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阎眼里的痛苦和内疚深深地感染着姜心悦，虽然她将话说的很狠，但不可否认，她依旧深爱着他。

    至少现在，她还深深得爱着他。不然也不会在看到他那么痛苦，自己也会跟着难受。

    姜心悦不敢再继续待在这里，因为她在害怕，害怕她会因为不忍心，看到顾凛阎那么痛苦而将真相都说出来。

    那样的后果不是她能承受的。

    手又不自觉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姜心悦再次看了一眼顾凛阎，淡淡地说道：“我身体不舒服，先走了。”

    顾凛阎本能地不想让她走。但此刻的他显然没有将她挽留下来的资格。尤其是当他看见她的脸色那么难看时。

    他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跟她说，但千言万语，到最后，只化作了一个包含了无数感情的“好”字。

    临走之前，姜心悦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顾凛阎，那眼神很仔细，任何细节都不放过，让人觉得她似乎是要把顾凛阎的容貌完全刻在自己的脑海里。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大踏步离开。

    只是在转身之后，她的眼角划过一滴泪水。

    真的只是一滴泪水，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走进电梯的时候，姜心悦接到了封衍打来的电话。

    她本来想着，自己马上就要下去跟他会和，所以不接电话。但又想起他之前的叮嘱，所以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姜心悦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刚一接电话，封衍急切的语气就传了过来：“心悦，我现在出了一点急事需要赶过去处理，你快好没有？”

    姜心悦本来想说自己已经处理好了，马上就下去，但转念一想，她跟着封衍前去，可能会成为他的累赘，还会耽误他的行程，所以话到嘴边，就变了一种说法。

    “哥哥，我跟顾凛阎在讨论一些事情，所以可能要晚点了。你不用管我，快点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吧。”

    封衍犹豫着问道：“你真的可以吗？”

    “相信我啦，我忙完之后给你打电话，确保自己的安全好不好？”

    “那好，我会尽快处理好自己手头的事情，如果你有什么事的话，记得及时给我打电话。”

    “好。”

    随后封衍挂断电话，此时电梯也已经到了，姜心悦毫不犹豫地走近了电梯里。

    等到姜心悦走了之后，顾凛阎整个人都颓废地倒在了椅子上。他的视线正好瞥到姜心悦交给他的那个文件袋，四个硕大的黑色字体一直在灼烧着他的眼，让他想不重视都不可以。

    犹豫了一下，顾凛阎还是拿过了文件袋。修长的手指翻阅着这份报告，他看的很仔细，每一个字都在看，像是在通过这样的方式，在感受着姜心悦当时的感受。

    当看到最后一栏的时候，顾凛阎已经红了眼眶。

    那也是他的孩子啊，他怎么可能不心疼？只是，他却不得不那么做。

    此时这份文件拿在他的手里，就像是一块被丢在熊熊烈火里考过的生铁，十分灼手。

    顾凛阎的眼开始闪过一丝狠厉，一想到姜心悦方才苍白的脸色，他一拳头垂在了桌子上。

    这一拳头许是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桌子上厚厚的一层玻璃，居然在他的攻击下裂开了，甚至还有一些碎渣。

    而他的手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被四分五裂的玻璃渣割到，顿时鲜血直流。

    但顾凛阎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一直将自己的手握成一个拳头。如果忽略掉他身体上的颤抖的话。

    过了许久，顾凛阎才静静地平复了下来。

    他颤抖着将这份报告装回到了文件袋里。但是当他再一次拿起文件袋的时候，却看到了一张a4纸。

    纸质和大小跟他手里的这份报告并不吻合，所以当时顾凛阎将报告拿出来的时候，这张纸却安静地待在文件夹里。

    因为背对着顾凛阎视线的是一片空白，但隐隐约约还是能看见背面有写字的痕迹。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姜心悦写给自己的。

    顾凛阎就这样怀着一种窃喜和忐忑不安的心里，将那张纸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

    但是当看到那上面的字时，他的一张俊脸瞬间变得铁青，眼里闪过隐晦的光。

    “离婚协议？姜心悦，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居然会写出离婚协议这东西！”

    二话不说，顾凛阎又一拳头砸在了桌面上。原本向来以冷静和睿智著称的他，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内，两次暴躁地用自己的拳头，去敲击看起来根本不会碎掉的玻璃。

    然而事实是，玻璃杯他敲碎了，而他的手，也光荣受伤了。并且受伤的，还是两只手。

    不论是左手还是右手，此时都是鲜血淋漓，血肉模糊，处了手指间，根本找不出完好的地方，尤其是手背和关节处，严重到让人看一眼都觉得肉疼。

    顾凛阎强忍着这种疼痛，勉强支撑着自己将那份只有寥寥数语的离婚协议看完。

    而后他更是二话不说，将一张可怜又无辜的纸撕得粉碎，随时撒在了空中。

    许许多多白色的碎纸屑，就像是雪花一样飘下来，落在顾凛阎的肩头，还有身上。

    他的眼中闪过隐晦的光，咬牙切齿地说道：“姜心悦，你休想跟我离婚！

    姜心悦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秋天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还有点灼热。

    走着走着，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后似乎有人在跟着。

    她不得不警戒起来，正巧跟前就一家比较大的超市，所以她打算先进超市去躲避一下。

    反正超市里的人那么多，跟踪自己的人未必就能那么幸运的找到她。

    然而总是事与愿违，在她刚准备转身的时候，她的胳膊就被一只强有力的胳膊给拉住了。

    姜心悦本想反抗，但在感受到身后之人身上传来的熟悉味道时，她放弃了抵抗，只是默默地转过了身。

    “你追上我，是有什么事情吗？”姜心悦看着顾凛阎，没有错过他眼中的暴怒。

    但冷静下来之后，她却闻到了一阵血腥味。

    姜心悦低头看了一眼，却看到了顾凛阎两只鲜血淋漓的手。然而他本人确实一脸不在乎。

    “你的手都受伤了，要不去包扎一下？”姜心悦强压住自己内心不断翻涌的心疼，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

    顾凛阎显然还在生气，从他那上下起伏非常大的呼吸就可以察觉地到。

    而姜心悦的云淡风轻，却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此时他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之类的东西，看着姜心悦面无表情的容颜，大吼一声：“你都要跟我离婚了，还会在乎我受伤吗？”

    姜心悦显然没有料到顾凛阎真的会大吼出来，而且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从来都不缺乏看热闹的人，所以他们之间的对峙已经引来了很多人的注目。

    顾凛阎的公司离这里并不是很远，再加上他经常接受一些采访，稍微用心点的人就会发现他的身份。

    姜心悦并不希望明天新闻的头条，会是顾氏总裁当街反怒，这样的负面报道。

    她四下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一条看起来很落败的小巷子，那里并没有多少人。所以姜心悦想也不想地就拉过顾凛阎的手，朝那个方向走去。

    对于姜心悦牵他手的这一情况，顾凛阎也没有反驳。

    他此时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丧失了行动力的傀儡娃娃，任由姜心悦带着他去往一个未知的地方。

    找到一个完全没有人，而且又十分隐蔽的地方，姜心悦这才松开了顾凛阎的手。

    而她的手掌心，也已经沾染上了顾凛阎的血。

    许是怀着身孕的缘故，所以当姜心悦问道血腥味的时候，有一种想吐的冲动。但为了不让顾凛阎发觉到异样，她还是强迫自己将胃里的翻滚压了下去。

    “你为什么要跟我离婚？”

    从到达这里开始，姜心悦就一直保持沉默，甚至不愿意去看顾凛阎一眼。

    这种冷寂让顾凛阎的内心十分不安，所以他率先打破了沉默，问出了一个自己很想知道的问题。

    “你不应该一早就知道会有这个结果了吗？毕竟，当时你可以是离婚威胁过的我的。”

    姜心悦看顾凛阎一眼，淡淡地说道。

    从她的语气听来，好像她现在说的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离婚，也只是浮云。

    姜心悦的话将顾凛阎接下来的话都给堵死了。

    当初为了逼姜心悦可以打掉孩子，他确实说出了那样的话，但最后不也没有实施吗？

    况且，他的目的自始至终就是为了让姜心悦打掉孩子，离婚，从来都不在他考虑的范畴。

    “我当时会说出那样的话，也只是威胁你而已，我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想法。”顾凛阎急忙说道。

    他的话说的很小心翼翼，生怕哪一个地方说错了，让姜心悦误会了，就真的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也许你是为了威胁我，但我却是认真的。”姜心悦抬头，看着顾凛阎紧张的模样，轻轻一笑，只是笑容里有些许苦涩：“顾凛阎，你应该有这个认知的。真的，当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了顾凛昕，而弃我于不顾的时候，你就该有这样的觉悟。”

    “那是因为……”

    听到姜心悦像是决裂的话，顾凛阎急忙解释，但姜心悦显然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所以他一开口，她就打断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