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丸子早早拉着顾灵若在院门口远远看见推着一辆小车的小德子，小车上面放了四个木桶，看起来蛮重，两人赶紧跑去帮忙。

    “小德子公公，这些菜都是什么呀，闻起来真香。”丸子说着就掀开木桶

    小德子也不阻拦只道：“一会儿到了地牢，你们一定要跟紧我，千万可别乱说话。那地牢里关着的人可都不是什么善茬，总之一切要听我的。”

    丸子只是口中应着，头也不抬，依次将三个木桶的盖子打开看了个遍，顾灵若也瞧见里面一个是菜一个是米饭，一个装着汤，还有一个装的是碗筷。

    “小德子公公，这地牢里的犯人伙食不错呀！”丸子一脸羡慕的看着装着菜的木桶里面大块大块油腻腻的肉。

    “什么给犯人的，这是给看管地牢的侍卫送的饭。”小德子瞧见丸子垂涎欲滴的样子不由好笑道。

    一听说是给侍卫送的，丸子立刻合上盖子，尴尬道：“公公也不早说，要是让侍卫大哥知道我动了他们的饭菜还不把我暴打一顿。”

    小德子呵呵两声不语。

    丸子兀自将尴尬消化了一会儿，眼睛咕噜一转又低声道：“公公，咱们御膳房的小夏和木莲也在里面吗？你可知道他怎么样了？”

    小德子听了脸上都是害怕道：“这小夏，我倒听门口的侍卫说了，听说是嘴特别硬，一直不说是谁让她下毒的，被皇上让人用琵琶勾吊起来，每日浇上几遍盐水，哎哟，替她想想都觉得害怕。”

    听小德子一说，丸子一脸惊吓，顾灵若按下自己琵琶骨的不适，借此机会向小德子道：“小德子公公，我听说楚国的皇帝也在这里关着，不知道用了什么刑？”

    “什么，楚国的皇帝？公公，真的吗？”丸子一脸惊讶。

    “是不是皇帝我倒是不清楚，反正有楚国的人就是了。”小德子想了一会儿道：“谁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刑，总归进了这地牢，不得好死就是了。”

    听了他的话，顾灵若心头一阵紧张，恨不得立刻见到赫连楚。

    “我们皇上可真厉害，居然把楚国的皇帝都抓来了！”丸子一脸崇拜之色。

    “来日方长，等你们见到皇上，可就不只是崇拜了。”小德子瞥了一眼丸子，别有深意道。

    地牢建在被荒废的冷宫一侧，门口侍卫见小德子他们到来，一位总领模样身材高大男子的上前道：“小德子，今日是什么饭？都快饿死本大爷了！”

    小德子将小车推到他面前道：“李大人，今天的菜可是丁嬷嬷亲手给大爷你们做的，里面还有一碗地方上供的鹿肉，小的给您专门扣在碗里面了。”说着将装有碗筷的木桶打开，取出一个被盖住的碗，献媚的送到他手里。

    那李大人接了碗，掀开碗盖瞧了瞧，满意的笑着踢了小德子一脚道：“你倒是机警，说罢，这次来还有何事？”

    小德子丝毫不气，笑嘻嘻道：“这不是咱们御膳房来了两个新人，丁嬷嬷怕她们不知天高地厚，让奴才带着她们来这地牢见识见识里面的刑具，也好让她们以后做事长点心，免得连累大家。”

    “嗯。昨天你们御膳房的人就进去了一个，丁嬷嬷考虑的极为周到！”说到这里，李大人瞧着小德子拖着长音道。“要你们进去可以是可以，不过我的这几个兄弟……”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小德子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双手递到李大人手里。

    顾灵若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惊讶，那碗里盖子下面哪里是什么鹿肉，分明是几块金元宝，他不相信丁嬷嬷为了让她们来看看刑具，能这么大方。

    李大人收了银子，这才看向丸子和顾灵若一脸猥琐笑道：“两个小丫头，你们进去慢慢看，可千万莫要吓坏了，哈哈！”

    丸子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紧紧挨着顾灵若不敢说话。小德子瞧见了对她们喝道：“还不快点跟我进来！”

    顾灵若和丸子这才急忙跟上他，李大人瞧见这一幕更是笑的大声，旁边几个侍卫也附和着笑起来。

    待进了地牢，四周黑漆漆的，前面上隔几步就插着一个火把，有类似呻吟哭喊的声音隐隐传来，一股潮湿刺鼻的味道越往里走越浓，顾灵若分辨出里面的血腥味和粪便的气味，至于其他的一时分别不出来，丸子也捂着鼻子对小德子道：“公公，这是什么味道呀，真是太难闻了！”

    小德子吩咐她们也拿上火把，嘿嘿笑了两声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顾灵若也问道：“公公，这楚国的犯人也在里面吗？我们也好前去羞辱一番！”

    说着小德子带她们转过一个弯，映着火把，顾灵若看见旁边的墙上似有什东西蠕动，走近一看借着火光，竟是一个人被困着倒吊着。丸子显然也没想到会是一个人，吓得啊了一声，小德子，听见了并没有出言安慰，反道：“就这就受不了了，前面还有更好看的。”

    丸子听了吓得紧紧拉住顾灵若的胳膊，不敢再随便乱看。

    顾灵若刚才看见倒吊着那人，身上并无血迹，服饰并不像楚国人，又听小德子道前面还有很多，当下拍了拍丸子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害怕，跟上小德子。

    接下来有有许多倒吊的人，有的已经咽了气，有的还在蠕动，顾灵若一开始没有发现，后来才看到，舌头已经被割掉只能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而这些人身上大多伤累累累血迹斑斑，全都有类似蚂蚁一样的东西在脸上、身上爬来爬去。

    小德子似是见惯了这些场面，依旧步履从容，不时还催促他们快点。

    呼喊声却来越近，顾灵若她们听清是一个女声，“求求你们我知道错了，放了我吧。”待他们走近，顾灵若见她衣着华贵，头饰精美，面色应当是姣好的，只是因为恐惧害怕变得扭曲，她的眼睛一直盯着对面。虽然顾灵若她们到来，她却毫无反应，依旧嘴里叫个不停，竟是已经吓疯了。

    顾灵若拿着火把往对面一照，丸子立刻吓得摔倒在地，只见对面的柱子上也绑着一个女子，说她是女子，是因为她身材娇小，散下的头发足足到了后腰之下。只见她的脸上留着两个血窟窿，血水顺着脸颊将身前的衣服全部染红，竟是眼睛已经被人挖了出来。

    “啊！”摔倒在地的丸子又是一声尖叫，指着自己：“这里！这里！”

    顾灵若连忙用火把照过去一看，只见丸子右手边的竹篮子里全都是被挖掉的人眼珠子。看着这一筐得红红白白之物，饶是见多了尸体的顾灵若也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涌。

    小德子看到他们两个的样子，对顾灵若道：“还以为鸢儿胆子大，原来也不过如此。”只见他上前用手放在女子的鼻孔处，停留片刻，又走到华衣女子身边，拿住她的手腕略一停留，嘴里嘟囔道：“一个疯一个死，早知如此，便不进来了，可惜了那一碗金子。”

    顾灵若这才明白，她们之所以在地牢，全亏的先前丁嬷嬷口里所说的宫中下毒之事。她猜测眼睛被挖出来的女子应该是小夏，这小德子应该是来探听他们的口风的。

    小德子嘟囔完，指着旁边的一面墙上的刑具对她们道：“呐，这便是地牢里的刑具，你们愿意看就看吧。”

    他指了指柱子上女子锁骨上的铁链道：“这个就是琵琶锁。”又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物道：“就是挖人眼睛的东西……”

    不待他说完，丸子已经坚持不住，浑身颤抖的指着浑身血水没有眼睛的女子道：“这个……这个……难道是……小夏！”

    小德子夸奖道：“丸子真聪明！”

    丸子身体一僵，伸出的手指像是被火烫了一下立刻收回，她拉住顾灵若略带哭腔道：“鸢儿姐姐，我们回去吧，”又对小德子道：“小德子公公，我，我看完了，咱们回去吧！”

    小德子听了哼笑一声，道：“走吧，里面就是楚国的犯人，钱都给了，不看白不看。”说着起身往前走去。

    顾灵若听到小德子这么说，一颗心怦怦乱跳，她拉起丸子快步跟上。

    几人又往前走了一段，全都是刑具的墙面终于不见，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半人高的笼子，笼子里面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被反绑着跪坐在地上，看起来十分可怜。小德子在前面对着笼子里的人道：“在楚国再风光又如何，来了这里还不照样被我们皇上羞辱！”说着便朝跟前笼子里的人身上吐出一口吐沫。而男子都坐在笼子里默不吭声，甚至身上被小德子吐了口水也只是抬眼看上一眼，并不还嘴，这个人正是跟随赫连楚一起出征的黄琛。

    顾灵若在火把的映照下，看向这个面熟的男子，她强忍住将小德子痛打一顿的想法，默默地跟在他后面，思考自己如何能让他认出自己，如何能将他就出来。

    小德子对着笼子里的人注意吐了口水，然后言语十分自得道：“走吧，我们出去。”

    丸子经过刚才的一番惊吓，丸子身体还处于半僵的状态，听到小德子说可以走了立刻激动地拉拉顾灵若，示意她扶着自己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