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 罪执
275罪执
修走进门里，一个机械的声音响起:‘欢迎归来，深渊之暗的先觉者。’
下一刻，柜门关闭，池染感觉到了急速的下坠。
这是要去那个最深处的核心区么？
大约几分钟的时间，下坠停止，随着柜门打开，池染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回来了。”
末代王妃芬妮站在门口——她是在对‘池染’说话？
“是的，我回来了。”
“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四百年前我就说过。”
“不，有的。”修大步向前，穿过芬妮并不存在的身体:“只是你不给我，你不给，我就自己拿。”
看来芬妮不是对‘池染’说话，而是修——这似乎也合情合理，世代以来，均衡的起源只有暮光之眼知道，对暮光之眼来说，芬妮的存在并不是一个秘密。
可她是怎么认出来的呢？
要知道，准确来说在阴里的那个人是‘池染’。
阴继续向前，步子迈得很大，似乎是迫不及待，芬妮虚幻的影子一直尾随着他。
“所以你算计我，你传授这具身体《暗影密卷》，让我误以为他是暗裔的后代，为的就是拿到‘火’？”
“不，这是个巧合，传他《暗影密卷》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他来过这里，你把火给他怪不得我，只能怪你贼心不死。”
火？源计划-火？贼心不死？这么说芬妮把火给我还真的有深意？
“贼心不死？事到如今就算贼心不死也于事无补了，其实你自己也知道，那东西根本就不会存在——对于四百年前这里发生的事情我感到很遗憾，是我们害了你们，但旧日的夙怨已经偿清，你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
阴停下了的脚步，他已经抵达了自己的目的地，最下层的核心空间并不大，只有几条过道几个房间。
面前是一扇厚实的闸门，阴走到了操控面板前。
“意义？对我来说，是有的。”他的语气坚定而执着。
闸门缓缓打开，修回头看了芬妮一眼，走了进去，门关上，芬妮没有进来。
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环形的墙壁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蓝图，整齐排列的实验台上堆满了形形色色的零件。
实验室？不像。
车间？也不像。
似乎是两者的结合？
修卸下了阴的头盔，随手扔在门边，他朝着房间的最中央走去，那里有一张最大的……手术台？
这个地方当然不会有什么手术台，可的确像。
白色底布上有零星的暗色斑点，那是干涸的血迹，这些血迹来自一个蜷缩的尸骸。
照理说死了这么久早该化为白骨了，可却没有，她躺在台子中央，蜷缩成一团，似乎是个女人？
恩，是个很老的女人。
她的皮肤松弛而焦黄，紧紧的粘在没有肌肉的骨头上，眼窝深陷，骨瘦如柴——就像个木乃伊。
修走到台边，握着她的手，沉默地注视着，他脸上的表情平静而沉重，透过修的眼睛，池染看着台子上苍老的尸骸，意念相连之下他能感觉到修此刻的情绪，那是种很难以描述的复杂感觉，似乎充满了眷念，却也饱含仇恨。
‘她是谁？’池染忍不住问。
「瑟兰琳卡。」修的意念传来，半晌，他开口说——又似乎是喃喃自语:
“你觉得，这世上有死者苏生之术么？”
死者苏生！？
池染的心中涌起了些微荒诞感，这已是他今天第二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对，没错，源计划中合金装甲与灵魂容器的这一部分的确会给人一种错觉——‘亡者的灵魂借助钢铁躯体再次醒来’这不就是意识层面上的复活么？
可其实用脑子想想，根本就没有这么简单吧？
那么现在这个手术台上的骸骨……恩，瑟兰琳卡？
血荆圣堂中，每一代都会有一个瑟兰琳卡，台子上的这个瑟兰琳卡应该来自四百年前，也就是那个和哲也一同被困在荼宫里的女人。
等等……不会是……
他握着瑟兰琳卡的手，那手冰凉而干枯，如同一块朽木，轻飘飘地没有重量。
死者苏生之术么……
心中的荒诞感渐渐变成惊惧，脑子里有一个模糊的念头慢慢成形。
「不是你想的那样，但已经很接近了。」修的意念传来，他否定了此刻池染脑中的想法，却又没有给出解答，良久，他继续道:「我在四百年前就已经试过了，源计划的确可以让亡者在合金装备中得以复活，可这不是真正的灵魂复活，而是一些残破记忆和本能的重现，这毕竟是一个军事项目，复活后的合金战士只拥有生前的战斗本能，也就是强者所谓的‘境界’，哪怕最成功的复活，顶多也只能唤醒一些记忆的碎片，这些碎片不成体系，甚至不能塑造完整的人格。」
「所以你可以打消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了，源计划所达成的复活，绝对不是你想要的那种，被它所复活的死者，只是一件没有自我意识的兵器。」
在查普林的日记中也提到过类似的东西，复活后的合金战士没有自我意识，并不能达到想象中的那种战斗力。
池染的心里还是有些失落，虽然早就知道这些玩意儿不靠谱，但确定的时候，总归有一种遗憾感。
‘那你现在……’
「我要复活瑟兰琳卡。」
‘不是说这只能复活一个没有人格的兵器么？’
「对，从尸骸中是只能复活出没有灵魂的兵器，可如果一开始就保存下了完整的灵魂呢？」
‘保存灵魂？这种事情是可以做到的吗？’
「当然可以，池染，如果你现在死了，你的灵魂在哪里？」
我的灵魂？当然和我一起死……等等！如果说灵魂就是人的自我意识，那么现在我的自我意识在黑庙里，在那只猫的身上！
「对，大概就是你想的这个样子，现在我需要你的配合……」
‘我早就说过了，我是不会主动配合你的。’
「是么？你不会？」
修站在手术台边，握着瑟兰琳卡干枯的手，他和池染现在处于一种谁都奈何不了谁的状态，尽管他强占了池染的身体，可有些事情，必须要池染本人主动才能完成。
「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
ps:这章的后半段是补齐的部分，下一章开始是月黑之时的特别篇，大概五章左右，额，其实也不能说是特别篇，是主线剧情人物的回忆部分，之前编辑找我说正文不能发番外篇特别篇什么的，我就把之前的所有番外篇都改成正文了——说实话，它们本来就是正文，只是名字叫做‘番外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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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 月黑之时（一）
276月黑之时（一）
（前天少更的部分已经补齐在上一章的末尾）——
总有一天，世界会向我们揭示它的真容。
对有的人而言，那一天很好，因为世界仍旧充满了希望，对有的人而言，那一天很糟糕，因为世界和他想的不一样。
哲也的心里一直埋着一根刺。
简单而幼稚的想法让他离开因古雷布，漂洋过海找寻一个女人，他本以为她和他想象中一样，他认识她，他了解她，他以为她会看重他——就像从小他被所有人看重一样。
可他错了，那时他还不知道所有东西都是有两面的，如果你看到其中一面，你就是个蠢货。
片面之辞，蒙蔽人心。
那一天他站在桅杆上慷慨扬言，本以为会一呼百应，本以为所有人都会在他的号召下斗志昂扬，就像传奇故事中那样，英雄登高振臂，追随者山呼海应，他们会吹响反击的号角……那些毕竟都是故事。
哲也永远都会记住那些眼神，那些冷漠的眼神，他像是一个唱着独角戏的小丑，他没有感动任何人，他只感动了他自己。
包括瑟兰琳卡，她只是看着哲也，像是看着一个蠢货。
最后选择和哲也一同奋战的，是那些从来不受他待见的黑衣忍者，是他一顿胡闹将他们拉入了绝境。
年幼的情愫让他热血上头，变得是非不辨善恶不分，过早拥有的力量让他有能力把一时的错漏铸成大难。
通过传讯符文，他向父亲禀报了这里发生的事情，并且说明了意向，他要去恕瑞玛，凯洛格未必会死，泽拉斯一定会抓活的。
那条讯息石沉大海，哲也没收到任何回复——起初他还以为他会受到愤怒地诘难，后来他才想起，他是狂暴之心，在任何情况下都有单独行动的权利。!
没人，会再把他当做一个小孩子了。
四天之后，哲也在艾卡西亚登陆，计划已经在脑子里成形，从艾卡西亚潜入恕瑞玛，联系上均衡在那里的哨探，寻找机会潜入……
这个计划失败了。
因为艾卡西亚的港口已经有人在等着他，孪生的兄长，正在进行十年自由行的暮光继承人——‘修’。
对于这个哥哥，哲也一直抱有一种复杂的感情。(!≈
小的时候，他们感情很好，在戒律森严的均衡之中，哥哥是他唯一的玩伴，可后来，差别出现了，哥哥被当做暮光继承者培养，两兄弟也被分开住，见面的时间少了。
有时他羡慕哥哥众星环绕，可有时他又觉得那样单调的生活很惨。
大多时候，哲也需要关照修，对，是弟弟关照哥哥。
起初这关照仅限于修没有完成课业错过饭点没东西吃的时候哲也去厨房给他偷吃的，后来则是为他解答修行上的困惑——当然，这并不是说修太笨，而是哲也太优秀了。
再后来，哲也掌管了均衡的门禁和采购，每个月从瓦洛兰各处来的好吃的好玩的有意思的，总是要给修送上一份。
照理说这样的兄弟感情应该很好，可修却是个和父亲一样古板的人，他几乎从不领哲也的情，有的时候还会摆出哥哥的架子说上两句，这不对那不对的。
“我收到了父亲的传讯，似乎你遇上一些事情？”
哲也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感觉就像是看到了蕴含着另一种可能的自己，他沉默良久。
“对，我惹了大祸。”
“所以？”修的问询很简单，这是个惜字如金的人。
“我打算去恕瑞玛，看看有没有机会把凯洛格叔叔救出来。”
“不用了。”修摇头道:“他已经死了，这是昨天的消息。”
哲也一下子愣住了，他当然也想过这种可能性，但心里总怀有一丝侥幸，现在尘埃落定，是最糟的结局，糟得连赎罪都没有机会。
啪！
修突然一巴掌拍在哲也的脑袋上，虽然没有用力，可声音仍旧很响亮。
哲也惊讶地抬起头，在他的印象中这样的举动可不是那个古板的哥哥该有的。
“走吧，有什么事情跟你哥说说。”——
艾卡西亚，古代符文战争的遗迹，一片浓雾弥漫的荒原，这里一直被传为禁忌的死亡之地，除了一些崇拜黑暗神祇的邪教徒和不要命的走私商，几乎没有人会来这里。
海岸边伫立奇形怪状巨大腐朽的石像，在迷雾的遮掩下，这些石像若隐若现，如同妖魔，但若是换一个角度看去，碧洗的守望之海一望无垠，美不胜收。
这里的平静不会持续太久了，蓝焰群岛已经倒向泽拉斯，他彻底掌控了瓦洛兰南部最强的海上舰队，可在陆地上，那个曾经雄霸瓦洛兰南方的砂之帝国因为十年前的篡位之乱而日渐衰弱，泽拉斯清剿了阿兹尔的残部，导致帝国倚为根本的砂之军团几乎被完全打散。
弱者瑟瑟发抖，强者虎视眈眈，这是诸国的乱战，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那两兄弟穿越迷雾，就像小时候去厨房偷吃的时携手淌过暗林。
“所以你就是这样认识她的？”
哲也刚给修讲完他和瑟兰琳卡相识的过程，哥哥发出了疑问:“她宁愿困死也不强破荼宫的理由就是‘为了不让血荆圣堂受到惩罚’？”
“是的。”哲也默默点头。
修停下了脚步，他看着迷雾的深邃之处，缓缓道:“后来议事长老一致决定让她负责督建荼宫，可她却要求让你做副手？”
“是的。”
“原来是这样啊……”修长叹了一口气。
“后来荼宫修建得很顺利，提前半个月竣工，在那段时间里……”
“这部分就不用说了，我大概能猜到。”修打断了哲也的叙述:“直接说说你找到凯洛格叔叔之后的事情吧，他虽然脾气臭，但一向全心全意为均衡着想，也很照顾你，为什么你们会发生争执，以至于导致现在这个后果。”——
ps:签到吐槽，最近写得这么好你们也不表扬一下么
话说，九月份我们什么时候再组织一场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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