“嗯,是林姐说这家早点好吃,让我给她和乔拉带的。”

    “乔拉人呢?”蛇夫四下望了望。

    “还在床上呼呼睡呢,”白修看着热腾腾的早点自顾自地说,“她平常喜欢吃冷的东西,对胃不好,给她买点热食吃……”

    “咦?”白修用余光瞟了一眼蛇夫手上的袋子,“你一个人吃这么多?”

    “你说这个?”蛇夫拎起手袋看了看,“哦,兔子比我还能吃,我还怕不够呢。”(!≈

    蛇夫把目光落到了白修的手上:“哎?不上说你和乔拉订……订婚了吗,戒指呢?没看你戴啊。”

    白修从高领毛衣的领子里拎出一根项链,链子下坠着那枚戒指。白修捏起戒指说:“乔拉戴在脖子上了,我觉得光我一个人戴手上怪别扭,就也把它当项链坠了。”

    蛇夫仔细看了看戒指,问道:“我说,乔拉收到戒指的时候……是什么反应?”

    “这个不好说啊……”白修耳根一热,将戒指重新放回了毛衣内,“反正很高兴就是了。”

    蛇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热乎酥软的甜甜圈,狠狠咬了一口。

    “yroseary,灼伤我心,像燃烧着的寒冰,抽空,剥离……”

    回穹顶的路上,蛇夫在白修旁边哼着曲儿。

    哼着哼着,白修突然问蛇夫:“你这首歌写完了吗?”

    “还没有。总觉得还差了一点,结尾的地方我改了好几次都不满意。”蛇夫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

    “每次想起你的这首歌,我就会想起上校和深夜……”白修抿了抿嘴,“这歌感觉就像是为他们量身定制的。”

    蛇夫深吸一口气,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写不出结尾啊。”

    微冷的空气刺激着蛇夫的鼻腔。

    “写完了,记得一定要唱给我们听。”白修说。

    “我会写完它的,但是……你们能不能听见就是个问题了。”蛇夫说着又哼了几句,“还有不到两天,决战就要打响了。战争结束后如果你我再见面时都还活着,我再把这首歌唱完给你听。”

    白修拍了拍蛇夫的肩膀:“我等着。”

    回到自己的房间,白修放下早点,然后打开联络器,联络上乔拉以后,联络器投影出了摄像头拍到的实时画面。

    “睡醒了没?懒猫。”白修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热烘烘的蛋挞叼在嘴里,“再不来吃早点我可就要全吃完咯。”

    只见乔拉睡眼惺忪地顶着一头乱发从床上坐起,睡衣那宽松的圆领斜着耷拉在她身上,露出了锁骨和半边肩膀,银色的细链子挂在她的脖颈上,戒指坠在她胸前。乔拉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早上好……”

    “赶快洗漱了,然后和林姐一起过来吃早餐。”白修拎着那一袋子早餐在联络器的摄像头前晃了晃。

    乔拉眯着眼点点头,然后伸手关掉了联络器。

    白修拿起联络器戴在耳边,然后查看了一下最近的通知。白修用手在空中一滑,就在这时突然跳出了一条新通知。

    “今天下午两点,赤帝全员着全套制服、佩戴武器在训练场集合。”白修按着通知念了一遍,然后咬了一口蛋挞。

    “下午两点,还早。”白修看了看时间,“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觉得时间流动得特别快。”

    白修望向窗户外,晨光洒在街道上。光线透过白修窗边淡蓝色的窗帘照进屋内,纤细的灰尘安静地漂浮在光中。

    秒针指向“12”的那一瞬间,时针“咔哒”一响,毫不犹豫地转向了“2”。训练场里,赤帝全员站成一排,黑色的风衣背后鲜红的“赤帝”二字格外夺目。

    “近日过得如何?”苏九生背着手站在众人面前。

    苏九生扫视了一遍眼前的队员们:“看你们的精神状态,都很不错。”

    “珍惜这段时光吗?”苏九生来回踱了几步,“你们应该比其他人更明白这几天的安稳生活是多么来之不易。”

    赤帝队员们没有人说话,训练场内一片沉寂。

    苏九生脸色一沉:“还有不到三十六小时,我们就要奔赴最后的战场。”

    “我希望你们没有忘记你们战士的身份,”苏九生说,“鲜血四溅的场面、血液的腥臭味、堆成山的尸体,希望你们不会对它们感到陌生。”

    “白修。”

    听见苏九生叫自己,白修条件反射地应到:“到!”

    “尖刀刺进心脏里,是什么感觉?”

    白修一愣,没说出话。

    “或者说,失去同伴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白修的瞳孔猛地一扩,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涂满鲜血的房间和那颗搁在地上的头颅,他的身体一颤。

    “痛。除了痛,没有别的感觉。”苏九生看着白修,转眼望向其他队员。

    “我们曾失去过亲人、战友、同伴,还有……爱人。”说到这,苏九生的声音微微颤抖了一瞬间,“正因为我们了解这些痛苦,所以我们才更明白这场战争的意义。”

    “这几天,我们放下了战士的身份生活在保护区内,我们所经历的一切是多么珍贵,我想你们其中有人比我理解得更深刻。”苏九生看着众人,“我很不愿意说出这种话,但是我不得不说,这最后的一战,我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苏九生深呼吸了一下,接着说:“三十六小时后,或许你们之中有人已经拿到了情报,又或许你们之中已经有人战死在沙场。”

    训练场内还是一片寂静,赤帝的每个人都能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这就是战场,如果你们不想失去彼此、失去战友,不想再失去更多,那就拼尽你们的全力去战胜你的对手!去活下来!”苏九生浑身颤栗了一下。

    “我希望今晚不会是我们所享受的最后一个所有人都还在的夜晚。”说完,苏九生背过身去,“虽然作为战士和你们的队长,我不应该说出这种话……”

    “我恳请你们!”苏九生背对着队员们,没有人看见他的表情,“你们一定要活下来!赤帝一个都不能少!”

    突然,一阵整齐洪亮的军靴踏地的声音在苏九生背后响起,声音回响在训练场里。

    苏九生闪着泪光侧身望去,只见赤帝队员们威严地跨立着,他们闭上眼,右手握拳有力地置于心前。

    “我等以赤色之名起誓!”赤帝队员们齐声用力念道,“我等愿祭出最后一滴鲜血,换世间再无沙场!”

    这段话字字雄浑有力,犹如雄狮的怒吼般响彻训练场,生生将苏九生的耳膜撕开,直达灵魂深处,掀起一阵汹涌澎湃的浪潮,不断在心房里迸发、碰撞。

    苏九生愣在原地,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上校,放心吧,”白修坚定地看着苏九生,“我们会活下来的。”

    苏九生向队员们望去,每个队员都面带笑容,他们用力挺直自己的脊梁,双眸中闪出动人的光芒。

    不知不觉中,每个人都已经成为无比优秀的战士了。

    苏九生心里一暖,露出了笑容:

    “接下来做完体检和采样后,再把武器交到龙葵那里做最后的检查,之后自由活动。全员解散!”

    “明白!”

    这天夜里,白修躺在床上看着床边的闹钟指针“哒哒”地转动着,他将双手枕在脑后,抬眼透过蓝色的纱帘向窗外看去。

    月辉洒落在保护区的上空,仿佛正将温柔的摇篮曲吹入每个睡着的人的梦乡中。白修用手撩开纱帘,让光线照在自己的眼中。白修瞟了一眼联络器,他本以为乔拉会联系自己,但是联络器一直安静地躺在枕边。

    有太多需要回忆的画面了,一时半会不知道从何想起。白修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戒指,他坐起身,走下床来到窗前,这座安静的保护区带给了自己太多宝贵的回忆,他在这里战斗过,在这里悲伤过,也在这里欢笑过。

    我几乎忘记了灾难爆发之前的世界了,白修想着。

    绝望,背叛和挣扎。白修舔了舔嘴唇,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太多。当人们还在提及“死亡城”这个名字的时候,白修就已经失去了一切,被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夺走的亲人、被病毒吞噬的记忆,他亲手杀死了自己无比信赖的同伴,像一只孤独且受伤的野兽游走在死亡的边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在他人的控制下毫无目的地苟延。

    看着眼前的一切,白修无时无刻不觉得陌生,曾经有多少个夜晚他不能入眠,又有多少个瞬间他几乎放弃,而如今他站在这里,窗外是安静而安全的城市,自己拥有着强大的力量,甚至足够去保护他人。

    十几个小时后,他将作为战士中的一份子站在残酷的战场上,为了全人类作战。

    白修默默穿好制服,披上风衣,将两把刀佩在腰间,轻轻开门下楼,走出了穹顶。夜晚的空气十分寒冷,晚风轻轻越过高墙,从上而下掠过这片建立在废墟之上的城市中,吹动了白修的头发。白修慢慢地吸了一口气,空气那清新微苦的味道缓缓流过白修的鼻腔,这是这座保护区的味道,是希望的味道。

    白修将“修罗”开启,然后纵身一跃跳到了高墙之上,墙外的一片荒凉反而让白修感到了一种真实感。高墙上的风呼啸而过,将白修身上的风衣吹得猎猎作响,他背后那鲜红的“赤帝”二字有力地摆动着,像一面旗帜。

    “修,你来了。”

    白修微微一笑:“你果然在这里。”

    乔拉背对着白修,她背着手,银色的长发在风中摆动着,透过月光看显得更加漂亮。乔拉穿着和白修约会时的那条酒红色裙子,裙摆在风中翩翩摇曳。

    “其实我不喜欢月光,它那么冰凉。”乔拉摇了摇头,“我只是习惯了在无法入眠的时候和月亮互相倾诉。”

    “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吗?我说,你的目光温柔了我。”乔拉依旧背对着白修,“其实,除了温柔,我还在你的眼中看见了别的东西,那就是胆怯。修,你和我不一样,即便失去了一切,你仍然能够活下去,因为你懂得恐惧。”

    “而我,在遇见你之前,我没有任何惧怕。我已经连去失去的权力都没有了,所以我敢一个人进入死亡城、一个人来找你。当时的我不惧怕死亡,死亡对我而言是一种解脱,死亡可以让我忘记我的梦魇。”

    乔拉说着突然停了下来,她用手抚了抚裙子,接着说:“可是修,你让我重新明白了恐惧是什么感觉,这种感觉比折磨着我的梦魇更令我不安。”

    白修站在乔拉身后,他没有说话。

    “时间是温柔而体贴的,无论怎样的悲伤,也终有一日会被时间治愈。”乔拉看着高墙外那广阔如同海洋的废墟,“可时间却又是这世间最残忍的不是吗?无论是怎样刻骨铭心的感情,也会被时间吞噬直到被彻底遗忘。”

    乔拉回过头看着白修的时候,她的眼里闪着泪光。

    “修,你会忘了我吗?如果我在这场战争中永远离开了你,你会忘了我吗?我呢?如果你离我而去,我会忘了你吗?”乔拉忍着泪笑了笑,“会吗?”

    白修脱下风衣,走上前将它披在了乔拉的肩头,然后他紧紧抱住了乔拉,没有说出一个字。

    “我再也不强大了,不像以前的我,可以拿自己毫无价值的、冰冷的生命做赌注。”乔拉依偎在白修怀中,她本想笑一笑,可是泪水却止不住地从她的眼眶中往下淌,“现在的我不再是一无所有了,我开始珍惜我自己。每当我想起时间正在流逝,我就感到害怕。”

    “如果我们只是这保护区里两个平凡的幸存者该多好……”乔拉紧紧抓住白修的衣服。

    夜晚的寒风有些刺骨,白修替乔拉扯紧了风衣。

    “不是我改变了你,是你改变了我。是你教会了我如何再次信任别人,如何再次和同伴并肩作战。”白修轻轻揉了揉乔拉的头,“乔拉,我之所以选择站在这里,是因为我想保护你,我想强大到可以保护我所珍惜的一切。我曾经因为自己的弱小而失去了太多,我不愿,也不能再失去了。”

    白修抬起乔拉的下巴,将自己的额头轻轻触碰到乔拉的额头,白修注视着乔拉的双眼说:“你不会再失去任何东西了,我保证,我会保护好自己。所以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你自己,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世界上。”

    乔拉使劲点了点头,白修闭上眼吻了她一下,拥她入怀。

    “等战争结束,你会是最美最幸福的新娘。”

    “还没睡?”蛇夫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面前的联络器投射出来的天兔的全息投影。

    “说的就好像你能睡得着一样。”天兔嘁了一声,向上扯了扯被子,把嘴唇埋进了被子里。

    “看来我们都对上校撒谎了,”蛇夫笑了一下,“都装作很勇敢。”

    “喂,你也怕吗?”天兔问,“我还以为你这种神经大条的家伙不会怕呢。”

    蛇夫看着天兔:“怎么会不怕呢……本就不存在一定会胜利的战斗。”

    “臭蛇,记得我们仨刚刚进入驭星战队的时候吗?”天兔撩了一下她的刘海,因为没有扎缎带,她的短发正随意地披散着,“我爹和我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把我送上军机,结果飞了老半天,姐姐我一下机看见的第一个人居然是你。”

    “喔,好像还跟你撞了个满怀来着。”蛇夫挠了挠头,“没办法,我比你先到嘛,当时赶着去参加训练。”

    天兔突然笑了一下,好像回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

    “哎,你记不记得我们仨在休假的时候染了头发回部队后上校的表情?”天兔用指尖绕起一卷头发,慢慢捻着,“上校都气炸了好吗哈哈哈哈……”

    “还不是你非要拉着我和猎户去染,还非让我染成这么红的颜色。”蛇夫现在也没有绑头巾,他散乱着一头火红的长发。

    “因为我觉得你这么长的头发,不染鲜艳一点啊,可惜了。”天兔略带挑逗地说。

    天兔笑了笑,然后她的目光忽然暗了下来。

    “臭蛇,你是孤儿对吧?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亲人是谁对吧?”

    蛇夫点了点头。

    “奇怪,我居然会羡慕你……”天兔把枕头抱在怀里,整个人缩进被子里,“我呢,现在已经无亲无故了啊,我的父母在病毒爆发后不久就被感染了,我连他们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我知道的。”蛇夫温柔地看着天兔。

    天兔的短发散乱在她眼前遮住了她的双眼,她笑了一下,然后说:“所以呢,我不害怕,能为大家死掉是我的光荣。”

    “兔子……”蛇夫瞳孔一扩。

    “呐,臭蛇。”两行细细的泪水闪着光从被刘海遮住的地方流下,滑过天兔的脸颊,一滴滴泪珠在月光的照耀下如同冰晶,顺着下巴坠落在被子上晕染开,“如果我死了,我是说如果…………会有人为我哭吗?”

    “死兔子,别说傻话!”蛇夫凑近了摄像头,“听着,你会活着,你会被作为英雄铭记下来。”

    蛇夫顿了一下,说:“你不能死,我不同意。你欺负了我这么久,可别想赖账。”

    天兔微微张着嘴愣了一下,她的双眼仍然藏在刘海后。天兔用被单拭了一下脸颊上的泪痕,然后露出了笑容。

    “真是的,搞得就像是我在这里立死亡fg一样。”天兔撩起刘海,露出了她漂亮的眼睛,她直视着蛇夫的双眼,“放心吧,姐姐我不会死的,还没捶够你呢。”

    “嗯,”蛇夫点了点头,“下次可以再用力一点。”

    “明天就要出发了,到时候你可别哭鼻子啊。”天兔挑衅地一笑。

    “就怕红了眼的是兔子。”蛇夫挑了挑眉毛。

    望着身边属于乔拉的那张空荡荡的床,林娅笑了一下,她握紧了手中的相框。

    “老师,”林娅闭上眼,“学生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相框里,冯青和林娅的父母站在一起,而他们身前站着的是还年幼的林娅,林娅当时扎着小辫,表情有些羞涩。冯青和林娅的父亲是生死挚友,林娅在生物学方面的天赋从小就被冯青发掘了出来。林娅的母亲余柳婧曾经笑着说林娅是有两个“父亲”的孩子。冯青无妻无子,他将全部心血都花在了林娅身上。

    林娅靠在床边,侧过头看着窗台上静谧的月光。

    “父亲,母亲,”林娅闭上眼将相框拥入怀中,“女儿没有让你们失望吧?”

    张肃仇站在训练场中央,他没有开灯,金色的双眼在黑暗中闪烁着。

    “兵家,刃。”话音刚落,张肃仇的骨爪内的骨骼开始凸起,慢慢长成了一柄骨刀。

    “‘甲胄’一直处于开启状态,要是它有个开关就好了。”张肃仇苦笑一声,挥了挥骨刀,“再这样下去,我的身体很快就会被自己的基因吞噬掉的。”

    “骨质还是不受我控制,自己在缓慢合成着,不断蔓延。”张肃仇将刀插入地板,看了看自己被骨爪包裹起来的手,叹了口气,“毕竟我是没有经过基因改造的感染者,能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儿,你能看见爸爸吗?爸爸应该很快就能去见你和妈妈了。”张肃仇笑了笑,环顾了一下训练场,“反正迟早都是一死,不如再练习一下。”

    “战争结束,这里就没用了吧?”张肃仇闭上眼。

    两分钟后,张肃仇赤裸着上身、浑身汗涔涔地走出了训练场,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场内,然后关上了门。

    训练场内生长出无数骨刺,细长尖锐的爪痕密密麻麻地刻在墙壁和地面上,几乎要将视野范围内的每一处都撕扯开。

    猎户走打开仓门,走到双子号和猎手号面前,用手轻轻抚摸着它们那金属制成的身躯,冰凉的触感从猎户的手心传到全身。

    月光的照射下,漆黑的机甲闪耀着金属光泽,宛如两头沉睡着的守护神。

    “拯救世界……”猎户苦笑一声,“确实有点中二过头了啊。”

    猎户深吸一口气,轻轻笑着说:“一直都是配角的我,似乎也有机会当一次主角了?”

    猎户用手掌拍了拍机甲,凝视了一下猎手号那漆黑深邃的双眼,然后转过身:“伙计们,好好休息。”

    猎户按下按钮,将仓门缓缓关闭了。

    “九生,不休息真的没问题吗?”

    苏九生点点头,看着夜空中的月亮。

    “没事的,反正我也不是个完整的人类,少睡几个小时不影响。况且,我也睡不着。”

    联络器里,深夜浅笑了一声:“你总是这样。”

    “我想,大家都睡不着吧。”苏九生站在高墙上凝视着月亮,晚风吹拂着他的头发,“一定有人此时此刻正和我一样,在仰望这月亮。”

    “我也从监视器里看见了,很美的月色。”深夜轻轻说。

    “裘娜,如果我遇上的是林海,我会劝说他听听你的声音。”苏九生扶了一下挂在耳朵上的联络器,“我真希望我遇到的会是他。”

    “九生,我已经死了,你还是没有承认这一点。”深夜叹了口气,“我说过的,等这场战争结束,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自行结束整个程序。我只是拥有裘娜记忆和感情的机器,我不配一直束缚着你。你应该拥有新的生活。”

    苏九生沉默了片刻,然后说:“嗯,我知道的。但是在那之前,你还是我的裘娜。”

    一阵晚风吹过。

    “九生,你后悔过吗?”深夜突然问。

    “后悔什么?”

    “后悔去救阿海。”

    “如果我的这颗心真的只是钢铁做成的,那我会说是。”苏九生坐到了高墙的边缘,“如果我没有救他,我不会变成这般模样,你或许也不会变成这样。而这场战争中,也就不会有‘林海’这个敌人。”

    “但我做不到,我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死去。”苏九生看向远方,“后不后悔已经不重要了,时间无法回溯,破碎的镜子无法复原。”

    苏九生顿了一下,目光暗了一瞬:“你也不能再回到我身边。”

    夜空中,轻薄的云层被风吹散,原本稀疏的星光变得稠密起来,浅灰色的银河慢慢出现在夜幕中。

    “说实话,在灾难爆发前,我很少见到如此美丽的星空。”苏九生抬头看着星空,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裘娜,我爱你。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

    “别说得好像要永别了一样,”深夜笑了,“不过那句情话倒是很中听,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这句话,也是你对我说过的最肉麻的话。”

    “抱歉……我不善于表达……”苏九生挠了挠头,忽然看见头顶上闪过一道银线,“流星!”

    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湛蓝的夜幕,载着许愿人的愿望飞向远方。

    “如果我能有一副躯体能陪你度过余生,我一定要紧紧抱住你。”深夜对着流星轻声说。

    苏九生愣了一下:“裘娜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你太笨了。”

    星光熠熠,闪耀在每个没有睡去的人的眼眸中,怀揣着思念的人们终将踏上征程。深深的羁绊似血似肉,将悲欢离合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悲剧与喜剧。

    这一夜,无人安稳入眠,复杂的情感让月光都变得温柔起来。岁月创造了无数死亡和新生,让无数生灵敬畏,却终究敌不过人的一场相守相依、白头到老。

    人们终将明白,这世界上唯一能与时间抗衡的,是人这一存在本身。

    白昼即将来临,战争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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