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芸脸色骤变，整个人僵在原地，眼底滑过一抹狼狈。
就算她的想法路人皆知，他也不该在这个女人面前戳穿自己，那无疑是给了她一记耳光，无比难堪。
“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你好。”
最后，她只是恨恨的吐出这么一句听来有理、实则没有说服力的话来。
“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只有我自己最清楚。”郁长白不冷不热地道，话语之间却多了几分不耐。
“你！”
季芸气结，想要再说点什么，却又因为乔安若在场而顿住。
他们母子之间的事情，没必要让她知道。
“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的坚持。”
季芸愤愤地说完这句话，起身就要离开。
“妈，我不想看见今天的事情再发生第二次。”
否则，就算她是自己的母亲，他也一定会采取相应的措施。
五年前，他或许没有能力保她周全，现在的他完全可以轻松做到。
季芸步伐一顿，怎么都没想到儿子竟然威胁自己。
“既然你这拎不清，有些事情就只能由我这个母亲的替你做主了。”
她怔了好一会儿才冷冰冰地开口，话虽然是说给郁长白听的，怨怼的视线却直勾勾地停在乔安若的身上，简直要把她给生吞活剥了。
郁长白皱眉，不想再回应母亲这种毫无营养的话题。
等不到他的反应，季芸心中的恨意更深了，恶狠狠地瞪了乔安若一眼，便匆匆离开了。
与此同时，一道小小的身影也悄悄地潜回了自己的房间。
“哥哥，你说的那个大坏蛋走了吗？”
还在被窝里的乔子涵露出小脑袋，紧张兮兮地发问。
“已经被郁叔叔赶走了，涵涵不用怕。”乔子辰摸了摸妹妹的脸蛋，轻声安慰。
半个小时前，他口渴得醒了过来，想要去厨房喝水。结果才出门，就听到有人在骂妈咪。
他本来还想趁机做一次保护妈咪的“小英雄”的，没想到那个人居然是爹地的妈咪，他的奶奶？
妈咪给爹地生了那么可爱的他们，奶奶为什么还要生气？甚至还要把他和涵涵抢走呢？
大人的世界还真是复杂！
“哥哥，哥哥……妈咪她没事吧？大坏蛋有没有伤害妈咪？”
思绪被妹妹的呼唤声打断，乔子辰摇了摇头，道，“郁叔叔会保护妈咪的，我们乖乖睡觉就好了。”
说完，骨碌爬上了自己的小床。
……
此时的客厅一片安静，只剩下郁长白和乔安若面面相觑。
乔安若率先回神，她不自在的轻咳一声，火速转移了视线，假装整理东西。
“若若……”
郁长白轻柔的唤了一句，喃喃的声音像是低吟，魅惑着人的思绪。
“嗯？”
乔安若懒懒的应了声，却没敢看他一眼，“你不是公司有事吗？去忙吧。”
“我也有事要和你说！”
说话时，郁长白已经拉住了她的手，霸道的让她无法回避。
乔安若转首，定定地看着他好几秒，才叹息似的开了口，“什么事，你说吧。”
有些事情，总要说清楚的！
在这之前，郁长白觉得自己有好多的话要说，可是真到开口时，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所有的话都转化成了一句“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乔安若措手不及，胸口莫名地涌起了委屈的酸涩。
有什么想法在心底不断窜动，呼之欲出……
“你的歉意我接受了，谢谢你不和我争夺抚养权。”她避重就轻地道，生生地将心中某股悸动压制了下去。
“我指得不是这件事情。”
郁长白的声音莫名有些焦躁，牵着她的手不自觉地加了力道，像是害怕她随时会挣脱离开一样。
“我不知道她在我背后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他一直以为她和母亲的关系还不错，至少不会太差劲。因为她从不曾向他埋怨，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
结果，这一切不过都是表象，是她故意营造出来的表象，是她刻意隐瞒所造成的假象。
想到这里，对她不由得更多了几分疼惜。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都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谈了。那些事情我已经都忘了，人总要往前看的。”
乔安若淡淡的摇头，眉眼之间浮起淡淡的无奈。
这些事情她从没想过让他知道，如今真的被发现了，心中却莫名的升起了一股释然。
“可是，我过不去。”
郁长白呐呐低语，蹙起的剑眉散发着一股颓丧的气息，深邃的双眸里闪动着各种情绪。
“知道过去的你做了什么，我更舍不得放手了。”
舍不得放掉她的好，更舍不得让她再次受苦……
乔安若红唇微启，皱眉看着面前的男人，神色复杂。
他的模样痛苦却又严肃，他的眼睛里有她的倒影，幽黑的眸盛满了心疼和忧郁。
这样的眼神，只需对视一眼，就已经足够让人沦陷。
“郁长白，你如果真有那么不舍，当初为什么……”和我离婚？
最关键的四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却被砰然响起的急促敲门声打断。
乔安若愣了下，起身开门。
“不是说了，不要打扰我吗？”
郁长白声音低沉，话语间透着明显的不悦。
好不容易能和若若心平气地谈一谈，结果，还没开始就已经被破坏的彻底。
即便知道小陈是有急事，他还是有几分窝火。
“郁总，你的手机落在车上了。”
小陈不急不躁地解释道。
郁长白剑眉紧蹙，等了好几秒才开口，“出什么事了？”
小陈快步走过去，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郁长白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一抹戾气在皱起的眉宇间缓缓聚集。
挥了挥手，示意小陈先下去，他转过首对乔安若道，“若若，我现在得去处理点事情。等我回来，我们再谈。”
他从不相信直觉这种事情，却莫名地有一种感觉，若若刚才要说的是一件相当重要的事情。
乔安若愣了下，遂点头答应下来，“好。”
一次性把话说清楚了也好，她实在不想再这么不清不楚地纠缠下去。
况且，她也真的很想知道，对于五年前的事情，他会做出什么样的解释。
……
郁长白离开后，到晚上都没有回来，只是期间发过几条短信过来。
内容都很简单，不过就是提醒她吃饭、休息之类的。
“若若，早点休息，晚安。”
乔安若盯着最后一条短信看了许久，心里有种说不清楚的复杂滋味。
五年前的他也是如此，不管出差在外有多忙，早中晚的三天短信是从来都不会缺的。
而她，也只有在看见他的短信之后，才能够安心入睡。
想到这些，嘴角不由得勾起了浅浅的弧度，过往的甜蜜感觉充斥着心脏，让她情绪迷乱。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地，编辑了“你也是”三个字发送过去，虽然不属于什么情话，却也算是正面的回应了。
等到手机传来“叮”的提示音，她这才猛然惊醒，懊恼不已。
可是，短信又不是微信还带撤回功能的，她只能盯着那三个字看了老半天，最后郁郁的关机睡觉了。
或许是因为短信的事情，又或许是因为其它，乔安若一整晚都没有睡好。
关了闹钟起床的时候，脑袋有点昏昏沉沉的。
洗漱一番，准备好早餐时，小家伙们难得主动的起了床。
“妈咪，为什么我们还不放寒假啊？”
硬是被哥哥拽起来的乔子涵撑着睁不开的双眼，迷迷蒙蒙的发问。
“已经是最后一周了，再有五天你们就放寒假了哦。快去刷牙洗脸吃早餐，妈咪今天要回医院上班。”
孩子们都去幼稚园了，她在家里待着也是浪费时间，索性就提前恢复工作吧。
“哦。”
郁长白虽然带着小陈出去办事了，但他还是派了其他人保障他们的安全。
重新踏进医院，乔安若的心情异常平静。
医院还是一样的忙碌，并没有因为某个人而产生变化。
“乔医生，早。”
有人率先打了招呼，之后便是各种招呼声不断，更是有人从她进医院开始就跟着，热切地表示自己的关心。
之前排挤她的那些人脸上更是堆满了谄媚的笑，那讨好的模样让乔安若反感不已。
难怪小雨会让她做好心理准备了……
在发生那些事情之前，他们就人云亦云地给她定了罪，好像她真的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恨不得把她抽皮剥筋才好。
如今，郁长白不过站出来说了一句话，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还真是……现实又可笑！
客套地回应着他们的问候，乔安若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将那些假惺惺的面孔都关在门外之后，她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
她应该听郁长白的，过一阵子再回来上班的。
“叮”，有新的短信送达。
“若若，早安，路上还顺利吗？”
是来自郁长白的例行问候，看来他已经知道了。
蹙眉盯着短信看了好一会儿，她还是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
“谢谢关心。”
客套的回复，却没有提及自己的情况。
“叮铃铃”！
就在提示短信送达的时候，桌上的电话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