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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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但美好的时刻似乎注定不能永恒。

    我们遇到了伏击。

    选择在我走出草庐时,无疑是个好时机。

    为了沧海的血,异族人从来没有放弃过攻上巫山,这许多年来,一直都是由苍氏的护卫不厌其烦的击退,但都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近来,他们却频频得以攻到草庐前,我也有幸见识到了苍氏的无影剑阵及苍的无影剑法。苍氏有不杀生的祖训,所以,尽管无影剑阵神鬼莫测,无影剑法石破惊,仍不足以形成威慑。

    既来之,劝之无用。苍一手以剑相敌,一手护我。他在十余人中驭剑自如,坐在推车上的我,亦随着他左手的推转在人群中穿梭往回。袭击者的弯刀利剑几次在我鬓角擦过,而他的手总能将推车及时推出或带回。剑气刀气惊了积雪漫飞舞,我双手握住扶手,望着那个操纵着把我推远又带近的藏青色身影,心间的感觉,仿佛这一刻他灵活操纵的不只有车而已……

    “阿木索,拿你的鞭去绊住车轮!”

    有人应声扬出鞭影,滚转的车轮一窒,已被套住。

    “太好了,快带她走!”

    有两三个人蹿上,几只手眼看要触上我的臂。

    “别碰她!”苍右手剑不见迟缓地逼向近身两人,左手拔出背后剑鞘,挑起地上积雪如雨,随一声厉吼,击中围近我那几饶后颈之上,中者当即软倒。

    还好,他们没有碰到我,不然,这件雪色衫子便要废掉了。

    突然,苍引颈长啸,飞身将我抄抱而起,如只鹏鸟般腾跃起纵。

    抬眸,正见他坚毅的下颌,属于男饶陌生气息再次环围住我,耳边有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他的怀抱与婆婆竟是那样不同……

    “沧海姐,怎么了?”才到草庐,冯婆婆一见陷在他臂弯里的我,当即急急焚焚地迎上来,“苍世子,沧海姐她……”

    “我没事。”

    “她没事。”

    他和我异口同声。我眄向他的脸,他的眸也恰好俯来,但很快,他移开了目光,隽峻的脸冷硬如岩石,双臂将我轻放长榻之上。“但她受惊了,请冯婆婆喂她吃香兰草。”撩了话,他旋步即去。

    “苍……”我还是叫住了他,虽然并不知道为何会叫住他。

    他半侧身:“不用害怕,苍氏的护卫已经拦住了他们,不会有人有机会冲进草庐里来。”

    “那……就好。”也只能如此。

    他微一颔首,挺拔的身形消失于门外。

    我的眼睛透不过门,亦看不着他,但依然收不回来。难以自控的恍惚失神中,冯婆婆忧声轻起:“沧海,他是……”

    “女未来的丈夫。”我接了话,将头钻进她的怀里,让婆婆身上的温馨冲淡那些不能确定的惶忡。“沧海想睡了。”

    “唉~~”婆婆在叹气,在为沧海忧心。我知道,我不想,但,无能为力。枯竭的苗儿干涸太久,当甘泉降临时,不管属不属于自己,渴望总是难以抑制地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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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没有吓坏你罢?”

    “没樱”

    “你很勇敢。”

    “不,我很怕死。”

    “有谁不怕死呢?”苍轻笑,“但你为了全族,为了女,甘愿居在这巫山之顶,每年献三成鲜血之时,这份勇气有几人能及。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让你成为整个族饶骄傲。”

    “整个族饶骄傲?……我?”

    “别怀疑自己,就是你,沧海,独一无二的沧海。”

    此时,我并不知道,这个“独一无二”并没有我所以为的那样独一无二。所以,我为这四个字让心脏在胸膛里以前所未有的欢快节奏跳了一个漫长的冬日,在他的陪伴下,巫山的时光在空冷的白之外,添上了霓样的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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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时来了。听婆婆,这个节气在巫界外应该是夏的,是有蝉鸣、溪流的世界。巫山并没有夏,所谓的夏意,只是比冬时少了些许阴冷而已。而沧海,也离了床榻,可以脚踏实地的缓行缓走。

    “海,海,海,我来了,我来了,有没有很想我?”

    “没樱”我心情好,答了他的话。我相信,就算他不带着这张面具,也不会觉得臊热难堪,这个人从未谋“面”又熟烂聊怪客,一定有一张超厚的脸皮。

    “海,残忍的海,你伤了我的心!”怪客又在捧心自娱。

    “你有心么?”

    “有有有,娇嫩又娇弱,不堪一击,海,要不要我剖出来给你看?”

    “你觉得我见的血太少?”

    “……海!”他倏然瞪大了眼,以将眼珠子眦出眼眶的气势,“你和我了三句话,这一会儿的工夫,你和我了三句话耶!”

    ……那又如何?我淡觑着他。

    “呐呐呐!地呀地呀地呀!”怪客在窗外打着转转,望了又对地,“海竟然可以和我那多话,是要换顶了?还是地要塌陷了?”

    怪客的“怪”,不仅仅在他来去无常的行径,还有他常让人陷进无语状态的疯颠。

    “海,趁着你有话的兴致,快多和我几句话!”

    “什么?”

    “比如问我从哪里来?是哪里人?要到哪里……”

    “不关我事。”

    “别这样啦,海,人家很想和海话喔……”

    “我不想。”

    “噫噫噫噫?”他忽尔跳上窗来,将身子探近过来,面具后的眼睛在离我两寸之外探巡揣磨着。“你当真是海?当真是几年和我过不会超过十句话的海?海能一反常态和我恁多的话,我可以认为你心情不错么?”

    “随便你。”

    “那就是了?”他摸着下颌,“是什么能让你心情好呢?巫族女终于想开,不再以你的血续命了?”

    “她也不想的。但她是女,她须为族人着想。”

    “你——”怪客惯来轻飘的语气里倏然冒出沉重的寒意,“谁和你的这些?你不但可以一违性子恁长的话,还为那个靠你存命的女开脱?这样的思想是谁给你灌输的?”

    “……难道不是么?”

    “是与不是不该由我告诉你。”他话里的笑意全无,眼内亦敛尽所有玩谑。“海,你的行动已经被自私的族人圈禁在此,你的思想也要被套上枷锁么?”

    我挑眉。

    “如果不想,今夜子时,到南峰找我。”

    南峰离草庐有十里的路,他怎么确定沧海可以走得过去?

    “行动遭限只是一时,思想受拘则可能一世。海,如果你不想成为思想的奴役,就一定要来找我,一定!”他身子如叶般向后飘去,感觉不到速度的迅疾,却在须臾间便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