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祝大家一路幸福
2011年8月23日，花溪之行后的第六天，高二年级文科班举办的课本剧表演大赛如期举行。
舞台选择的是食堂二楼的小礼堂。说是小礼堂，其实也不竟然，连吃饭的空间也利用上的话，足足能装下高二年级两千来号人。
下午五点，阳光还未散去，野望即将未曾降临，各班的同学早已接到各自班主任的通知，在班长的的指挥下在食堂门口按照班级规矩排好。一时间食堂这个除了吃饭时间余外时间都门可罗雀的地方，倒也多了几许人气。
我们班是一班，所以理所当然地排在长长队伍的排头位置。
排队的时候，废了老大的力，方才在混杂的人群中看到表演的小伙伴，旁边跟着邓佳和国郭雪。李震人壮士，倒是很容易就看到了，正站在我们班的队伍边上和孙芮聊天，每聊到开心处，孙芮都会笑得前俯后仰，笑得生活不能自理。李震只是微笑地看着，目光温柔到能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是龙云，安静地站在赵兰身后三米开外甩着打火机，仿佛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龙云已经不再是熟悉的龙云，李震也不再是所熟悉的李震。
龙云多了忧郁，李震多了正义。
视线绕了一圈，没有看到季凡梦。
心底深处有点小失落。
还准备再找一下，最前面的卯雪已经开始带领队伍登上通向二楼的台阶，无奈只好放弃，选择跟着队伍一起移动到舞台前面的观众席（由食堂坐凳暂时充当）。坐下没多久，其他班的同学也在各自班主任的带领下入场，还算宽敞的食堂里顿时黑压压一片人头，只是在老师‘凶狠’目光的约束下，平时调皮的同学此刻也难得地循规蹈矩，乖乖的坐在座位当起乖宝宝。
距离演出开场还有十分钟，便被卯雪叫到后台做最后一次排练。到场的时候，曾佳赵兰几个已经早已就位，就等我一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即将登台表演的原因，所以大家状态都特好，排练一次性通过，和龙云花了一个多小时抄的纸条完全没派上用场。
卯雪因为要主持所以率先走了，曾佳和赵兰要补妆，所以和曾佳打了个招呼，就跑回观众席。没坐多久，就被龙云拉着跑到楼梯口躲着抽烟。因为今天食堂里老师特多，距离又近，所以我们两个采取的是轮番放哨地方法，一个人抽烟的时候另外一个人放哨，至于先后顺序则由猜拳决定。
我的运气一向不太好，所以猜拳理所当然地输给龙云。对正美滋美滋吸烟的龙云竖了个中指，便跑去楼梯口放哨去了。!
然后……
就看到了季凡梦——一只手的臂弯上横搭着校服外套，另一只手拿着什么东西，但黑暗中看得并不分明楚，施施然地从楼梯下拾阶而上。动作舒缓而轻柔，一点都没青春期所特有的轻率。
季凡梦就是季凡梦，不论是做了什么，还是正在做的什么，都要显出多同龄人的老成。
等回过神想要避开的时候，季凡梦已经转过楼梯拐角，踏上向上的第一层台阶，只好硬着头皮挥一下手，算是打了招呼。
“你怎么在这里？”季凡梦满脸愕然地看着我(!≈
“啊？”我尴尬饶头。
“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排练么？”愕然转变成疑惑。
“额……里面太吵，出来透透气。”
“哦。”
“你呢？刚才怎么没一起？”
“曾佳说黄翎珂的演出服有点大，所以我去买了东西。”季凡梦走上来，灯光下才看清她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小盒子，墨色的‘回形针’三个大字在白色的盒面上很突兀，人一眼就能看清楚，余下的部分不知道是字体太小还是灯光实在过于黑暗，变成黑压压的一团。
就像，藏在心底深处的某一个秘密。
“演出服太大这种事情，不是归邓佳管吗？你只是学习委员，她才是文艺委员好吧！”我问。
不知是不是听到声音的缘故，原本应该躲起来抽烟的龙云，在我和季凡梦聊天的时候跑了出来，从墙角露出的时候嘴里还叼着烟，看到我和季凡梦站在一起，顿时露出暧昧的笑容，嘴唇一张一合说了什么……
因为他没有出声，我只能从他夸张的嘴型勉力辨别出他似乎说得是‘狗日的’，又似乎是‘有一腿’！
好在由于角度和位置的双重关系，龙云能看见季凡梦，季凡梦却看不见龙云。两个人又聊了几句，最后季凡梦接到曾佳催促的短信便走了。
“喂！你搞什么鬼？”我走到龙云身边。
“嘿嘿，老实交代，和季凡梦究竟是什么关系。”龙云一脸奸笑。
“什么什么关系。”我一头雾水。
“就是进展到哪一步了啊。”龙云一边说，一边递过来打火机。
接过打火机，‘啪’的一声脆响后夹在两指间的烟卷被点燃。
“就普通朋友啊。”我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的天空。
仅仅是，比同学好上一点的普通朋友啊！。
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普通朋友四个字的时候，感觉到嘴唇上方发酵出淡淡的酸意。
“真的？”龙云不信。
“珍珠都没那么珍。”我声音有点闷。
“那她怎么只帮你补习，也没见她帮别人啊。”龙云饶头。
“可能是因为是王老板叫她的吧。”开始有点不耐烦。
“其实我也就随意问问。”似是察觉到我的不耐，龙云尴尬地笑笑。
“靠。”我。
话题就此终结，龙云不在无休止地提问，我也不再心不在焉地回答，两个人默契地望远方。一时间楼梯口静谧的可怕，除了晚风吹过风景树带出的沙沙声，就连的空气都仿佛受到冷场的魔咒而变成冷硬的固态，恰好和距离并不远的食堂内部形成泾渭分明的色彩。
一面可怕的静谧，一面山呼海啸的喧嚣。
其实仔细看的话，一中的夜色还是蛮美丽的。静溢的风；足球场那面折射过来的灯光；抬头便可以看到点点星火；如果是在夏天，还可以看到成群的萤火虫在小林子里飞进飞出，并不怕人。
还记得刚进高一时，还没有认识王端龙云一群死党，由于性格比较懦弱人又长得瘦弱，和班上的同学又不熟，所以经常同宿舍的廖子勋欺负。有天晚上又被欺负后从宿舍跑出来，路过小凉亭的时候便看到星星点点的光在树木中若隐若现，极其梦幻。
那是我第一次夜不归宿，一个人在小凉亭里坐了一晚上，陪着我的便是这群可爱的小精灵。
正当我沉浸在狼狈不堪的过往时，龙云的声音响了起来。
“耗儿，听说曹凤寺快翻修好了。”龙云踩熄烟蒂。
“然后呢？”我扭头看他。
“我靠，等修好了我们叫上季凡梦她们一起去玩啊，听说听灵验的。”龙云愤怒挥手，搞得‘曹凤寺修好和‘一起去玩’是一件必然的因果关系一样。
“到时候再说吧。”我兴趣缺缺。
其实在曹凤寺没翻修以前，我和几个朋友就已经登上去过。风景和斋饭都算不上好，东西还都死贵:一条象征平安的红绫能卖到十块，佛珠动不动就几百上千（僧侣解释佛珠是檀木做的，所以卖得贵），僧侣也是满口鬼话，能为了多卖出一串佛珠夸夸其谈。
若非要用词语来形容，我觉得更像菜市场，只不过批上了信仰的外衣，仅此而已。
要下山的时候，一个朋友还拉着去买了四条红绫，一人还去算了一卦，付出的代价就是兜里的一个星期的生活费由两张毛爷爷变成一张。解签的时候只有提议算卦的那位朋友去了，负责解签的尼姑唠叨半天，说的虽然‘我观你骨骼清奇、根骨极佳，必是不出世的武学奇才’这样的混账话，单页相差无几。无外乎你今后家庭美满，财源广进这类哄鬼话，听得我直打瞌睡，倒是朋友听得津津有味。
一年多过去了，曹凤寺还没翻修好，我也再没去过曹凤寺，那条买来的红绫，也从未曾带过。每次坐公交从曹凤寺下方的公路经过，我都会眯着眼睛看着忙碌的施工现场袒露在阳光下。也只是袒露的施工现场，和阳光。遥遥不关己的毫无感觉。
龙云对于我兴趣缺缺的应对暴跳如雷了会，便偃旗息鼓下去，等听到食堂那面传出主持人开场的声音，两个人往食堂门走去的时候，才出声叫住我。
他说:“耗儿，帮我个忙？”
“说。”我停下。
“帮我约赵兰出来。”龙云有点不好意思。
“自己约，又不是我喜欢她。”我没好气。
“可是我不太好去约她。”龙云咬牙，露出像被强/奸过后的怨妇表情，说:“你帮我，不管成不成我请你在食堂吃一个星期早餐，外加帮你洗一个星期的袜子。”
“成交。”我想我脸上的笑容一定很像狐狸。
其实龙云什么都不做，作为他朋友我也会帮他，但是有免费的劳动力送上来，不要白不要。
得到我的保证，龙云眉飞色舞，双手叉腰神气地往食堂走。
刚要伸手去撩开门帘子，门帘已经打开，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龙云惊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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