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目睹厮杀

    鱼玄机的得意忘形是这样的，她看到镇子屋顶上的风火墙，突然笑道:“二郎你快看，那东西我是见过的，上面还写得有字！”

    她这下就引人注目了，因为她太过得意，居然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嗓子，于是一个脆生生的女子声音就从她口中冒出来，这当然要使人呆若木鸡了，所以当时有几个人就愣愣地对着她望，好像见了鬼。

    我连忙用眼色警告她，她也惊觉过来，于是用袖子掩了口，紧张地四望，不过这娘娘腔的姿态却越发的明显，我只好叹息一声，安能辩我是雌雄这事情实在太假了，如果是真的软妹子，那是装都装不出来的。

    远远的望去，风火墙的确有人用黑炭歪斜着写了几个字，但是太远看不明白，我站在那缡吻下才勉强看清，原来那根本不是字，而是黑炭画的几个小人，那些小人都是简单的线条构成，看起来非常的幼稚可笑，不过这些画绝对不是小孩所为，因为这地方太高了，而且屋瓦倾斜，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的。

    我轻声对鱼玄机道:“我跟你早早讲过来这里要小心行藏，要是暴露了身份你我都有麻烦。”

    鱼玄机点了头，我们继续在街道上闲逛，街道上店铺林立，虽然不是赶集天，但人仍然不少，市面喧闹不堪，呈现出别样的繁杂。逛了半天，我们钻进巷子里游玩，鱼玄机对这地方很感兴趣，看得出她非常喜欢这地方。

    巷子里的房屋也有格局，靠着镇门楼后方的便是密集民居，那些地方都是瓦房，人口密集臭气熏天，我们还没进去，便被一条臭烘烘的水沟给杀了兴致。

    虽然民居让人不快，但紧挨着酒楼后面的巷子却又别有一番景象，那些房屋都修建得非常精致，大多数都围了墙，在里面甚至还有园林亭阁小桥流水，根据胖子镇长的介绍，说那是长安的富商买来闲置在这里的，他们一般都会在夏天过来消夏，平时都没有人住。看到这些院子，我很是心动，要是我们藏匿在此间，那是绝对没有人能发现的。

    深秋让人讨厌的不仅是阴暗的天色，还有那经常出现的毛毛雨，虽然我也是个喜欢雨的人，但雨下得太久也让人心烦，不过这事情谁都控制不了，我们闲逛的时候，天空中就飘洒起毛毛雨来。不过那雨下得有一阵无一阵的，下着下着居然又停了，而且还出了好半天太阳。

    我们逛了半天巷子之后，鱼玄机便说自己饿了，于是我就带她出去吃东西，就在出巷子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街道上有一个人的背影非常熟悉，看起来很像是一个故人，不过等我赶上去的时候，那人已经消失在人流中。

    我努力的想了很久也没有想起那个人是谁，估计这段时间和鱼玄机相处久了也传染了她的遗忘症吧。我正在胡思乱想，突然鱼玄机低声惊呼，我连忙转头去看，但见鱼玄机呆呆望向街道前面。

    我转头望去，但见人群中有几个人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紫色锦袍男子，他面容消瘦双目无神，却在行走间透露出一股风度，那种风度是做官很久的人才有的，那种养尊处优的感觉是伪装不出来的。

    他身后紧跟着几个黑衣男子，那几名男子身体健壮，目光中有一种谦卑恭顺，看起来是那锦袍男人的仆从，他们朝我们走过来的时候，我发现鱼玄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她脸上戴的面具本来就丑，加上她这变化，所以那张脸越发的丑陋，那男人经过我们身边的时候，也无意间瞟了我们一眼，当他看到鱼玄机的丑脸时，连忙转了头望朝别处。

    就在此刻，我发现鱼玄机的眼中却流出泪来，我连忙问她:“你这是怎么了？莫非你认识那人？”

    鱼玄机低声道:“我不晓得，不过那人走过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好难受，我的心好痛，这感觉实在太怪异了。”

    我估计这男人肯定是和鱼玄机有关的，虽然她目前失去了记忆，但是情感这东西会像血液一般留存在身体里，只要被适当的环境激发，它就会重新流转起来。虽然鱼玄机记不得他，但是感觉是会记得他的，我想那感觉肯定是奇妙的东西吧，也许很多人说的一见钟情，便是来自身体某个遥远的记忆，那记忆肯定关乎到前世和今生。

    我没有顾得上许多，我怕这个人又在眼前消失，于是就抓了鱼玄机的手，紧跟在那几个男人的身后，那几个男人走得急匆匆地，根本没有察觉到我们跟踪他。

    鱼玄机甩开了我的手，然后也紧紧跟在我的身后，根据我的经验，我不能跟着他们太近，倘若被他们发现的话就糟糕了，所以我和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我看着他们沿着镇上的街道一直往里走，结果走到镇上街道尽头的一家新开的酒楼门口，他们就停了下来。

    我赶紧让鱼玄机跟我停下了脚步，我们装着浏览街道的风景，但好在街道上人来人往，那几人根本没有留意到我们，他们只是站在酒楼门口焦急地等待着，好像在等什么人。过了半天，终于有一个人朝他们走近，那男人便和他行礼寒暄，然后两人一起进了酒楼，不知为什么，我看那人的样子非常熟悉，那不就正是我刚才跟丢了的熟人么？

    我赶紧朝着他们走去，随着我们的靠近，那人的脸也终于被我看见，那人居然是张朝！

    这一看使得我呆若木鸡，想不到张朝居然没有死，他居然跑到五台镇来跟人喝酒来了，不过这人是谁呢？看鱼玄机这样子，这人肯定和张朝也有莫大的关系，于是我决定跟踪他们，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要搞什么名堂。

    鱼玄机虽然不知道我的计划，但她也跟着亦步亦趋，配合着我的步伐，对这一点我是非常的赞赏。不过就在我即将进入酒楼的时候，我发现情况又不对了，就在他们进入酒楼的时候，我又发现了一个熟人，这个熟人正好是段风旗！真的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段风旗正带着一大帮人冲进酒楼，他们疯狂冲进去之后，吓呆了两边过往的行人。

    我没想到这几个人物居然如此巧合地聚集到五台镇来，不过我越发的担心，要是他们能来，那罗刹岂能不知？

    于是我停下了脚步，决定想另外的办法，这几方势力汇聚，很难不打起来，要是他们打起来的话，鱼玄机就是一个拖累，所以我四下端详，发现酒楼对面是一个染坊，染坊的木楼也很高，屋顶上正看可以观察到对面酒楼的窗户。

    于是我就让鱼玄机跟着我进了染坊，染坊的老板目瞪口呆，于是我用谍文表示了自己的身份，并厉声吼他要保密，那老板和几个染坊的伙计吓得战战兢兢，他们忙不迭地点头哈腰，鱼玄机认为我实在太霸道了。不过都这个时候了我还跟他们讲什么礼貌？

    我不知道那个紫袍男是什么习惯，但我知道张朝每次去酒楼都会选择坐在窗户临街的那边，这是我们的职业习惯，那是无法改变的，所以我认为要是蹬上染坊的楼顶，肯定能够把他们的情况看得清楚，不过有点无奈的是，他们具体要谈什么话我却听不到了。

    染坊的楼顶是一个大大的平台，平台上有无数的竹杆下垂无数的染布，那些竹子搭建出高高的架子，架子上悬挂着刚染好的布匹，这些布匹紫红青蓝颜色各异地垂挂在竹架下，随风吹拂起来，宛如无数的彩虹起舞。我正好可以借助这些染布的遮掩，观察对面的情况。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张朝正好面对着窗户，不过段风旗已经冲了上去，他们正在疯狂地对骂，特别是那个紫袍男人气得全身颤抖，我暗道不好！就在这时，张朝拨出了腰间的横刀，那紫袍男人见状不妙，转身要跑，结果被段风旗的刀给拦住了。

    几个人又说了半天话，段风旗扭曲的脸上越发的暴怒起来，他挥刀就朝着张朝斩去，手下的人也跟着一窝蜂地朝着张朝乱砍，那紫袍男大声疾呼，他手下几个黑衣男冲上来，还没过上几招，那些黑衣人便被段风旗的手下砍翻在地。

    那紫袍男见状不好，连忙翻窗逃走，段风旗凶狠的手下也跟着翻出窗，踩着屋瓦追踪那紫袍男人，那男人身手并不敏捷，一不小心就摔倒了，那几个人追上来，举着刀就在屋顶上对着那紫袍男一顿乱斩，鲜血飞溅开去，一阵惨叫响起，很快那紫袍男就被斩得皮开肉绽不说话了，红血顺着屋瓦流淌下来，点溅在街面上，街道上的人吓得大惊失色，人们四相奔逃狼狈不堪，场面一片的混乱。

    我转头望向鱼玄机，但见得她眼泪不断地往下掉，她捂着嘴巴不断地哽咽着，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伤心，不过我明白到，这个男人一定和她有关系，搞不好他就是鱼玄机的情人。但是这个情人会是谁呢？他是李忆？还是温小安？或者是我根本不知道的人，要知道爱慕鱼玄机的人如此之多，这两人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片段，如果她回忆不起来，这事情便是一个悬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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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三章被杀的陌生人

    这天的战斗进行得非常短暂，紫袍男被斩杀之后，张朝也无心恋战，和段风旗匆匆过了几招之后，他直接从窗户上纵身跃了下去，轻飘飘地落到街面上，混迹进入那些逃跑尖叫的人群中消失了。

    段风旗也带着人马纷纷从二楼上跳了下去，他们冲进人群搜索张朝，那些阻挡着他们的人都被拳打脚踢，场面一片混乱，男女们更加的惊恐，不过好在张朝逃掉了。

    虽然张朝是我的兄弟，但眼下这情况我却不能出手，现在出手实在太不现实了，所以我一直躲在屋顶上偷窥，没多久，街面上的行人都聚集过来，围观那躺在屋瓦上的紫袍男，有人早早的通知了镇长，那胖子于是就带着几十名兵丁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胖子到达现场之后，在听着酒楼上的小二急急的说明，脸上尽是热汗，他不住地用袖子去揩拭，表情非常的紧张。

    我决定不再掺和到这事情中去，虽然我也想弄明白那到底是鱼玄机的什么人，但比较起凶狠的段风旗，这个问题一点都不重要了，眼下既然到了五台镇，而且身上也有了银子，现在的计划是买了马匹之后尽快撤退，然后跑到深山老林里藏匿起来。

    这天鱼玄机哭得很是伤心，无论我怎么劝她，她都无法抑制的悲痛，她告诉我那死去的男人她一定是认识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硬是想不起来。她告诉我她非常想留在这里，因为她感觉这地方她似曾相识，也许呆在这里就能恢复她的记忆也未可知。

    我苦劝她这地方已经出现了段风旗，搞不好令狐和罗刹也会到这里来，到时候情况就会变得非常复杂，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

    鱼玄机开始撒泼，她在屋顶上就和我哭闹，说她就是要呆在这里，她就是死也不想回到林子里去了，她这样说让我真的很尴尬，于是我又苦口婆心的跟她做思想工作，但她就是不听，而且还扯下面具跟我胡闹，后来我只好给了她一下子，直接把她打晕了。

    有时候和女人讲道理真的很麻烦，本来我想点穴的，但是这事情我却没有把握，所以我直接把她给打晕了，将面具收起来藏在腰包里，我把她扛在肩膀上走下了楼，染坊里的老板和工人望着我们都目瞪口呆，他们直接无法理解这长安的官爷为何干出这样奇怪的事体。

    为了不让街上的人怀疑，我只好把鱼玄机背在背上，然后混入街道的人群走了出去，到了牛马市之后，经人的介绍，我买到了一辆二手的油壁车，那马车看起来有九成新的样子，马也挺不错的，虽然我搞不清楚它的品种，但是它是那种非常高大俊美的黑色马匹，据说是来自西域。估计它的速度也不赖吧。

    我把鱼玄机放进车厢，结果她却醒了过来，发现我要带她离开镇子，她又开始发疯，其实鱼玄机这天很是反常，也许是那死去的男人刺激了她，本来我还想把她打晕，但是又怕打出什么问题，只好解下她的腰带把她捆绑了起来，然后还把嘴巴也给她塞了，鱼玄机这下无招了，她恶狠狠地望着我，嘴里发出呜呜怪音。

    为了防止更多的事情出现，本来我还打算买点东西再上路的，但鱼玄机这样一搞，这计划就无法进行了，于是我便换了一身买马车时候赠送的车夫衣服，戴上了斗笠，提起了缰绳就将马车慢慢的开出了五台镇，出门楼的时候，那些守兵也来过问，不过他们看到我斗笠下凌厉的目光，立刻便卑躬屈膝微笑着闪开。

    一出五台镇之后，我立刻快马加鞭，将马车赶得如同风一般的快捷，那马儿也是争气，撒开四蹄就狂奔，一路上风景流逝如烟，很快马车就驰入了来时的山道。我外表看起来很镇定，其实心下很是紧张，凭自己现在的力量，根本没有办法和段风旗他们斗，要是再出现令狐和罗刹，那就更加危险了，所以我得赶紧跑！

    不过我此举显然已经得罪了鱼玄机，但是现在我顾不了她怎么想了，现在我要顾的是她的安全和自己的性命。来的时候大约经过了四个时辰，但是回去的时候却连两个时辰都没有用上，我们很快就抵达了木屋，不过当我面对那些东西准备搬上马车之后，突然觉得自己非常愚蠢，即便有了马车，我又能把这些东西搬到哪里去呢？

    其实当时也是晕了头，包括鱼玄机也没有仔细考虑，我们应该先在深山里踩点，把落脚的地方找好，再进行下一步的计划，现在倒好，马车有了可我却找不到藏匿的地方，于是我就准备和鱼玄机商量一下，但是这次她根本就不配合，扯开她嘴里的布条，她只是红着眼睛跟我嚷嚷，说想不到你居然会是这样的小人，居然跟女人动手，你算什么东西啊？

    既然她都这样误会了，我也不好跟她解释什么，事实上解释了也没有用，于是我决定将东西运上马车，然后朝着木屋的溪流边往下走，虽然溪流边没有道路，但好歹那马车还能勉强的行过去，再说人们总是喜欢逐水而居，沿着这溪流下去，估计能够找到人家，甚至也有可能找到被人遗弃的草屋。

    在大唐盛世，有很多居住在山野的人都跑到了附近的城镇去住，而城镇里的人都赶着往长安跑，所以在山野之间就遗弃了不少的房子，这些房子有的已经坍塌，有的却结构良好禁得起时间的考验，无论这些房子有没有价值，有没有居住的可能，都没人瞧得起它们，就算是流浪汉也愿意呆在长安城，这些房屋你就是送他们，他们也不见得会要。这便是盛世的好处。

    当然盛世也有隐士，不过这些装逼犯隐居只会选择浦川，那地方风景优美，到处都是官宦富豪修建的别墅，说是隐居，实在太过自欺欺人，不过善良的人们总是愿意相信诗人，诗人随便搞本浦川集浦川杂吟什么的，以说明自己的安贫乐道，那些人们便会信得要死要死的。事实上他们一天有酒有肉的吃着，还安什么贫乐什么道？只好去哄鬼了，不过让人郁闷的是，人们往对知名度高的人有着盲目的迷信，就算他们说吃屎是香的，人们也觉得有道理。

    一路上我都胡思乱想，任随着那马车往溪流边慢慢行走，我正昏头胀脑地坐在马车前面，马车里的鱼玄机嚷了起来:“快把我放开，我的手好痛！”

    听了这话，我便停了马车，钻进去帮她解绳子，刚刚解开，我刚要转身钻出去，想不到脖子一凉，鱼玄机居然用一把小刀贴在我的筋脉之上，我吓得不轻:“惠兰你这是要干嘛？”

    鱼玄机恶狠狠地道:“你在镇子里为什么打晕我？”

    我警惕地斜望着她的小刀:“你小心些，把我脖子割到可不是开玩笑的！”

    鱼玄机逼近我的脸，我从来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她的脸，一股浓郁的香味涌上鼻翼，她的明艳容光瞬间逼压得我不能呼吸，她恶狠狠地威胁我:“我在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

    我无奈地回答道:“你叫我该怎么办？当时情况这么危急，假若那胖子让我协助他办案怎么办？再说段风旗肯定会回来的，他会找胖子了解情况，到时候你说胖子是相信他还是相信我？到时候段风旗会把你抓了，他抓你是名正言顺的，因为他是皇上的人，我也没有权利去阻止他，可问题是，假如他抓了你会真的交给皇上吗？假如他是罗刹的人呢？”

    鱼玄机将刀锋逼近我的脖子，我情不自禁地仰了起来，并叫唤道:“你且轻一些！你把我杀了也不见得有好处！”

    鱼玄机红着眼眶道:“枉我这么的信你，你居然如此对我！你把话跟我说明白了，你把我留在身边到底是几个意思？段风旗抓我又是几个意思？”

    我听这话，忍不住苦笑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保护你为了长安城！这是大智和尚跟我说的话，无论信与不信，你起码也要等待些时日吧？如果我真要抓你回去受刑，我用不着跟你荒山野岭的到处跑吧？”

    鱼玄机恶狠狠地道:“这几日我都在观察你，我总是觉得你这厮有问题，你对我的想法绝对没有这样简单，现在你果然暴露出本来面目！好！倘若你今日跟我说了实话，我可以饶你一命，但若你有半句虚言，今日我就把你杀了！”

    我无奈地叹息:“好端端的你又为什么要怀疑我？”

    鱼玄机恨恨地道:“你肯定是欺负我失去了记忆，所以才编造出那么多的谎话来骗我，亏我把你当朋友我差点都相信了你，不过现在你可骗不了我！”

    我慢慢地转头望着鱼玄机:“你跟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是不是怨我没有让你呆在五台镇？是不是感觉到那个被杀的人和你有关系，而我故意想隐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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