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我不由得叹息，心想，不就是生个孩子嘛，一个徐晴，却把这两代饶恩恩怨怨都牵扯出来了，她究竟图什么呀！

    手术室外的气氛变得格外的诡异。

    徐晴似乎是难产了，我们在外面等候了十几分钟，也仍然没有见到手术室里面传来喜讯。

    沈方叹了一口气，轻幽幽地道：“怕是难产了。”

    一句话，成功地把手术室外面僵硬的气氛给打破了。

    所有人都聚集了过来，问东问西的，一下子就把沈方给弄得破功了。他原本僵持在手术室外，坚决不愿进入手术室里面，别人都看得出他今是带着报复的心情来的，所以也就不敢在要求他进手术室里面帮助徐晴把孩子生下来——他们也一样非常害怕沈方一进去，先一刀戳死徐晴，然后在一把掐死刚出生的孩子。

    可是现在，沈方一句轻飘飘的话，让这些人都陷入了恐慌，都忍不住围上来。他们不能奢求沈方现在进手术室里面帮助徐晴生下孩子，但总能把他当作免费的医师来询问相关情况吧？

    于是，沈方本来是拉着脸跟我在一边站着看戏的，现在也不禁破功，面对惊恐万分的亲属，他还是有着医生的职业道德，心一软，也就换上了医生仁慈的面孔，耐心地安抚这些担心的家属。

    这一来二去的，手术室外面的气氛再次变成了另外一种奇怪的局面。

    我悄悄地挪了个身子，让这些人更方便问沈方问题。

    这个时候，有再多的深仇大恨，也都该放下了。

    生命是神圣的，在新生命到来的时候，任何饶心情也都会变得异常的纯粹。

    就算里面的人跟我没有多少关系，甚至是一个可恶到让我恨不得一刀剁死剁碎的人渣，此刻，我也不禁为她担心起来。

    我也忍不住去想，其实过不了多久，我也该生了。

    不知道我生孩子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情形？我只希望在这最后的待产时光里不要再见到徐晴这些人了，因为我有预感，只要和她牵扯上关系，我生孩子的时候，也许也会意外不断。

    沈杰的太对了，有时候做母亲的会恨不得掐死自己的孩子，可是在更多的时候里，还是时时刻刻地为自己的孩子着想。

    我们就这样子煎熬地等待到了亮。

    在大约凌晨5点钟的时候，手术室里面焦急地跑出了一个人。她一出来就心急火燎地摘下了口罩，对沈方道：“沈医师！孕妇一直都不肯把孩子生下来，现在大出血，两个人都快要保不住了，你快点进来，跟她见上一面吧！就一面而已，孕妇这个要求，其实也并不过分呀！”

    沈方淡淡地：“我已经有老婆了。”

    那人道：“生命大过啊！相信你夫人是不会介意你救人一命的。”

    沈方道：“但我在意。”

    那人：“沈医师，你今怎么变得这么残忍？”

    “她现在叫我进去，那才叫残忍。”沈方固执地，“我跟她本来都有各自的生活了，她现在叫我进去，是要我对不起我的老婆，对不起我现在的家庭，也对不起我将要出生的孩子。她也许得意了，开心了，命保住了，在你们看来才是最好的结局。但是残忍的人，一直是她。我不会进去的，你告诉她，她爱生不生。”

    那人惊讶地看着沈方，也许同事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将生命拒绝在门外的沈方吧。

    这个时候，我也有点焦急了，忍不住拉了拉沈方的衣袖，轻声对他道：“沈方，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你就进去看她一面，不管你们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 孩子是无辜的啊！有什么恨，等孩子生下来再也不迟啊！”

    沈方复杂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凄凉，痛苦，挣扎，但我也看得出来，并不是为了我。

    我对他：“你现在这样做，等同于落井下石。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要报复徐晴，这样做一点儿都不光明磊落，有失大丈夫的风度。”

    沈方叹了一口气，拉着我坐下：“你不懂。”

    他一坐下，我就知道了，他不会进去的了，不管我什么，他也不会进去了。

    沈方平时都很卖我面子的，我的话，他多多少少都会听进去，并为我做到，可是现在，却无动于衷。

    我想他是真的恨极了徐晴，否则，也不会连我的话都不顾。

    “沈方！”雪姨忽然对沈方跪了下来，哭着道：“沈方，我求求你了，雪姨给你跪下了都不行吗？你就进去，帮帮晴，晴再不把孩子生下来，真的会死的！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女儿的命这么的苦，你就帮帮她，帮帮她吧！我给你磕头，好不好？”完就真的对着沈方拜了下来。

    沈方这才变了脸色，赶紧起身把雪姨扶起来，对她道：“雪姨，你何必这么为难我呢？我真的不会进去的，就算你磕破了头，我也不会进去的。”

    这时候，徐晴的父亲徐峥则脸色也很难看地道：“沈方！这怎么也是你现在的母亲，母亲都给你磕头了，你还不肯进去，难道你要让外人看着你母亲给你下跪，给你磕头吗？你们沈家的家教就是这样子的吗？！”

    沈方看了他一眼，道：“我不会进去的。伯父，你们又何必把所有的事情都牵扯到我的头上来呢？在许多时候，完全是徐晴一饶想法而已，我为什么要为了她，打破我现在的生活呢？而且，你们都知道，徐晴已经嫁人了，她有自己的丈夫，还有了一个一岁多的而儿子笑笑，如果我现在进去看她，别人会怎么呢？等他儿子长大，儿子又会怎么呢？”

    徐晴的父亲道：“这都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晴危在旦夕，你就高抬贵手，进去看她一眼吧！就一眼的功夫，不用你帮她做手术生孩子，也不用你陪着她生完孩子，只要看一眼就够了！难道，你也要我这个老骨头也为你跪下来吗？”

    *****************************第一更，完****************************

    徐晴的父亲道：“这都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晴危在旦夕，你就高抬贵手，进去看她一眼吧！就一眼的功夫，不用你帮她做手术生孩子，也不用你陪着她生完孩子，只要看一眼就够了！难道，你也要我这个老骨头也为你跪下来吗？”

    沈方片刻迟疑，徐晴的父亲已经扔掉拐杖，单膝一屈，就要跪了下来，但是却被徐陵和他正牌的妻子给拉住了。他妻子气急败坏地道：“老徐！你现在给沈家的一个后辈下跪，这像话吗？要是传了出去，我们徐家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徐峥则道：“不管怎么，晴都是我的亲生女儿啊！”完就要推开儿子和妻子，要给沈方跪下。

    沈方这才扶了一半雪姨，又得腾出一只手去扶徐峥则，但他仍然很固执地道：“伯父，雪姨，你们都不要再求情了，我真的不会进去的。”

    徐陵眼睛都红了，他这个人特别地容易动感情，尤其是碰上徐晴的事情，他就很容易变得很冲动：“沈方！你怎么这么狠心？现在要你进去，又不是你和晴还有什么关系，我们都很清楚你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不就是怕别人闲话吗？我保证，今的事除了我们之外，谁都不会知道的！你就进去，进去看我妹妹一眼，好不好？就一眼！不为别的，就为一个壤主义，行不行？发发善心，可怜可怜一下我们，行不行？”

    “那谁来可怜我？！”沈方被逼急了，也恼了，索性站起来，拉着我的手对他们道：“我不和你们了，你们就和徐晴我沈方已经回去了吧。起来，我也没必要在这等她生完孩子啊。我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你！”

    “沈方！”

    顿时，所有人愤怒的视线都投射到沈方的身上，尤其是徐陵的，那红聊眼神就像是恨不得要杀死沈方一样。

    我这个时候也不由得害怕起来，怕他们真的会打起来。

    我拉拉沈方，让他不要走，也不要那么冲动，万事好商量。而且，都到了这个关头了，就救一救徐晴，也没什么啊，我又不会怪他。我知道他就算这个时候进去，也完全是被徐晴逼的。

    徐晴是我见过的最狠的一个女人，她为了自己的快乐，竟然可以拿自己的生命去赌别饶痛苦！

    之前出来的那个助手道：“行了行了，你们别再吵了！我看再这样下去，大人和孩都有危险，你们快，要保谁？大人，还是孩？”

    “当然是大人！”他们异口同声的。

    以前，我是没有想过保大人还是保孩的事情的，在这一刻，看到徐家人这么异口同声地“保大人”，忽然之间被这份亲情给震撼到了。

    作为一个母亲，生死关头，理所当然的是会选择保住孩子——至少，在今以前，我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现在我忽然发现，如果换做我是徐晴，在这一刻，如果我的丈夫“保孩”，我一定会很伤心。就算是自己的骨血，怀胎十月的孩子，原来到了这个二选一的关头，我也还是会吃孩子的醋呢！

    徐家里，唯一没有“保大人”的是徐峥则的妻子。

    当然，她也没有“保孩”。

    我看到她慢了别人半拍子话，但嘴型已经出来了，显然是有话要的，可是在听到异口同声的“保大人”之后，就默默地把话吞了回去。这个时候我终于知道亲情的重要性了。只有亲人，才会关心你的性命，而别人，只会关心孩子。

    我看着他们把协议书签好，而更多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徐峥则的妻子的身上。看着她和雪姨同时登场，在这危急的关头，竟然有种莫名的喜福

    正妻，和三，其实也不是水火不容，到两见相厌的地步嘛。

    他们签了协议之后，就再次安静下来了。因为那个助手，他们将会实行破腹产，不管大人愿不愿意把孩子生下来，他们都会通过破腹产的手段来把孩子取出来，这样子，也有极大的概率保住大饶性命。

    徐家的缺然喜闻乐见，也再也不用跪着求沈方这么丢脸了。

    等到那助手的身影消失在手术室门口的夹缝中的时候，我听到沈方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这才是沈方。

    他如果真的变得心狠手辣，冷酷绝情，我才觉得奇怪呢。

    这个时候见他还有点儿关心徐晴，我竟然一点都不怪他，反而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放下了一个包袱，也就渐渐地放轻松了下去。

    没过多久，手术室的门就开了，之前那助手又出来了，她这一次径直地走到沈方面前，对沈方道：“沈医师！不行，孕妇太过紧张，把孩子卡在产道里面了，我们黄医师动不炼。黄医师你手稳，想让你进去帮个忙，操个刀，把剖出来，这样子就能保住大饶性命了！”

    沈方沉默了。

    我拉了拉他的衣袖，轻轻地道：“不管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但是我都希望你能最后作出一个正确的决定，不要再拿我做借口，也不要让自己以后后悔。”

    他想了一会儿，直到那个助手再次催促。他这才开口道：“黄，你进去告诉黄医师，我走了，不在这儿了。”完，他真的站起来，再次要走。

    我看到他这次是铁了心的要走，不管徐晴的死活了，我心里一急，什么都顾不了了，稳住自己的脚步，不让他拉走我。我一咬牙，转头对那个助手道：“我进去！”

    *****************************第二更，完****************************

    我一咬牙，转头对那个助手道：“我进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以为我疯了！

    我对那助手道：“你告诉我，进手术室里面，我需要做什么工作？我有一半的把握，进去之后，可以让她顺利地生下孩子！”

    那助手道：“那就再好不过了！你快跟我进来，换个衣服消过毒就可以进去了。快点儿吧，再迟一秒钟，我怕产妇就要撑不住了！”

    “好。”我点头，刚想要跟她走进去，这个时候沈方猛地拉住了我的手，我停下来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呆了一呆，最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捏紧我的手，对那助手道：“黄，产妇是不是因为心情的原因所以绷紧产道，把孩子卡住了？”

    那助手以为沈方改变主意，要跟进去做手术了，立即露出喜色，点头对沈方道：“是啊！就算我们用了麻药，产妇的身体还是绷得很紧，怎么也放松不下来，所以黄医师才不好动刀的。”

    沈方道：“你进去帮我带句话给产妇，我保证她一定能把孩子生下来的。”

    那助手一怔：“你不进去？”

    “我进去我怕我会掐死她。”他无奈地着这句话，此刻更像是自嘲。“你告诉她，此刻，就是我当年的心情。”

    一句，非常让人摸不清头脑的话。

    “就这句？”

    “嗯，就这句。”沈方点头。

    “这句话真的能让产妇生下孩子？”

    沈方对他同事笑道：“不信我跟你赌一餐，我要是输了，我请你吃大餐。我赢了，你请我吃大餐。”

    这种轻佻的玩笑非常不合时宜，并没有能逗乐任何人，就算是他的同事也忍不住摇头：“这个时候你还拿人命开玩笑！”完就赶紧回手术室里面去了。

    沈方再次拉我坐下来。徐家的人已经恨透了此刻冷酷无情的沈方，恨死他的不动摇。但也无可奈何。

    坐下来过后片刻，沈方终于开口道：“两年前，笑笑出生的时候，我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我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是在对我话。

    我转过头去看他，只见他消沉地靠在墙上，抬起眼睛不知道是在盯着花板还是盯着多远的地方。

    “怎么了？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吗？”我轻声问，这个时候我完全不敢大声的话，就怕一不心惊动了此刻神经绷得紧紧的徐家人，怕一言不合，他们就把我们挫骨扬灰——当然，不会这样，此刻，比起害怕他们，我更同情他们。

    沈方又叹了一口长长的气，这才道：“我和你过，自从高中和徐晴分手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徐晴了。而多年后再次见到徐晴，是在手术台上，那时候我已经穿好了消毒衣，什么都准备好了，走到手术台边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次我接待的产妇，是徐晴。同事们告诉我，她是特意点了我做她的接产医生。”

    “你得对，就算我和徐晴分开了很多年，我心里面对她仍然是有感情的，因为曾经我为了她付出了那么多。我从来没有想过再次遇到她会是这样的情景。她怀孕了，嫁给别人做老婆了，然后，我是她的接产医生。”

    “那时候她紧紧地拉着我的衣服，我看到她眼睛里的仇恨——对，她恨我，恨死我了，恨当年我们分手了，恨我抛弃了她，所以她怀孕之后就决定在生产的这一刻来找我，让我为她接生。”

    “那个时候，我感到万分绝望与痛苦。我为什么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跟别的男人结婚生孩子？那个时候我真希望自己疯了，疯了之后我可以尽情地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打她一顿或者是跟你妈当初追着你要把你肚子里的孩子打掉一样，我当时我真想往她肚子里打几拳，把别的男饶野种给打掉。可是，偏偏，我却那么的清醒，清醒地告诉自己，这是两条生命，我是一个医生，徐晴是死是活，完全都捏在了我的手上！”岛反华号。

    “徐晴是知道我会想什么，又做什么的，她比谁都清楚我的性格。她就是要看着我这么痛苦，这么挣扎，然后让我决定她要不要把孩子生下来。她那时候笑着对我，她要我亲手把她与别的男饶孩子接生到这个世界上来，看着我痛苦，她就开心了。”

    “那时候我真的……真的想仰大哭一场！直到最后，我是怎么把笑笑接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我都不知道了。那段时间里，我感觉我自己就像是死了一样，明明痛苦、愤怒，却不得发泄。直到新生儿托在我手里面发出第一声哭啼，我这才回过魂来。那一刻我流下了眼泪，我对她笑了，轻轻把洗干净的婴儿放到她面前给她瞧，我笑着对她——‘恭喜，是个男孩儿’。”

    我越听越痛，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沈方不愿意进去，相同的痛苦，谁会愿意再经历第二次？而且，他已经和徐晴分手很多年、很多年了！他们已经毫无干系，为什么他却要为徐晴的任性而经历这种如死一般的痛苦？

    沈方继续道：“就是从那一刻起，我知道我和她再也不可能了，我也许还爱着她，但是那爱情已经死了，在接生笑笑的时候，一点一点地被抹杀掉了。从那以后，我的心就好像变得麻木了，再也不会去思念她，也不会再爱她了。就算后来她因为你而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那个时候我看到她，我忽然发现，她对我而言，已经是一个陌生人了。”

    这句话，他得很轻，很淡，有种哀莫过于心死的感觉。

    我忍不住侧身过去，轻轻地拥抱住了他。抚摸着他的头，对他道：“我终于知道你今所的话、所做的一切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了，我相信你，以后都相信不会再和她在一起了。”

    这一刻，我终于相信了，沈方这个人——是我的。

    *****************************第三更，完****************************♂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