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十年之约（五）
9十年之约（五）
他挺着飞天剑向汉娜冲去，速度快得骇人听闻，偏偏没有丝毫声响，他脚下的水面一派平静，就连空气中的气流都没有变化。
这一招，毫不留情！如若汉娜躲不过去，必死无疑——里托当然是无意取她性命的，他早已估算好了这一剑的力道……
可汉娜，早已不再是过去的汉娜。
“前进喷泉！”
她一挥手中长剑，身体一摇晃，然后一下子变得虚幻起来！
她灵动得犹如一叶浮萍！站在水面之上不断的小步移动，动得太快了，产生了残影，以至于看起来她整个人变成了半透明的！
心眼剑术，使用细长的刺剑，是追求极速的剑术，池染本以为之前里托那骇人听闻的速度已经很可怕。
可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想的还是太过简单。
如果没有独有的特点，如何敢称剑圣级别的人物，汉娜的特点，就是在修习心眼剑术的过程中而锤炼出的速度。
世人皆知，劳伦特决斗者家族的心眼剑术威力无双，破空斩更是世间最强突刺，可他们却忽视了这与剑术相互搭配的急速身法。
前进喷泉，正是这种快得近乎瞬间移动一般的身法。
汉娜的剑快，可身法却更快，虽然你还能看见她，可听那空气中的音爆声，就知道你看见的根本不是她，而是她前一刻留下的残影。
刺！再刺！连绵不绝的刺！锐利的剑尖如同狂风暴雨一般蜂拥而出！
里托的眼中露出了些许讶然之色，十年前汉娜初入剑圣之境，他只需开启飞天姿态就能轻易应对，想不到十年之后……
他是至强的剑士，对于剑的理解没有谁比他更高，他很清楚，仅仅是第一重的飞天姿态，也无法应付这一刻的汉娜。
那毕竟，是劳伦特最强突刺‘破空斩’加上了最迅捷的身法‘前进喷泉’啊。
“飞天姿态丶二重！”
飞天剑发出了悦耳的嗡鸣，似有光华自剑脊扩散至剑身，这剑本没有变化，可池染看着却像是变了，总之和之前的飞天剑，不一样了。
就在飞天姿态二重开启的那一刹，飞天剑上一阵咔嚓咔嚓的机括声，自剑柄开始，飞天剑顺着剑脊裂开，不过片刻，这把四刃的奇形兵器就分成了四把正模正样的小剑。
小剑悬浮在里托身侧，轻灵的飞舞。
里托微闭双目，小剑上泛起一阵奇异的律动，这是……生命的律动！
这是剑仙一般的本事！四把小剑滴溜溜一转，化作四道流光，迎向了汉娜铺天盖地的剑帷！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剑尖与剑尖的碰撞处迸发一团火光！
一直以来狂攻的汉娜终于后退了，她不得不后退。
飞天姿态二重，这剑上所蕴含的力量已是骇人听闻，平平无奇的一戳，在飞天姿态的强化下，哪怕是劳伦特家族的破空斩也无法抵挡。
汉娜踉跄两步，稳住身形，她喘了口气，眉头紧锁。
池染站在岸上看着，虽然从头到尾没看懂多少，但有一点他是看明白了——里托的飞天剑术，实在是太克制汉娜的心眼剑术。
心眼剑术，拥有世间最强的突刺‘破空斩’和灵动迅捷的身法‘前进喷泉’，可仅凭这两点，还不足以让劳伦特决斗者家族成为瓦洛兰第一剑术世家。
心眼剑术的精髓，在于心眼波。
心眼波是一种来自身体内部的震颤力量，附着于剑身，攻防一体，震波不仅能够极大的强化剑的杀伤力，还能作为屏障防御对手剑上传来的力道，更上一层楼的，甚至能够把力道弹回去。
汉娜的心眼波无疑登峰造极，若是和她的剑硬碰硬，不管是谁占有先机，震颤的反击总能让你受到伤害，甚至于被麻痹。
照理说，因为拥有心眼波这种神技，心眼剑术正面硬撼任何攻击都是不惧的，可偏偏在飞天剑的面前落了下风。
池染抬头看着那四把悬浮于空的飞天之剑——谁能想到，世上竟然有一种可以凌空而舞的剑术呢？
飞天之剑根本就没握在里托的手里，你如何将心眼波传到他身上？
飞天剑术根本就是完全生来克制心眼剑术的存在——恍若天敌一般。
“别打了，汉娜，不要再打了。”
“我说了，今天你和我，只能活一个！”——
一袭戎装，风尘仆仆，那青年人的背上背着行囊，腰间挂着长剑，刀劈斧凿的脸颊上还残有些许艰难岁月的痕迹，他眯着眼，抬头看向道场牌匾上硕大的‘飞天’二字。
抖了抖身上的灰尘——他很疲惫，但心中却是激动。
四年了，想当初离家的时候妹妹才六岁，现在不知她有没有长高一些？是不是还那么爱哭呢？
咦？这是怎么回事？
他注意到了那扇支离破碎的大门，以及聚集在门口的那群青衣弟子。
第一个青衣弟子发现了他的存在，不由得大呼出声:
“大师兄！”
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喊声:
“大师兄回来啦！”
青衣弟子们围了过来，一个个都笑得很灿烂，看得出是十分激动。
“大师兄，四年不见了，我们可是很想你啊！”
“大师兄，当初您传我那一招，我已经……”
…………
这个大师兄虽然四年不在道场中，却仍旧是这么受师弟们的爱戴，他轻轻的笑了笑，笑容却有些生硬，挥手示意师弟们安静下来:
“你们怎么在这儿，今天不用做早课么？”
“还有……”他皱起了眉头，指着破碎的大门:“那是怎么回事？”
躁动的人群一下子沉默了。
“那，那是个女人干的，刚刚她来找师父，说什么十年之约，来取师父的项上人头……”
一众弟子七嘴八舌的把方才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泽洛斯的脸色越听越黑，他的拳头捏得劈啪作响。
“她在哪里！？”
“在后院，可师父早些时候就跟我们说过了，对她要礼遇有加，不管她做什么，我们都不要插手……”
泽洛斯勃然大怒，一抽腰间的长剑，穿过破碎的大门朝着后院纵步而去！
“胡扯！我飞天道场何时受过如此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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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十年之约（六）
10十年之约（六）
汉娜目眦欲裂，她恶狠狠的挥舞着手中的刺剑，可不管她的剑有多快，剑上的心眼波有多可怕，那四把环绕着里托的小剑都能轻松化解。
她很强，强得足以一人震慑飞天道场，可在至强剑圣面前，她依旧无能为力。
不管她的剑雨再如何狂暴，不管她卷起的浪涛再如何凶猛，里托，始终就站在原地，寸步未移，甚至连一滴飞溅的水花都粘不了他的身。
里托其实非常不想打，他一点儿也不想和汉娜刀剑相向。
可是这一刻，面对这样的汉娜，面对一个完全失控的剑圣——不打，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吧。
他长叹了一口气，脸上泛起一阵潮红，单手在空中一抓，四把飞天小剑再次在他的手中变成了那把四刃的飞天剑。
“飞天姿态·三重！”
传说，至强剑圣手中的飞天之剑，是有生命的。
池染感觉到了！不，不是感觉到，而是确信，里托大师手中的飞天剑，的确是有生命的。
剑身泛着红光，发出悦耳的嗡鸣，没人敢怀疑这一把剑此时的破坏力。
里托向前一个纵步，跃了出去。
不，不是跃了出去，而是飞天剑把他拖了出去！
明明使剑的是人，可却是人跟着剑动。
“利刃冲击！”
一声利刃割破布帛的嗤响。
里托消失了，然后他又出现了。
池染张大了嘴，如果这不是瞬间移动，那就是里托的速度快到了视网膜已经捕捉不到他的影像，所以他才消失了。
里托站在汉娜身后不远处，手中的飞天剑恢复了沉寂，不再那么锋芒毕露。
剑雨，已经破碎，塘水，归于平静。
而汉娜，则停下了前进喷泉的脚步，她握剑的手在颤抖，另一只手捂着腰腹，那里渗出了红色的液体。
里托是不想伤汉娜的，一点儿也不想。
可就连池染都看出来了，打成这样，里托根本就留不了手。
今日之事，必须有个结局，而里托说过了，他还不能死。
“呵呵呵。”汉娜笑了，她本已失控的情绪稳定了下来，笑得竟然很恬静:
“好像自从第一次见面之后，我就再没有赢过你。”
里托没有说话，汉娜继续道:
“是啊，你是飞天剑圣，绝世天才，十五岁练剑，十八岁登堂入室，二十五岁无敌于天下。像我这种人，在你面前一比，就是萤火之光与皓月的区别。”
里托想要说话，但汉娜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接着道:
“可我就是不甘心，我就是想再赢你一次，所以，这些年来，我不断在流浪，不断在研修心眼剑术……”
“我的剑术大进，可想不到，你真的认为我会走亚德里恩那条路……”
里托终于忍不住，他要说话，他必须把这一切都说清楚，这些东西，二十年前没机会说，十年前也没机会说，再不说，他怕自己就没有勇气说了。
可就在他要开口的一瞬间，一种可怕的感觉从背后袭来，他猛然转身。
这方水塘里所有的水都荡上了天空！仿佛就是逆天之雨，这雨，并不是从天上落下来，而是自地面冲上了天！
一道刺眼的剑光扑面而来！
这剑光长达七米，所过之处，无物存焉。
他连忙举剑挡去，那强大的力量让他连退好几步，即便是挡住了，那锋锐的触感依旧给他一种要被割裂的感觉。
里托什么都没看到，可池染全都看清了。
就在汉娜说话的那一刻，她动了。
不，应该说她跳了，跳起了那支这些年来每天晚上都会跳的舞。
不同的是，过去她跳舞时，手中从来没有剑。
这一刻，就在汉娜跳舞的时候，无形的剑气在她身周凝聚，汉娜越跳越快，跳到最后，整个人都不见了！
这是和之前里托消失同样的情况，汉娜的速度已经快到了视网膜无法捕捉，所以，她消失了。
可那剑气依旧在凝聚。
一道、两道、十道、一百道！
原来汉娜一直跳的舞，根本就不是舞，而是剑招！
里托看着这一幕，双目圆睁，讶然出声:
“利刃华尔兹！”
“想不到劳伦特家族失传已久的最强奥义竟然被你练成了！”
池染第一时间躲到了门口那块巨石之后，利刃华尔兹，这是前世英雄联盟中无双剑姬菲奥娜的最终奥义，对于一个资深英雄联盟玩家，他不用任何人给他描述这一招的威力！
汉娜在水塘中持剑而舞，他不断挥出手中刺剑，每一剑都是蕴含巨量心眼波的完美破空斩，而因为速度太快，完全看不到她的身影，所以看起来就像是凭空出现了无数的剑气——融破空斩、心眼波、前进喷泉为一体，心眼剑术的巅峰之技，这就是利刃华尔兹，这是世间最顶级的剑招！
短短瞬息，那些在她身周凝聚的锋锐剑气已经达到了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程度！
里托面色沉重，从接下汉娜第一道剑气起，他就在后退，他是世上最了解‘剑’的人，他阅读过无数的剑术典籍，所以他非常清楚，硬撼利刃华尔兹，这根本就是愚蠢的行为。
他无意与汉娜为敌，更不想伤她，他完全可以选择暂时退却，这一招利刃华尔兹的范围极广，可若是他一心想要逃跑，汉娜也是没有办法的。
至于这个小花园么，毁了就毁了，大不了就是重建……可是……
就在里托急速后退的时候，他看到了藏身于巨石之后的池染——他的眉头猛然一皱。
那个少年！那个和汉娜一起来的少年！
她疯了么！还是说……她虽然练成了这一招，却根本不了解！
是了，利刃华尔兹失传太久了，即便汉娜把它还原了出来，可也并不完全了解它——利刃华尔兹，几乎是不分敌我的啊！
如果让她的剑势发动，这个小花园里没有任何生物能够幸免！那个少年死定了！
不行，他是跟汉娜一起来的，若是让他被汉娜失手杀了，那……
里托驻足，他一咬牙，伸手向空中一招:
“飞天姿态丶四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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