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是个聪明人,即便她想要继续争辩,但是现在听二叔公这么一说,细细一想,便明白了这其中的问题所在。
我问道,“喜鹊,你可知道我们为何会深夜赶来你们寨里?”
喜鹊摇头。
“因为我们白玉城那里,有一户人家的女儿,名叫周依依,已经失踪许久了,我们此次来也是意外发现她的踪迹,这才追踪至此,十有八九,这次顶替你的就是这个周依依了。”
“你是说……”喜鹊不可置信,“你是说,这件事早有预谋的?可是,为何他们要中途更换落洞女呢?我和这个周依依有何分别?”
“自然是有的。”晋南道,“你身上没有对方想要的东西,而这个周依依之所以被掳走这么久,还能活到现在,为的就是等今天这个仪式,她身上肯定有特殊之处。”
“这件事肯定是有问题的。”艺姑姑道,“我们来的时候,那个忍死术苗女让我们去救人,就说明这件事并非这么简单。”
喜鹊怔住,“你说那苗女,应该就是苗嬷嬷的徒弟,但是……不可能呀,苗嬷嬷平日里最疼爱她这个徒弟,有什么理由杀害自己的徒弟呢?”
我们一行人边走边说,走到了苗家寨的中寨了,这里灯火虽然通明一片,但是却空无一人,一个个都是大门紧闭着。
我疑惑道,“怎么一个人看不见?”
早知如此,我们刚才直接进来就行了,谁能想到这么大的一个村寨,竟然看不到一个人影。
喜鹊说,“除了我们寨口一家人留守,其余人,全部都替落洞女送嫁去了。”
又是快步走了一程,走到了寨尾,这才看到了人,那些人全部围聚在一个吊脚楼面前,他们举着火把,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期许。
我看那个吊脚楼比其他的都要高许多,而且看样子是新建不久的,那上面还有各种喜庆的图案和装饰。
“那是落洞女待嫁住的一个花楼,在出嫁前三天,都要在这里待着,不允许踏出楼门半步,吃喝都有人伺候。”喜鹊说,“我们来的刚好,前面繁缛的仪式过去了,现在落洞女正好要出楼。”
我们一行人在不远处的树下蹲着,暗暗看着那花楼。
只见人群中有一个为首的老婆子,举着高高的权杖,应该就是喜鹊口中的鬼师苗嬷嬷了,此次祭神的祭祀。
苗嬷嬷站在最高处,摇晃着权杖念叨着我们听不懂的咒文。
“落洞出楼!”念完一阵咒语,苗嬷嬷喊了一句,立即有其他苗女进入花楼,片刻之后,苗女们扶着一个身穿红嫁衣的女子出来。
我定睛一看,内心巨震,确实是周依依无疑。
只是此时的周依依就是个傀儡,和之前看到的一样,她没有自己的意识,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被周围的人随意摆弄着,双眼无神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很快,有苗女上前替周依依盖上了红盖头,紧接着被几个汉子抬上了竹椅,苗嬷嬷则在这时放开嗓子叫了一声:“落洞出嫁,山神迎亲……”
唱声后,他们
迫不及待的担起了竹椅,周依依被凌空架了起来,一行人摇摇摆摆的走着。
起轿之后,所有的寨民都举着火把,跟上了队伍。
喜鹊带着我们在后面尾随着。
不多时,担椅停了,将周依依抬到了抛尸岭的一处山洞前,放了下来。
苗嬷嬷人在这时念念叨叨不知道在唱着什么,似是晦涩咒语,又像是苗族特有的语言,与此同时,阴风肆虐,所有人都用胳膊去挡住了风。
我撑开一条眼缝去看,只见,面前的是一个阴森森,黑不见底的山洞,洞前爬满了苔藓,一旁还立着一块陈旧的石碑,隐约可见石碑刻着一行字:山岭上神之位。
“起轿,入洞!”苗嬷嬷一声令下,几个汉子再次担起竹椅,匆匆朝着洞内走去。
片刻,那些汉子出来的时候,竹椅上便空了。
苗嬷嬷嘀嘀咕咕一阵,权杖一挥,立即有人拿上石头堵上了洞口。
“落洞与山神的结合,定会再次庇佑我们寨子,平平安安,风调雨顺。”
“山神接受了这个新娘,一定会的,灾难将离我们远去。”
“唉,终究是个可怜的孩子,但是咱们寨子,必须要有人祭神,只有见了血,才能平息山神的心头之怒,希望山神能够就此宽恕寨子。”
几个寨民见落洞女成功进洞,欢喜的叫着。
不久,苗家寨的人又在苗嬷嬷的号召下,浩浩荡荡的离去。
看着他们一群人完全出了抛尸岭,我们才敢从暗处出来。
“你们想去救落洞女?”喜鹊摇头道,“没用的,她一旦被送入了这个山洞,就印上了落洞的烙印,她生是山神的妻,死是山神的魂,你们是带不走她的。”
我道,“即便如此,也不能见死不救,何况这件事牵涉到我们,这个事情,我们肯定要插手了,何况,山神压根就不存在的,不是吗?”
喜鹊一阵为难,张了张嘴,也说不出话来了,干脆说,“那你们要小心。”
艺姑姑思索一阵,立即道,“晋老哥,你和吉祥进洞救人,我和晋南在这外面等着,要快。”
二叔公点头,毫不犹豫的上去了,我连忙跟上,堵在洞口的那个石头极其沉重,我们四人联手勉强将石头挪出一个人可以钻进去的缝隙。
晋南道,“吉祥,万事小心。”
我点点头,毅然和二叔公钻进了山洞。
洞里的光线昏暗,看不清里面的光景,无边的黑暗吞噬着这里……
二叔公忙在前头打亮了手电,我左右张望,凭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了自己周身的环境,赫然都是白森森的人骨头颅。
这些残骸恐怕都是以前的落洞时候留下来的,这一望去,是深不见底的幽暗,和一副接着一副的森森白骨……
此时,阴嗖嗖的凉风不知从何处灌来,我看到了有一道比黑夜更加暗幽的一道黑影此时正遮天蔽日的从洞口蔓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