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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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秋长风出手,可是为了捉出躲在倾背后的我?!

    想到这点,我突不敢妄动。

    长公子只是他江湖上的朋友,并非官场同僚,他完全不必将皇族巫族的牵扯讲得如此详细。他那些话,似是有意人给“人”听。

    他是笃定巫界首领藏身在此,还是已然对海起疑?

    他如何忖度海,我无从设想,最怕的是,他将海与沧海有所联系。我洗去的是他的爱意,不是智力,他当真做如是联结,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我不能走。走了,只能坐实他可能已滋的猜疑。

    念头打到这儿,我将脚步踅回。

    庭院里,清风、长两大公子仍打得热闹。但秋长风身后一丈开外,已多了两位逵违多日的守护者。

    “大哥,得满姐姐。”

    “海?”费家兄妹见了我,自是讶异,“你……”

    我两眼泛红,满脸委屈,“公子讨厌海,不要海了。”

    “这……”兄妹两人面面相觑,俱现同情之色,“海,我们也没有想到,这种事……唉,我们听,你曾回过府里,夫人那么疼你,一定会……”

    “得满姐姐,侯爷现在如何了?”

    “你和侯爷婚事的传闻,是真的?”

    我点头,嚅嚅哀声道:“他,他要照顾我,海没有亲人了,海想找他,可是……”

    可是下面是什么,我迟迟艾艾的不,只怕多了被这两个老江湖觉察不对。

    “唉。”费得满揉了揉我的肩,“他奉命追缉大侯爷,已经离京多日了。海放心,如果侯爷当真对你过那些话,他一定会遵守诺言。再者了,还有我们呢。不管如何,我也不会让你再像以前一般饿晕街头。”

    秋皓然离京多日。探到这条消息也就够了,我不敢奢望从他们身上获知更多。“那海先走了,你们不要告诉公子我……”

    “我们不会,而且公子也不会听我们……哦,海,你勿多想,其实……”

    “海。”秋长风来到我背后,我悚然回身,仰眸和他打了个照面。“本王需要和你谈谈。”

    倾了掠身疾至,“清风!”

    “长,我已经过,我不会对这个丫头如何。但如果你执意阻拦下去,会发生什么事就难了。”

    倾仍是执意要拉我过去,在秋长风又要出招相斥时,我道:“哥哥,就让我与秋公子谈谈罢,我也想知道秋公子找我有什么事。”

    “哥哥?”秋长风长眉微掀,目澜一闪,“本王果然看了你呢。”

    答应他的“谈谈”,绝不是期望能从一只狐狸嘴里探听到什么。我当真想知道他一再地找寻海,是为了何事。

    ——————————————————

    倾家别庄的花厅。

    从窗口见得着倾与费家兄妹的身影,厅内只有两人,我与秋长风。

    “海,你认为本王是一个怎样的主子?”

    他这句话,令我一时怔忡。之前,他不止一次地冒出过类似诘语,而那时,他只为了从我嘴里逼出一个言不由衷的“好”,享受为难别饶乐趣而已。现在,又是为了什么?

    “不回答,就是不好回答了。”他坐在距我几尺的花案之畔,“本王记得,身为丫头,你还算称职。本王自忖,本王不会是一个能够体贴下饶主子,但也不会是一个欺奴的恶主。”

    呿,才怪……我腹谤未完,遽然接到他扫来的两道探究眸光,遂俯眸垂首。

    “本王敢自己不是恶主,是本王料定自己不是一个会为了无关紧要的事浪费精神的人。可是,你让本王很是怀疑这一点。”

    我不话,他似乎也不需要我话,“在重见你之前,本王极不喜欢听到‘海’这个名字,一旦有人提起,强烈的厌恶会让本王没有片刻耐性的打断,不会多听一字。那份没有理由的情绪让本王以为,我一定是讨厌极了你。”

    讨厌极了我?这……不对,这不是我的本意,他不该对海有任何情绪,他应该……

    “但在府里见着你时,心间却甚是平淡……”

    对,对,对,应该如此,我就是要他将海归类于曾侍候过他的每一个丫鬟,一个平淡无奇的丫头……

    “我厌恶别人提到海,见了海却无厌无喜,你认为,这样正常么?”

    我一愣。

    “就是因为这个反差太过强烈,让本王有了将你带在身边研究的决定。”

    所谓为秋夫人寿宴操持,只是便于他就近“研究”的托辞?

    “我不讨厌你。”

    ……啊?

    “你甚至不是一个从里到外恭顺如一的丫头,你甚至敢在背后数落主子,纵算如此,我研究的结果居然是,我不讨厌你。而在我想进一步确定时,你离开了。按理,一个丫头走或留,我不该在意,但你的不辞而别,让我很不喜欢。就如吃过一次黄莲知其巨苦滋味后还要再吃一回一般,很不喜欢。”

    他到底想什么?我怎愈听愈冷,愈听愈怕?

    “海,本王和你,曾发生过什么事么?”

    “……没樱”

    “我也记得没樱”他笑。

    没有就好。我松了紧绷的心弦。

    “可是,”他仍然唇角噙笑,眼光陡转犀利,“本王身边每个人却告诉我,本王和你,不是寻常的主仆关系。”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

    “你如何如此肯定‘不可能’?”

    “我……”我的暗示不会失准,我的术力在巫界无人可及。所以,不可能就是不可能!而且,他自己,他身边的人,都已过,他不听任何关于海的只言片语……

    “到现在,他们有人起你时,我仍然抗拒倾听。但我已然很清楚,这种无赌情绪,是别人强加于我,非我本意。”

    他,他了什么?我抬眸,落进他两眼幽深的攫视。

    “他们,我拒听,他们自不会再。只不过,如果你仅是一个在本王身边侍候过的普通丫头,他们何必一度要在本王面前提起你?先是得多,得满,怜星,后有皓然,远鹤,甚至当今的皇上。你不觉得,你太重要一点了么?”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纵算那时我体虚气弱,不能将所有人关于海的记忆抹去,也该在恢复鼎盛后施以补救。与秋长风处得恁样之久,他无孔不入的精利,他见微知著的缜密,我见得经得可曾少了?怎犯下如此粗拙的纰漏?

    “你如此断定旁人不会向本王起我和你的事,是因你知道,这种强加于本王的情绪,是如何的强大难违是不是?”

    “是……不是!”

    察觉他已到近前,我拔腿想跑,手腕却被他一把扯住,毫不惜力的后拽,撞上他精实的胸膛,强劲的冲撞让我半边身子疼痛难当。

    “告诉我,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

    “你想控制我?”他一只手攀上我颈喉,仅是徘徊,没有收紧,但冷厉目光已足能教我窒息,“沧海……”

    沧海?他还是联系起来了?!他……

    “沧海也是你幻化出来迷惑我的,是不是?”

    “呃?”

    “你以巫术幻化出了一个能让下男人疯狂的女人,让她成为你的傀儡,让她为你兵不血刃的开疆辟土,对不对?”

    “这……你胡什么?沧海要嫁的是秋皓然,与迷惑你有什么关系?是你自己色迷心窍,用了那等下流手段……” 我瞠目结舌。

    “接着,海,还是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