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陈言恪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剑，重重地刺到了王佳佳的胸口，嫣红的液体汹涌而出。
那液体，是血。
王佳佳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可是陈言恪的声音却在继续。
“王佳佳，你不会说谎就不要说谎。如果你真的是找陈佑安问我的号码的话，那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呢？”
陈言恪锐利的双目盯着她不放。
王佳佳似乎又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她本来想解释，自己之所以没给她打电话是因为郑倩姐姐跟她说“彼不动我亦不动”。
但是，她却不想说了，因为她清楚，说了也没有意义，陈言恪不会相信的，他若相信她，也不会拿这样一张通话记录给她了。
“王佳佳，那七天你没给我打过一个电话，但是和陈佑安的联系却有这么多次。”
陈言恪修长的手指在纸条上面滑过，没有留下划痕，却留下了伤痕，这伤痕不是在纸上，而是在胸口。
在她的胸口，也在他的胸口。
王佳佳不敢置信地看着陈言恪，红润的樱桃小口张得大大的，不知道是气，还是惊讶。
“陈言恪，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王佳佳有些绝望，她很想朝他发火，一股脑将那张单子撕得粉碎，然后将碎片狠狠地朝他扔去。
但是，她却使不上力气。
浑身的力气在这一刻全部都抽走，只剩下一个空壳，她觉得自己的腿软软的，整个人在空气中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都要倒下一般。
“陈言恪……”
她无力地晃着他的名字。
“王佳佳，你走吧。”
陈言恪转过头来，让自己不去看她，他怕自己会心软，会忍不住上前扶住她，然后又舍不得放手……
“去找陈佑安吧。”
夕阳终于被地平线吞了下去，只留下绯红的天空。
这么艳丽的红，染了大半个天空，他的声音中有着绝望的味道，四周愈发地安静了，这样的安静没有办法让人安心。
王佳佳脸色苍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力气被抽离了，意识也被抽离了，她已经完全地丧失思考的能力了，只是下意识地用皓白的牙齿咬着自己鲜红的唇。
“我不去。”
声音细弱蚊呐，她还是说出口了。
为什么要让我去找陈佑安呢？
我爱的人是你啊！
“不去？”陈言恪浓得化不开的眉微微一跳，嘴角露出满满的讽刺，“王佳佳，不要说谎了，刚才你不是一转头就去找陈佑安了吗？”
“我没有。”王佳佳无力地辩解。
“没有？那刚才在阿波罗医院和陈佑安在一起的是鬼吗？”陈言恪冷笑地看着王佳佳——王佳佳，你讨厌欺骗是不是？
你知道吗？
我也讨厌被欺骗……
“你……”
王佳佳杏目圆睁，焦点钉在自己眼前这个英挺的男人身上，他说话的时候嘴角轻扬，一脸鄙夷地看着她，他知不知道，他这样看她很残忍？
“陈言恪……你跟踪我？”
王佳佳的声音如同死水，没有任何波动，死一样沉寂，死一样的绝望，她突然觉得胸口的刺痛竟然消失了，不痛了……
可是，呼吸好困难啊！
有人在掐她的脖子吗？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却听到什么东西粉碎的声音。
粉碎的，是她的心，对不对？
陈言恪，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你去查我的通话记录，你监视我的通讯工具，这就算，你居然还跟踪我……
陈言恪，有必要这样吗？
我是贼吗？
需要你这样防着我？
那失去血色的唇在这一刻却突然划出诡异的弧度，王佳佳，她竟然笑了。
苍白如纸的唇在空气中绽放，王佳佳却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她努力地稳住自己的身子，摇摇摆摆地站在，整个人仿佛在狂风之中绽放的雪莲，虽然美丽却因为恶劣的天气而带上了绝望。
陈言恪见她如此，心中一痛，想也没想，冲了上去，扶住她，孰料却被王佳佳推开。
“陈言恪，别碰我。”王佳佳冷冷地说道。
其实，王佳佳是一个特别温暖的人，大多数时候，她讲起话来总是含着笑，细细的声音之中带着俏皮和可爱。
可是，没有想到这样一个人，居然也会用这么冷的语气说话。
她是……真的生气了，真的受伤了，真的绝望……
陈言恪虽然不放心，但是她这样激烈的反应让他止住了手！
也好！
不去扶她才是正确的选择！
要不然……等一下怕是又放不开手了。
咬了咬牙，王佳佳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撑了起来，或许用力过猛，或许是太绝望了，站直身子的那一刻，她竟然觉得头昏脑眩，大脑供血不足，险些又站不住了。
王佳佳的身子晃了晃，扶住旁边的墙，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往外走，每迈出一步都仿佛要用尽一身的力气一般，脚底碰到地面，疼得王佳佳牙齿都打颤。
“陈言恪，再见了。”
王佳佳转过头，对着陈言恪笑，其实，她想给他一个潇洒的笑容，然后优雅转身，让他知道，就算没有他，她依然可以笑得很灿烂。
但是，当王佳佳抽动嘴角的那一刻，她知道，她失败了，她肯定笑得比哭还难看。
王佳佳啊！
既然装不了潇洒，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我让周叔送你回去吧。”
陈言恪的声音依旧是冰冷的，她知道，她是真的要走了，彻底和从他生命中消失的，他早料到了，也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可是，胸口为什么还是这么痛？
“不用了。”王佳佳冷冷地说，“免得又被人跟踪和监视。”
冷得没有温度的言语仿佛无数利剑，直勾勾地刺向陈言恪的心脏，他不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离去，直到确定她听不到他的声音之后，他才拿出手机，剥下一串号码。
“陈贵，帮我暗中看着王佳佳直到她安全到家为止，别让出事。”
低醇的声音宣示着主人无止境的寂寞，陈言恪挂掉手机，望向远方，看着白昼的最后一丝光芒被黑夜吞掉。
佳佳，其实我不是跟踪你！我只是怕你出事，所以才追上去的……
那时候，我有些后悔，也有些贪婪，我甚至想过挽回，但是……在看到你和陈佑安在一起之后，我终于死心了：他比我更加适合你！
他会让你快乐，让你笑得无拘无束……
晚风开始肆虐了，那原本放在桌子上的相片被吹得到处都是。
乱了，散了，飞走了。
我唯一爱过的女孩，对不起，让你受伤了……
王佳佳一个人无助地在街上走，w市和白天没有多大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