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她是程恪瑾，我同父异母的妹妹！”程恪煜波澜不惊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
“嗯？”简霖然诧异地看向程恪煜，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她？怪不得看着她有几分眼熟，原来是跟程恪煜长得有几分相像。
“她一直在国外读书，前不久刚回来的。”不用她问，程恪煜直接解答她的疑惑。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不会那么巧，他正好在那个酒吧喝酒吧？
“为了一个单纯的小傻瓜去的。”程恪煜面无表情地说。
“噢。”简霖然心虚地重新低下头，心里愤愤不平，她只不过是没考虑那么多而已，竟然又说她是小傻瓜！“那你又怎么知道我在那里？”平日里看穿她的心事也就罢了，现在还变成千里眼了不成？
“阿义碰巧看见你进去，所以通知了我！否则，你今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程恪煜的声音终于有了变化，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简霖然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所以无以言对，车厢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像往常一样，车子在小区不远处停下。
简霖然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猝不及防地被程恪煜紧紧拥入怀里，一股熟悉的薄荷味扑鼻而来。她静静地贴靠在他胸前，长舒一口气，之前的委屈烟消云散。他并不像表面做的那样干脆利落，如果可以说断就断，那就不是感情了！
“我不在身边，你自己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要让自己受到伤害，知不知道？遇到什么意外状况或需要什么帮助，记得随时打电话给我！”程恪煜松开简霖然，扶着她的肩膀柔声说道:“记住我的话！好了，回去吧！”
他深邃眼眸中的留恋是那样明显，触动了简霖然的心弦。既然不舍，他为什么不继续像原来那样霸道地纠缠着她，一定要放开她呢？
她深深地看了程恪煜一眼，下车向家里走去，走进小区后回头，看见他的车依然停在原地。无论如何，她知道有关遗产的麻烦不会再纠缠她了，只是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什么新的麻烦找上门来！
麻烦的事暂且抛在一边，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呢，她的心不由纠集成了一团，那是她一辈子无法逃避的痛！
清晨九点，一辆银色的别克商务车在松柏陵园门口的停车场停下。两旁的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小伙子和一个姑娘。小伙子穿着整洁的白色衬衣黑色西裤，斯文帅气，姑娘则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美丽飘逸，两人都神情哀伤。
小伙子打开后面车厢的门，“外婆，到了，下车吧。清儿，打不开吗？等下，我来。”
“好了。外公，小心别碰到头。”简霖然扶着外公下了车，又从车厢里取出一束花抱在胸前。
“走吧，老婆子。”穆野牵起老伴的手，简霖然和麦子星各抱着另一束花走在他们身后。
幽静的陵园内，青松翠柏掩映下，一排排的墓碑冰冷肃穆，不知隔断了多少人的爱恨情仇！
沿着台阶拾级而上，愈接近目的地，简霖然的手愈加冰冷，泪早已倾泻而下，她努力咬着嘴唇才没有哭泣出声。六年了，每年的这一天都是她最心痛的日子！
麦子星默默地握住简霖然的手，明知没用却还是想要给她安慰。
穆野长叹一声，更紧地握住老伴的手。白发人拜祭黑发人，那一种心酸岂是一个痛字可以表达的！
穆野在一个台阶上左转走了几步，在一个墓碑前停下，墓碑上贴着一张照片，两个亲密依偎在一起的人幸福地微笑着，照片下面刻着:蔚尘海和穆玟珺之墓。
张忆如和简霖然同时痛哭出声！
“珺儿，尘海，我和你爸带清儿来看你们了！唔……唔……”张忆如蹲下身，伸手颤巍巍地轻抚着照片中女儿的笑脸。
简霖然把花放在墓碑前，半跪着扶着墓碑的底座，哭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来说着:“爸爸，妈妈，我来看你们了！你们在那边好吗？有没有想清儿？清儿很想你们，很想很想！”
她的脑海里依然清晰地记得那天的情形，耳畔还回响着爸妈的声音:
“爸爸，告诉你个好消息，今天高考成绩出来了，我考上了子星哥哥的大学，要和他成校友了！怎么样？高不高兴？你说过要奖励我的，可不要忘了哦！”她手舞足蹈地打着电话。
“我的宝贝女儿真棒！不过，我想最高兴的应该不是我们吧？被某人叫做哥哥的那个人肯定比我们高兴，你说对不对？”蔚尘海高兴之余还不忘取笑女儿。
“唔——爸爸！又取笑人家，不理你了！妈妈呢？我要和妈妈说话！”简霖然羞红了脸，踮起脚尖旋转一圈，裙角在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
“清儿，再转电话线就要被你拔下来喽！”张忆如端着一杯水走向书房。
“不会的！”简霖然对着外婆的背影做个鬼脸，“不是——我跟外婆说话呢！妈，你和爸爸带着爷爷奶奶都出去一个礼拜了，都去什么好玩的地方了？都不带我去！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再过几天是我的生日，我还等着爸爸回来兑现他的诺言呢！”
“谁让你平时总调皮来着，要不，我们也不会怕出来照顾不了你，把你寄存在外婆家！你放心，你爸爸可从来不耍赖的，不像你！好好听外公外婆的话，别捣乱，我们就在回去的路上，可能会晚一点到家，明天一早再去外婆家接你！还有，别忘了练琴！”虽是责备的话，穆玟珺的语气里满是宠爱。
“我哪有捣乱嘛！”简霖然对着电话做着鬼脸，“好吧，记得明天一早来接我哦，我想早点见到你和爸爸，还有爷爷奶奶！妈妈，再见！”恋恋不舍地放下电话，她再次踮着脚尖旋转起来。
谁知，那一声再见竟然是最后的告别！再次见面时，他们已阴阳相隔，爸爸妈妈再也不能回答她的呼唤！这一天是她考上大学的日子，也是她心中永远疼痛的日子，也是她一辈子无法忘却的日子！
“老婆子，别难过了，自己身体要紧！你这么哭，清儿就更难受了！”穆野弯腰扶起老伴。
麦子星把另一束花放在相邻的墓碑前，然后回到简霖然父母的墓碑前轻声说:“叔叔，阿姨，我会好好照顾外公外婆和清儿的，你们放心吧！”
他轻轻地扶起简霖然，从裤兜里掏出纸巾，轻柔地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清儿，不哭了！这样怎么能回答我的请求呢，我还想让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呢！”
简霖然一时反应不过来麦子星到底说的什么意思，愣愣地看着他，泪少了许多！
麦子星拉起简霖然的双手，轻声却坚定地说:“清儿，嫁给我，好吗？我在叔叔阿姨、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面前保证，今后会更加疼你爱你，让你每天都开心！答应我吧，清儿？”
简霖然的脑子一片空白，麦子星会选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求婚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清晨的风，凉凉的，带着新鲜的味道透过窗户跃入卧室，吹走了一夜的沉闷，却吹不走床上人的郁闷和无奈。
已经过九点了，程恪煜依然慵懒地靠在床头，没有睡意，却也丝毫没有起床的意思，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可是首次，往常这个时候，他应该坐在办公室里。
窗外天气阴沉沉的，犹如他此刻的心情！伸手拿起身旁的遥控器，他按下开关，电视屏幕上出现了那些他看过多遍早已刻骨铭心地画面:宽阔的街道上，他和简霖然牵手的背影；小人国里，他们忘情的拥吻；运河小船上，他们狼狈爬上船的一幕；还有盛开的郁金香花海里，他看着简霖然欢笑的容颜痴痴凝望的呆愣样子……
程恪煜眉头紧皱心痛地闭眼，双手覆在脸上，心里不停地问着，音音，我放不下你，我到底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床头的电话响起，他把话筒放到耳边，“喂——妈！哦，今天有点不舒服，所以还没去公司！没关系，不严重，您不用担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自己！——霖然没在这儿，真的！她这几天很忙，出差了，我也没见过她！过几天，再过几天我让她给您打电话，好不好？这次一定不再让您失望，要不，您就不认我这个儿子，行了吧？——好，好，知道了，妈妈再见！”
放下电话，程恪煜再次无奈地闭眼，自己这样还能撑多久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跟霖然分开这件事想要瞒住他妈妈一定不会太久！到时候再说吧，无论如何，在妈妈高兴的时候告诉她，绝对不是个好主意，从天上掉到地下比从地下掉到沟里的后果要严重的多！
“阿嚏！”他忽然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他打起精神下床，决定先去应付眼下的麻烦。虽然他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为了音音，他别无选择！
再次站在程家的大门前，望着他以为早已忘记却依旧熟悉的一草一木，程恪煜插在裤袋里的手不由紧握成拳，深潭般幽深的黑眸滑过一丝异样，心里感概万千！
二十年了，当年离开的时候他曾发誓不再踏进程家这个大门半步，没想到，今天他要食言了。不过，为了音音，值得！
想到音音，程恪煜的面容异常冷峻！他伸手按下门铃，门很快便被打开。
第273章
“啊——少，少爷，真是——你回来了？快，快进来！老爷在，在楼上的卧室，等你呢！”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人看见程恪煜，激动地话也说不利索了。
程恪煜盯着妇人看了两秒，轻声说:“杨妈好！”然后，目不斜视地跟着妇人朝楼上走去。
“老爷前几天说你会回来，我还不信呢！没想到，是真的！少爷，太太怎么样？你们都还好吧？一晃都二十年了，你走的时候还是个孩子呢！时间过得真快！”妇人说着不时用袖子擦着泪。
“我们挺好的！杨妈，你也还好吧？”程恪煜的脸色温和起来。
杨妈正要回答，一个傲慢的声音从二楼传来，“杨妈，谁来了？”随即，一个丰腴的中年女人的身影出现在二楼一个卧室的门口，待看清来人是程恪煜，她明显愣怔了一下，表情显得有点尴尬。
“是——少爷来了！”杨妈低头轻声说道，似乎很怕问话的人。
程恪煜看着面前的楼梯，对中年女人视若不见，只是神色恢复了冰冷！他跟随着杨妈刚来到三楼，这时从楼下又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杨妈，帮我放洗澡水，我要洗澡！快点！”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外面踉踉跄跄地走进客厅。
程恪煜回头，眉头不经意地皱了一下。
只见程恪瑾光着脚，头发湿淋淋的淌着水，身上套了一件宽大的黑色男士衬衣，领口敞着，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膛，衬衣的下摆刚好没过她的大腿上部，白皙笔直的双腿显露无遗，也往下淌着水。她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只套了件衬衫一样，狼狈中透着暧昧！
程恪瑾双眼半闭，一手还在拉扯着衬衣，“杨——”待看到楼梯上正盯着她看的程恪煜，她的叫声戛然而止，头脑瞬间清醒过来，眼里露出恐惧的表情，呆若木鸡般看着程恪煜，忘了反应！
程恪煜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去。
“小姐，你等一下，我马上就来！”杨妈叹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杨妈在一个门前站定，抬手敲了敲，然后推开门，“老爷，少爷来了！少爷，请进，我去给你倒茶！”
“不用了，杨妈，我很快就走！”程恪煜面无表情地走进房间，看到床上半躺着的人，一抹惊诧的流光在眼眸里一晃而过！
“再快也要解决完问题再走，不是吗？杨妈，两杯菊花茶，用黄山贡菊！”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虽然略显乏力，依然难掩其中的惊喜！
程恪煜的心一动，那是他母亲最爱喝的茶！他双手插入裤袋，冷冷地看向程铭德，用这种方式怀念一个人未免也太虚伪了！
“还是先坐下吧，我想你没那么快能达到目的！”程铭德坐起身，靠在床头，眼神仔细地掠过程恪煜的脸庞，那眼睛、眉毛、鼻子，活脱脱就是他年轻时的翻版，与录像里比起来真人更加俊朗帅气！
二十年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自己的儿子，程铭德为自己二十八年前的霸道感到庆幸，又为二十年前的错误心痛，如果时光能重回二十年前多好！
程恪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程铭德，一丝似有若无的隐痛在心底滑过！一场大病过后，他竟然凭添了许多白发，脸也失去了血色，只有那双眼睛神采没太大改变。
“你怎么知道？”程恪煜挑衅地问道。如果他想，只说一句话他就可以走人，没有理由在这儿多待！
程铭德对程恪煜的挑衅态度毫不在意，嘴角反而扯出一抹笑意，停留在程恪煜脸上的眼神透出慈爱的光芒，“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你都是我的儿子，你身上遗传了我和你母亲所有的优良基因，我对自己有多了解，对你就有多了解！”他略作停顿，接着说:“还有句老话说的好，‘姜还是老的辣’，年轻人，你别忘了！”
程恪煜瞬间便明白了，他父亲立遗嘱原来是别有用意！“那么确定我一定会回来见你吗？”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姜的确还是老的辣，他竟然丝毫没想到他父亲的遗嘱只是为了见他而立的！
“我本来没那么肯定，只是看到这个以后，我非常确定你非来不可！”程铭德说着，拿起身旁的遥控器按下开关，在荷兰各处标志性的建筑背景下，程恪煜和简霖然牵手、相拥、亲吻的画面在电视屏幕上一一闪过。
程恪煜漫不经心地瞟了眼屏幕，眼神重新定格在程铭德的脸上，“想让我感谢你为我留下这些珍贵的画面吗？”他语气里的嘲讽意味异常明显！
杨妈敲门进来，放下茶，离开前别有深意的看了眼程恪煜，似乎有话要说，最终只叹了口气，走出房间。
程铭德淡淡地一笑，还是丝毫不在意，既然想见儿子，他已经准备好了迎接一切可能！“我应该感谢你才对，让我有机会对自己几年前犯下的无可挽回的错误做些补偿，聊作安慰！”他似乎有些激动，掩饰般地闭上双眼。
程恪煜以为他说的错误是抛弃他母亲那件事，“既然你是为了引我来见你才立的那份遗嘱，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是不是该重新写一份新的了？我不希望霖然卷入你们程家的纷争，更不想她被一些无聊的小人算计，受到伤害！”想到那晚的情形，程恪煜的眼神立刻变得冰冷犀利！“她不需要那些财产，你也不用拐着弯来求得我母亲和我的原谅，那不可能！”
“引你来见我只是我想达到的目的之一！”程铭德说的波澜不惊，程恪煜却听得心神一颤！
这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目的之一？他到底有几个目的？都与简霖然有关吗？程恪煜的脑子飞速旋转着，回忆着与简霖然有关的一切信息，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我一半的财产是真的要给简霖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也不是为了求得你和你母亲的原谅！”程铭德说得异常缓慢，似乎需要很大勇气才可以说出这些话，“我知道有你在，她根本不需要那些钱，但即使今天她不认识你，我找到了她，一样会把一半的财产留给她！我想得到你母亲和你的原谅，但不会靠用钱来贿赂你们身边的人这种方法，这些从来都不是你母亲想要的，现在，她更不需要这些！”
“为什么？”程恪煜冷冷地看着程铭德，彻底失去了想法！
程铭德闭眼轻叹一口气，“就算是为了自我安慰吧！——你不想知道我的其他目的吗？”他似乎不太愿意多谈这个话题。
程恪煜盯着程铭德，心里有种隐约的不安。不是为了婉转地把财产留给他，不是用这种方法求得他母亲的原谅，他父亲不可能无缘无故把那么大一笔财产留给简霖然，他忽然不敢也不想猜测下去，怕自己无法接受真相！
“你能坐下吗？这是二十年来第一次和你面对面说话，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即使我想再骗你来，都不知道老天还会不会给我这个机会！”程铭德苦笑一下，脸上带着浓浓的感伤表情。
看着他痛苦忧伤的表情，程恪煜心头堆积多年的怨恨，曾经以为牢不可催，此时有了一丝动摇！他犹疑片刻，在床侧的沙发上坐下，眼角瞥到茶几上精致的茶杯，不由自主伸手端起来，捧着它，思绪陷入回忆里。
“你小时候曾说过，这个杯子要留给你长大了用，杨妈一直记着，一直为你保留着它！”程铭德唇角的笑意一下子温暖了许多，难得他还记得那有限的幸福时光！
听到他的话，程恪煜心头一凛，淡淡地说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些！”
“你能先答应我一件事吗？一件不会让你太为难的事！”程铭德用热切的眼神看着程恪煜，这是他唯一不放心的事，除了他这个儿子，别人不会也没有能力帮他！
程恪煜抬眸看了眼程铭德，这应该才是他父亲要见他的真正目的吧？他不置可否地重新垂眸，轻啜一口杯里的菊花茶，淡淡的甜味，跟记忆中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没有拒绝就表示默认，程铭德嘴角的弧度明显加大，“小瑾现在长大了，没吃过苦，一身的小姐脾气，但她本质上很单纯，没什么心机，如果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也是受了别人的挑唆，希望你不要跟她计较！如果哪天我突然不在了，你能不能替我照顾她？她那个母亲我信不过，除了你，没有人会真心实意帮她，不算计她就已经很难得了！阿煜，算我求你，答应我！”他殷切地看着程恪煜。
“你凭什么相信我会真心实意帮她？”程恪煜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他紧盯着程铭德，握着茶杯的双手不自觉地加重力道，“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要照顾她，你自己照顾她！”
二十年来，想到父亲，他唯一的感觉是怨恨，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他怨恨的对象会生病会老去会逝去，会想见也见不到，而这一刻他所听到父亲仿佛临终遗言似的话，让他内心一阵恐慌，他不要那样！即使再恨这个父亲，他仍希望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当媒体播放有关他的新闻时，装作不经意地看一眼听一耳朵！
程铭德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与程恪煜默默对视着！他不答应是因为恨乌及乌吗？
楼下客厅里，程恪瑾安安静静地端坐在沙发上低头发愣，微湿的头发垂在脸侧，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洗完澡，换上连衣裙的她，清新自然地如邻家女孩一般，与跨进家门时判若两人！
“小瑾，你在愣怔什么呢？让你做的事，你做了没？”一个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程恪瑾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