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学生就该呆在学校 上

    我向往，学校外缕缕温暖的太阳。我羡慕，高墙外那些悠闲的姿态。我垂涎，课本堆砌的书山中描述的精彩世界。

    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选好的方向。

    我不是个安心呆在校园的乖娃娃，只想越过高山去看外面的世界。

    学校的生活，对于每个学生都有不一样的定义。学霸眼中圆梦的地方，学渣眼中的囚笼原本是我站在囚笼的那一列，在季凡梦强势入驻后，学校这么名词，在我的思维中演变成，极不是囚笼，也不是圆梦的地方。

    每天看书看得累的时候，我经常趴在课桌上，瞪着明晃晃的黑板胡思乱想。

    我也想，像退学的王伟雪一样，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上高中那会儿，微信还没有发明，聊qq和打电话成了留校生晚饭后的日常活动。有的人躺在床上盯着qq面板，有的在走廊晃荡煲电话粥，两者间的共同点，都是在手机那方有所动静时，喉咙发出一致的赫赫声。

    三零四里的人也逃脱不出这样的命运，那时候，移动客服还没有监听这一说，每当夜幕降临，孤家寡人的龙云和王波控制不住体内泛滥的寂寞，打移动客服电话去骚扰客服妹妹。姚灿则躲在被窝里面和网上认识的妹子煲电话粥。

    姚灿这样一根筋的人，居然玩起了网恋，两人不止聊得火热，每次姚灿欠费，不出一天，那妹子都会给他交好话费。一时间这件事成为寝室中的热聊。

    我是不一般的人，所以和季凡梦的聊天，不是qq也不是电话粥，用短信。这样就有充足的时间去构思聊天的话题，使得两人间不至于冷场。

    靠着这样打好腹稿再发短信的方法，我和季凡梦的短信交流从一开始的简单问候，发展到现在一聊就能聊个一两个小时地步。上高天文地理，下到同学间的八卦信息，无所不包。

    ≈quot;你听说了吗？学校可能月考后要放假。≈quot;手指在手机键盘快速敲击，我再次挑起新的话题。

    ≈quot;这个啊，听说了。≈quot;季凡梦的消息回得很快。

    这个小细节让我激动得扑到床上打滚，季凡梦回得这么快，充分说明了我在她心底的分量一点也不低。

    ≈quot;放假诶，你不觉得这样很酷么？升到高二后什么时候有放假的机会。你房价有什么活动？≈quot;提示音响起，短信已经发了出去。

    我已经想好了，如果季凡梦回复说不知道干嘛，那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约她出去放松。如果她回复，说需要利用放假的时间好好看书温习功课，我就说:好巧，我放假也准备看书，一起吧。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占据季凡梦的假期时光。

    ≈quot;我准备温习英语。≈quot;季凡梦的回答没逃出我的猜测。

    ≈quot;那样啊，正好我也准备借着放假的时间多看看书，不然语文成绩输给你多不好看。一起吗？≈quot;编辑完短信，我果断摁下发送键。

    这一次，许久都没有响起短信到来时手机的震动音，一颗心随着等待像炼丹炉中的猴子，不争气的上蹿下跳。

    过了许久，季凡梦终于回了短信，一连两条。她说:“好啊。”和≈quot;抱歉啊，刚才洗澡去了。≈quot;

    短短两句话，我那颗慌乱的心却因此安静下来。滴滴的声音不时响起，我和季凡梦的话题越扯越远。我裹在被子中，顾不上满头大汗，务自沉浸在聊天承载的愉悦之中。

    聊天持续到十点半，寝室关灯的时间，由季凡梦最后发来的:”困了！我先睡觉了，晚安。“做了断句。

    我不舍的放下手机，冲到厕所洗了个冷水澡。因为开心，冷天冲冷水澡的那种凉意似乎也不是无法接受。

    回到寝室再次拿起手机，却发现手机上多了好几通未接电话，按时间来看，拨打电话的人显然每隔一分钟拨打一次。整整打了十三通。

    翻了翻通讯记录，显示电话是王伟雪打来的。我再拨打过去的时候，电话刚响便被人接起。

    电话那端没有人说话。

    ≈quot;猥琐？≈quot;试探性的询问。”恩。“

    王伟雪只说了一句恩便没再说话，电话那端仿佛不曾有人接听电话。

    ≈quot;怎么了？≈quot;我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翻到床上找指甲钳。

    ≈quot;……≈quot;王伟雪没有说话。

    我也不急，拿着找到的指甲钳借着窗外的灯光开始修剪脚趾甲。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王伟雪，我知道他想说的话自己会说，不想说逼也没用。

    ≈quot;你不讲话，那我就挂了哟，长途电话费很贵的。≈quot;我笑得很玩味。

    ≈quot;你挂了，那我们两个兄弟都没得做。≈quot;王伟雪终于讲话，语气很强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电话那端强硬的声音下，隐藏着深深的疲惫和……痛苦。

    ≈quot;你这久过得怎么样？还兄弟呢，这么久才给我打电话。≈quot;剪完拇指指甲，换一个脚趾继续修剪。

    ≈quot;还好啦，就是上班有点累，也没在学校的时候那么悠闲，厂里管得有点严。”这一次，王伟雪语气中的疲惫怎么都掩藏不住。

    ≈quot;累了就滚回来啊，你课程也没落下多少，找个人补一下很快就能赶上。再说，你倒是走了一了百了，你想没想过宋芸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我激动到讲话的声音变大。寝室中的人都诧异的抬头看我，我尴尬笑着忙将声音压低:”你丫的赶紧死回来。“

    因为激动，拿着指甲钳的手一个不稳，剪到了肉，疼得我泪水横流。

    谁在我对铺的王波看着流泪的我，笑着问我是不是跟妹子告白被拒绝了，所以哭得这么凄惨，被我狠狠瞪了一眼。”宋芸这段时间怎么了？“王伟雪的声音多了丝紧张。

    ≈quot;靠，你还敢问这个，你是不知道，从你走了以后，她就像变了一个人，每天都只知道读书，也不知道这样下去，究竟是好是坏。≈quot;我对着脚趾上的伤口哈气。

    电话那端的王伟雪沉默了下去，就在我犹豫是不是要挂上电话的时候，他终于讲话。

    ≈quot;耗儿，我请你帮我个忙。≈quot;他说。

    不用他讲，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让帮忙到底是为了什么。

    ≈quot;滚蛋，想都不要想。这件事情还是等你滚回来自己做≈quot;我果断拒绝。”……“王伟雪。

    我和王伟雪又扯了先乱七八糟的话题，大意不过是劝他回来继续读书，不过才讲就被他岔开话题，怎么都不愿聊这个。

    ≈quot;耗儿，我不会回去了，自己选择的路，就算跪着，我也会把他走完。≈quot;王伟雪说。

    ≈quot;那你加油。≈quot;我皱眉。

    ≈quot;恩，你也好好加油，追到季凡梦最好。≈quot;电话中响起王伟雪刻意的笑声。

    睡觉铃声响起，不知不觉，我和王伟雪隔着一个纤弱的光纤，聊了快一个时辰，王王伟雪似乎透过电话也听到了我这面息寝的铃声，重复了一句加油，不等我说话便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中传出的忙音，我呆了好久，然后拧亮电筒，缩进被子中将自己盖得严实，开始记忆英语单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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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 学生就该留在学校 下

    为了和季凡梦的打赌，每天晚上我都会看书看到很晚，第二天摇摇晃晃跑到校外买好两人份的早餐，再摇摇晃晃返回教室，洗把冷水脸，待脑海由混沌恢复清明，再一次投入书山题海中。

    “耗儿，既然你都准备最后输给季凡梦了，为什么还这么用功？”后座的龙云捅我。

    “这件事事关男人的颜面，容不得弄虚作假。”我扭头。这是这半年来我从季凡梦身上感悟到的真理。

    月考前一天，王老板黑着脸宣布月考完放假两天，当他才讲完，班上掌声雷动。

    人生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我一直坚信这一点。

    每天上课我都会借着月考临近需要请教的借口找季凡梦辅导的借口，堂而皇之在郭春林幽怨的目光中坐到季凡梦身边，两个人就着一道数学题展开讨论。

    那道数学题是我特意从皇岗习集上找到的，超级难。等到数学题解完，季凡梦顺理成章的错过回家的公交车，我屁颠屁颠的跑到食堂打回两个人的饭菜，两个人在教室中一同享用晚餐。

    暖阳下，平日里觉得尚还可以的饭菜，竟变得如此的香甜可口。

    我很怀疑，张翔是否也发现了我对季凡梦怀着异样的情感，因此才会跑我们班的次数越来越勤，都快和班上的大多数同学混熟了。

    高瘦帅气的张翔，尖子生张翔，学识同样渊博到令人发指，每次和小大人似的季凡梦聊天都显得格外成熟，两个同样优秀的人热聊的场面，让之外的人根本插不上一句。

    看着季凡梦和张翔两个聊得愉悦的模样，我就心中不痛快，硫磺的气味在弥散，炙热的岩浆在翻滚，冒出的泡沫破裂成滚烫的血液涌向脑袋。

    在张翔靠着季凡梦的课桌，两人如我和季凡梦一般的模式开始讨论问题，那些涌动到脑海的血液整个暴动，抓着自来水笔的手不由握紧。

    “没关系，我在季凡梦的心里可是独一无二的……朋友。”我安慰自己。那只可怜的自来水笔被直接捏断。

    我想，在季凡梦这谭清泉中，我沦陷得越来越深了。

    月考成绩出来的那天，季凡梦在桌位上得意的冲我扬试卷。

    “田文浩，你输了。”满眼都是笑。

    “靠，这次算你狠，下一次我一定赢回来。”我恶狠狠挥拳，做出深通恶绝的模样，其实内心早已笑开花。

    可怜的季凡梦，再一次踏入我设置下的圈套而不自知。

    往后的一个星期，季凡梦的早餐除了牛肉粉，还多了一盒牛奶，每次我都装作心痛的样子将早餐摔在季凡梦的桌子上，在她的娇笑声中回到桌位偷乐。

    “看，田文浩输给我的牛奶。”季凡梦在张翔再次跑来请教问题时举着牛奶炫耀。

    张翔满脸不敢置信，在季凡梦低头看书的时候，冲着我做出你好卑鄙的口型。

    “彼此彼此。”我用更夸张的唇语表达。

    王老板说好的放假（其实就是星期六，星期天两天不用补课）没有食言，同学们笑着收拾书包，商量着这两天去哪家店抚慰疲累的内心，我也匆忙收拾好课桌，和季凡梦打了声招呼，准备抢先去绝味店买季凡梦最喜欢的绝味鸭脖和土豆。

    绝味鸭脖店的店员人不错，两个袋子中给的分量都很足，走过红岭大街右拐，我便看到王羿凯独自一人背着书包，走进一家叫做”醉里香“的酒吧。

    王羿凯是我的另一个好朋友，他爸做矿山，我爸也做矿山，他从小就很受同学欢迎，每天都能收到好人卡，我也很同学欢迎。他爸爸和我爸爸关系很好，我们两人也从小相交莫逆。

    总的来说，王羿凯是个和我生命历程不断产生碰撞的好朋友。

    他去单独去ktv我还能理解，但是单独去酒吧，我就是在想不通？

    难道是因为学习压力大？来这里疯狂一把？可是上次酒吧之行的深刻体会，让我打消了这样的念头。

    怀揣着好奇之心，我提着两袋子鸭脖和土豆走进了”醉里香“。

    酒吧中看什么都恍恍惚惚，震耳欲聋的音乐让人感觉整个地板都跟着摇晃。找到王羿凯的时候，他已经换了一套装扮，正在和吧台内的酒保聊天。

    那身制服，依然是酒吧服务员的装扮。

    “放假你不回家，跑到这里做什么？”我走到王羿凯的后面拍他的肩膀。

    看见是我，王羿凯整张脸变得很难看，在昏暗的环境下时那么突兀。

    ≈quot;我在上班。≈quot;简单的回答，连过多的解释都没有。

    “为什么要上班？你缺钱了？”我继续追问。

    我真的很不喜欢看到朋友出现在酒吧这样的场所，跟别提王羿凯他居然是来这里上班。

    “这些你别管，你先回学校吧。有时间会给你解释。”王羿凯耸肩。

    这种无所谓的态度直接刺激到我，让我连说话的语气都开始犯冲。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来酒吧上班，信不信我告诉叔叔阿姨。”我怒气冲冲的质问。

    原本以为将王羿凯的爸妈搬出来，他一定会乖乖就范，脱下那身碍眼的制服跟着我回学校。事实证明，我想错了，大错特错。

    被提到父母，一向老好人的王羿凯顿时暴跳如雷，恶狠狠地瞪着我。

    “告啊，你去告啊，他妈的。”王羿凯很激动。

    一杯啤酒被他的手带倒，溅了我一身。

    “你这样，叔叔阿姨会担心的，你先跟我回去。”我不死心的去拉王羿凯。

    “放手，我说了我要上班。”王羿凯打开我伸出的手，捡起倒下的啤酒杯走到吧台里面。

    “这里不是我们应该呆的地方。”我大吼。

    酒吧中的人也察觉到这面闹出的状况，都不约而同停下扭动准备看戏。几个服务生走过来准备拉我，被王羿凯制止了。

    “耗儿，我需要钱。真的很需要。”王羿凯在吧台后开始忙碌。

    看着王羿凯开始忙碌的背影，我感觉心中有一团火开始熊熊燃烧，理智在烈火下焚烧成漫天阴霾。我向前一步冲到吧台前，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一张一张砸在吧台上。

    “你他么不是要钱吗？这些够不够？这些够不够？”我一面砸钱一面爆粗口。

    王羿凯一直没有看我，自顾自的低头忙着自己忙着自己的事情，好似我发火的对象根本不是他。

    “好，你不走，那我就在外面等到你肯走为止。”我盯着王羿凯看了一会，便退开挡在前面看热闹的人，向着酒吧门口走去。

    这一刻，季凡梦已经被暂时搁浅到一边，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将王羿凯带回去，用尽所有方法。

    “耗儿，很感谢你为我着想，但是我真的不能跟你走。”身后传来王羿凯的声音。

    “理由？”我没有转身。

    “因为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因为我需要靠这份工作养活自己，因为我爸妈离婚了……”声音带着哭腔。

    说完，哭腔化成哭声。王羿凯冲出吧台，冲过我身边，冲出的酒吧。

    在他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打在了我脸上，冰凉冰凉的，流在嘴里满是苦涩。

    望着王羿凯快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我突然很想揍自己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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