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公不急不慢，下了餐桌请周氏兄弟坐下，“你们且把事情的始末说出来，不要隐瞒任何，否则我也帮不了你们。”

    周氏兄弟迟疑着，你推着我，我推着你，谁都不肯开口先说。

    一旁晋南心直口快，“你们两个到这个关头了，还不肯说实话，怕是不想活了，有就快说，比如……那个农户人家是怎么被你们害死的，又是怎么被沉到堤坝里变成水鬼的，还有，你们怎么把唯一的一个目击者黄沐老头给害死的？”

    我补充道:“还有你们周家老太爷迁坟的事情，以及你们爷爷奶奶双双死去的事，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周氏兄弟闻言脸色煞白，周彦瞪大眼睛，“你们……你们怎么知道这些的？”

    “哼，我们又不是傻子，更何况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晋南双手抱胸，“还是如实说来吧，不然，死的可不仅仅是你们两个了……”

    “我说，我们都说。”周霖禁不住吓，“其实很多事情我们都是不知晓的，都是我爹他们去做的，但我们知道的，我们都说出来……”

    “你爹？”我讶然，周宏宽作为周家唯一的一个长子，有什么必要做这些？而且周宏宽给我的感觉是脚踏实地，待人仁厚的，怎么可能会做这些事，做这些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一时，在场的众人都停下了手，连饭都忘了吃。

    周彦和周霖俩人，把他们知道的事情始末都说了一遍。

    原来，他们之前确实是看上了一个农家女孩，那女孩名叫黄媛媛，地地道道的小家碧玉，家里都是农户，没什么势力，一次街上的时候，周氏兄弟对黄媛媛见色起意，便想要亵玩这个女孩。

    但是不想这个黄媛媛是贞洁烈女，不论他们用财色引诱还是用权势威压，就是宁死不从，当着大街上，他们也不好真的强暴人，便让仆从直接将黄媛媛给绑了回去。

    黄媛媛被绑到周家，被周氏兄弟给糟蹋了，遭到凌辱之后，黄媛媛逃出去就要去报案，但是哪里能让她得逞，传出去周家的名声肯定没了，一不做二不休，周彦想了个法子，直接把黄媛媛绑了，塞进猪笼里，放到水里活活溺死，最后让其沉尸到堤坝里。

    做这件事的时候，刚好有一个散步的黄沐老头在堤坝中散步，看到了整件事的过程，为了以防万一，周宏宽打探黄沐要订做寿衣的消息，联合五鬼术老头，在其寿衣上面做了手脚，将之害死。

    唯一的目击人都死了，这样子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而且到最后就算被发现了，周家财势滔天，也有各种办法给抹去或者给遮掩上，总之万事无忧。

    听完，我不禁皱眉，问道:“不对啊，这些事情都是你们自己做的，和你们爹有什么关系？”

    婉莹也说，“可不要连自己的老爹都诬赖喔。”

    周彦犹豫一下，说:“这个主意虽然是我出的，但是我和大哥都胆子真的去做，而且就算是做了，我们也没能力去擦屁股，这些……都是我爹帮我们一手安排一手做的。”

    “是啊，事后那家农户人也知道点什么，要来闹事，但是都被我爹给摆平了。”周霖道，“这件事，是我们周家的秘辛，没人知晓，我们兄弟二人也是发了毒誓，绝不外露这件事的……”

    “纸包不住火，你们做了亏心事，迟早一天鬼也会找上门的。”晋南冷冷道，“你可知道，为何那时候县城会

    发大水？”

    听到晋南这么一提，电光火石的一刹那，这件事串通了。

    结合之前的种种，我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周家人将黄媛媛掳走，先奸后杀，因为沉到堤坝之下，以为无人知晓，但是不想黄媛媛一口怨气不出，化作水鬼王，恰逢粤东连夜暴雨，水势大涨，水鬼王趁机使的堤坝决堤，引发洪水，想要引起他人的注意。

    但是为什么，那个操纵的五鬼术的扎彩匠老头会搀和进来？

    我想起水鬼王让我看到的画面，让我去救她，五鬼术的老头儿肯定控制了她，但是她拼了全力才使得引发洪水引来注意。

    这样说来，和扎彩匠老头勾结在一起的人肯定就是周宏宽没错了，但是为何，他要让老头操控黄媛媛的怨魂呢？只怕是别有用处。

    “是因为……黄媛媛想要引起他人的注意，为自己鸣冤。”周彦低声道。

    “嗯，你们还不算太笨。”晋南点点头，“现在缠上你们的女鬼，也是这个黄媛媛吧？”

    周氏兄弟连连点头。

    我顿时明了，现在黄媛媛已经不单单是个水鬼王了，肯定被擅长炼鬼术的扎彩匠老头给练成了厉鬼，想不到，黄媛媛生前被人凌辱杀害，死后冤魂还不能自己做主，被人各种操控，实在可怜。

    但是这么一想也不对，扎彩匠老头和周宏宽是一伙，为什么要操纵变成厉鬼的黄媛媛来找周氏兄弟结冥婚？

    这样，周宏宽岂非是要害死自己的两个儿子？

    这个周宏宽是疯了不成，想要害死自己的儿子，对他有什么好处？

    除非，周宏宽……已经不是周宏宽！

    想到这个，我霎时浑身一震，豁地一下站了起来，问道:“你们老爹是不是有什么变化？你们和他朝夕相处的，应该不难察觉。”

    “有的啊。”周霖说，“要说什么大的变化倒没有，我爹待人一直都温和宽仁的，但是有一段时间他出门一趟，再回来之后，他吃饭用的是右手……”

    周彦也说:“对对对，我爹一直都左撇子，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爹写字都是用左撇的，但是那次回来之后，我爹做什么都是用右手了，而且我还发现，我爹的字迹……和以前不大像了。”

    二叔公蹙眉，“坏事了，这是被狸猫换太子给掉包了？”

    周彦傻眼，“师父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爹已经不是我爹了？这不可能啊，虽然我爹是怪异些，但是那个就是我爹，我能感觉出来的，如果不是，那我娘和他同床共枕，不可能感觉不出来啊。”

    “对，那不是我爹那能是谁？”周霖喃喃道，言语中却又有了丝迟疑。

    晋南皮笑肉不笑，“那不一定，有些鬼东西厉害着呢，能骗过最亲最近的人，不足为奇，既然你不信，那我问你，你们家老太爷的骨灰捡出来下葬了没有？”

    听晋南一提，我也才想起这茬，确实，周家老太爷自从被捡骨出来，到现在也没听到二次葬的消息，应该还被供在祠堂里。

    而且，当时捡骨的时候，葛老请我们去，是为了防止有人暗中捣乱，而捣乱的人，正是会驱使五鬼术的扎彩匠？

    这样说来，岂不是周宏宽自导自演了这一出戏？如此费尽心机，有什么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