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书呆子
我没说话，冷着脸顺手抽了本书不断向刘欣逼近。首发
她没见过这阵仗，吓得本能地往后退。我承认，这一刻我真的动了要打女生的冲动，周靓影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是很没有礼貌，实际上她也是真的很没有礼貌，可是再怎么说她也算得上是我的恩人，又是龙兴社的一份子，我可以自己对她不满，但这份不满绝对轮不到外人在这儿瞎逼逼。
“啊！”由于过于害怕，刘欣脚软被绊倒在地，“你别再过来了，我刚刚，我刚刚就是开个玩笑……再说了，这些话又不是我们散播出来的，只是私下聊聊而已。”
“草，背后说人小话，你还有理了是吧！”我管你是不是女的，老子现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我已经将手里的书卷成了棍子的模样，高高扬起。
“你敢说你跟周靓影之间关系很纯洁？少在这儿狐假虎威，冲女人发火，算什么本事。”
从讲台上传来一个男生的冷嘲热讽。
抬头看去，我立马也发出一声嗤笑，因为开口讽刺我的人，是咱们班上的常年第一，典型的书呆子，而且是那种不管是上课还是下课都很少跟人说话，在班上存在感几乎为零的眼睛男。
没想到啊，他居然也有胆子跟我叫板，还想来出英雄救美的戏不成？
“弱鸡，你他么找死是不是？”我手里的书已经调转了方向，直指他，看样子他似乎是今天的值日生，手里还拿着一块黑板擦，一副想骂人却又组织不了自己语言的样子，真不愧是书呆子。
等他冒个泡等得我花儿都谢了。
终于，书呆子扔下黑板，走到刘欣身边把她扶了起来:“你要不是心虚，怎么怕人说闲话？”
刘欣全程愣神。
“哟，书呆子，你今天很硬气嘛，看不出来你这闷葫芦还有点胆量。”我朝他吹了个口哨，调侃道，“你现在乖乖地离开教室，我就当刚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看你也不想像是会参与这种无聊讨论的人。大爷我饶你一命。”
“我才不需要你的饶恕。”书呆子很不识好歹。
这个时候，大概是觉得他们那一方人多势众，刘欣站在教室门口的同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大吼一声:“周靓影就是辆公共汽车，学校都传遍了，你这么维护她有什么用，说不定她早就跟你戴了无数顶绿帽子了！”
卧槽，有完没完！
现在的优等生都闲得蛋疼吗？老子还没走呢，就又开始跟我宣战了！
“臭婊子，嘴巴放干净点！”我冲向门口那人，一拳挥过去，“就你这德性，还优等生，尖子班，倒胃口。”
拳头是结结实实地砸下去了，然而打倒的人并不是刚刚那个嘴巴不干净的女生，而是同时蹿上来的书呆子。看不出来，他还挺讲义气，直接接了我一拳。
“啊！”烦人的尖叫声之后，几个八婆逃跑了。
被人半路“截胡”，我只会更加动怒，看书呆子躺在地上，用双手挡脸的动作，火气值往上冲，直接对其拳打脚踢，等我心气儿舒畅些才停下动作，啐了书呆子一口:“不自量力，就你这弱鸡还想为别人出头。”
很久之后，我回过头来想这一段事情，才发现此时的自己，跟当年仗势欺人的葛大宝在本质上其实并没有区别。当然了，这个时候的我也察觉不到这么深刻的道理，只一味发泄不满，打心眼儿里瞧不起书呆子这种不敢还手的软脚虾。
环顾空荡荡的教室，我不禁觉得可笑，居高临下地踢了踢书呆子:“你瞧瞧，这个时候站出来干什么，你帮别人扛，别人可不一定关心你的死活，都没有一个人留下来关心你耶，书呆子你这英雄当得也是憋屈。”
……
面对零回应，我倒觉得舒畅，心想弱鸡就是弱鸡，几拳下去就没动静了，看他还在喘气儿，我回身拿着自个儿的作业本就走了。
可惜社团里面也没几个脑袋灵光的学生，要不然我就可以再找个机会偷个懒，把作业甩给他们完成了，反正做了也没有什么好处。
我把书呆子打了的事儿，很快就传开了，让我们班级新调来的美女班主任苏蓉很是不爽，她认为我走上歧途，多次来找我谈话，但我根本不想理会她，每次都找机会溜走，留下来听那些大道理我才是真的有病。
“唐重，你过来。”语文课下课，苏蓉当着全班的面儿叫住我。
“不去，有话你现在说不就行了。”
苏蓉尽量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尽管在我看来那笑容已然十分僵硬，温柔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叛逆呢，老师只是想让你帮我搬点东西，最近我换了办公室，有很多东西都要换地方，我需要帮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这是随便找个借口给我和她自己都找个台阶下，然而我基本上已经能够猜到她会跟我说什么，根本不想再去听她说教。我坐在位置上，纹丝不动，像是根本没听到她的话。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不得不承认，经历了葛大宝的事件之后，这段时间我一直有点膨胀，再加上苏蓉又是个新来的老师，脾气温柔，我就不把她放在眼里。
眼神对峙了十秒之后，苏蓉叹了口气，走到我身边，低声说:“老师又不是洪水猛兽，你担心什么。你要是再不配合，我就只能打电话跟你妈妈商量了，毕竟人陈路的父母都已经找到学校来要说法了，我再怎么也要有点表示。”
“陈路是谁？”
我仿佛感受到了班上出现了数秒的迷之沉默。
“咳咳，我说重哥，你不至于吧，你昨天刚把人打了连人名字都不知道？”一旁的曹东适时提醒，自从目睹葛大宝被我当小跟班一样使唤之后，他也默默改掉了对我的称呼。
“哦，是那个弱鸡啊。”我故意提高了音量，才把陈路跟书呆子对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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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就这么舍不得我
苏蓉还在尽量保持微笑，敲敲我的桌子:“唐重，少在这儿跟我嘻嘻哈哈的，最后一次提醒你，中午午休的时候，到我办公室来找我，过了时间，我就直接给你妈打电话了。”
我选择了沉默。
正好这个时候上课铃声响起，这节课并不是苏蓉的，她只好多看了我两眼不甘不愿地走了。我坐在位置上，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纠结——不想让我妈知道我在学校的事儿，也不想再被她关起来。
于是我就这么很没有骨气地在午休时间去了苏蓉办公室，因为是杂物室翻新的办公室，所以里面空间很小，也暂时只有苏蓉一个老师。好像听说还是苏蓉主动提出要搬过来办公的，因为她觉得班主任应该跟班上保持亲密距离，就从二教学楼搬到了我们班所在的楼层。
感觉就是多了个自动监视器在身边。
我去的时候苏蓉正在写什么规划之类的表格，看到我来了，立马把笔放下:“随便抽跟凳子坐着说。”
“我不知道我们有什么好说的。”
“你这什么态度……ok，算了，我不纠正你这个问题，现在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打陈路？据我所知，他很少跟人接触交流，不管做什么都是一个人，性格也很温柔，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得罪你的人。”
呵，听到这些话，我就会想起以前那个已经退休了的老班主任，口头上说着什么“人人平等”、“公平竞争”之类的屁话，实际上两面三刀，欺软怕硬，只有班上那些有权势有背景或者是成绩优异的人受了委屈才是委屈，别的人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大概这些老师都有这个特性。我在心里冷笑。
“你现在这么说，还不是因为他是我们班上仅有的几个学霸之一？如果今天是我被打了，请问苏老师你还会这么热心肠地找对方算账吗?”
苏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温柔一笑做出长辈的姿势:“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们都是我的学生，在我的眼里都是一样的，不管是谁受了委屈我都会为他出头。唐重，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我冷哼一声，没再继续说话。
大概她会觉得这是小孩子的别扭，所以没放在心上，继续说:“老师知道，你家庭情况特殊，成长的过程中难免会有更多的性格缺陷，但是这些都不能成为你堕落的理由，我好不容易才在校长面前保住了你的学籍，你就不能给我挣点气，别一天到晚给我惹事儿吗？”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我是很不屑的态度，听到后半句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跟葛大宝的恩怨，怎么又变成是她为我保住了学籍？
这个恩情来得勉强了吧。
我自以为看破了苏蓉的“伪善”和谎言，冷笑着说:“老师就这么舍不得我被开除？”
“唐重。”她变得语重心长，“我在校长面前承诺了，只要你高三这一年不犯事儿就好，要是你再犯，我就跟你一起离开学校。我不希望我的学生亲自给我打脸，你懂吗？”
说到这里，她情绪似乎低落了不少。
这会儿我笑不出来了，原来苏蓉还真的为我不要被开除做了不小的努力。我才不会承认，这一刻，心里面有种名为感动的暖流在缓缓流动着，只是这一丁点的感动并不能将我“感化”，而事实上，我仍旧不认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葛大宝也好，书呆子也好，我都没有打错了人，也不后悔打了他们。
但似乎我的理念跟这个学校格格不入，所有人都在指责我做错了，只有我不这么认为。都是学生之间的私人恩怨，却总有人转身就向学校和老师告状，这种行为在我看来才最令人不齿和恶心。
只是苏蓉的行为，值得我感动两秒。
被教育了大半个小时，我感觉自己快要被教化了，苏蓉的温柔脸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点不顺眼的时候，她终于停止了啰嗦，把刚刚的表格交到我的手里:“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咱们班上的纪律委员，每天都必须来上晚自习，这是你每天需要做的事情，还有这些考勤表，全带走。”
“我不做。”
当班委就意味着被束缚，我又不傻。
“你必须做。”苏蓉伸手抓着我的手，然后把表格塞进我手里，然后跟哄小学生似的摸摸我脑袋，“这是给你的惩罚，要不然我现在就打电话把这事儿告诉你妈，然后我再去做一次家访。你看着办。”
卧槽。无数匹草泥马呼啸而过之后，我认命地抓紧了考勤表。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我刻意狠狠甩上门，显得自己气势十足。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我还是成为了纪律委员，而每晚自愿来不来的晚自习我也必须来。
这都是什么破规定啊。我坐在位置上面，无比郁闷地看着已经被我揉成了一团的考勤表，满脸写着“生人勿近”。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忽然计上心头，一巴掌拍在课桌上:“有了！”
“这位同学，想回答问题也不用不着这么激动。”张老头手里拿着粉笔，回过头来冲我一笑，“我题目都还没写完，你就有答案了？”
“没有。”
“没有就跟我滚出去，我的课你也不用听了，到走廊上站着！”
“好。”
我就这么干脆地走出了教室，看张老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还挺有意思。隔壁班是英语课，正朗声齐读，声音乱七八糟的听着就让人觉得难受，我正好在他们后门的位置就支了个脑袋过去瞧瞧。
这一瞧不要紧，居然让我看到了之前在校门口朝周靓影泼水的人。
不知道她怎么忽然站起来，然后跟老师说了点什么就走出了教室，特意走到我身边:“哟，小白脸儿，你这是干嘛？”
……
然而我并不想跟她搭话。
“罚站？你可真怂，周靓影最近的品位也是够低的，看得上你这宗货色，也难怪，反正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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