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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节

    462 刺心(一)

    462刺心(一)

    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重归虚无,阿狸几乎都要撑着站起来了,可辛德拉的一句话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首发

    ‘他一直都这样,什么都没说过。’

    她自嘲的笑了笑,短短个半个小时里,她一颗心起起落落,这种感觉很空洞,你抓住了什么东西,摊开手,却是一片空白。

    人走了,人也倦了。

    里托看着阿狸,事实上,从辛德拉说出那句话后,他的双眼就一直聚焦在阿狸身上。

    那柄飞天之剑虚浮于身侧,恍若雕塑。

    永恩死死注视着辛德拉,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一朵花儿来:

    “你说……他什么都没说过?”

    辛德拉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

    “对,他什么都没说过。”

    永恩皱着眉,还想说什么,却被里托打断了——这个飞天剑圣,在沉默了半晌后终于开口了:

    “泽洛斯。”

    “什么事?父亲。”

    “你和永恩把雷利照顾好,在这里等我。”!

    他走向阿狸,把这个寂如死水的小女孩儿抱在怀里——那把飞天剑一直就跟在他身后,微微颤抖着,似乎还有些许嗡鸣?

    “我们走吧。”

    语气平淡。

    阿狸抬头看着这个自己每天在道场里都能看见的叔叔——他几乎从来没和自己说过话,最多也就是点头示意。

    她的声音很轻,其实不是很轻,而是她真的已经不想说什么话了。(!≈

    “去哪里……”

    “去把你哥哥带回来。”

    “染哥哥……带回来么……”

    阿狸的双眸似乎有了些许颜色,可这些颜色却又马上黯淡下来:

    “不,不用了,他已经不要阿狸了,而且那些人也很可怕,不麻烦叔叔你了,你会像雷利叔叔一样受伤的。阿狸以后,会自己一个人好好的……没有染哥哥也一样,阿狸会好好的……”

    她说不下去了,眼中晶莹再次泛起。

    里托轻笑着拍了拍阿狸的小脑袋:

    “傻孩子。”

    他眯着眼,那两撇在池染看起来很猥琐的小胡子也一下子变得英气勃勃,他向着漆黑的夜空,语气里充满了无与伦比的自信,声音却没有什么起伏:

    “这片土地叫做艾欧尼亚,在这里,除了神,没有人可以忤逆飞天剑圣。”

    一步迈出,却已踏剑冲天!——

    夜静如墨,黑炎号徜徉在这墨色里。

    这不是池染第一次坐飞艇——和汉娜在一起的八年里,他坐过无数次的飞艇。

    但这是他飞得最高的一次,黑炎号飞翔在云层之上,普通飞艇是达不到这个高度的,也唯有黑炎号这种战争机器,才有这样的能力。

    他站在飞艇边缘,扶着冰冷的围栏,黑炎号不是民用飞艇,所以没有那些多余的防护栏,只要他愿意,从这里纵身一跃,就能离开这个地方。

    他当然不会做这样的事,从这里跳下去,同自杀有何区别?

    他在思考,造物者状态下的大脑充满了名为逻辑的东西,他永远不可能停止思考。

    特别是现在这个情况——他没有能力夺回星耀之石,不得不选择和格雷戈里合作,尽管双方的目的并没有直接冲突,可这仍是与虎谋皮。

    微光r3的药效剩下不到一个小时,他必须留至少半个小时的时间把微光r2赋予的强大力量挥霍一空,否则就是个爆体而亡的结果,所以他的时间不多,今后的路还很长,仅剩的三支微光r4已经全部用完,在有机会制造第二批微光r4之前,他将无法进入造物者状态,趁着这不多的时间,他必须把一些关键的东西理顺。

    然而他理不顺,甚至没法开始‘理’。

    他的脑子似乎被一个人所填满了,那是个幼弱的女孩儿,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回响。

    ‘染哥哥,别走……’

    ‘染哥哥,别走……’

    ‘染哥哥,别走……’

    他极其不满,返璞阶段中期的造物者状态只能压制感情,还做不到抹杀,这种多余的东西仍旧会对他起效。

    他紧捏围栏,呼吸、心跳、体温……这些都在控制之中,照理说思维的控制权他已经掌握了,可为什么就是会岔出去?

    “图灵死了么?”

    罗杰走到他身边,同样靠在围栏上,他的气色看起来比先前要好多了。

    格雷戈里没有限制池染的自由,也没有限制罗杰的自由,甚至于没人看管他们两个,整艘飞艇除了某几处机要所在,两人都可以自由行动。

    这艘船,几乎就代表了灰色秩序的最高战力,囚笼?那是弱者的倚仗。

    如果这两个人能在黑炎号上搞出什么花样……不,没有如果,那是不可能的事,即便发生奇迹也不可能。

    池染没有理会罗杰,当然,对于池染的冷漠罗杰也不在意,他摩挲着冰冷的围栏,自顾自的说着:

    “图灵是怎么死的。”

    …………………………

    “图灵是怎么死的。”

    池染一直没有说话,可罗杰追问不休——这家伙很奇怪,他给池染的印象是个比较沉默寡言的人,可现在却像个话唠。

    “我杀的。”

    “你杀的么?这还真是意料之外啊。”

    罗杰的眼底似乎有些许悲凉,些许嘲讽:“貌似你还是他的学生吧?弑师?”

    他的喋喋不休终于引起了池染的不满,他看着罗杰那半张几乎要融化的脸:

    “现在谈这些毫无意义——这个伤是格雷戈里做的?”

    “不,是灰烬使者,无穷无尽的灰烬使者,如果格雷戈里亲自出手,我怎么会搞成这样,不过根本原因还是你,如果那个时候你不突然逃走……算了,的确没有意义。”

    罗杰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在做纠结,他的手指敲击着黑炎号的围栏:

    “和格雷戈里合作不是个好选择,我的老师沃里克是祖安的无冕之王,你永远无法想象他有多可怕。就算是合作,也该和我们合作。”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你身上会有这么可怕的能量波动,但这还不够看,你连格雷戈里都没法应付,更别说是我的老师了。”

    甲板上有不少人,都是灰色秩序的精锐术士,格雷戈里站在燃灰之台上操控烈焰帷幕,这里毕竟还是艾欧尼亚地界,先前就是因为大意才被罗杰所偷袭,阿莫琳站在他身旁。

    罗杰说话的声音不低,他明目张胆的在这么多人眼皮底下‘策反’池染。

    可竟然没人理会他,有的时候强者的自信是一种奇怪的东西。

    在他们听来,这段对话不过就是两只蚂蚁在说‘嘿!兄弟,那儿来了一头大象,你看着,我伸脚出去绊它一跤!’

    你会理会两个小毛球的自吹自擂么?

    “格雷戈里是顶级的强者,可他在我老师面前,就是土鸡瓦狗。”

    “星耀之石不是问题,在我老师那儿还有日晖之石,只要你愿意,等老师来了之后,我们马上就可以走。”

    罗杰的喋喋不休终究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这是挑衅么?——在黑炎号上数落灰色秩序的不是,这是在找死么!?

    开玩笑吧!他当我们不存在!?

    那些灰袍术士都怒目看着他,阿莫琳也忍不住了:

    她冷哼一声,指着灰黑色的地板:

    “你脚下的船叫黑炎号,他是瓦洛兰飞得最高的船,一旦它飞上天空,地上没有任何人能够看到它。”

    又指着包裹着黑炎号的那层火焰屏障:

    “那是烈焰帷幕,它甚至能挡住绝顶之境强者的全力一击,特别是在至高术士亲手操控下,世上恐怕没几个人能打破它。”

    “罗杰,沃里克的小徒弟,你是从哪儿来的自信在这里大放厥词!?”

    罗杰耸耸肩:“这可不是什么大放厥词,事实如此,世上无绝对,黑炎号是战争机器,不也被我用一点儿小手段逼得差点儿迫降?”

    他毫无畏惧,转头继续朝着池染,笑着道:“就像你会杀了图灵一样,很多事情根本无法预料。”

    “如果我的老师出手,至少有十种方法击坠这艘船,这层不可能打破的屏障也不过是个笑话,就算格雷戈里能成功把你带走,可他找不到永恒之井,甚至看都看不到,因为这艘船一落地,就得面对整个祖安得围剿。我能活到现在,不也是这些人怕了‘炼金术士沃里克’,想要留作胁迫么?可是抱歉,我了解我的老师,他可不会被任何东西所威胁。”

    说完他甚至还无所谓的哈哈大笑两声。

    如果先前只能算是小毛球的自吹自擂,那么现在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侮辱了。

    没头没脑的低级挑衅!

    就连一直专心操控烈焰帷幕的格雷戈里都转过头来不善的看着他,而那些灰袍术士都早已怒火冲天。

    阿莫琳目放寒光,咬牙狠声:

    “看来,我是得把你关起来。”

    “来人!把这只苍蝇给我关起来!如果他再喋喋不休,就割了他的舌头!”

    两个灰袍术士阴森森的走向了罗杰,可就在这时……

    “掷剑术。”

    船身猛然一震!站在燃灰之台上的格雷戈里一下子就呕出一口血,差点儿就摔倒在地!

    阿莫琳探手扶住他,可格雷戈里推开了那只手,他满脸严肃,抬头看去。

    那是一把剑,一把奇形之剑。

    烈焰帷幕就像是脆弱的蛋壳般破碎,剑如流星坠落,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狠狠砸进了甲板!

    整艘飞艇都在颤抖!咔擦喀嚓的断裂声不绝于耳……木屑飞崩!

    这一剑不仅击穿了烈焰帷幕,击穿了甲板,甚至击穿了整艘飞艇!

    这艘片刻之前还被吹为‘不可坠落’的船,一下子被扎了一个窟窿!

    “你看,我是不是说对了,世上无绝对,你不能预料的事情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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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3 刺心(二)

    463刺心(二)

    里托今年四十四岁了,他已记不清自己多少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阿狸在飞天道场里呆了三个月,他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这个可爱的孩子,只是碍于彼此间复杂的纠葛,他不方便与之有过多的交集,他只是默默的看着。

    这个小女孩儿和艾瑞莉娅的关系不错,但不同于艾瑞莉娅,她很‘鬼’,有的时候她会搞些小动作把艾瑞莉娅弄得灰头土脸却又茫然无所知——在蛋糕里放一条蚯蚓,把秋千的绳子割断一半之类的……

    她腆滑,她偷笑,她有很多善意的恶作剧。

    ‘这个小家伙,比艾瑞莉娅聪明多了。’

    里托会轻笑着摇摇头,然后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从屏风的后面悄悄离开。

    可就在刚才,看到那个平日里古灵精怪的孩子颓然坐倒在地时,他感觉有种久违的热流冲上了脑海。

    这种感觉如此熟悉,却又是如此陌生。

    二十年前在宏伟屏障第一次见到汉娜,看见那个女子拄着刺剑摇摇欲坠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

    可同样是在二十年前,在他把剑刺入亚德里恩胸膛的时候,在劳伦特的高墙里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

    他就再也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每个男人的胸膛里,都有一腔肆意飞扬的热血。

    每个男人都会在某一个瞬间迈向成熟。

    那一瞬间血不会冷,只是变成了其他的东西。

    年轻的时候他很热血很冲动,可这些年来肩上扛着太多的责任,容不得冲动。

    事实上如果让他重来一次,二十年前的事情他会有更好更稳妥的处理方法。

    同样的,今天的事情,他也有更好更稳妥的处理方法。

    但他不会那么做……

    有人叫他飞天剑圣,有人叫他镇国剑师,也有人叫他瓦洛兰最强剑士。

    极少有人叫他‘里托叔叔’。

    他抱着阿狸,轻轻的迈了一步,自虚空中踏上了船尾。

    飞天剑自甲板中央的那个窟窿中缓缓浮起,没有丝毫声音的飞回他手里。

    他扫视这艘船上的每一个人,而每一个人都看着他。

    他的目光恬淡,而大多数人眼含愤怒。

    可无声的愤怒,才是最可怕的愤怒。

    他在人群中找到了池染,那个人站在船头的围栏边。

    “剑圣里托!你想干什么!?”

    格雷戈里抹去嘴角的血迹,愤怒的指着他,炙热的黑炎在他袍袖间升腾,仿佛择人欲嗜的凶兽!

    可里托没有理会他,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蹲下身来,把阿狸放在地上,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指着人群中的池染:

    “阿狸,看见了么?他就在那里。”

    “现在,走过去,拉着他的手,把他带回来。”

    阿狸晶莹的眼睛看向了池染,可看着她的却不是池染一个人。

    格雷戈里看着她,阿莫琳看着她,这艘船上有几十个灰色秩序的顶级术士,他们全都看着她。

    每一双眼睛里都饱含恶意!

    那种压迫力就像是整个天都要掉下来!阿狸很害怕。

    她不敢过去,她想缩回里托身后,却又退不出那一步。

    她再一次有了希望,染哥哥又在那个位置,又在那个看得到,却摸不着的位置,可她也明白,染哥哥站在那群人里面,其实是没有希望的吧?

    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只要动动小指头,就能要了她的命。

    她……不敢走过去。

    可有一只宽大的手掌按住了她都有些颤抖的身体——那只手很温暖。

    里托抹去她脸上的灰渍,眯着眼,柔声道:

    “去吧,这里没人能伤害你的。”

    这个声音是如此安全,如此……不可违抗!

    阿狸忽然间有了无限的勇气,她不觉得害怕了。

    是的,染哥哥就在那里,我只要走过去,抓住他的手,他就会跟我回去,我有什么可怕的?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比染哥哥离开我更可怕的!?

    她注视着甲板尽头那双冷漠的眼睛,沉稳的,坚定的,迈出了脚步!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他们一直看着里托和阿狸的一举一动,诚然瓦洛兰最强剑士之名有很大的威慑力,可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黑炎号!瓦洛兰最强术士结社灰色秩序的大本营!

    我们,也是最强!

    里托?最强剑士?他在干什么!?搞笑么!?不!他不是在搞笑!他是在制造笑话!让这个女孩儿走过去,灰色秩序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没人能承受这样的挑衅,没人能忍受这样的侮辱!

    就在阿狸迈出第一步的时候,那些灰袍术士的怒火终于爆发!

    他们自四面八方扑了过来,扑向阿狸,扑向里托!

    强大的能量波动在黑炎号上汹涌,五光十色各式各样的攻击如点燃火药桶一般炸裂!

    那是多少巫术?那是几阶巫术!?那是何种境界的巫术!?

    这样疯狂的攻击下,谁能幸存!?

    阿狸闭上了双眼,她感到窒息,我……就要死了么?

    可这窒息感马上就烟消云散。

    她小心的睁开眼,她看到了一道光——一道名为‘剑’的豪光!

    那所有的可怕攻击灰飞烟灭,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那些扑上来的灰袍术士——一共有十三个人,他们全都怔怔的停住!

    一剑飙血十三朵!

    割喉、穿心、剖腹、刺颅、斩腰……

    那道光飞回了里托的手中,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回响在这艘‘不可坠落之船’之上:

    “谁动,谁死!”

    十三个最顶级的术士,十三具倒下的尸体,十三束喷涌的血泉!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夜空之上,格雷戈里怒睁着双眼,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阻止,甚至于他怀疑即便是自己,也未必躲得过!

    阿狸有些呆滞,她看着眼前修罗一般的景象,这……这是里托叔叔做的?

    她回头怯怯的看了里托一眼,却发现那人的眼神很温和——他就像个邻家大叔,就像是酒楼的老板夏德利,你怎么敢相信他会杀人!?

    里托看到了阿狸有些畏惧的眼神,飞天剑上仍旧在滴血,可他却眨了眨眼,朗声道:

    “大胆的往前走!”

    阿狸舒了一口气,她重重的点头——转身,踩着脚下滑腻的鲜血,一步一个血印!

    一个幼弱的小女孩儿,穿行于瓦洛兰最一流的强者之间,他擦着这些人的衣角步步朝着那个心中所念之人走去。

    但是这一次,没人敢阻止她,甚至没人敢动一下,因为甲板之上横流的鲜血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没错!瓦洛兰最强剑士从来不开玩笑。

    谁动,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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