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兴奋的拿着对帐单走进陈雪办公室：“莫姐，国际会展中心那笔帐已经到位了。”

    “是吗？”陈雪埋头在电脑面前：“通知财务那边了吗？”

    “已经通知了。”小路笑着说。

    “对了，记得提醒企划部下午三点开会。”陈雪不动声色的说：“你整理一下最近的企划案资料，下午要讨论。”

    “好的。”小路看着陈雪认真的模样，不忍打扰她，径直退出了办公室。

    昆明那边的花价又涨了，还有，鲜花处理这一块也得加强保养，陈雪脑子里堆了太多的工作，仿佛只有这样，只有让工作负累她，她才会没有时间想别的事情。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这是私人号码，除了刘秀娟和莫曦知道外，就没别的人知道了，她的眼睛没有离开电脑显示器，熟练的掏出电话，看也不看的接了号码。

    “喂。”

    电话那边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声，陈雪一惊，是不是莫曦出事了，她的声音不如之前的沉稳：“妈——”

    “雪儿，是我。”

    电话那端传来熟悉的声音，陈雪浑身一振，靠在椅垫上，她没有想到，他会打电话给自己，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爸。”

    夏国谦的声音略略有些老态，“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陈雪眼角一酸，控制不住的眼泪滑过光洁的脸颊，她轻轻缀泣：“我，我很好。”

    “雪儿，别哭。”听到陈雪的抽泣声，夏国谦心微微的抽紧。

    一股难言的沧桑感弥漫着陈雪，她瘦弱的肩膀想找人依靠，而她现在是公司的支柱，是家里的支柱，她不能垮，她不能在刘秀娟或者莫曦面前露出一点点脆弱，此时的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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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桌旁的电话一直闪着红灯，陈雪按了键，小路的声音响起来：“莫姐，欧先生来了。”

    欧俊？他来做什么？陈雪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她的思绪还沉浸在刚才的电话里面，她从包里掏出化妆镜照了照，除了眼眶里有隐隐的红色，其他还好，她轻轻的说：“请他进来吧。”

    很快，欧俊推开门走了进来，今天的他一身休闲装，显得特别轻松，那戴着无框眼镜的模样，更显得斯文，当他看到陈雪微红的眼睛时，略为吃惊：“怎么了？”

    陈雪摇摇头：“没事。”说着走出办公桌，替欧俊倒了一杯水，并看了看墙上的钟：“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欧俊看着她，从包里取出东西递给陈雪，“这几天我正在休年假，今天正好路过这儿，顺便把东西带来给你。”

    陈雪接过，是那天在动物园的照片，一张张翻着，莫曦的笑颜占据了大部分的照片，还有好多他跟欧俊嘻戏的照片，两张大小男人的笑脸感觉是那样幸福，那样和谐。最后，陈雪的手停在那张三个人的合影上面，陈雪跟欧俊并排站着，中间举着莫曦，欧俊跟莫曦笑得非常开心，而陈雪则露出了少有的笑容，虽然牵强，可是整张照片看来，是那样的幸福。

    “这张很不错。”欧俊看着陈雪的表情在瞬间凝固，笑着说道：“洗照片的人还以为我们是一家人呢，而且，我跟莫曦的照片，他们都说长得很像。”

    是吗？不是的，莫曦长得像那个他，而不是面前的欧俊，陈雪淡淡的放下照片：“谢谢你，欧俊。”

    “为什么总这么客气？”欧俊笑看着她，之后有片刻的安静，接着他淡淡的说：“不要把我当成普通的朋友，”说着，伸手覆上了陈雪的手，“我有坚实的肩膀可以让你依靠。”

    陈雪逃也似的缩回自己的手，吃惊的看着他，这个儒雅的男人，他跟那个人有着不同的性格，不同的长相，甚至，他比那个人更容易让人亲近，可是...…

    “你一直这样，我会很受伤的。”她的逃开，欧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但旋即坦然说道：“对你来说，我难道真的是没有一点魅力可言？”

    “不是的，欧俊，你想太多了。”陈雪快速的收拾起桌上的照片：“莫曦看到这些照片一定会很高兴的。”

    “你高兴吗？”欧俊凝视着她，这张消瘦的脸庞，总泛着疲惫，这种疲惫让他心疼，想要保护她，想要给她温暖。

    “欧俊。”陈雪想到刘秀娟所说的那些话，坚持许久的心有了稍许动摇：“等我再考虑一下，好吗？我需要时间。”

    “我给你的时间还不够吗？”欧俊有些受伤，好几年了，他一直默默的付出，可是却不见她丝毫的回报，他很怀疑自己的坚持是否值得。

    “我最近工作很忙，”陈雪看着他，这个男人真的能给自己温暖吗？“还有，我的事情，你并不全悉知晓，我想，我应该全部告诉你，如果那时，你还能坚持自己的想法，那么，我会考虑我们是否生活在一起。”

    好些年了，若即若离，这回，总算得了陈雪的一句话，欧俊用成熟男人的笑容来回答她：“我想，我会一直坚持自己的想法的。关键是，陈雪，你准备好接受我了吗？”

    陈雪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坚持接受他，她黯然的说：“我可能会离开南通几天。”

    “不是为了逃开我吧！”欧俊有些落漠，开玩笑的说着。

    陈雪摇摇头：“不是，是我奶奶病了，她生了很严重的病，或许，就快要去世了，她想见我，她想急切的见我一面。”

    欧俊自嘲的笑笑：“看来，我是高估自己在你心中的位置了。”他将手枕在脑后：“对了，你什么时候有个奶奶的？从来没有听你说过。”

    “想听我的故事吗？”陈雪的手微微颤抖，五年了，五年了，应该有个人能让她好好的倾诉自己的过往，这样，释放出来，或许她不会这样疲惫。

    “想让我知道吗？”欧俊反问她：“如若你想，我当然洗耳恭听。”

    陈雪的手支在额头上，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仿佛历历在目，让她疼的是，在倾城佳苑那些日子跟他的耳鬓厮磨，是呵，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见陈雪沉默，欧俊自嘲：“不想说也没关系，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那个人，也曾经说过同样的话，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可是，虽然过去，但是依旧是存在的呀，陈雪的收微微收紧，眼前这个儒雅的男子和另一个颀长的身影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是两个不同的人。

    “我是一个私生女。”私生女三个字，又从陈雪嘴里说了出来，三十岁的她，说起这三个字，已经没有当年那样难受了，“是我爸爸婚外情的产物。”

    欧俊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那张明丽的脸，当她说起她的身世时，发现她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被人强暴过，甚至还被卖给一个傻子，”想起那些让她心痛不已的往事，那几张照片似乎还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的眉微皱，她的唇轻轻颤抖，这一切，都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现在提起来，已经没有当年那般难受。

    看到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欧俊第一次揽过她来，将她的头静静的靠在自己肩膀上，他心里极为不好受，那个时候的她，一定是承受了太多的难堪了。

    陈雪没有拒绝他的肩膀，而是静静的说着：“我曾经失忆，所以带着纯洁的心境嫁给了莫曦的爸爸，婚后，我的那些过往全悉被媒体报道出来。”原以为自己很坚强，可是，当她说到这儿时，她的眼泪微微的泛着：“再后来，我跟他离婚了。”五年了，那些难受的过往她从来没有对任何再提起过，现在面对欧俊，她竟然说了出来，而且只是寥寥几语，就将所有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欧俊此刻的心情很复杂，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怀里的陈雪，看着她晶莹的泪水，他知道，她曾经的过往带给她的伤害是极大的，所幸，现在的她是坚强而独立的，他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我想要拥有的是你跟莫曦的未来，陈雪，跟我结婚吧，我会给你坚实的臂膀，保护你们，给你们温暖的。”

    是呵，曾经也有一个男人说过，会保护自己，陈雪又想起了那个人，心阵阵泛酸，略为冷笑的从欧俊怀里坐了起来，看着那无框眼镜之后的双眸：“欧俊，我有那么多难堪的过往，被强暴，甚至离过婚，还有小孩，但凡理智的男人都不会接受我这样的女人，而你，为什么这么另类？”

    看着她受伤的眼睛，欧俊没有一丝犹豫：“我不是另类，我只是以一个成熟男人的胸襟，以一个爱慕你的人，追求你的人的眼光看待你，我说过，我想拥有你们的未来。莫曦，我待他会出亲生的一般。”

    亲生的一般？陈雪大恸，这样的男人，这样的胸襟，可以让她依靠吗？

    “嫁给我吧！”欧俊抿着唇：“我们都不再年轻了。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耗着，而莫曦的成长，也需要一个爸爸的陪伴。”

    “太突然了。”陈雪抽泣：“给我时间，我再好好想想。”

    虽然没有得到她的承诺，可是却也仿佛看到一线生机，欧俊的心情好像是连阴雨之后天空突然放晴了似的，浅笑：“别让我等得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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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要回去吗？”刘秀娟看着收拾文件的陈雪，那耳畔的短发落在她的额头上，遮盖了她的眼睛。

    陈雪的手停在文件之上，“妈，听说她的病很严重，所以...…”

    “我不管你了。”刘秀娟颇为生气的说：“你想干嘛就干嘛吧。”

    陈雪转身看着她：“欧俊已经向我求婚了。”

    刘秀娟一喜，可当她看到陈雪平静的表情时，又落漠的说：“你肯定又拒绝人家了吧！”

    “没有。”

    “答应了。”刘秀娟兴奋的笑着：“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唉，我得赶紧告诉莫曦，他快有爸爸了，他会乐疯的，哦，他又是这样喜欢欧俊。”

    看着刘秀娟快乐的模样，陈雪突然想到莫曦，他也会同刘秀娟这般开心吗？可是，为什么自己都不开心：“先不要告诉莫曦，这件事，我还要再考虑考虑。”

    “还考虑什么？”刘秀娟的愿望一下落空了，她有些不乐意：“欧俊那样好。”

    “妈。”陈雪看着她：“不要给我压力，我会好好想清楚的，若欧俊不嫌弃我，如不出意外，我可能会跟他组建家庭的。”

    听到陈雪给出的承诺，刘秀娟暗暗松了一口气。

    “雪雪，”莫曦拿着玩具跑进了陈雪卧室：“带我一起去嘛，我要跟你在一起。”

    陈雪放下手里的东西，抱起儿子，她舍不得离开他，可是，能带他回沪城吗？那不是要掀起一番风浪吗？“妈妈这次是出差，是工作，怎么能带小朋友一起去呢？”

    莫曦难过的噘着嘴：“你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的，或许两三天，或许十来天，妈妈保证，那边的事情一忙完，马上飞也似的回来。”看着可爱的小小的他，陈雪的心被淡淡的温暖充实着。

    “雪雪，要给我带礼物哦。”莫曦已经不难过了：“对了，我能不能给欧叔叔打电话，让他陪我玩？”

    “不用你打电话了，”陈雪捏捏他可爱的小鼻子：“欧叔叔说了，每天都会来看你的。”

    “真的吗？”莫曦高兴的挥挥手：“哦，雪雪，我太开心了。”

    他真的想要爸爸吗？看着儿子兴奋的模样，陈雪有些失落，是否，真的该为他找一个爸爸了？“一定要听外婆的话。”陈雪不忘嘱咐儿子听话。

    莫曦快乐的笑着，完全没有发现妈妈脸上淡淡的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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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间轰鸣的声音响起，微微的颤抖声，飞机着陆了，听到机舱里广播的播报声，陈雪拿起自己的皮包，走出了机舱，经过安检口时，听到有人大声的叫着：“二姐！二姐！”

    眼光立刻随着声音望去，那高大的青年男子，仍没有脱去孩童稚嫩的面孔，正跑跳着来到陈雪身边。

    “文昊？”陈雪取下墨镜，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夏文昊。

    “二姐，车子在外面等着。”夏文昊帮陈雪拎着皮毛，牵着她的手往机场外走去。

    坐在车子里，夏文昊一直打量着陈雪，“二姐，你怎么还这样瘦？不过，短发的你显得更干练了。”

    陈雪浅笑着说：“你也长大了。”

    “我已经念大一了。”夏文昊自豪的说：“再也不是你口中的小朋友了吧！”

    陈雪微微的摇着轻笑：“爸爸呢？”

    之前开心快乐的夏文昊此刻脸微微的沉着：“奶奶进了重症监护室，爸爸跟妈妈都不敢离开医院。”

    重症监护室？陈雪微微吃惊：“奶奶的病已经很严重了吗？”

    “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了。”夏文昊叹着气，“奶奶昏迷时，一直叫着你的名字。”

    “是吗？”陈雪心里微微一惊，脑子里那个雍雅的老妇人，现在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时候了吗？

    夏家的司机开车极稳，陈雪静静的看着车窗外，仿佛是久别的游子回到了故乡，呼吸渐渐有些急促，一颗心咚咚的跳个不停。

    突然，她的心紧紧揪起来了，熟悉的街道，一点都没有变，很快，“倾城佳苑”几个字出现在半空，她的呼吸微微抽紧，是呵，倾城佳苑，那最美好的时光，她的脸略略苍白，突然有些后悔回到沪城，明明早早就分开了，明明已经是平行线了，现在为什么自己还要回来。难道真的是为看奶奶的病才回来的吗？

    六年前的夏文昊还是小孩子，哪儿知道此刻陈雪的心情，当他看到陈雪变化的脸色时，问道：“二姐，是不是晕车了？”

    陈雪尴尬的摇摇头，“没有。”

    “要不，先回家里休息，晚上再去医院看奶奶！”夏文昊担心她的身体，关心的说。

    “先去医院吧！我没事。”陈雪靠在车窗玻璃上，闷闷的说着。

    陈雪穿过中心医院长长的走廊，走进那贵宾住院区，坐进电梯，直接按了18楼，电梯里有好些人，都是陌生的面孔，陈雪来不及细想，电梯已经到了18楼了，她迈着步子走出去，径直对导医台的护士小姐说：“请问重症监护3房在哪儿？”

    护士小姐将具体方向指给陈雪，陈雪说了声谢谢之后往白色的长走廊走去，略为紧张的她，双眼丝毫不飘离，微低着头，在静静的医院走着，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中轻轻回响，那些擦身而过的人，她都没有注意到。她一个人静默的走着，因此，她也没发现原来她一直搁在心上的那个人，此时正站在她的前方，深深的，深深的凝视着她，他眼里有着复杂的表情，那略为轻启的双唇，一直僵在那儿。心无旁骛的她径直越过，与那抹颀长的身影擦身而过，心里突然有一种心碎的声音，她的手迅速的挨到心房，怎么回事，心怎么会突然像针刺般痛一下？她微皱着眉，继续往前走，很快便看到3号房了。

    轻轻的推开门，惊扰了正安静坐在沙发里的夏国谦。

    “雪儿？”夏国谦欣喜的轻声叫道，迅速站了起来，将陈雪紧紧搂在怀里。

    温暖而熟悉的怀抱让陈雪原本略为空虚的心有了充实感：“爸！”

    “让我看看。”夏国谦看着一身得体套装的她，早已没有五年前的青春俏皮，现在的她，眉角的折皱在诉说着她的年纪，那消瘦的身体，让人心疼：“怎么这样瘦了？”

    “奶奶呢？”陈雪问道。

    夏国谦叹了一口气，指着房间一处玻璃窗户：“还在里面。”

    陈雪轻轻的越过夏国谦，走近那扇窗户，洁白的病房内，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头发全都白了，那模样，似在沉睡之中。

    “奶奶好些了吗？”陈雪不忍再看，转过头问道，却发现汤雅静也在屋内，她有些不自然的轻声叫道：“阿姨也在。”

    岁月是十分眷顾汤雅静的，她的眼角没有太多的皱纹，像个雍容华贵的妇人一般，那优雅的姿势，陈雪想，自己是一辈子也学不来的。

    “过来坐。”汤雅静见到陈雪，没有从前的那般冷漠，可是，却也不见十分亲切。

    “文昊呢？他不是接你去了吗？”汤雅静没看到儿子，问着陈雪。

    “文昊去停车去了。”陈雪放下自己的包，才发现不知何时，手背上有一道黑黑痕迹，于是她走进卫生间，用水冲洗那道痕迹。

    外面门有被推开的声音响起，接着，夏文昊说话了：“爸爸，猜我遇到谁了？”还不待有人回话，他径直说着：“是顾子骞，幸好，我让二姐先上来了，否则，在停车场遇到可就尴尬了。对了，二姐呢？她不是早就上来了吗？”

    顾子骞！那个萦绕在陈雪心头五年之久的男人的名字又被人无意识的说了出来，陈雪一阵心跳加速，他，也在医院吗？

    “嘘！”有人出声示夏文昊不要再说了，之后，外面房间一片寂静。

    陈雪调整好自己心态之后走了出去，看到夏文昊正搔搔头，一脸不快的样子，为了化解尴尬，陈雪问道：“文昊，你怎么才上来？”

    “我——”夏文昊欲言又止的闭住了唇，他并不确定，刚才陈雪有没有听见他所说的话。

    “你奶奶一时半刻醒不了，雪儿，你跟文昊先回家。”夏国谦对陈雪说着：“这大老远的，你也累了。”

    看看那扇窗户，想到夏文昊刚才所说的话，陈雪浅浅的点了点头。

    仍旧住在夏家别墅三楼那间卧室里，所有的陈设都没有变，一股熟悉感迎面而来，陈雪的心也在微微的变化着。

    “怎么不见美媛？”陈雪回头看着夏文昊。

    夏文昊的神色有些黯然：“她现在住在疗养院里。”

    疗养院？陈雪一惊，恍然记起第一次见到夏美媛时，她那苍白精致的脸庞，那薄薄的嘴唇说着她曾经痛苦的日子，是呵，她不是最不想住在疗养院吗？为什么还要送她回去？汤雅静呢，她会同意将夏美媛送回去吗？

    “她身体愈发不好了，只能住进疗养院。最近奶奶又生了这样的病，更没有人去看她了。”

    “她是什么时候去的疗养院？”陈雪吃惊的问，汤雅静不是疼爱夏美媛得紧吗？而她的外公不是给了她大笔的钱吗？怎么会，怎么会还要送她去？

    “上个月。”夏文昊淡淡的说着，对于夏美媛的病情，他已经很习惯了：“你不用担心她，有姐夫每天陪她，她应该不会有事的。”

    姐夫？陈雪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挑起，是呵，当年夏文昊也曾这样唤过顾子骞，当时顾子骞笑呵呵的神情仿佛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一般，她万般难受的问：“她已经结婚了吗？”

    夏文昊点点头：“四年前就跟结婚了。结婚之后她就不住在这儿了。”

    “我想去看看她，好吗？”陈雪问道：“疗养院在哪儿？”

    “二姐，你今天先休息吧，等明天再去看大姐。”夏文昊关心的说道。

    陈雪不再勉强他，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从包里掏出来，轻轻的放在耳畔。

    “陈雪，是我，欧俊！”电话那端欧俊稳重成熟的声音乐呵呵的响起来了：“应该下了飞机了吧！”

    “我已经到了我爸家。”陈雪看了看仍在屋内的夏文昊，转过身，走到窗前。

    “莫曦可逗了，他一直吵着要给你打电话。”欧俊快乐的声音感染着陈雪：“来，跟他说几句吧！”

    “雪雪！”莫曦可爱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我好想你。”

    “早上不是才分开吗？”陈雪的声音不禁柔和了许多。

    “你想不想我？雪雪？”莫曦赖皮的说：“不要忘了想我哦，我在你的皮包里放了照片的，别忘了拿出来看。”

    “知道了。”陈雪不想在夏文昊面前多说，她想掩盖关于南通那边的一切，包括莫曦的存在：“明天我再给你打电话。”

    “好吧，”莫曦失望的说着：“那拜拜哦。”

    “二姐。”见她挂完电话，夏文昊问道：“你在南通过得还好吗？”

    陈雪浅浅的点头：“还行吧！”

    夏文昊到底年轻，沉不住气：“你，现在有没有男朋友？”刚说完，又觉得好像说错了：“你有没有再结婚？”

    陈雪怔怔的看着夏文昊，一笑，故意不回答他：“小孩子，问那么多干嘛？”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夏文昊经典的搔着头。

    陈雪朝夏文昊笑着：“别打听那么多，该告诉你的，我会一字不漏的给你说。”

    吃过晚饭之后，夏文昊开车送陈雪进了医院，夏老夫人已经悠悠的醒了过来，当她混浊的眼睛看到陈雪时，激动的哆嗦起来，枯黄的手拉着陈雪不肯放开。

    陈雪从来不知道，夏老夫人竟如此眷恋自己，她只得任凭她拉着的手，依依的说着话。

    “对不起，”夏老夫人的意识略有些不清：“雪儿，奶奶对不起你。”

    她莫明的这些话引得陈雪不安，安慰道：“奶奶，奶奶。”

    “真的对不起。”夏老夫人的眼角沁出泪水：“奶奶不是故意要这样做的……都是奶奶害了你。”说着，泣不成声。

    “奶奶，没事。”陈雪以为她是年纪大了，又好几年没见自己，很感概罢了，根本没有深入的去想这些话：“真的没事。”

    夏老夫人枯黄的手抚在陈雪的脸上，那浑浊的眼眸透着奇异的光彩：“孩子，你过得还好吗？”

    “我很好。”陈雪淡淡的笑着说着淡淡的话语。

    “真的？”

    “真的。”陈雪一如既往的微笑着。

    “其实，你留长发更好看一些。”夏老夫人的手伸到陈雪的发间，喃喃自语：“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像华萱，好像华萱当年一样。”

    华萱？华萱？陈雪的心泛过一丝涟漪，陈华萱？正是自己亲生妈妈的名字，她现在怎么会提到妈妈呢？

    夏老夫人仍旧自顾自的说着什么：“华萱是个好孩子，华萱是个好孩子……”她的神智仿佛又不清似的，拉着陈雪的手，像个小孩子一般说着：“华萱，华萱，你还怪我吗？你还怪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