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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

    55 我们是在替天行道(中)

    55我们是在替天行道(中)

    池染一下子明白了,缇娜卡的杀意来自哪里。首发

    保护自己孱弱的女儿,这是每一个母亲的天性,我的表现让缇娜卡感到了威胁,为此她可以不顾宗门的秘密把我解决掉!

    没时间了!我不可能在这个问题上给她什么满意的答案,不对,其实就在刚才的一瞬间……我想到了一个办法,这个办法或许会起奇效,但也有可能让我死得更加彻底!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为什么,你会知道她的名字。”

    忍镰割破了池染的脖颈,这一次缇娜卡不是威胁,而是真的打算下手了。

    阿卡丽感觉到了母亲的杀意,可作为一个从小生长于忍者世界的孩子,她并不会对鲜血感到畏惧,她乖巧的转过了头——真是聪明的孩子。

    在她还不明白什么是杀人的时候,她已经习惯了杀人。

    该死!管不了那么多了,缇娜卡随时都有可能要了我的命,反正横竖都是死,拼一把!

    “因为我做了一个梦!”

    池染猛然开口大喊:

    “从我很小的时候,我就会做很多梦,那些梦里的场景很清晰,就像是真的一样,别人都说我有病,是个疯子,可我自己知道,我没有病,我做的那些梦……它们都是真的!梦里的那些事,那些人,全都是真实存在的!”

    缇娜卡皱了皱眉,心里疑惑一闪而过,这少年在说什么?

    梦?真实的梦?他的意思是他梦里的事情都是真的么?

    梦里的人都是真的,梦里的事情都会发生——这岂不是说你能未卜先知?

    可笑,撒谎也该有个限度,起码要符合基本的逻辑,这样满口谎言的人想必也问不出什么,倒不如现在杀……等等……

    如果一个人知道了他根本就不可能会知道的东西,那‘可能’是什么?

    未卜先知……这倒也合情合理……

    缇娜卡的心中一动,不过马上她又暗地自嘲起来,根本一点儿也不‘合情合理’,未卜先知这种事情这怎么可能会有,这个少年在撒谎,恩,一定是谎言……

    缇娜卡想得不错,池染的确在撒谎,他在撒一个弥天大谎!一个假中带真的弥天大谎!

    他心里非常清楚,不管是梦还是其他的什么,缇娜卡都不会相信,她一定会觉得这都是我的谎言,但是接下来我将说的一切,她都会相信!

    可爱的摆设、满地的玩具、角落里那张斑斓的木马……这个房间里的所有一切都早已昭示了这个结果——缇娜卡一定会相信!

    “在我的梦里,那个女孩纯真无邪!”

    就在缇娜卡即将丧失所有耐心的时候,池染再次开口了,他昂着头,挺起被忍镰压弯的腰杆,两只眼睛坚定不移的看着缇娜卡,咄咄逼人。

    “她出身名门,母亲在她刚刚学会说话的时候就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你是带着使命而生的’,在她四岁那年,开始跟随母亲习武,她的天赋是如此出众,无论多么艰深的技巧总是一学就会,她被寄予厚望,没有任何人,包括她自己都从未怀疑过——终有一日,她会继承前辈的使命。”

    “在漫长的岁月中,她勤奋刻苦,她一丝不苟,她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变得更强,终于,她从咿呀学语的小女孩变成了长发及腰的少女,那一天终于来了,她继承了母亲的名字和责任,所有人都为此欢欣鼓舞,因为她是如此出众,堪称完美!她比所有的前辈都要强!所以她也一定会拥有比所有前辈都伟大的成就!”

    “所有人,都希望她成为伟大的人,而她也为此不断努力着,一生都在努力,娇嫩的肩膀抗起了守护的重担,她经历了鲜血与死亡,穿越了痛楚与噩梦,她邂逅了背叛,沦丧于杀戮。”

    “在她漫长的人生中,丝毫的宁静都是短暂的,世间的一切不谐都在向她施加压力,她时时刻刻行走在制裁的神圣道路上,可她却从未抱怨,也从未怀疑,因为这便是她的使命,是她活着的意义,她生来就被万众瞩目,她生来就被灌注了信仰——即便这个信仰是别人强加给她的!”

    “她耗尽一生的时间,从襁褓变成少女,又从少女变成老妪,她稚嫩的双手拿着世代传承的武器,在血雨腥风中起舞,她成为了一个伟大的人,她的故事流传百年!”

    不知为何,池染很激动,这些话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或许是迫于死亡的恐惧,又或许是憎于理想的血腥。

    也许是过于激动的缘故,池染颤抖着,而那柄忍镰在他的肩膀上摇摆不定,缇娜卡闭着眼,不想让人看见她的眼睛——可年幼的阿卡丽却是如此聪慧如此娇憨,她童言无忌的道出了真相:

    “妈妈你怎么了?你冷吗?”

    “你为什么在发抖啊。”

    “阿卡丽抱抱你,这样就不冷了。”

    她伸出手,环抱住了母亲,小脸紧紧的贴在母亲的胸口——她知道如何对付寒冷,就如母亲抱着她一般,她抱住了母亲,这样便不会冷了。

    可这并没有用,缇娜卡依旧在颤抖,抖动的幅度就连池染都能看清楚。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不明白?不,你当然明白。

    看着缇娜卡的样子,池染明白了,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缇娜卡是不会再起什么杀心了,虽然这个胆大包天的方法会彻底让自己丧失对局势的掌控,可自己本来也就没掌控任何局势。

    如此做法,究竟是福是祸呢?呵呵,这恐怕就只有天知道了。

    既然谎言已经抛出,那就只能尽力圆这个谎。

    “她无比强大!她享有了一切荣耀!她几乎无所不能!但唯有一件事,是她永远都做不到的,你知道是什么吗?暗影之拳大人。”

    缇娜卡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能说什么。

    池染看着她怀里的阿卡丽,柔声道出了那个答案:

    “她是不会笑的。”

    忍镰离开了池染的肩膀,无力的,离开了……

    缇娜卡握着忍镰的手垂下,她退后了半步,那似乎是虚浮的脚步——事实上,她真的感觉自己脚软,软得都快站不住了。

    可她是暗影之拳,暗影之拳不会倒下,甚至不会动摇。

    “所以呢?你做了一个梦,你觉得这个梦是真的,可这又如何呢?”

    缇娜卡觉得自己有些奇怪,或者说是池染的语言让她变得这么奇怪,这个事情很简单——把这盗窃耀光的少年交给大师兄,明天带着阿卡丽回到宗门,因为大师兄说是时候了,她也到开始修行的年龄了,这四年来她从来没有回过那个地方,可她总是要回去的……

    可这样一来,少年的梦就真的不再是梦了吧?

    “没有人,是带着使命而生的!”

    “所以……我想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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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6 我们是在替天行道(下)

    56我们是在替天行道(下)

    池染大声的回答,语气近乎咆哮,他没有改变阿卡丽命运的方法,更没有那个能力,可他也不担心缇娜卡会给他这个机会。

    ‘你想如何给她选择的机会?’

    这一句话差点儿从缇娜卡嘴里蹦出来。

    但就如池染所料的那样,缇娜卡把这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选择?没有选择……有的人生来就没有选择!那个选择的结果缇娜卡早已品尝过,不会有选择的,谁都给不了这个选择。

    她放下了忍镰——这一刻她哪儿还有半点儿杀心,刚才她甚至有一种冲动……但她忍下了那个冲动。

    或许是错觉吧,这少年,是在同情?

    他同情谁呢?

    暗影之拳不接受同情,更不需要它。

    她似是自嘲的摇了摇头,缓缓开口:

    “你的梦有一个错误的地方。”

    “她出身卑贱,而非高贵。”

    她纠正了池染无关紧要的错误,却没有对池染的梦做出丝毫评论和质疑,这算是一种默认,也算是一种……

    无可奈何的哑口吧——

    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了屋角那只被涂得五颜六色的木马上。

    这个童话一般的房间里充满了针落可闻的静谧。

    阿卡丽悄悄的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了下来,可那床对于一个仅仅四岁的女孩而言还有些高,她的双手撑在床沿,一双粉嫩的小脚从白纱睡裙下伸出,艰难的够向地面。

    她抿着嘴,秉着呼吸,脚尖在半空中晃荡好一会儿,却怎么也够不到地面——她可不敢跳下来,妈妈的耳朵很灵,如果让她知道自己不听话睡觉,反而偷偷的从床上溜下来,肯定又会板着一张脸‘唔,调皮鬼你又在捣蛋’。

    妈妈很凶,可在没人的时候她对阿卡丽很温柔。

    她总是偷偷的对阿卡丽好,虽然嘴上不说,可她每一次回来,都会给阿卡丽带很多好吃的好玩儿的——尽管把这些东西给阿卡丽的时候,她总是‘藏着掖着’,那样子就像个贼。

    唔,成了!

    那双雪一般光洁的脚终于够到了地面,阿卡丽从床上小心的滑了下来,她捏着小拳头,吸了一口凉气。

    此时凛冬初至,地面和被窝里比起来,当然冷得要命。

    唔,好冷啊,那个人都不冷么?

    她看向了端正坐在桌子旁的那个背影,刚才这个人凶巴巴的跟妈妈说了好多话,那似乎是一个故事?可阿卡丽听不明白,她还太小了,无法理解那些话里的意思,可有一点她是知道的。

    这个人可能就要死了吧,因为她很了解妈妈,她知道妈妈何时会杀人,就像刚才那样,她会转过头去闭上眼睛。

    妈妈经常会杀人,就在外面的院子里,这个事情其实很简单,就像她看妈妈做的那样——不过是手起刀落,那些人的脑袋就会咚的掉在地上,然后会有红红的东西喷出来。

    那东西的味道很不好闻……似乎叫做血?

    有的时候妈妈会被喷得一身都是,她会默默的回房间洗澡,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不允许阿卡丽靠近她,甚至把她从房里撵出来。

    当妈妈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身上还有香香的味道。

    自她记事以来,在外面的院子里,年年如此,日日如此,一开始她不明白妈妈在做什么事情,她会远远的趴在二楼好奇的看着,后来她还是不明白妈妈在做什么事,可却不会趴在二楼看了。

    又有哪个女孩天生就会喜欢那些刺眼的颜色和难闻的味道呢?

    可出奇的是,当那个人说完那些话后,妈妈还是没有杀他,甚至还放下了武器,这是阿卡丽第一次看到妈妈这样做,过去她从不会放过任何人。

    后来院子里有了声音,是藏叔叔回来了,妈妈就把这个人‘定’在了这里。

    她出去之前把自己放到了床上,还特别嘱咐自己乖乖睡觉,不要起来,特别是不要靠近那个人。

    可小女孩儿总是会有好奇心的,阿卡丽的好奇心尤盛。

    因为她一直在这个院子里,从来没有出去过,妈妈不让她出去,师伯和那些师兄也不让她出去,她对外面世界的了解仅限于画册和窗外的那条街,哦,或许还可以加上远处那棵遮天蔽日的宏伟巨树。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趴在窗台上,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外面,对她而言世界很荒凉,因为均衡教派在普雷希典的这个驻地处于城郊,外面那条街与其说是街,倒不如说是路,路上很少有行人,就算有,也只是匆匆而过,没有人会注意到二楼窗口的那双眼睛。

    也谈不上向往吧,阿卡丽不向往外面。

    因为妈妈告诉她外面的世界其实没什么好的,阿卡丽相信妈妈说的话,因为在她的眼中,外面的世界的确不好,起码不像画册上那么好——没有花没有鸟,唯一的一棵树却大得吓人。

    妈妈不会骗人,外面的世界远远没有这个房间美好。

    只是偶然间妈妈不在,哦,不对,不是偶然间,是大多数时间,妈妈不在,阿卡丽一个人在这个房间里,她趴在窗台上,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眼前恒久不变的风景早已看腻了,为什么会不一样呢?外面的世界为什么会和画册上不一样呢?

    小女孩儿太过年幼,她还不明白‘世界’有多大,‘窗户’有多小。

    在她看来,窗户就是世界。

    她会拿起画笔,在自己的木马上涂涂画画,也许是画一只鸟,也许是画一条河,她画得很丑,但这也没关系,反正没人会看。

    时间久了,木马身上早被画满了,新画盖旧画,木马原本是什么颜色早就看不出来了,反正阿卡丽心中的木马,是五彩斑斓的。

    尘封于庭院中的少女,纯净得让人胆寒。

    她不是向往,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向往是什么,从来没有人给她打开那扇向往的大门。

    她只是好奇罢了,在这个院子里只有那几个人,那些面孔她都已熟透了。

    凡是她所见到的陌生人,往往都活不过忍镰的一个起落。

    这是她第一次同一个陌生人处于如此近的距离,近到只要走过去就能看清楚他的脸。

    所以她悄悄的走向了池染,就像是准备翻开一本崭新的画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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