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尹蕊划着圈的脚尖一顿，矛盾在眼眸里浓稠，“我不知道。”
“这样……找一个安静的，最好有花香的地方，沉淀下心扉，去感受一下心底那最真实的想法。”
聂尹蕊却摇起了头，“不用了，心底的想法，出自感情，而现在面临的问题，需要的是理智，理智去解决。”
“而且李医生，你当时不也给我说，让我按照自己觉得对的去做吗？”
尼欧：“……”这不是此一时彼一时嘛。
“是的，没错，现在，我也是让你按照，你自己觉的对的去做，只是选择你已做，我现在是让你去感受你对自己的选择，问问你的内心，这样的选择，真的是你要的吗？”
“是。”聂尹蕊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而出。
“NO，你现在这条件反应式的回答，没走心。”
“聂小姐，如果你的决定违心而做，在你心里积压的问题，就会越来越多，当压的你喘不过气的时候。”
“你就会开始抑郁，对任何事都提不起精神来，整个世界在你的眼里都毫无色彩，甚至没有希望。”
“是吗？”她唇瓣轻掀，“可是，在这个世界上，违心而做的事不少，违心而做的人，更不少……”
那些人，不也好好的嘛，这句话，她自是没有说出口，毕竟医生所说都是为她好，她怎么会不明白。
“所以，心里疾病，就像胃病，每个人都有，只是多少，轻重，有没有影响正常的生活。”尼欧即刻开口。
不愧是心里医生，对答如流。
“聂小姐，你知道为什么，你白天一切正常，但是到了晚上噩梦至醒，就会对你的老公生出那样的恨？甚至出手？”
“是因为那样的恨，在你心里已扎根，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甚至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当你午夜梦回。”
“你的梦会将你带回，曾经某件事的现场，所以当你醒来时，你的思维还停留在那刻，当时的那些情绪就会蹦出，包括那些潜藏的恨。”
“甚至比当时还要扩大化，因为它已经在你的内心深处，演绎了无数次，而且……你白天对他的正常，也是因为，你从不让自己去涉及那些记忆……”
“够了，够了！”聂尹蕊在尼欧的话中，渐渐蹲下，最终激动的出口，打断他的话。
“聂小姐，你还好吗？”电话里，是尼欧有些焦急的声音。
聂尹蕊闭着的双眸，缓缓睁开，“对不起，李医生，我刚刚……”
“没关系，应该是我说对不起，不应该一下子给你说这么多，这事本来就得循环渐进，我们慢慢来。”
“现在，我们需要的是放松自己，来，深呼吸一口，轻轻的，慢慢的。”
尼欧的话，聂尹蕊照做。
“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聂尹蕊点点头。
“好，现在我们去做点别的事，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下次我们视频交流。”
“好的，谢谢李医生，我也确实该去上班了。”
……
挂断电话，聂尹蕊并没有即刻离开，这块暂时的无人区，而是静默着待了一会儿，这才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妹妹？”唐静无意间的抬头，正好看见刚踏步而进的聂尹蕊，她不大不小的声，抬起了好几颗脑袋。
聂尹蕊脚步一怔，抬头，对着大家轻轻微笑。
“妹妹，你这近两个月，都去哪里了？我还说请你吃饭呢，结果给你打电话，不是暂时无法接通，就是关机。”
她这一个不留神，唐静已冲到了她的面前。
请她吃饭？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瞄向催书尚，他正认真的对着电脑屏幕，但是她分明记得前一秒，他也有看向她，还她以微笑。
她微低了头，凑到唐静面前，“你们……”
唐静摇摇头，“还没，不过，我们偶尔也一起吃个饭，看个电影。”她说着，再度向聂尹蕊靠了靠，声音更低。
“不过，他在接受我，我能感觉的到。”
聂尹蕊看着唐静害羞的模样，像豆蔻年华，情窦初开的女孩儿，不自觉地替她高兴着，弯了嘴角。
“你这……改变的可不只是人家的爱情，还是人家的取向，当然要点时间。”
“我知道，不过不是改变他的取向，是找回他的取向。”
两人说着，朝聂尹蕊的办公桌走去。
很快，惊讶在两人脸上，同时绽放。
因为聂尹蕊原本的位置，已经被其他人坐着，而整个办公室，只有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有个空桌。
而且方圆几里外（当然几里有点夸张），才开始又有写字格。
“妹妹，我这最近在公司，心思除了用在工作上，就用的书书身上了，这什么时候变这样了，我都不知道。”
“夫人。”
突如其来的声音，两人吓了一跳，转眼是有些腼腆的催书尚，他手放到嘴边，轻咳了两声。
“不好意思，见两位聊的正开心，没好意思打扰。”
聂尹蕊同唐静，四眼相视，一起咽了咽喉咙。
她们俩的话，他都听见了？
“唐静，现在是上班时间，请你回到桌位上去，还有，人员资料的更新，下班前，交到我这里。”
唐静哀怨的看了一眼聂尹蕊，“是，经理。”便乖乖的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聂尹蕊回转看向催书尚，其实她们刚刚没说什么，不能让他听见的话，就是那……那取向……
这……
“书书，其实我们刚刚……”
“我什么都没听见。”催书尚打断了她的话。
聂尹蕊：“……”这像什么都没听见吗？
“妹妹，以后这就是你的办公的地方了，这是上级才下达的指示，所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聂尹蕊点点头，朝那群桌独立的办公桌走去。
她这才发现，这张办公桌上，连个电脑都没有，并排的文件筐，全是文件夹，而且一张小桌上。
一、二、三、……，六盆植被，加上，桌边两盆稍大的，就是八盆。
她眉头拧起。
“妹妹，从今天开始，你的工作，就是把人事部，大家打印出来，存档的纸质资料，分类放好。”
催书尚看着聂尹蕊，越拧越深的眉头，再度开口：“这是……”
“上级下达的指示。”聂尹蕊抢过他的话，“这我知道，挺好，拿着和大家差不多的工资，干着轻松无比的事，不亏。”
催书尚眉头轻蹙，“妹妹，这两个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聂尹蕊一直未见，他是知道唐静有联系她，却又联系不上的事，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沐总这段时间，也没有来公司。
“没事，我能出什么事啊。”聂尹蕊抬脚踏到办公桌边，将肩包取下，膝盖一弯做了下去。
“这张椅子不错，真柔软。”聂尹蕊后退靠上。
当然不错，她不知道，这椅子，和顶楼沐子睿坐的那款，出自同一品牌，同一价位。
不过这张椅子的造型，比沐子睿坐那张，外表看起来，简单朴素多了，内里却材质一样。
当然催书尚也不知，这椅子和桌子，都是上级下达命令时，工人搬来的，他也不好去过问。
聂尹蕊的岔开话题，他也不好再过于去问，“妹妹，别忘了，我可是你书书姐，罩着你。”
闻言，聂尹蕊噗呲一下，一把拉过他，示意了一下唐静的方向，“罩着我，好，可是这书书姐……嘶……”
见两人投来的目光，唐静立马低下了头，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
催书尚缩回手，“算了，还是你罩着我吧，总裁夫人。”说完，催书尚拔腿就走。
聂尹蕊低低一笑，她很少看见害羞的他。
不过刚刚，催书尚的那句“总裁夫人”，还是让她心里一咯噔，此时眸色渐暗，低垂的眸光，落到绿色植被上。
就仙人球，都是两个。
……
下班十分，暖阳偏西，聂尹蕊委婉的拒绝了唐静的邀请，她不是不想去，只是不想以现在的心情去。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去做个瓦数。
这里离那套公寓，真的很近，近的就算坐公交，饶一饶，也就五六个站的距离，如果选对了直线，走回去，估计也就半个小时。
此时，她想走一走。
一阵震动，从腰间而起，她手放到包上，确定是手机的震动，这才掏出，闪烁的备注，让她眸色一凝。
他们真的很久没再联系了。
她手指滑过，接起，将手机置于耳廓，那边便响起许承至清脆的声音，“小倩？”
多像半个世纪以前的称呼，她深深的吸进一口气，调整着情绪。
没得到回答的许承至，按耐不住的道：“聂尹蕊，不会吧，你这就把我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大帅哥，给忘了？”
闻言，聂尹蕊浅弯了嘴角，“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忘了，我也不可能忘得掉，有着许仙这样名讳的大帅哥啊。”
话毕，电话那端，即刻响起一道清脆的笑声，“那就好，那就好……小倩，要不你把全世界的人都忘了吧，就记得我一个。”
她迈着的脚步微顿，又继续，“那我爸还不把我屁股打开花，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把他给忘了，还就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