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锦音不想同他讨论这些,转过脸同对视,想同他讲理,“一言九鼎,凌先生。”
“即将摆脱我了,有什么感受?”
她抿着没有血色的唇不语。
“是不是从脚趾到发顶都觉得无比轻松?”
杜锦音还是没有说话,凌北沉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精致绝伦的五官,藐视万物,眉间却再无喜悦,只有深寂。
几秒后,他再度开腔,“别的女人生完孩子住院多久你就住院多久,之后的事再说。”
她急了,“我不用,我可以撑住,现在就走。”
情绪起伏皆来源于眼前的苍白女人,他轻笑,眼中是冷硬,“赶着去投胎也要离开我啊。”
他们手中仿佛都有一把剑,只要一靠近就会刺中对方,只是谁比谁更甚?
她的腹部还有伤口,刚才动作太快抱她的时候听见她的吸气声,可她向来能忍啊,疼死了也不会说一个字。
局面僵持了好几分钟,最后还是杜锦音退让,她这么着急要走其实是害怕自己走不了,她转回脸注视着里面那小小的一团,手指抠着玻璃,多想进去摸一摸,但是她不能,她怕自己舍不得。
只能无声地默默流泪,这是她用命生下来的孩子,她怕多留一天意志就会动摇。
可再不舍又如何,总要剔肉才有可能重获新生。
她这副模样落入凌北沉的眼里他自然是气不顺,恨不得上去掐死她,眼不见为净,早些年被人逼到什么地步他都可以深藏隐忍,现如今,这个女人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击破他的所有防线。
杜锦音的体质本身就虚,再加上又是剖腹产,医生建议她住院一个月,但一个星期后她就独自办理了出院手续,她是穷人出身,没有那么娇贵。
艳阳高照,她走出医院大门,微风吹来,她呼吸到自由的空气她感觉很舒服。
人行道上一辆车紧急刹停,下来两个黑衣人,抓着她的肩膀将她押上车,她惶恐不已,“你们是谁,你们要做什么?”
她以为是被绑架,惊慌失措,“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快放我下车……”
不管她怎么喊怎么叫都没有作用,车又开得很快,跳车明显是不可行,她心急如焚,“你们究竟要带我去哪里?”
车内总共三个人,没有人回答她,也不理她。
十几分钟后,杜锦音看着车窗外熟悉的建筑,恍然大悟过来,冷笑道,“你们是凌北沉的人,是他派你们来的?”
毫无疑问是他,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车里依然没有人回答她,他们像是机器人只管把她送进去,杜锦音仰着脸盯着那黑色精致的墙壁,兜兜转转她又被送回地狱里。
她直接进屋看到坐在客厅里的男人,气愤地质问,“凌北沉,你说过会放我走给我自由的,为什么又要派人把我抓回来。”
他喝了一口咖啡,“是说过,可我没具体哪年哪月放你走。”
“你什么意思?”他又改变主意不放她走了?
杜锦音此时此刻的怒意达到了巅峰,她就冲动了,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指着他,“凌北沉你言而无信,你怎么可以这样反悔!”
他虽不是君子,但她没有想到他会出尔反尔,荒谬。
从容淡定的男人放下杯子,睨着她的小脸笑了笑,“想杀我?”
他嘲笑鄙视的模样让杜锦音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可笑,里里外外都是他的人,何况以他的力气她怎么杀得了他,在他面前她永远都只是一个翻来覆去的小丑。
她咬牙刀锋一转,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放我走,不然我就割下去。”
果然,凌北沉的表情蓦然转冷,知她不是在开玩笑。
不过是几秒的时间锐利的刀她对准位置就刺下去,并不手软,凌北沉出手再快也阻止不及,血洒了出来,他立刻用手摁住在流血的脖子,另一只手却是扬起朝她的脸刮了下去,没用几分力,只是心里憋的气再不发泄他就要爆炸了。
他的手跟他的表情一样冰冷,“就这么想死?”
杜锦音并不示弱,小手还回去给他一巴掌,再用力推开他,自己受力跌坐在地板上。
她不捂脖子,血还在流,凄凄惨惨,快要断气一样的身体,语气坚定,“知道我为什么刚生下孩子就坚持要走吗?”
她蓦然扬高声量,“因为我厌恶跟你呆在一起的每一刻,多看到你一分一秒我就觉得我血液里面的肮脏又增加了好几度。”
是怎么样的痛深入她的骨髓,她奔溃,“你不是人,你没有心,我外婆已经奄奄一息你还要置她于死地,她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你没有人性,你罪不容诛,死不足惜。”
“你外婆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