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去邺都
“王爷,我们去哪里?”陪着向夜臻赶了几日的路,休息的间隙里,显扬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原本他以为王爷是要去归陈地寻梅远公主,可并未到达归陈地,王爷就收到了一封信。
之后,他们就一路往东阳的腹地赶来,前面,可就是邺都城了
封王之后,王爷的心思好像变得越发难以捉摸了。
“去找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向夜臻望向邺都城的方向。
他收到的信,是南宫朔竟寄来的,他说,易蔻筠囚了梅远和莫牵尘。
如今西原全面压境,他不希望易蔻筠拉北康下水。
南宫朔竟的信里在提到,他们是去找易蔻筠,却在空沧山附近发现了许姜阳等人的踪迹,之后一路追查,才发现易蔻筠不知所踪,梅远和莫牵尘落到了郭琰的手里。
他救了梅远和莫牵尘,却被谷素发现,一路逃亡,如今,他们在邺都城里。
他要尽快赶去!
夜幕降下帷幔,康齐的伤军医已经处理过了。
他来到了城楼之上。
易蔻筠正站在那上面,眼神铮铮的望着一个方向。
“姑娘,是东阳城里来的人?”康齐示意周围的人噤声,悄无声息出现在了易蔻筠身后。
她望向的,是东阳城的方向。
易蔻筠并未回答,她在想,以如今的易家的实力,究竟能不能帮助东阳渡过此次难关。
“敢问姑娘,如何称呼?”康齐也不愿强人所难,换了话题。
“我姓易。”
“易姑娘?”该不会是东阳城里的那个易姑娘吧?
“易姑娘,我家少帅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两日之内,必到。”
“嗯。”
以康齐的力量,说不准,可以与顾雍一战。
今日,她险些没撑过,顾雍的武功,只怕都快匹敌那人了。
“康守将,带我去城中转转吧。”
“好。易姑娘请。”
她要对城里的情况有一定的了解,才能在顾雍再次来犯时安排百姓撤离。
冬日里本就萧条,加上最近又不太平,空荡荡的大街上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盏灯亮着。
康齐说,那是百姓不敢开灯,他们怕万一夜里城破了,敌人发现家里有人。
“那几个逃兵呢?”
易蔻筠想起来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稳定军心,安抚百姓。
“扔进大牢里了,暂时还未顾得上对他们惩治。”
“他们的家人呢?”
“有些是以前死于战火了,有些还在城中。”
“派人去找他们谈谈吧。”易蔻筠停下了脚步,“假投降,真诱敌,顾雍会相信他们的。”
“是。”康齐眼睛里闪烁着希望,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前面那家客栈,还开着?”易蔻筠纳闷儿,难不成这种情况下,还有人来邺都?
“是开战之前来的,如今,被困住了。”
“多照看他们些吧。”
“嗯。”
“你们先回去,我自己转转。”客栈只旁有一处农户,吸引了易蔻筠的注意。
只怕,是有故人来访了。
“可…”
康齐有些犹豫,这样丢下她,不好吧。
“回去等我。”她的语气里,有了一丝凌厉。
康齐走之后,千独立刻就出现在了易蔻筠身边,一路上,他一直跟着。
那处农户,他也发现了。
屋顶有人。
是莫牵尘。
他提了剑,在月光的照射下,朝着易蔻筠刺来。
当千独不存在么?
二人招式胶着,易蔻筠信步走向了那处农户。
阿寒躺在床上,南宫朔竟在用布子给她擦额头,连日的奔波和冬日的冷冽,阿寒病了。
梅远从里屋里出来,恰好撞上了易蔻筠的眼睛。
易蔻筠先是疑惑,后又一笑,早该想到的,梅远怎么会想不到康齐会排查客栈里的人。
“你还敢来!”南宫朔竟起身就朝着易蔻筠走去。
“公子不要!”
“住手!”
两道声音同时喝住了他。
四人就这样沉静着,明明有许多的问题,却谁都没有先说话。
阿寒的咳嗽声唤回去了南宫朔竟。
“看过大夫了么?”易蔻筠看着阿寒,几乎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了。
衣柜之中,突然有了动静。
梅远打开了锁,一个郎中模样的中年男子就战战兢兢的提了药箱从衣柜里走了出来。
阿寒病了,就“留了”个郎中在家,不错,这很南宫朔竟!
“公子啊,这位姑娘体质实在罕见,只能先用药温着,来年开春再寻求根治之法啊。”那郎中机会是带着哭腔说着。
医者父母心,若是真有药可解,他怎么会不过眼前的人用,实在是,这姑娘体质太过阴柔,又好像遭受过重创,他无能为力啊。
“她若有事,我不会饶了你!”南宫朔竟恶狠狠的揪着郎中的衣领。
“若不信他?何必用他?南宫公子何必为难他?邺都城墙之上,可多的是人在等着他的医术救命!”易蔻筠制止了南宫朔竟。
“今日,是你守住了城?”梅远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些东西。
“是。”易蔻筠毫不掩饰。
“你别忘了,你可是…”
“大夫,你先离开。”易蔻筠提高了音调,支走了那名郎中。
她知道南宫朔竟想说什么。
看来,他还不知道自己就是易寒这个消息。
“你别忘了,你可是我北康的将军,帮敌国守城!你有几个脑袋够砍?”南宫朔竟厉声质问着。
“那南宫公子可否告诉我,帮了皇家的公主和相府的公子,我可还有活路?”易蔻筠给阿寒倒了茶,却还没滴到阿寒面前就险些被南宫朔竟一手打翻。
不过,只是险些。
她还是将那茶递到了阿寒的手里:“喝些吧,暖一暖会好受些。”
“既然早就没有了活路,我又何必在乎再多一条罪状,你若是不满,若是有本事出得了这邺都城,大可一纸奏章,递到岚城。你说呢?二公主?”南宫朔竟迟迟不说话,易蔻筠便接着反问。
眼下,这邺都城,是易进难出。否则,他们也不会留在此处了。
“现在收手,你还有机会。”梅远走到了易蔻筠的面前,“我理解你的处境和心情,但若你肯摒除私念,不拉北康下水,就没有人会知道,北康的穆洗将军其实身在东阳,父皇会收到消息,梅远公主和相府公子是被战火冲散了,才耽搁了世间。”
“你在威胁我?”
“是。”梅远坚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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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豆蔻芳华,拳拳孤筠
“你在威胁我?”
“是。”梅远坚定着。
“这几日,我会安排人守着这里,他日,城破或恢复,你们都可离开。”易蔻筠这话,不是妥协。
是她想通了。
子臻负她,西原为不为人知的秘密来犯,干北康什么事。
“你以为,战王会放过你?”莫牵尘被千独扔进来的时候,仍在愤愤。
易蔻筠并未搭理他。
如今空沧山的人也出来了,她与北康,就没有什么干系了。
邺都城外,谷素带着绝音谷的人已经搜寻了许久,仍不见梅远一行人的踪迹,倒是今日收到了郭琰的来信,派去西原的人查到了些消息:西原皇室得到消息,乌凉山中有秘境,他们是冲那个去的。
究竟是怎样的秘境,只得大动干戈?
世人迷惑,谷素可不迷惑,看来,分布在世间的秘境幻清影,其中一处就是在乌凉山。
曾有传说,聚齐四处幻清影,可安天下。
在岚城枫林外,易蔻筠和向夜臻的掉落进去的地方,就是其中一处。
四处秘籍见其三,看来,离大定,不远了。
“不管了,进城!”谷素一声令下,易蔻筠这几日就要返回归陈地了,要是她知道人丢了,他没办法交代。
是夜,易蔻筠坐在城楼之上一夜无眠。
何去何从?放下?或是拿起?改变?或是坚持?原谅?还是复仇?扛起?亦或逃避?
天亮之初,千独才从城墙下走了上来,昨夜有两批人潜入了邺都城,却双双去往了梅远的入住的那处农户。
易蔻筠估计,是北康的人来寻梅远了,这是一个契机。
“千独,去顾雍那里走一趟。”她有了缓兵之计,若是北康的公主在城中,顾雍就不敢轻易攻城。
“我一个人?”
“怎么,怕顾雍扣下你不成?”易蔻筠歪着脑袋,“终于知道惜命了?”
“不。”千独更走进了一步,“我是担心,他们护不了你的安全。”
“放心去吧,我没那么金贵。”易蔻筠摇曳着身子,踉跄着步伐去找了康齐,要他挂上免战牌。
“可我们没有免战的条件啊。”康齐一脸苦瓜,要是能挂,他早就挂了,拖到援军到来都不是问题,但四国曾有约定,满足特定的条件,才能挂牌。
“眼下北康的公主流落邺都城,康守城说,我们有资格么?”
“什么?”康齐大惊,战外国的皇亲国戚在城中,那可是免战的第一条。
“我这就去。”康齐急急招呼来了侍卫,这下,可以撑到援军来了。
这厢,易蔻筠带着“打劫”的药铺镇店之宝去看阿寒,顺带看看来的究竟是什么人的时候,才推开门就与向夜臻撞了满怀。
“是你?”向夜臻皱着眉,她不是回归陈地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是我。”“第一次”见面,易蔻筠客套性的应着,既然决定放下,那么,就是装,她也要装的不在乎,毕竟,若是有恨,便说明还有爱。
“这些东西,剧毒。”她将药扔给了南宫朔竟。
明眼人却一下就能看出来,那是世间少有的好药。
“二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易蔻筠略过了周围的人。
“请。”梅远带着她出了农户。
尽管莫牵尘的眼神一直长在易蔻筠身上,她还是淡定的坐在了石凳上,轻轻扣着石桌,道:“既然北康的人来接你们了,我已挂了免战牌,明日,你们就可离开。”
“明日?”
“药效得一天,待明日,阿寒好一些,你们再上路吧。”这是易蔻筠的双重准备,明日,援军就该到了。
“他来了。”梅远似乎并未听进去易蔻筠的话。
“我是易寒。”
“那穆洗呢?”
“不知道,可能随着易蔻筠弃了那个身份吧。”
“若如此,北康的皇王,不会放过她的。”
“那又如何?”易蔻筠云淡风轻着,若真能离开这尘世,于她而言,是一种解脱。
“可易蔻筠若是死了,易寒也会不复存在。”
“半年前,易寒就不在了。”
“所以,你是易蔻筠?”
“对,豆蔻芳华,拳拳孤筠,我是易蔻筠。”易蔻筠的眼底,有了一丝的哀伤。
与母亲去寺庙时,她少不经事的求了姻缘,这八个字,是她求到的签。
“可易蔻筠身在困局。”
“所以,我此行必死。”易蔻筠缓缓起身。
“何时这么哀伤?”抬眼,易蔻筠撞上了子臻的眼眸。
“还有事,先告辞。”
她不想再面对。
“把话说清楚,你想做什么?”向夜臻却突然禁锢住了易蔻筠的纤弱手腕,力道之大,易蔻筠顿感吃痛。
“放手!”易蔻筠一直隐忍着心底里的情绪,哪里经得起他这般相激。
“怎么?怒了?”向夜臻不但没有松手,反而将易蔻筠拥在了怀里,“你心底里,真的恨我么?”
一直以来,易蔻筠苦苦支撑的,在向夜臻的这句话撞击下,瞬间崩塌,她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泪水,同时,她狠狠的咬住了向夜臻的胳膊,似乎是要把那一块肉咬下来。
“阿夜!”梅远担忧着上前,莫牵尘也迈出了步子,却都被向夜臻扬起的另一只手制止。
他眉间微动,强忍着疼痛,嘴角却扬起一丝弧度:发泄出来了就好了,她心底里还有他,否则不会咬这么重。
良久,直至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口腔,易蔻筠才送了嘴。
向夜臻却不顾胳膊上的伤,轻轻扶起她的脸,替她擦着泪痕:“记着,不论发生什么事,都要笑。”
“只有笑,才能迷惑敌人,才能给自己力量。”
“因为,我最不愿看到你哭。”
他的最后这句话,再一次戳中了易蔻筠的泪点。
之后,丢下所有人,向夜臻抱起了易蔻筠,送她回去将门。
尽管路上的行人并不多,但如此“招摇”的两人,还是引起了他们的侧目。
“光天化日,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然,两人好似都没有听见行人的指指点点,这一刻,是又一个“破晓”。
破晓之后,易蔻筠和向夜臻,他们之间,仍然隔着重重的阻碍。
所以这一刻,他们只想好好享受,再不愿去搭理其他。
这是他们之间心知肚明的假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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