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他的心被拉扯着
第394章他的心被拉扯着
被小苹果吃的死死的段仕琛,面上绷紧。
“爸爸?”
小苹果又是试探的唤起,看着他无动于衷的样子。
段仕琛回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我只是在想太爷爷喜欢吃什么菜?”
小苹果眯着眼睛笑起来,隔着段仕琛看着他旁边的沈白露,傲娇的扬起自己的下巴,都说了她已经是大朋友了,瞧这任务完成的多么棒。
一副求表扬的样子落在沈白露的眼里,趁着段仕琛背过身去的时候,沈白露赏她一个大大的拇指。
老爷子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段仕琛竟然答应给他夹菜来。
心口的血液都沸腾了,一下子燃烧起来,朝着嗓子眼喷薄。
“大虾,那个好!”
小苹果指引着,那却是她最爱吃的,这时候分享给太爷爷来。
“好!”
揉了下她的脑袋,段仕琛拿起自己的筷子,夹起一只虾。
筷子便是动了起来,慢慢地向着老爷子的盘子伸过来。
老爷子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幕,自是激动的双眼泛红,刚才心口的不适一下子冲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咳”
因为从来没有享受过段仕琛给他夹菜的待遇,老爷子激动的不能自己,胸腔里郁结的痰往外涌,连着肺里的血。
只见老爷子的嘴角一下子变红起来,在那抹慌乱中老爷子看到小苹果惊愕的双眸,拿过自己的手一下子堵住嘴巴来,身子也向下弯去,想着不能让小苹果看见这样的一幕。
他的身体本就是虚弱的,腰身往下弯身体随之失去平衡,就那样摔在了地板上。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沈白露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了“咚”的一声。
那夹在筷子上的虾也随着那一道声音而坠落,段仕琛在看到他往下倒的时候,已经站了起来。
“爷爷!”
沈白露一步奔过去,蹲在了他的身边。
小宝赶紧抱过小苹果来,将她圈在怀里,手掌落在她的眼睛上,不给他看这一幕。
段仕琛蹲在他的身边,鲜血顺着他的五指从指缝里往外流。
心口慌乱的很,竟还有一丝的害怕。
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老爷子发病的样子,今天是第一次,那鲜血却好像是揪着他心口的肉一起落下。
“快叫救护车!”
老爷子现在的状况显然是不能开车去医院了,甚至于他连动都不敢动,打电话给蓝季风,他会最快速度的赶来。
厨房里也是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司机冲了出来,“老爷!”
一下子,本是和谐的一顿午饭却是变得如此狼狈。
沈白露眼泪都落了出来,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
老爷子用力的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可是鲜血还是落了一地。
小苹果想要过去看太爷爷是怎么了,可是小宝紧紧地圈着她,安抚她的情绪。
老爷子的病情只有沈白露知道,她也是看见过一次老爷子的发病,明明这几日蓝季风说他已经好转了,可为什么现在又是这般糟糕。
打过电话的沈白露继续蹲跪在老爷子面前。
拿出的纸巾落在老爷子的嘴角,只几秒钟就擦的通红,手指也染上了黏黏的湿意。
众人都是慌乱的,直到蓝季风的到来才有所好转。
段仕琛一脸冷然的跟在蓝季风身边,看着他带来的医生开始急救,在老爷子稍微好转的时候把他抬上救护车。
“去医院再说!”
他的手落在段仕琛的肩头,轻轻地拍了一下。
段仕琛从未在他们知道的时候去过医院,那一次过去也只是偶然想要过去,现在却是被蓝季风这样的邀请,他的脚步顿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只小手从他的手心里穿过,拉起他就朝着前面走去。
他甚至于感觉自己都是懵的状态,直到坐进了救护车里,身侧是躺下的老爷子,身边有三个医生看守着。
沈白露依偎在他的胸口,显然已经是吓坏了,两双眼睛都落在了老爷子身上。
不由自主的将她抖动的身体抱紧来。
那急救的过程却是漫长的,段仕琛和沈白露坐在走廊上,她轻轻地诉说着这些日子来老爷子的病情,而段仕琛没有接话,就让她这样说下去。
半小时后,蓝季风看着对面的段仕琛。
眉头拧起,面色僵硬。
“还有不到一个月。”
他轻轻地开口,却是落下一个时间来。
那是老爷子要离开的时间。
段仕琛没有说话,身侧的手紧了几分,双目落在窗口的玻璃上。
午后的阳光懒懒地洒下,尽管窗外阳光正好,却依然冷的紧。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却是连新年也等不到来。
距离过农历新年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所以老爷子是过不了下一个新年了。
就连今天说好一起迎接的元旦都无法完成,段仕琛忽然又想起了自己掉落在桌面上的虾仁,他第一次给老爷子夹菜,竟也是没有落在他的口中。
是不是上帝不再给他们彼此的时间。
一个月不到。
能去干些什么?
段仕琛不知道如果沈白露知道的话会不会哭,她现在好像越来越爱哭了。
他坐在蓝季风的办公室,这里没有消毒水的味道,甚至于他的办公室装扮的都是霸道总裁的样子,让他不禁有些恍然这里只是一间普通的办公室,并不是医院。
他并不知道面对他的生死竟然是这样的心情。
他一直以为自己应该是快乐的,可那一次就已经证实了不是这样的,当他的轮椅在自己面前掀翻过去,当他的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他坚硬的心房就是被猛然的敲了一下,那一天他就知道了自己竟不是那般铁石心肠。
“没有别的办法?”
他淡然问起,没有那种霸道总裁愤然而起的样子,手指落在医生的脑门上,大吼着若是他出事,就炸了你们医院这样的话。
不是他买不起炸药,只是即便说出那样的话又怎样,该失去的还是会失去。
段仕琛从未想过此刻的自己会如此的平静,好似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般。
蓝季风看着电脑上的手术方案,眉头锁紧来,“毫无办法!”
手术,化疗,对于老爷子来说已经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那就等死吗!”
依然还是那般平静地坐下,说出的话还是没有带吼的。
可是落在了蓝季风的耳朵里却是格外不同,越是这样代表他越是难过。
他怎么会没有感情,世人都说段仕琛就是一个冷面的人,可其实没有人知道他多么渴望亲情的存在。
这么多年没和老爷子见面,却是在一见面的时候就得到了他要去世的消息。
那就等死吗!
蓝季风轻轻地反问,谁又愿意去等死?
若不是到了灯芯衰竭的时候,谁又愿意放弃。
他理解段仕琛此刻的心情,他当了医生这么多年,遇见过无数这样的例子,什么样失控的病人家属都看见过。
“华佗在世,无能为力!”
他说的很清楚,老爷子已经病入膏肓,即便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
段仕琛静静地坐了一会,低垂的眼眸动了下,然后起身离开。
蓝季风没有去追他,知道现在他需要时间冷静。
沿着蓝季风办公室旁边的楼梯道,段仕琛迎着阳台吹来的冷风走了上去。
蓝季风一直说要把上面的平台打造成玻璃洋房,可到现在也没有付诸行动,所以此刻的顶楼还是个露天的,冬季的低气温在这里更是清晰可见。
四面八方的冷风毫无章法的落在段仕琛的脸上。
他只穿一件黑色的商务套装,羊绒大衣丢在了蓝季风的办公室里。
头发很快就被吹乱来,遮住了深邃的双眸,一下子也是挡住了前面的视线。
他亲眼看见他在面前摔倒,看见他吐出一大口鲜血,现在又要看着他生命一点点的流逝。
就好像亲眼看见他在母亲的墓碑前一样,是那么震撼。
即便他已经听了看管的人说起,他每逢周五就会去给母亲献花,然后什么都不说,就那样的在那里静静地坐一会。
那一天周五的午后,他独自取车前往,站在远处,瞧见了他缓缓地拄着拐杖,手里捧着一大束菊花走过去。
他站在不远的位置,瞧着他的样子,虚弱的身子坐在墓碑前。
司机生怕他冻着,大衣,羽绒服都套在他的身上。
他以为他是顽固的,甚至于不会去承认自己的错误,竟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忏悔。
和看管的人所说的一样,他静静地坐着半个小时,一句话没有说就离开来。
他看着他朝着那人走去,在那里叮嘱他离开之后就要把花收起来。
那一刻,他隔着薄雾看着母亲。
她依然是笑着的,没有任何的烦恼。
那才是母亲原有的样子,不带任何的悲伤。
在他离开之后,他走了过去,看管的人因为还没有到时间并未收走那束花。
他低头给母亲鞠躬,却是瞥见了那花束里的纸条,他伸手拿过。
是他的字迹,清晰隽永,每一个字都像是划过的刀尖落下的。
——很快就要来向你赔罪!
第395章 他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第395章他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不知道最后是怎么离开墓园的,只知道当时自己的心里一片茫然。
在听到那样一句深刻的话语时,他的心怦然而动。
现在回忆起来,也是知道了老爷子早已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所以才会在自己还有几口气的时候来求得他的原谅。
之前是不会原谅他,后来是不知道怎么原谅他,到现在是不敢原谅他。
他真的好怕,他就这样带着他的原谅离开,再去求得母亲的原谅。
八十九岁的年纪,在老年人算是活的比较久的了,可是他却并不觉得八十九岁是个很不错的年龄。
甚至于之前都没有想过死亡的事情,自从母亲去世,他以为自己早已练就成金刚不换之身,任何人都激不起他的任何兴趣,可是却在现在竟然发现心中在面对死亡时候的害怕。
羊毛大衣落在自己的肩头,纤细的手指绕着他的手臂。
“仕琛,你知道吗,爷爷一直在念着你?”
沈白露在楼下找了他很久,问了蓝季风才知道他一个人站在这里,想来是为了老爷子病情的事情。
段仕琛转过身来,跟沈白露面对面站着。
自从老爷子生病,她一直守在他身边,看着他油尽灯枯,看着他一点点失去色彩。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老爷子的心情,更是明白老爷子对于他的渴望和关心。
他其实也是知道的,只是自动的屏蔽。
“没有什么比死亡还要重要,以后就没有爷爷了,所以原谅吧!”
她趴在他的怀里,温柔的话语撞击他的心口。
手指微动,握着她的肩膀,将她带入怀里,“白露,我不是不原谅他,我现在是不敢原谅他来,我害怕我原谅他之后他会”
“仕琛,但是你如果不原谅他,你忍心看着他临死都在伤心吗?”
那却是蓝季风的话又一次的响起来,老爷子只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来。
后来,她被沈白露带着下楼,直到感觉到楼道里的暖气,看着面前的病房,眉头再次拧在一起来。
沈白露看了他一眼,“你进去跟爷爷聊聊,我回去把小宝和小苹果带过来!”
两个孩子肯定吓坏了,来的时候不想让孩子们看到这样的场面,所以把他们留在了家里,现在她要回去看看孩子们来。
段仕琛点头,看着她离开。
安静的走廊上只有他一个人,面前是白色的木门,手指落下又抬起,可就是没有推开房门。
鼓足的勇气一次次的散去,他不是这样一个唯唯诺诺的人,此时只是开一下门他竟然就做不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在五分钟之后他终于推开了房门,虚弱的老爷子办靠在枕头上,司机给他喂温水喝。
“先生!”
看着他进来,司机放下茶杯,唤了他一声。
段仕琛点头来,司机很是了然的从他面前离开,将空间留给他们。
这是十年后两个人第一次独处的时候,段仕琛站在床尾的位置,双脚定住,甚至于连视线都没有落在他身上。
“坐,坐啊!”
老爷子显然有些受宠若惊,从他出口的声音都听得出来,微微颤抖的尾音。
段仕琛没有说话,也没有走过去坐下,就那样在床尾站着。
高大的身子在白色的壁灯下落入层叠的倒影,映衬着老爷子苍老的面容。
他老了。
跟记忆中的模样不同,他记得他一直都是冷漠果断的,现在怎么会变得如此虚弱来。
口袋里的手指无声地收紧,缓缓抬起自己的双眸,落在他的身上。
“仕琛,对不起!”
还是老爷子先开口来,却是在道歉。
段仕琛定住,深邃的眉眼看着他。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母亲那样,更不应该对你那样!”
是道歉,更是忏悔,为自己年轻的时候听信小人的谗言而做出错误的事情而道歉来。
闻言,段仕琛的双脚开始有所移动,落在了他的面前来。
距离离得近了些,段仕琛更是清楚的看到了老爷子脸上的皱纹。
他竟是老的如此之多了,近看跟远看完全不一样来。
“你可以原谅爷爷吗?”
老爷子又是问起,很是小心翼翼。
段仕琛心口的地方被老爷子挠起来,他知道自己已经原谅了他,甚至于早就原谅了。
“咳嗽的人哪里这么多话!”
段仕琛没好气的吼了句。
老爷子诧异了下,随即半秒钟之后他笑了起来,隔着水雾看着自己嘴硬心软的大孙子。
蠕动的手指向前来,朝着段仕琛的手指而去。
段仕琛察觉了他的动作,身子微微的动了下,却是朝着他那边又近了一点。
老爷子将他的手抓住,“爷爷知道了,以后少说话!”
段仕琛抬眼,看着他如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保证,眼角一下子红了起来。
“不听话我就不来看你!”
他跟着赌气来,却说着让老爷子不喜欢的话来。
“好,好,好!”
老爷子却没有生气,一连说了几个好字。
隔着门的司机靠在墙壁上,双眸里早已被泪水沾染,老爷子终于是等到了,他终于可以和段仕琛和好,了却了心头最重要的事情。
“你不要以为我原谅你就如此轻松,我告诉你我要和沈白露结婚了,你就我一个孙子,你自己看着办,婚礼那天给我穿的体面点!”
老爷子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算现在让人加班加点的准备婚礼事宜,最快也得两个星期,他又想给沈白露一个永生难忘的婚礼,自然需要的时间更是多起来。
可是他不知道老爷子还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
“好,我一定参加!”
甚至于都没有问起那个日期,他便是肯定的答道。
他一定会去的,那是自己大孙子的婚礼,他怎么可以缺席。
瞧着自己傲娇的大孙子,老爷子眼眶一红,一行热泪便落了下来,“那些年让你受了很多的委屈,很辛苦的长大,爷爷真是该死!”
那些年他独自一个人生活,即便是他再聪明,一个孩子又怎么能负担起高昂的生活开支呢。
段仕琛不以为意,“正好是历练!”
他的性格就在那时候养成的,什么事情都不温不火,没有什么能够激起他心里的波澜。
老爷子点头,“嗯,你历练的很好!”
在没有段家的帮助下,他的澳伟商贸几年的时间就能够壮大起来,那些过往竟是让他变得如此优秀。
他是骄傲的,虽然段家被他拿走,虽然自己痛苦了这么多年,但是他还是骄傲的,自己有一个这样的大孙子,让他可以含笑九泉去。
“等明日我们来盘象棋?”
老爷子忽然兴起,想着小时候手把手的将他下象棋,后来却是没有跟他来过一回。
“你肯定输!”
傲娇的段仕琛即便事业上在成功,此刻在爷爷面前也只是一个可以撒娇的小孩子。
他并不是那个傲立群雄的霸道总裁,只是他的孙子,在他面前永远是个小孩子。
看着他撅着嘴巴,不可一世的样子,老爷子哈哈大笑起来,“你的象棋都是我教的,你认为自己会赢我,开玩笑?”
段仕琛眉眼皱起,“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懂?”
“懂是懂,你可不要忘记了我可是象棋高手!”
他没有说错,老爷子的象棋技术是极其高超的,
可智商超标的段仕琛自然不差,所以两个人的对垒自然是紧张到无法呼吸的激烈。
段仕琛又是陪着老爷子坐了会,看着他的眼睛渐渐地合上,安然睡去的时候才起身离开来。
在门口遇见过来的沈白露,“你去哪里?”
段仕琛拉过她的手,接过她怀里的小苹果,“去商场!”
“嗯?”
“他要下象棋!”
虽然还没有叫他爷爷,但是话语里已然承认了他。
沈白露知道他们和好来,嘴角咧开大大的笑容,“爷爷睡了?”
“嗯!”
伸手拉过她的手,又是看了眼小宝,示意他跟上,“走吧,去选一个好点的象棋!”
“好!”
沈白露脆生生的回答,现在他就算是买下整个商场的象棋她也会同意的。
到了商场,小苹果看见玩具就冲了出去,小宝害怕她摔跤跟在后面,沈白露和段仕琛慢悠悠的逛着。
象棋自是很好买的,无非就那个样子。
很快便买到,段仕琛提在手里。
另一只手握住沈白露的手,最近因为老爷子住院的原因,他们很少有时间这样的逛街。
闲暇的时间总是最轻松的,段仕琛轻轻地握着她的手指。
“白露,我们结婚吧!”
沈白露侧头,眯着双眸看着他。
之前是有提过结婚的事情,可现在天气这么冷,冬天又是光秃秃的季节,显然不是举行婚礼的好时节。
“他想参加我们的婚礼!”
沈白露这才明白他忽然要结婚的意义来,竟是为了爷爷,也是想起之前爷爷提起过的,段家必是要八抬大轿,名正言顺的把她迎进门的。
虽然已经结婚很久了,两人也住在一起来,但此刻沈白露脸上还是慢慢地爬上了红意,从粉红变成了桃红。
“嗯?”
他捏着指尖,轻声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