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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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节

    392 大师兄(二)

    392大师兄(二)

    永恩看着池染面露难色:“如果你不好开口,我可以帮你说说。大师兄虽然平常冷冰冰的,但他是个好人。”

    “不用了。”池染连忙摆摆手:“既然要找他帮忙,那还是我自己去说吧。阿狸还在酒楼里,你看我现在也分不开身,永恩你能不能帮我回去照看一下她。”

    永恩笑着道:“这个当然可以。”

    不过他的话锋莞尔又一转:“你确定不需要我帮你去说说?前日我回道场后问过了,似乎你和他发生过点儿不愉快对吧?如果是你自己去说,怕是不太好。”

    池染故作轻松地道:“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你还是快点儿帮我去看看阿狸吧,我现在还不回去,她该着急了。”

    永恩也不多废话什么:“恩,那也行,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你就直接跟我说。”

    永恩走后,池染脸上的轻松之色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拒绝永恩,是因为池染觉得永恩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

    他和泽洛斯之间岂止是不愉快,汉娜当初可是差点儿要了他的命啊,而且自己对泽洛斯的态度也一直不友善。

    双方这样的关系下,现在根本就不是请泽洛斯帮忙,而是要求他帮这个忙啊!

    既然是求人,那拉着永恩又有何用,要是泽洛斯不愿答应自己,看在永恩这层关系上答应了,那岂不是连着永恩也欠他一个大人情!?

    求人没什么,世上又有谁能做到一辈子不求人?

    问题是拉着一个朋友和自己一起求人,这是池染万万做不出来的。

    看了一眼远处艾瑞莉娅身旁温顺得像只小猫一般的娑娜,那个本该是任何一个家庭中掌上明珠的女孩子,她的脸上、手上乃至任何一寸你能看到的肌肤,都布满了阴翳。

    如果能让她彻底告别这种非人的生活,那么自己拉下脸皮去求泽洛斯,又有何不可?

    池染整理好心情,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尽量友善一些,走向了泽洛斯。

    艾瑞莉娅拉着娑娜的手,撒娇一般的朝泽洛斯说着些什么:

    “哥哥”

    “她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娑娜了啦。”

    “她好可怜的,你能帮帮她么?”

    …………

    超越学院和孤儿院一墙之隔,每天都要往返于这条路的艾瑞莉娅早就发现了这里有一个整天被别人欺负的小女孩,艾瑞莉娅同情娑娜的遭遇,时常会在这片铁丝网边送点东西给娑娜吃,包括那个隐蔽在草丛中的狗洞,也是艾瑞莉娅用每天上学放学的时间挖出来的。

    自从哥哥泽洛斯成年后,就一直在边境的斥候队里,很少回道场,一直到两周前哥哥回来了,艾瑞莉娅本来那个时候就想请哥哥帮这个忙,可哥哥才回来没几天,就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怪女人给打伤了,那之后他又失踪了几天。

    一直到今天,艾瑞莉娅才有了机会把哥哥叫出来。

    只是没想到,有人要比他们早了一步。

    艾瑞莉娅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说着,泽洛斯当然也听到了,可他的目光一直集中在铁丝网那头,那些脸色蜡黄的孤儿们身上。

    他没有任何表情,神色也从来不会变动一下,就是这么一圈圈扫视着孤儿院里的情景,恍若一尊雕塑。

    既然艾瑞莉娅已经开口了,池染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是啊,泽洛斯,求你帮帮娑娜吧,刚刚你也看到了……”

    池染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艾瑞莉娅开口了,那么自己就完全不需要再说什么,搞不好泽洛斯本来都要答应了,可因为自己掺了一脚,说不定就改变主意了。

    要是泽洛斯真的非常讨厌自己,这样的可能性还真的很大。

    或许是艾瑞莉娅的恳求发生作用了,泽洛斯收回了他铁丝网那边的目光,他蹲下身来,捏了捏艾瑞莉娅的小脸蛋,眼睛里尽是温柔,轻声道:

    “既然是艾瑞莉娅的要求,哥哥当然会做到。”

    他拉起艾瑞莉娅的手:“来,把你这个叫娑娜的小朋友叫上,跟哥哥一起来。”

    泽洛斯拉着艾瑞莉娅,转身就走,从头到尾,他看都没有看池染一眼。

    艾瑞莉娅拽着娑娜跟上,可是娑娜却低着头,她伸手直勾勾的指着池染,没有移动半步。

    泽洛斯停下了,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池染,似乎还想了想什么问题,他的双眼里没有丝毫感情,声音也很冰冷:

    “你也来。”

    池染木然跟上,他是被泽洛斯前后态度的转变吓到了。

    诚然,我们每个人对不同人物的态度,都是不一样的,对妹妹和对一个跟自己有过节的人当然更不一样,可泽洛斯的脸色说变就变,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泽洛斯先是带着艾瑞莉娅回到了飞天道场,他一个人进去,大概几分钟后出来,不过这一次,他的手上多了一把剑。

    带剑啊……这家伙不会是想把孤儿院给灭了吧?

    池染脑洞大开的想着。

    不过泽洛斯当然不会这么做,他继续带着艾瑞莉娅和娑娜穿过了两条街,来到了一家,额……旅馆?

    观察了一阵后,池染发现,这应该是普雷希典某个官方部门的住宿点或者宿舍之类的地方。

    宿舍门口站着几个正在聊天的军装青年,其中一人在看到泽洛斯后笑着迎了上来:“队长!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回家了么?”

    泽洛斯挥手制止了那军装青年想要立正敬礼的行为。

    “我有点私人问题,想要你给我去处理一下。”

    “哦,这个当然可以。”那人迟疑了一下:“特别麻烦的那种么?那我得准备准备。”

    “不麻烦,就是点儿小事。”

    泽洛斯小声在那人耳边说了几句,那人点点头,给了泽洛斯一个明白的颜色,迅速离去。

    看得出来泽洛斯是在做一些事情,可究竟在做什么,池染不明白。

    泽洛斯最后带他们去的地方是夏德利的酒楼,也就是池染住的地方。

    他直接找了一张最显眼的桌子坐下,招呼夏德利给他上一桌好酒好菜。

    这里毕竟是飞天道场门外的酒楼,看得出泽洛斯是这儿的熟客,夏德利对他很客气。

    池染迟疑了一会儿,也坐到了桌上,泽洛斯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几人刚坐下,恰巧永恩也从楼上走了下来。

    泽洛斯看到了永恩,招了招手:

    “哦,永恩你也在这里,正好,我不用回道场叫人了,你去刚才那孤儿院,帮我把他们院长请来,你自己把握,可以用我的名帖,也可以用道场的名帖。”

    “好的,大师兄。”永恩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池染的肩膀,小声道:

    “我跟阿狸说清楚了,她刚吃了点儿东西,等会有机会你上去看看她。”

    菜很快上好了,酒也已经斟满。

    但是泽洛斯没有丝毫动筷子的意思,他在等人。

    飞天道场离超越学院很近,而那个孤儿院和超越学院又只是一墙之隔,所以永恩去得很快,回来得也很快。

    他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一个是身穿华服的青年人,长得很英俊,看起来就是个阳光的小伙子。

    另一个是魁梧的中年人,应该是那青年的保镖之类的。

    那青年人看着永恩走进酒楼,愣了一下,似乎有点儿不满,对着永恩道:

    “不是说飞天道场有请么?怎么在这儿?”

    他这一句话透露了很多意思,比如:永恩是用道场的名帖把他请过来的。

    永恩笑了笑:“是道场有请,我们大师兄就在那儿。”

    他指了指泽洛斯,泽洛斯也朝着那青年点头示意。

    青年慢吞吞的到桌前坐下,那个魁梧的保镖站在他身后,还真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意思。

    “我是泽洛斯。”

    泽洛斯举起酒杯,点头介绍自己。

    青年缓缓的举起了自己的酒杯:“久仰大名,我是曼斯菲尔德,普雷希典公立孤儿院的院长。”

    “哦?”泽洛斯小抿了一口酒:“曼斯菲尔德,这听起来好像是一个姓氏啊。”

    青年愣了一下,继续道:“我父亲是普雷希典官玻斯丶曼斯菲尔德。我的名字是唐尼丶曼斯菲尔德。”

    泽洛斯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玻斯官啊,那可是普雷希典的中流砥柱啊。”

    “哪里哪里,哪儿比得上飞天剑圣里托。”

    两人相互寒暄,亲切的样子简直就是失散多年的兄弟,说了很多,却半句话也没扯到正题上,唐尼没问泽洛斯今天把自己请过来是想干什么,泽洛斯也没说。

    终于,还是唐尼先忍不住了。

    他问道:“不知道泽洛斯兄弟你今天把我叫到这儿来,究竟是所为何事?”

    泽洛斯打了个哈哈。

    这一切在池染眼中一点儿也不正常!因为泽洛斯从这个唐尼坐下来以后,笑得越来越多了,要知道,不管是池染自己的观察,还是永恩的描述里,泽洛斯从来就不是一个爱笑的人!

    “其实也没什么事。”泽洛斯指了指一旁缩头缩脑的娑娜:“就是我妹妹认识了一个你们孤儿院的孩子,两个人感情很好,但是这个可怜的孩子在孤儿院里不太好。”

    唐尼愣了一下,那是他的孤儿院,所以一听,他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这个啊,小问题小问题,我回去……”

    “不用不用”泽洛斯挥手打断了唐尼的话:“我知道这就是一小问题,咱们等会儿慢慢说,现在啊,先喝酒!”

    又是几杯酒下肚,唐尼似乎是不想留了,他笑着指了指孤儿院的方向:

    “泽洛斯兄弟,我在孤儿院里还有事,就先……”

    “队长!”

    酒楼里跑进一个身穿军装的青年,哦,原来是刚刚泽洛斯找的那个人啊。

    在看到这军装青年的一瞬间,泽洛斯脸上堆满的笑容顷刻消失不见,他冷声道:

    “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

    “说吧。”

    军装青年一个立正,大声道:

    “唐尼丶曼斯菲尔德,二十二岁,父亲是普雷希典官玻斯丶曼斯菲尔德,两年前通过其父的关系,谋求到普雷希典公立孤儿院院长一职。在其上任后,骄奢淫逸,任人唯亲,半年之内更换孤儿院所有护工,原本一周一次的活动日,也改为一月一次,大肆克扣国家补贴的孤儿院伙食费,贪污社会善款,据传任何人想要办理领养手续,都得交付不菲的手续费……”

    他说得很大声,酒楼里渐渐的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唐尼。

    唐尼怒目圆睁,挥舞着双手:“撒谎!这是诽谤!”

    他朝着泽洛斯大喊“泽洛斯,他在撒谎!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

    唐尼没有机会说下去了。

    因为泽洛斯一抽腰间的剑,白色的剑光刺得人双目发盲!

    唐尼的一只手高高的飞起。

    血溅了池染一脸!

    可池染没有任何反应,不会吧,前世那些里某某正义人士动手前不都是要放两句狠话‘为了正义!’什么什么的么?况且这家伙的来历不算小吧!

    他惊讶的看着泽洛斯——这个家伙,竟让一句话不说,直接就剁了人家一只手!

    泽洛斯满脸寒霜,一挥剑上的血,还剑入鞘:

    “你这种人我见得太多了,跟诺克萨斯的斥候一样,滑不溜秋的,根本就没法好好说话,不过我想现在我们应该可以好好谈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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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3 大师兄(三)

    393大师兄(三)

    全场皆惊!

    一直到那只飞起来的手落到桌上,杀猪一般的惨叫才从唐尼的口中发出。

    保镖骤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职责就是保护唐尼,他一声暴喝,想要扑向泽洛斯,可另一道剑光锵的闪过。

    永恩的剑抵到了他的咽喉上,永恩怪笑道:“怎么?想动手?!”

    锋锐的剑尖刺得保镖得到喉咙发疼,他毫不怀疑自己只要稍有异动,那剑尖就会刺破他的喉咙。

    艾瑞莉娅似乎早就知道了泽洛斯会干些什么,所以在刚刚那军装青年走进来的时候,就悄悄拉着娑娜离开了,她们不知道去干什么,一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池染心中苦笑,原来如此,飞天道场里除了亚索,没有谁是笨蛋啊。

    唐尼捂着自己断手的小臂,嘶吼道:“泽洛斯!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给飞天道场惹祸!?”

    泽洛斯桀骜道:“我当然知道我在干什么,我还知道你年纪轻轻就能成为普雷希典公立孤儿院的院长,能在那儿肆无忌惮的作威作福,敢猖狂的克扣孤儿们的伙食费,贪污社会善款,无非就是因为你爹是普雷希典大法官。你觉得你是特权阶级,没人会管你,也没人管得起。”

    “至于这是不是在给飞天道场惹祸么,我还真不觉得。”

    泽洛斯蹲了下来,伸出一只手指捅了捅唐尼的脑门:

    “你要知道,唐尼,在普雷希典,只有一个人是真正意义上谁都惹不起的!那就是我爹,他是整个艾欧尼亚的镇国剑师!瓦洛兰的最强剑士!今天我在这儿剁掉你一两只爪子跟你在孤儿院里作威作福,其实都是一样的道理,反正咱们都有老爹罩着,只要我今天不杀了你,难道你爹还会提着剑去飞天道场也剁我一只手?”

    泽洛斯冷笑一声:“要知道,飞天道场的剑冢里还有不少空位,不多你爹那一把剑。”

    唐尼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倒是他的保镖开口了:

    “泽洛斯,唐尼少爷他还在流血。”

    泽洛斯看了地上那一大滩血,大喊一声:“夏德利!”

    一直站在柜台里看着这一切的夏德利连忙应了一声:“什么事,泽洛斯?”

    “去你的厨房里给我镊一块烧红的木炭过来!”

    “好嘞!”夏德利应和一声,很快就从厨房里拿着一把大火钳出来,火钳上夹了一大块烧红的木炭。

    “你想干什么!泽洛斯!你不能那么做!”

    唐尼惊恐的大叫,他的手断了,但是如果挽救及时,以瓦洛兰的文明水平,再接回去并非不可能,可如果让泽洛斯用这种粗暴的方式帮他把血止住,那就是一点儿可能也没有了。

    永恩接过火钳,按住唐尼,把那块木炭往他往他断腕上一凑。

    “啊!”

    一股烤肉的味道散发了开来,而唐尼的保镖就站在那儿,一动都不敢动。

    因为气机牵引之下他非常清楚,只要他动了,不管是永恩还是泽洛斯,都能轻松的要了他的命。

    唐尼的疼痛抵抗力也是出奇的强,一直到现在竟然还没晕过去。

    泽洛斯看着瘫倒在地上浑身大汗的唐尼,让他缓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开口:

    “现在我们来说说正事吧。”

    “你的那个孤儿院,恩,就是普雷希典公立孤儿院,离飞天道场不远,我以前经常路过那儿,还在里面做过义工,以前那个院长是个不错的老头子,小时候我被我爹踹出道场的时候还去那儿讨过两口饭吃。虽然过去那里的孤儿们过得也不算有多好,但至少不像现在这样……”

    “我离开普雷希典有三年了,你知道么,今天我回来的时候完全就不相信我的双眼。”

    泽洛斯怒吼一声,他拍着桌子大喊道:

    “就在那面铁丝网后面!一群小孩子,为了一口冰淇淋,可以像狗一样扭打在一起!他们脸色木然神情呆滞,没事可做的时候就像尸体一样在那儿晃悠!”

    “我和我的兄弟们在海岸线上苦苦挣扎,每天觉都睡不安稳,时时刻刻提防着诺克萨斯从海的那一边打过来!我们!可不是为了你这样的蛀虫才在那里忍受煎熬的!”

    “泽洛斯,你太天真了。”唐尼吐了一口唾沫,虚弱的道:“你这样没有意义,因为这些事就算我不做,我不去剥削那些孤儿,自然有其他的人要去,你管不过来的。”

    “恩,没错。”泽洛斯点了点头,他的话锋一转:

    “不过我可不觉得没有意义,我就不信我今天把你削成人棍挂在孤儿院门口,孤儿院的下一位院长还有胆子这么做,也许你这个反面教材只能保持十年的效果,那我十年后再削一个人棍。”

    唐尼反驳道:“但你总有一天会死!可孤儿永远会有,孤儿院永远在那里!”

    “不怕。”泽洛斯笑了笑:“我还有妹妹,还有师弟们,很多年后我还会有儿女,哪怕有一天我的传承没有了,我绝后了。可只要飞天道场还伫立在地平线上,就一直会有人削人棍,削到天荒地老,削到这世上没有孤儿没有孤儿院为止!”

    泽洛斯说话的时候笑着,可他说的话一点儿也不好笑。

    这一刻不仅仅是唐尼,也不仅仅是池染,这间酒楼里的所有人都动容了!

    “好了。”泽洛斯接过那个青年军士写的一页纸,递给了唐尼:

    “废话也扯得差不多了,这是你的认罪书,上面罗列了你在孤儿院的所有罪行,可能会有点儿夸大其词,但是相信我,比起你做过的所有坏事,这上面写的,仅仅是九牛一毛。”

    “你做梦!”唐尼大骂道:“你没有任何证据!艾欧尼亚的法律也不会承认……”

    唐尼的另一只手飞了起来。

    池染对于泽洛斯这种动不动就削别人手的习惯,都差不多适应了。

    “我记得刚刚我就说过了,像你这种自以为是滑不溜秋的家伙我见多了。不见点儿血,我们是没办法好好交谈的。”

    如果说第一只手只是削掉了唐尼的气焰,那么第二只手就削掉了他所有的信心。

    他竟然忘记了疼痛,他没有大喊也没有大叫,他颤抖的看着泽洛斯,就像是看着一个魔鬼,嘴里喃喃道:“你是个魔鬼,你是个魔鬼。”

    “恩,不错,这个眼神不错。”泽洛斯满意的点了点头,欣然接受了唐尼的评价:“我想孤儿院里那些孩子看你的眼神就和你现在看我的差不多。”

    他坐在凳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唐尼,倨傲的用滴血的剑拍了拍他的脸:

    “我没有兴趣去查什么证据,因为你可能会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我什么都查不到。艾欧尼亚的法律也不会承认没有任何证据的这一纸供词,但是这不打紧,待会儿我会把你的供词送到你爹那儿,他要是不判你有罪,你,就死定了。”

    “而我相信,没有人,会质疑普雷希典官的审判。”

    泽洛斯把笔塞进唐尼的嘴里,指着地上染血的认罪书:

    “签上你的大名!唐尼丶曼斯菲尔德!”

    唐尼含着笔,颤颤巍巍的在认罪书上写上他的名字,潦草的字迹就像是他披散的头发。

    泽洛斯捡起签好名字的认罪书,满意的掸了掸上面的灰尘。

    “你在孤儿院像一个土皇帝一样,把所有的快乐建立在摧残孤儿们幼小的心灵上,觉得你可以藐视法律,没人管得着你。没错,在艾欧尼亚,的确有人藐视法律,但那不是你,而是我!”

    他用剑刺起地上的那只手扔给保镖,然后指了指唐尼,淡淡道:

    “你可以带着他滚了,要是快点儿,这只手,没准儿还能接回去。”

    保镖带着唐尼走了,酒楼里一开始还很安静,但马上的,又再次喧闹了起来,就像是刚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池染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但是很快,他想明白了,这里不是前世,这里是瓦洛兰,这里的人对于‘暴力’这种东西司空见惯。

    如果不是地上的那摊血,你根本看不出这里发生过什么。

    永恩坐了下来,他大灌了一口桌上的酒,什么都没说,泽洛斯也一样。

    两人吃着桌上的菜,喝着酒,哦,我的天啊,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吃的下去,那些菜里可是混着不少唐尼的血啊。

    终于,池染忍不住开口了:

    “永恩,这样做,是不是……”

    “恩?”永恩含了一大口菜:“你说什么?”

    “额……我是说,你们今天这种做法,是不是……”

    永恩一下子就明白池染想要说什么,灌了一口酒淡淡道:“今天回去,我和泽洛斯会受罚。”

    “那你们还吃得下去?”

    在池染想象中,这是件非常麻烦的大事情吧。

    “所以才要狠狠的吃啊。”永恩苦笑一声:“你不知道,这就是最后的晚餐么?”

    池染沉默,果然如此啊,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就过去了。

    “如果,如果里托要怪罪你们……”

    “不不不不!”永恩挥手打断了池染的话:“师父不会怪罪我们,他就是会罚罚我们,罚完之后,他会亲自把供词递到立宪法院去。”

    “恩!?”池染这下真的无法理解了。

    永恩看出他的疑惑:“你不了解师父,师父从小就教导我们,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不管是什么行为,都要负责。负完责以后,才分对错,错的就改,对的就继续,很简单。”

    “今天这事情,你觉得错了么?”

    池染语塞,他是真的无法想象,儿子把别人双手剁了,老子拿着一纸违法的供状跑去要叛人家有罪。

    这,这特么纯粹就是欺负人吧。

    永恩继续道:“很多事情师父肯定是做不出来的,但是我们做了,只要师父觉得没什么错,有其他的问题,他都会帮我们就担下来的。”

    “可是,今天那家伙来头好像也不小吧。”池染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他小心的看了一眼泽洛斯:“要是人家要报复,怕也不好处理吧。”

    永恩停下了筷子:“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在艾欧尼亚的土地上,只要我们有理,闹再大也无所谓,毕竟……”

    “这世上,没有人敢提着剑站在飞天道场门……”

    一句话没说完,永恩停住了,因为他突然想起,自己眼前这小家伙貌似不久前就干过这么一件事,那个女人带着他把道场的门都给砸了。

    好吧,池染算是对这个所谓的瓦洛兰第一剑术道场有了一番全新的认识,不过很快的,他心里有了点儿好奇。

    他小心的开口问道:“那你们回去以后,里托会怎么罚你们啊?”

    一直没说话的泽洛斯这时候接口了:“鞭子抽一顿,然后吊个三天少不了的。”

    他抿了一口杯中的酒,淡淡道:

    “毕竟,今天这事惹得不算小。”

    池染一下子就完全无语了。

    哎呦泽洛斯大哥,你这不是惹得不算小啊,你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坑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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