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相见不相识

    苏涵想过无数次与秦却相遇，却不曾料到会在认识彼此的地方重逢。

    秦却，那个曾经在自己心底念了很久的名字，如今想起，终究是淡了许些。

    看着对面的人，她却觉阳光迷了眼。

    几年不见，秦却成熟了许多，俊秀的五官出落有致。

    脸上的金丝框眼镜把他那双带笑的眼睛完全遮掩住。

    一身合适的西服把他衬托得更加事业有成。

    苏涵眨眼，等待着他那声问候。

    秦却看到她眼中的期待，嘴角勾起一抹轻笑，从苏涵身边走过。

    像不曾看见她一样。

    苏涵被围在他身边的学生撞到了肩膀，后退几步。

    被他漠视的感觉，苏涵实在是不喜欢。

    “秦却，好久不见。”苏涵咬着嘴唇，在他背后打着招呼。

    秦却转过身，眼眉挑起，装出不认识苏涵的样子。

    “这位小姐，请问你是……”

    秦却的话语一出，旁边几个他的爱慕者看着苏涵的眼神带着鄙视，把她当成那种主动往上贴的女人。

    “这女人是谁呀，怎么这么不要脸。”

    几个女生叽叽歪歪地讨论着，她们并不懂收敛，讨论的话语全部落入苏涵的耳中。

    苏涵淡笑，原来那个曾经刻画在自己心中的少年，已经不在。

    “对不起，认错人了。”她笑得张扬闲适，没有一丝不快。

    秦却哑言，心里对苏涵的恨从未散去。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当初爱慕虚荣嫁入豪门的苏涵学妹。”

    苏涵与秦却对望，他那双眼黑白分明，看自己的眼神就带着轻蔑。

    “看你现在的生活，好像过得并不太好。”

    秦却看她不说话，露出残忍的笑容，嘴巴却没有打算饶过苏涵。

    苏涵恍然，看着自己身上衬衫运动裤，这么穿着打扮，的确不像一个唐家夫人。

    秦却看着她低头看着自己衣服的样子，心里忽然不忍。

    正想要说什么，却听到她开口说道:“秦却，我过得很好。”

    苏涵脸上比阳光还灿烂的笑容刺痛了秦却的眼睛。

    “苏涵，你真会安慰自己。”秦却的声音依旧温暖，但语气嘲讽。

    现在阳城人都知道沈蔓才是待在唐墨凌身边的女人，而苏涵，连唐家少夫人的身份都没被公开过。

    苏涵有些遗憾，记忆中的白月光，早已消失不见。

    “秦先生，再见。”苏涵淡然，眼神并没有太多落寞，反而有着淡淡的释怀。

    “你……”秦却看着她的脸，心里的恍然越来越重。

    一句话梗在喉咙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苏涵转过身，看着不远处的人，脸上的表情变得呆滞。

    她的身后，站着十来个人，每个人都挂着一张阿谀奉承的脸孔，在讨好走在中间的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冷若冰霜，身上强大的气场把周围的阳光都给冰封。

    对上唐墨凌的眼睛，他如星辰的眼眸裹上了一层霜寒。

    苏涵读不出他在想什么。

    能肯定的是，唐墨凌已经听到自己与秦却的对话，但是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苏涵站在那里，没有言语。

    站在唐墨凌左后侧的校长感受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

    “唐总，您们认识？”校长从口袋中拿出手帕，抹了一下额头冒出的冷汗。

    唐墨凌是这次校庆最大的赞助商，本来自己跟学校的一群领导在带着他游览校园，看能不能再为阳城大学争取多一笔赞助。

    然而此刻，唐墨凌却站在这里，一言不语。

    眼前的女人似乎与他有莫大的关系。

    想着，校长便把目光投向苏涵。

    他并没有认出苏涵，只是隐约间觉得她有些面善。

    “不认识。”唐墨凌薄唇轻启，直接与苏涵划清界限。

    苏涵微笑，他的冷漠与残忍与她的冷静正好互相映衬。

    她没有感到难过。

    只是在秦却面前，她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疼。

    原来，活生生被打脸的感觉是这样。

    校长讨好地笑着，“原来是不认识，那唐总，我们继续逛逛……”

    没等校长把话说完，唐墨凌直接迈着长腿往前走，一群人赶紧跟上。

    苏涵看着他从身边经过，带起了一阵不痛不痒的轻风。

    所谓相见不相识，大概就是这样。

    轻风扬起了她的一丝发梢，刮在脸上。

    轻的连感觉都没有。

    秦却看着苏涵单薄的背影，她的背脊挺得笔直，似乎比当年倔强了很多。

    收起心里的异样，看着与自己打对面走过来的唐墨凌，秦却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唐总，您好，我是秦却。”拦住了唐墨凌的去步，秦却精锐的眼眸看着他。

    五年多，他终于找到机会再一次与唐墨凌正面交锋。

    这一次，他不会这么认输。

    唐墨凌并没有把秦却放在眼里，他冷淡的声音蕴含着一丝警告，“让开。”

    “秦却校友，你这是怎么了。”校长有些急。

    一个是学校的赞助商，一个是学校出色的学子，两个要是在这里发生争执，还真不好处理。

    秦却好像没有听到校长的话，挑衅地看着唐墨凌。

    “唐总，我是秦却秦律师，久仰大名，不知可否交一个朋友？”

    秦却是谁，唐墨凌当然知道，冷漠看了他一眼，又侧过头看着苏涵。

    她依旧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万江集团不缺律师。”唐墨凌把秦却当成上门推销自己的律师一般打发。

    虽然被他羞辱了，但是秦却却没有低头，“听说唐总跟您的夫人感情不太好……”

    唐墨凌眼神瞬间凌厉，带着利刃一般。

    不远处的苏涵听到秦却这么说，心头一紧，他想做什么？

    秦却并不畏惧他的眼神，继续笑着说道:“如果哪天唐总您想办离婚，可以来找我，在这方面，我是阳城所有律师中最专业的，一定会让您的夫人净身出户。”

    秦却这是在诅咒她么，苏涵垂下眼眸。

    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眸里的情绪，嘴角却勾勒出漫不经心的笑容。

    “恐怕秦律师要失望了。”唐墨凌余光看着苏涵，她的笑容好像有些过了。

    秦却挑眉，却是不解，“唐总您这话是说您已经找好了离婚的律师？”

    “永远都不会有这一天。”唐墨凌说下这句话，越过秦却离开。

    第7章 抬头不见低头见

    苏涵不得不佩服唐墨凌，面对着秦却的一再挑衅，他却表现得如此淡定。

    如果她不是他们话语中的当事人，苏涵一定会为唐墨凌这句话拍手称好。

    然而无奈的是，自己是他们谈论的主角。

    苏涵不能称快，也不能懦弱。

    看着唐墨凌被人群簇拥离开的背影，苏涵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得太久，她的眼睛会疼。

    秦却放在口袋的手紧握拳头，脸上那抹肆意没有消去。

    转过身时，发现苏涵还站在原地，她是来看自己的笑话吗？

    她眸中的烟雨迷蒙，在对上他眼睛的瞬间，消融无踪。

    只是一眼，苏涵带着些许的失望，转身离开。

    苏涵并没有在阳城大学待很久，她怕会再次遇到唐墨凌。

    想起他的目光，阴沉似乎比以往更浓。

    苏涵并没有直接回别墅，反而开着车在阳城乱逛，待时间差不多了，她才开车回别墅。

    苏涵回到别墅的时候，停车场依旧空了一个位置。

    她舒了一口气，唐墨凌还没回来。

    梁嫂看到苏涵走进客厅，有些惊讶，“少夫人，您……回来了？”

    梁嫂以为她会遇到唐墨凌然后两人一同回来。

    苏涵狐疑地看着梁嫂，她的脸上除了有些惊讶外，还有些失望。

    “梁嫂，你是不是知道他一定会出现在阳城大学？”苏涵微笑着，并没有指明他就是唐墨凌。

    梁嫂眼神略带闪避，她支支吾吾，“少夫人，我不知道少爷会出现在阳城大学。”

    梁嫂被苏涵直勾勾看着，心里紧张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苏涵睿智的眼中充满笑容，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梁嫂，我没有说那个他是唐墨凌。”

    梁嫂这时候才知道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

    “少夫人，我只是想让您跟少爷多点机会相处……少夫人，您是见着少爷了吗？”

    像唐墨凌这般淡漠的人，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万江集团，两夫妻相处的时间自然是少，那他们能好好相处。

    苏涵知道梁嫂这么做都是出于一番好意，所以并没有责怪她。

    “梁嫂，我房间里的家具换好了吗？”苏涵并没有回答梁嫂的问题。

    现在最重要的是卧室的问题，她实在是不想再睡多一晚书房。

    “少夫人您的房间所有家具都已经换好了。”苏涵今天说了，梁嫂趁着她出门就马上把一切都布置好。

    “谢谢。”苏涵说着，直接盘腿坐在沙发上。

    她脸上并没有其他表情，让梁嫂琢磨不透。

    “少夫人，我去准备晚饭，还有，少爷刚刚来电话，说是不会回来吃饭……”

    “嗯，去吧。”苏涵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声音冷清。

    待梁嫂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苏涵才睁开眼睛，微微呼了一口气。

    唐墨凌今天不会回家。

    她微微一笑，这也好，省得自己看见他心烦。

    晚饭过后，苏涵坐在沙发上吃着瓜子看着电视剧。

    “少爷，您怎么回来了？”

    梁嫂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苏涵拿起一个香甜的瓜子仁正要往嘴里放。

    瞬间，她觉得手上的瓜子仁变得黯然无味。

    把瓜子的包装往茶几上一放，苏涵拖着自己的鞋子就要往楼上跑。

    一个声音却让她脚下的动作停住了。

    “少夫人，少爷回来了。”梁嫂的声音似乎很高兴，嗓门大得生怕苏涵听不见。

    苏涵停下了脚步，这一句话让她没办法继续往上走。

    看着门口处站着的男人，苏涵不禁挺直了腰背。

    唐墨凌依旧穿着早上那套西装，忙碌了一天却没有发现他脸上有一丝的疲惫。

    两个人就这么对望着，一言不发。

    梁嫂看着两人的气氛有些怪，她首先打破了沉默，“少爷，我去给您把饭菜跟汤热好。”

    梁嫂说完，就直接躲进厨房。

    苏涵看着唐墨凌的一丝不苟，明明就是面无表情，却散发出一种强大的气场。

    明明自己现在俯视着他，苏涵却觉得自己才是被俯视那个。

    唐墨凌看着苏涵，不能否认，她的确变了很多。

    以前她是不敢这么跟自己对视的。

    “回来了？”嗫了嗫嘴唇，苏涵还是主动打着招呼。

    同住一个屋檐，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她也总不能这样躲着唐墨凌。

    “嗯。”

    唐墨凌的声音宽广得如同星辰大海，简单的一个应答就像充斥了整个客厅的空气一般。

    苏涵忽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看着越走越近的男人，恍惚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她往旁边挪了挪，想拉开与男人之间的距离。

    唐墨凌注意到苏涵的动作，她这是在避着他？

    他嘲讽着，她这是因为早上遇到秦却而心虚么？

    唐墨凌越过苏涵的时候，她清楚地闻到飘过来的烟草味。

    熟悉却又有些陌生。

    唐墨凌突然停下了脚步。

    苏涵疑惑地看着他，周围的空气好像静止了一般。

    苏涵有些尴尬，忍不住地就像掩饰，“我帮你去放洗澡水。”

    他就这样站在自己之上的楼梯处，苏涵有些不适应。

    唐墨凌的味道不断传来自己的鼻翼中，此刻却想他快点离开。

    “不用。”唐墨凌淡漠的声音响起，带着些鄙夷，“我有洁癖。”

    苏涵一愣，果然，他还是这样……

    冷漠无情，有着像毒蛇一般的利刃。

    温婉一笑，苏涵显得无所谓，长长的睫毛抖动一下，“那挺好。”

    唐墨凌眉头不着痕迹往上一挑，这个女人，这是在排斥他吗？

    清冷的目光扫在苏涵身上，一张俊脸却毫无表情。

    苏涵倒是无所谓，唐墨凌爱怎么看就怎么看。

    反正该不该看的，他五年前全部看过。

    苏涵耸了耸肩，动作倒是不像一个唐家少夫人，慢悠悠地往楼下走去。

    看着那一抹悠闲慵懒的背影，唐墨凌毫无波动的心第一次有了不悦，她这个唐家少夫人，是不是当得有些太过散漫了。

    直到苏涵坐在沙发上，唐墨凌才收回视线，往楼上走去。

    余光看到他消失在楼道上，苏涵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拿起瓜子继续磕起来。

    只是她已经没有了刚刚嗑瓜子的心情，到嘴巴的瓜子仁是什么味道，苏涵也没有品清楚。

    甚至吞下了瓜子壳，她也全然不知。

    “少夫人？”梁嫂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苏涵，她拿着瓜子不断往嘴里磕着，可是桌子上的瓜子壳中却有不少的瓜子仁。

    “嗯？梁嫂怎么了？”苏涵刚才脑海里一直想着唐墨凌的神情，那是第一次在他脸上发现的别的表情。

    “少夫人，您是怎么了，这磕瓜子怎么变成了吃瓜子壳……”

    梁嫂的表情有些别扭，刚刚她又跟少爷发生矛盾了？

    苏涵看着桌子上那些瓜子仁，一张秀气的脸略微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