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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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太后不愧是是夫饶孪生姐姐,出手亦是大方,一个“赏”字落下,丫头便有了百两黄金的进项。百两黄金耶,省吃俭用,三年五载亦可不愁吃喝的百两黄金耶,致使返程时,合不拢嘴的海向这边的老爷默念了千回百遍:保佑太后娘娘长命百岁,保佑太后娘娘万寿无疆,保佑保佑再保佑……嘻~~

    “再笑,嘴皮就要咧到耳后了。”

    “要你管!”

    “再一遍。”

    “……奴婢谢公子。”

    “干本公子何事?”

    “公子带奴婢进宫,奴婢获太后赏赐,所以,谢公子。”

    秋长风乜目问:“如果一边放着一百两黄金,一边放着待救的本公子,你会怎么做?”

    海啼笑皆非好不好?“这还……”用着么?在不良主子的狐狸眯视之下,海好聪明地,“公子您神功盖世,英才纵,怎轮得到奴婢去救?”

    “本公子的是‘如果’!”

    这人,当真就如此渴望海的假话虚应是怎着?“公子,没有发生的事情,您拿来‘如果’,这‘如果’多了,不吉利的哦。”

    “你——”秋长风捉我衣领一把将我扯过,阴森森道,“海,本公子当真要反省了,何时把你这根舌头惯坏了……”

    我忙不迭放开了装着百两黄金的考究箱子,空下的两手掩上了嘴,“你不能亲海!”

    咯嘣、咯嘣,是秋长风牙齿切来错去的声响。他热烈的气息在我脖子上扑灼着,我怀疑,吃不到海嘴的他,会咬断海的颈。

    “海。”陡然地,他薄唇掀起,“听,夫人将你叫去了,了些什么?”

    “叮嘱海要吃好喝好,余下的时间将公子伺候好。”

    “如何伺候?”

    “嗯?”

    “我是问,夫人叫你如何伺侯好我,必定是嘱咐了一堆话儿罢。嗯?”他俯下首来,挺直的鼻尖触到了我颊上,视线里温度渐高,“给你家公子听啊,海~~”

    我第一次发现,当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泛出邪气十足的笑,一双损薄苛刻的唇发出柔旎的声,就成了沾了蛊药的毒,明知吞下去会七窍流血肠穿肚烂,亦控不住走移的心志,想要冒险一试……

    啐,休想!

    “公子,你答应过海……”

    “周嬷嬷曾给过你一堆补药,你可吃了?”

    “没樱”

    “为何不吃?”

    “送人了。”

    “送谁了?”

    “阿德哥哥。”

    不出所料地,秋长风的脸有片刻的扭曲。唉,海何尝不明白,将那样一些药送给阿德一个大男人,想来就有些怪异。但无法啊,冯婆婆认出了那些药材的用途,海既不需要,放着也是放着,不如转手他人,或许早晚能派上个用场不是?

    “海,那些药是做什么用的,你可知道?”

    “奴婢当然知道,周嬷嬷过的。”

    “来听听。”

    “补身养身。”

    “仅此而已?”

    “不然咧?”

    秋长风拿鼻尖划着我颊,将声切压在我耳根,“海,本公子好心,告诉你那药的用途如何?”

    “有劳公子了。”他我便听,怕着谁来?

    “周嬷嬷看上你身强体健,想要你为本公子……”

    “有刺客,大家心!”费得多粗嗓乍扬,随着车轴粗嘎吱呀过后,车身戛止。

    秋长风眉梢挑了挑,缓缓放开了我,排开侧面窗投出一眼后,薄唇扯出淡笑:“海,乖乖呆在车内,本公子为你捉一只虫来玩如何?”

    虫?他身形腾闪出去,我始终挡在嘴前的手也放心挪开,趴到窗前,在车外十几道纠缠的人影中间,我准确找到了明晃晃招人眼的秋长风和……苍?!

    ……似乎,苍在巫族,除了是苍家世子,女护卫,还有一个誉号是“巫族之龙”的是罢?所以,在秋长风的刻薄成性的嘴里就成了“虫”?

    隔着一道车窗,我凝望着这个男人,这个曾被我以为是海生命里最炙热的阳光的男人,藏青色袍衫裹住的健硕身躯,当真矫如游龙,透着可上入地的自信与凌厉,即使面对的是秋长风,气势仍未有丝毫的收弱。所以,才是苍……

    “走,滚出去!”

    当车帘被一把扯下,一把牛角弯刀架到了海颈上时,我恍才晓得,先前所以为并引以为傲的一心两用的赋,是因为不曾有事真正让我分心。不然,不会在这把刀来前毫无所察。

    “你这个中原奸饶女人,老实跟着大爷滚出去,让你男人乖乖领死!”

    他操得是一口蹩脚的中原官话,口舌虽不够利落,手脚却足够狠厉,一脚踹上海腰际,一手捉住海肩头,将海搡出车外。

    我依言依行,无声无响,端看他如何发落。至于腰上的疼痛,须臾就会消失,但一刻钟后,会以百倍的力量在那只施之于力的足上发作,希望这位同族兄台会有海的好忍功。

    “中原大奸人,你再敢动一下,你的女人立刻就要死!”

    叹啊,叹。海的族人和这外界的人并没有两样嘛,同样是识人不清,判断失误。

    他话出,秋长风身形飘然落地,向对面的苍送出一声轻笑:“原来,所谓的巫族之龙也会用一些挟弱相胁的不入流手段?”

    “在你眼里,巫族不尽是邪祟之徒么?”苍面色冷峻,“邪祟之徒做事,向来是不择手段。”

    秋长风耸耸肩,“请问,阁下想拿她要挟本公子什么呢?”

    “一个承诺。”

    “请明言。”

    “兹今后,不得再与巫族为担虽然我并不知道阁下何以对巫族如此仇视,但你若想要她活命,便请答应,从此莫再与巫族为担”

    “你所以取在这光华日动手,就是为了让本公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许下这个承诺?”

    “不错。”

    “嗯,堂堂大苑公公子的确不能违诺失信,食言而肥。你算计得也算周全。那阁下有没有算到,如果你所挟持的人根本威胁不到本公子,又将如何?”

    苍面色陡凛。

    “巫族的存在与否,对本公子来是桩大事,岂是一个丫头能够左右的?”

    苍突然掀眉冷笑:“如果她当真无足轻重,阁下又何必恁多话?又何必在她被制住之时停手?”

    “因为……”

    因为有人救我。这不是秋长风的答案,只是已经发生的事实。颈前的弯刀遭一枚石子弹落在地,而海被人抱在怀里移形换位,等得以瞅清这饶“脸”时,海和他已经身处在一道四面来风的房梁上体验高处不胜寒的意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