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昆仑奴
这个事情你想起来会非常不爽的，有时候甚至还想跑去她们的酒肆去骂街，不过骂街这事情你还是想想就算了，因为那些胡奴会提着弯刀出来找你的麻烦，这些狗日的打起架来完全不要命，所以长安人都不和胡奴儿一般见识。
大凡卖身为奴的胡姬要么是酒肆经营不善亏损了或是年纪大了姿色平平了不想回家了，所以她们就出卖自己。
虽然出卖自己的胡姬大多数都不是很漂亮，但长安人都知道，胡姬狡猾，胡姬善舞，胡姬善歌，胡姬善聊天，能够买之为奴，那实在是非常之酷，所以带上坊间大街威风凛凛的炫耀一下子，闪瞎长安人的狗眼，那是很有必要的事情呀。
再来说说新罗婢，其实从我的内心来说，我是比较喜欢新罗这些小娘子的，她们年轻美貌身材不错，且她们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起来，会天真的双手合十。
美丽的脸上会有笑得新月一样弯弯的笑容，眼睛是眯得弯弯，眉毛弯弯，睫毛弯弯，笑容弯弯，你的心也跟着弯弯，跟着她的笑容弯弯的醉了去。
新罗婢的声音也非常好听，她们适应环境的能力也很强，学习语言也非常的快，不过她们在说话的时候总是会带上莫名其妙的家乡话，有时候让人莫名其妙。
譬如如果你得到她们的欢心，她们就会双手合十举在胸前，无比可爱的眯缝着美丽的大眼睛，弯弯的笑道:“欧巴，啊里啊塞哟！”
众所周知，新罗女最适合做老婆做婢女甚至适合做你的姐妹，因为她们最忠诚，且她们最讨厌做妓女，如果让她们到青楼卖笑，她们宁可去死。
虽然卖身为奴也会被主人干那事，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情，要她们对着无数人的男人卖笑，那是不可思议的，也是无比肮脏无比罪恶的。
她永远是属于主人的，不会变心，她甚至可以为自己的主人去死。相对胡姬，她们则不可能对着一个男人厮守终生，男人在胡姬的眼里，有时候是玩具，有时候是钱袋子，有时候是傻瓜，所以长安男人买胡姬为奴经常逃跑的事件发生，但买了新罗女为奴，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这也是新罗女价格高昂的缘故了。
再来说说昆仑奴，因为昆仑奴身材高大相貌俊美，蓝眼睛高鼻梁且还有一口卷曲的好胡须。
不过他们都比较小气，有时候一不小心会得罪他们，他们便会逃跑，但长安人不会在意这些，跑了就跑了，万一被抓回来杀掉，他们也不会心痛，因为他们毕竟都是异域人，万一被杀掉也只是小事一件。
鱼玄机选新罗婢执行这个计划，无疑是非常完美的考虑，这个非常赞。不过当时审讯的时候，使君们居然放过这么一个重要的细节，实在是可惜啊。但回过头来又想，使君们大约也不会在乎协助鱼玄机逃跑的是什么人，重要的是抓住这个同党的话，可以就地正法，这个话温大尹特别跟我交代过。
温大尹还跟我说过，鱼玄机的行为给长安的风气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必须要活捉她回来，当着全长安人的面将她正法，这样就可以威压那些不安份的读书人，断绝他们的念想，让他们的思想归于正途，走圣人之道。
温大尹还漠然地说，随行的那些犯人和同党，就不必让他们回来了。
我懂温大尹这话的意思，杀掉他们的确可以减轻很多负担，不过现在听到那个新罗婢的时候，我的心忍不住又动了一下，如果抓到鱼玄机之后，我大可以把新罗婢藏起来带回长安，不过具体该怎么操作，我还没有想好。
赵本继续回忆当时发生的情况，那天他虽然被麻翻在地，但眼睛还是睁开的，神智也是清醒的，除了他自己，当时被麻翻的还有那老卒和李为友，他们直接仰翻栽倒在地，望着的是监狱蜘蛛网满布的阴沉天花板。
只有他歪歪的倒在桌边，眼睛正正的对着关押鱼玄机的狱门。
那个新罗婢看他们被麻翻之后，她的样子看起来非常紧张，她有点害怕的望着地上的赵本，彼时赵本只是睁大着一双眼，眼里的仇恨和愤怒不言而喻，她对着地上的赵本踢了一脚。
赵本清楚的看到，这个新罗婢穿的是黑绸的云头缎鞋，缎鞋的刺绣手工相当不错，非常精美。
新罗婢踢了他一脚，发现他不能动弹了，这才怯怯的弯下腰来，胆战心惊的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鱼玄机好像发现了异常，于是就低声在里面轻喊:“清风儿，你在干什么？”
新罗婢清风儿回头急急的道:“你且等着，我来救你出去。”
说完这话，清风儿又继续在赵本身上摸钥匙，她的脸立刻红得好像红霞一般，于是她的嘴里骂了一句:“死贼！好可恶！”
好不容易摸到钥匙，她才慌忙站起来去开狱门，其他几个女犯一看要逃狱，于是也跟着激动起来，她们急急的道:“妹妹，此番逃出去你们不怕被抓吗？”
清风儿粉嫩的一张脸儿通红着:“在这里是死，在外面也是死，横竖都是一个死，还不如跑出去溜几圈，搞不好我们就成功逃掉了呢。”
那几个女犯激动的点头，有的甚至还流下了眼泪，有的甚至摸着狱柱跌坐在地，无声的嚎啕起来。
清风儿对着她们道:“各位姐姐，来之前我已经准备好了，你们跟着我们一起逃吧！”
说完这话，就在狱卒赵本的眼里，清风儿又神奇的在门口提出一个沉甸甸粗布包裹出来，放在打开的狱门面前，那里面都是女人的肥大衣衫，甚至还有出行戴的帷帽。清风儿对着换装的女犯急道:“你们须得快些，再过些时辰，坊门一关我们都出不去了。”
眼看着鱼玄机换上了衣衫，清风儿也给自己戴上帷帽，那些女犯穿戴完毕，便跟着清风蹑手蹑脚的走出了狱门，赵本注意到，那个打开的包裹里居然也有男人的服饰和靴子，而那个包裹且又被清风扛走了。
经过大门的时候，狱吏睡得正酣畅，他的呼噜大得好像打雷一般的响亮。
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女犯在自己面前溜走，赵本的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他的脑袋里一片空白，他心里暗道，这下完蛋了！
狱吏周波叹息道:“我他阿娘的被你们害死了，你这些狗东西好酒贪杯把老子也拉下水了！”
李为友道:“周爷，这个你也怪不着我们，如果你不睡觉，那些女犯也不会这么轻易跑掉。”
狱吏周波愤怒得胡须都翘了起来:“老子一天这么辛苦睡睡怎么了？要不是你几个狗东西喝酒，老子会跟着你们遭殃吗？”
说完，周波的老泪又流了下来:“我他阿娘的真的是晚节不保啊，我被你们这些狗东西害惨了。”
看他这样，我的心里也有些不忍，于是劝慰道:“周老师你也不用这样，等我抓到那鱼玄机，我一定在杜大尹面前帮大家说些好话，争取帮你们减轻些责罚吧。”
周波跪在地上抱着狱柱，他眼巴巴的望着我，老泪纵横:“使君，我等几人的身家性命现在就只能仰仗你了。”
我叹息道:“不过你们得帮我仔细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越是仔细越好，这对我抓鱼玄机非常有帮助。”
在大家的回忆下，我又得到了更多的讯息，这和官家审讯出来的材料有了很大的不同。在赵本说完那些情况之后，周波也跟着开始回忆鱼玄机最初进监狱的情形来。
狱吏周波说，鱼玄机是去年秋天被抓进监的。
当时是八月，长安城中弥漫着好闻的植物的香味，这些植物的香味包括了香樟，玉兰，还有那些老槐散发的淡淡的气味，还有来西域的各种旖旎鲜艳的花卉芬芳的气息，甚至还有海洋淡淡的腥味。
每年的各个季节，长安都有不同的气味。
而八月则是熟透了的气味，每一年，来自全世界的商人都会带着世界各地的花卉，食品，黄金，各种奇巧的玩意儿，当然还有美丽的女奴赶往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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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八月的长安
这些商人吃尽了盗匪山贼海盗之苦，他们千里迢迢，或骑着淡定的骆驼穿越茫茫的沙漠，或乘坐巨大的船舶飘洋过海，经历了千辛万苦花那么大的代价，无非是为了长安那闪闪发光的丝绸，还有那精致美丽的瓷器，带回自己的国家卖上一个天价。
八月的长安，是一个容颜和身材都已经熟透的美人儿，对于这个比喻，全长安的人都会同意。
鱼玄机就是在八月十六那天被抓入监的，抓她之前，大家都没有得到通知，当时已经很晚了，狱吏周波和李为友赵本他们无所事事，围坐在监狱里喝酒吹牛皮，正吹得有劲，外面有人喊:“来人犯了，出来一下！”
听到这个，大家都很兴奋，这里是关押女囚的所在，在这里当值的狱吏和狱卒都喜欢日女犯，不过这样的事情干得太多也会讨厌的，除非来了新人。
新人一到，那就是几位的狂欢节，所以几位都非常激动，大家端正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然后就走出去接收人犯。
监狱外面便是通衢大道，寂寞的通衢大道上安静得只有沙沙的风声，这些风声带动路两边的槐树叶，发出更为密集的声音。
远处坊间里仍然灯火通明，丝竹管弦箜篌声不绝，女子的淫荡调笑声和男子的狂笑声隐隐传来。
这些让人心里痒痒的声音和旖旎的光亮常常使得周狱吏他们心里很不爽，这些不爽也更加重了他们睡女犯的欲望，他们还在这方面找心理平衡，这些混蛋去那些地方找小娘还得花钱，老子们在这里睡的是不要钱的，而且想睡就睡，不过这些事情干起来时间长了也无趣，因为反复来去，还是那些女犯，时间一长就腻歪了。
那些女犯只是麻木承受，开始的时候还流泪还哀求，后来直接麻木了，一听狱吏进来，她们就脱下囚服岔开双腿，然后把脸捂住，把头转到一边，嘴里还道，官爷，我准备好了，你可以来了。
这事情常常使得狱吏和狱卒很是郁闷，看来不花钱的还是缺乏质量呀。
还有一点是无法忍受的，那就是这些女犯都不讲卫生，周身脏兮兮的，即便全脱光也是满身的密集垢甲，加上监狱的臭虫和虱子，感觉非常之不好。
有时候正抱着女犯疯狂得趣，突然被虱子在屁股上恶狠狠的咬一口，满心的欲望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些女犯还嘲笑的回头道:“怎么了官爷，关键时候撒泡尿？”
所以大家都喜欢新人，新人的好处有几个，一是她们刚进来，身子非常干净，而且还有好闻的气味。
二是她们突然遭遇羞辱，肯定会猛烈反抗，但是这样一来反而更刺激，所以一般这样的情况都是几个狱卒狱吏一起上，在她们的流泪狂呼之下，脱去囚服，按了她们的手，然后就可以很快乐的享用了。
三是新人一般都害怕狱吏，为了不至于被虐待，她们的亲人会带上财物来打点，不过打点归打点，她们的身子是绝对不会放过的，有区别的是，带了财物来的不会被捆绑鞭打，没有带财物的情况就堪忧了，有的甚至会被狱卒活生生的折磨至死。
所以新人都是宝贝儿，这个全长安的狱吏狱卒都心知肚明。
这天鱼玄机被抓到监的时候，天上有一轮明月，月亮大得出奇，清晰得可以看到月亮上的那棵桂花树。
清风吹拂过长安压得干净紧实的泥地，鱼玄机在几名武候的带领之下，手上戴着木杻，不过和其他女犯不同的是，她头上居然还戴着帷帽，身上也穿的是绫罗绸缎的衣裙。
下了囚车之后，她走得很慢，不过奇怪的是那些武候并没有催促她。
在囚车一边走出一个穿着宽袍长袖的中年男人，狱吏周波小小的吓了一跳，他没有料到囚车边居然会出现一个男人，他揉了揉老眼，还发现那男人居然还牵了一匹白马。看起来那匹马也是价值不菲的宝马，因为那马非常高，肌肉也非常的紧实，一看就不是凡品，而且那男人也是宽袍华服，一看就是有钱人。
男人走过来，对那几位武候行礼:“麻烦几位使君了。”
一个武候道:“使君不必这样多礼，你尽管放心，有我们招呼，这里不会给姐姐找麻烦的。”
男人又走到狱吏周波面前行礼，然后巧妙的把一个小包塞进周波的袖子里，周波闭着眼睛捻了一下这个沉甸甸的小包，发现里面硬硬的，圆圆的，于是就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使君真是太多礼了。”
男人道:“礼多人不怪，我家这位女眷犯了国家法度要到官家这里服刑，还望使君多多照顾才是。”
周波点头:“你就放心吧，没问题。”
那男人又深施一礼，然后走到那女犯面前，低声道:“蕙兰，你放心，挺过这阵子我会想办法的。”
那女犯叹息一声:“五郎，你就不要这样操心了，这番肯定是逃不过了，你还是回去吧，忘了我吧，我不值得你这样。”
温郎情绪很激动:“蕙兰，我不允许你这样说，一定有机会的，我们一定有机会的。”
就在温郎和那叫蕙兰的女犯说话的当儿，一名武候走到周波面前，附耳说了几句，周波立刻就点头应下了。
那武候对狱吏周波说的话是，这个女犯你们不能动，动了会有麻烦。
一般这样的事情武候是不会打招呼的，既然打了招呼就说明这是重要人物，既然是重要人物，如果不管不顾去睡了她，她幕后的人物出来就会要狱吏的命，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高人要玩死一个狱吏，那简直是比玩死一只蚂蚁还简单，这事情已经有过一个前车之鉴。
前几年这里就关押过一个小娘子，虽然武候打过招呼，但是狱吏实在是垂涎她的美貌，结果一控制不住就羞辱了她，结果没到三天，就被上头招呼去了皇城，说是他贪污犯人的财物。
基本没有经过审讯，就拖出去打了一百大板，本来一百大板不致于要命，但这一百板却打得非常有质量，每一板都是实实在在的，结果打到五十板的时候，那狱吏就死得透彻了。虽然他死了，但板子硬是没有停下来，劈劈啪啪的听起来甚是惊心。
通过这血的教训，大家都晓得了有的女犯可以碰，但有的却是一点都不能够动，动了会丢掉小命。
既然不能动就不能动吧，不过周波仍然很是好奇，是什么样的人物会惊动武候打招呼呢，后来看到武候递过来的谍文上写着犯妇鱼玄机字痕，周波这才低声惊呼:“原来是这小娘子，这可是我们长安的大人物啊！”
开始的时候，鱼玄机并没有得到任何的优待，她和那些女囚关在一起，并没有关在单间，不过狱吏周波没有料到，这样干居然会出麻烦。
鱼玄机被关押进监之前，周波已经给李友，赵本，还有吴阿四打过招呼，这个女人是鱼玄机，上头已经打过招呼，这是不能碰的女人。
当时大家都被惊懵逼了，这可是全长安读书人的偶像啊，其实也是全长安男人的梦中情人啊，曾经她被关押的事情在长安引起了骚乱，后来她莫名其妙的被释放了，想不到现在居然又被关押起来，而且还关押在这里，这实在让人惊奇啊。
惊奇倒是惊奇，却没有惊喜，好处都被狱吏拿去了，狱卒们一点搞头都没有，这事情使得大家很失望，不过虽然不能睡她，但好歹她是个大人物，大美女，那些王公贵胄浮浪的公子花重金都无法和她见上一面，现在倒好了，天天可以见，甚至还可以和她聊天，这也算是天赐的福气呀！这样一想，大家也都开心起来了。
鱼玄机走进监狱的时候，里面的三个女囚也情不自禁的打量起她来，彼时她手上的木杻已被武候卸了，帷帽却还戴在头上，黑沉沉的帷帽是黑色薄纱制成，可以把脸给遮起来，这是全长安美女出行的标配。
除了这个，长安美女出行还喜欢宽袖肥衣。当然，在长安也不排除有的另类美女，穿了老公或兄弟的衣服袍子，穿了他们的靴子，然后大摇大摆的在街上走，如果你问路会被她们转过来的秀美容貌吓上一跳，原以为是个美少年，想不到却是个俏俏的娇娘。
鱼玄机既然已经是带罪之身，就应该有个犯人的样子，但她居然还戴着帷帽，这实在让人觉得可气，于是狱吏周波就吼道:“犯妇鱼玄机，摘了你的帷帽！”其实这个时候，不光是那些女犯，就连狱卒赵本李为友吴阿四也想看看这个鱼玄机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因为光线不好，赵本那个色批居然还端了油灯凑在狱门边观望。
赵本端油灯过来的时候，吴阿四和李为友忍不住嘿嘿的笑了起来。
听到这段的时候，我的手指忍不住颤了一下，狼毫笔在黄纸上颤出一条小小的黑色墨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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