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高利贷的事情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八个字，一句话，却像是用尽了我仅存的力气。我拖着疲惫的身躯，越过了妈妈和陈晓洁，回到了房间。

    不知怎么的，我有些想笑。若是妈妈知道，她也是让杀死她尚未成型的外孙子女的帮凶，她会如何……这个念头不过是闪过了一瞬间，我用力地挥去了。妈妈不知道内情，我又怎么能责怪妈妈？

    已经是入了夜，房间一片漆黑。我没有开灯，反而觉得这一片乌压压的，更有安全感。

    总有些东西是一成不变的，譬如说，天总是亮的。然而光明和希望，却并不会随之而来。我揉着发麻的腿，幽魂般地飘到了浴室。

    镜中的人儿惨白着一张脸，毫无生气。我试图咧唇微笑，然而镜中却回馈了我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自嘲着，捧起了一把水泼在了脸上，让这冰冷的温度给自己带来更多的清醒。

    妈妈大约是还没有起床，而陈晓洁什么时候走得，我也不知道了。我径直出了门，打车去到了医院。

    看到她后，我开门见山道:“我要把孩子流了。”

    林幼文好像对我所说的话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她点了点头，很平静地给我开了单。“先检查，过些天我安排手术。”

    “不能是现在吗？”

    林幼文似笑非笑地瞅着我:“沈曼，你当这个孩子是你想要就要，想扔就能立刻扔掉的吗？”

    我扯了扯唇角，不答话了。我只是怕，怕不是一鼓作气，我会后悔。很自然地抚上了小腹，我轻声呢喃着:“宝宝，对不起。”

    大约时间尚早，并没有什么人，检查很快便做完了。林幼文仍旧是一脸冷漠:“后天过来。”

    我点了点头，如来时一般，同样平静地离开了医院。

    外头的阳光很好，灿烂的阳光挥洒着大地，刺眼得令人眼睛都没有办法睁开。我没有迟疑的，打了杜非白的电话。

    那头迟迟在被接起，然而响在耳边的却是陈茵的声音。她的语气里头满是不耐:“沈曼，你就这么贱吗？”

    “我要找杜非白。”我的语气平静，毫无波澜起伏。

    “呵，非白在洗澡。”陈茵冷笑了几分:“你需要听下水声吗？”

    她似乎把手机隔开了些许，遥遥地，我听到了浴室莲蓬头哗哗的水声。我还听到陈茵娇声唤着杜非白的名字，语气里头的甜腻足以令人鸡皮疙瘩全起。

    然后隐隐的，我好像还听到杜非白的回应。那刚刚满溢在心底的怒气和勇气，好像在随着他们那些亲昵似夫妻的互动而消散。食指仿佛有了自己意识那般，自动挂掉了电话。

    我有些想笑，笑自己的胆怯，笑自己居然会死心。更是笑，居然会为这样的人曾经动心。

    离开了医院，我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人。应该说，是一个相识已久，但是会无视的人。我目不斜视地路过了他，他却一把拉住了我。

    “沈曼，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那被拉住的手腕很用力，我挣脱着，然而力量上的悬殊却不可避免地存在着。我的眉头越发皱起:“谢赫，放手。”

    “我们好歹也是朋友一场的关系，你就这么欢迎我啊。”谢赫的语气玩味，听着很有让人生气的本事。

    我面无表情地望着他，见他确实没有放手的意思，我直接抬腿，五公分的高跟鞋毫不客气地碾压上去。

    谢赫疼得叫了出来，我便趁机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撒开脚丫子就往前跑去。

    这个时候，谢赫却在背后冲我喊道:“沈曼！你就不想要知道杜非白和陈茵的关系吗？”

    讲真的会有一个名字可以让你短时间失去思考能力。我呆怔着，没有办法不被这个名字牵动些许的神经。

    谢赫是抓紧了这个机会追上来，他双手抱胸，斜睨了我一眼:“我得承认我之前是做了挺多不好的事情，但是总会有回头是岸，一心向善的不是？在杜总裁这件事情上，我觉得你不应该被蒙在鼓里。”

    我根本不相信谢赫真的会突然良心发现，进而对我产生愧疚甚至帮助我的心态。我面无表情道:“我知道杜非白和陈茵在一起，这件事情不需要你提醒我。”

    “不单是这个。”谢赫摇着手指，神秘兮兮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有兴趣的话，跟我走？”

    谢赫这个态度，就好像是拿着毒苹果诱惑着的巫师。我警惕着，不让自己上当。我硬起心肠:“我已经和杜非白没有关系了，你要是有什么秘密，怕也是找错人了。既然你励志要替杜非白找替身，不如把这个时间花在下一个人身上？”

    “啧，沈曼你个傻子。”谢赫的神色渐渐转为不屑，他轻哼了声道:“要不是看在曾经也在一起过的份上，我可不会帮你。”

    “如此说来，我还得感谢你不成？”

    “感谢倒是谈不上，你若是能够在陈茵和杜非白之间弄出点儿什么意外，我倒是还蛮高兴的。”谢赫眉梢微挑，不加掩饰其贪婪道:“陈茵的家世非常好，我拼足了劲儿想要追到她。奈何杜非白突然横插了一脚，所以……”

    利益某些时候，确实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共通关系。在谢赫这么明显的暗示下，对于他所说的话，我反而是多了几分的相信。比起是想要帮我，我更愿意相信他是为了自己。

    “你想怎么样？”

    谢赫大笑:“自然是为了世界和平，找寻一切真相了。”

    世界和平一说太扯淡，只是在谢赫这么一提之后，我确实有那么点儿想要知道，他到底想要告诉我什么事情。

    许是我的表情有了松动的迹象，谢赫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后为我拉开了车门。我犹豫了片刻，还是上了车。

    “去哪里？”

    “不急，时间还比较早，我们可以慢慢说。”谢赫轻笑，踩下了油门:“沈曼，你是不是还对于你母亲被迫接了高利贷的事情很疑惑？”

    第113章送你一程

    不得不说，谢赫的第一点所说的便是我一直以来都没有想明白的问题。除开了杜非白，我当真不知道还会有谁。

    谢赫耸了耸肩，一点儿都没有压力道:“是陈茵做的，她想要试试在杜非白的心里，你值多少的分量。”

    挡在包包底下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我抬眸，用若无其事的语气道:“测试的结果如何？”

    “这个话还用问？”谢赫的眉眼处俱是嘲讽，好似在笑着我这个问题的自不量力。他说:“你看看现在的你在哪里，陈茵又在哪里，结果不是明摆着么。”

    我扯了扯唇角，对这个话没什么反驳的能力。想来，杜非白伸出的援手也不过是需要为他的未婚妻善后吧。

    也许是我沉默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谢赫都要多次回头确认我的存活。他说:“这就被打击得说不出话了？沈曼，你的能力也就这样了啊。”

    “你希望我说点儿什么？”我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对你这种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的伟大，表示喝彩？”

    谢赫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弯唇，笑得肆意。“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是要告诉我的吗？”

    谢赫不说话了，阴沉着脸，踩下油门的速度越发快了。我撇过头，安静地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独自消化着刚刚那个消息所带给我的难受，以及痛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赫踩下了刹车，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道:“到了。”

    我怔了怔，把尚且游离着的神经给抽了回来。我望了眼外边，这是家五星级酒店。光影踌躇着，似乎有什么宴会被承包了。

    脚步有了一瞬的犹豫，到了这种场合，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谢赫却不给我这个反应的机会，直接就推着我往前走去。他用语言刺激着我:“沈曼，你不会这么没有胆量吧？”

    我白了谢赫一眼，很直接道:“你是想要让我看到什么？”

    “我一直很欣赏聪明的女人。”谢赫看着我，是隐约的笑容:“我相信你是聪明人。”

    谢赫的夸奖似乎都是带着代价的，我面无表情地略过了他，遥遥地望着前方。我能隐隐猜得到，里头会是跟杜非白有关的事情。可是再多的，大抵只能眼见才能知晓。

    犹豫的脚步稍稍停顿了会儿，还是往前走着。所以，我压根就没有见到谢赫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得逞的笑意。

    门口站着的迎宾一点儿拦下我的意思都没有，就这么放着白衬衫黑西裤的我走进了会场。里头似乎是一个生日宴会，柔和的乐声挥洒了一室。而正中央，则是一双如璧人般的男女在跳着舞。

    一舞而尽后，是热切的掌声和惊叹声。我站在外围，只能看到隐隐约约的背影，有些难以辨认到底是谁。

    不过人群里头的议论声，听得却很是清晰。我听见他们在说:“陈家小姐和杜总裁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可不是，男俊女俏，太养眼了啊。”

    “诶，你怎么说话的你。明明就是小太阳一样的陈小姐融化了冰山一样的杜总裁，开始了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议论越发多了起来，我挺直着背脊，唇瓣紧抿。明明是已经预想过的场景，可是当真的看到的时候，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心酸感。

    人群却在这个时候慢慢地分开，让出了一条道路。路的中间，是众星捧月一样走过来的陈茵。她的裙摆摇曳着，精致的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

    “沈曼，你真的过来了呀。谢谢你，特意过来祝福我的生日。”

    我的唇角动了动，抬起的眸子不经意地掠过了陈茵的后方，并没有看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后，重新回到了陈茵的身上。我说:“生日快乐。”虽然实际上，我半点儿想要祝福陈茵的心思都没有。

    “谢谢。”陈茵一脸欢喜地靠近了我，拉着我往空旷的地方走去:“我并不是喜欢热闹的人，也不想要办什么宴会。可是非白一定要给我庆祝，我也没有办法。现在就只好辛苦他，去招待客人啦。”

    甜美的笑容挂在陈茵的脸上，一派的纯真无害。我不做声地望着她，由着她继续用炫耀的语气来告诉我杜非白的好。

    陈茵拉着我上了二楼的小露台，神色是持续性的无辜:“对了，你是怎么过来的？什么时候到的？”

    我想了想，就在今天前不久的时候，陈茵还在杜非白的电话里头告诉我，不要在试图和他牵扯不清。这会儿，她的态度却好像我们是相识已久的知心好友。难怪说这个女人心就是海底针，就连同为女性生物的我自己，都看不透她的态度。

    我静默着，轻声道:“是你让谢赫带我过来的？”

    “怎么可能呢。”陈茵却用比我还无辜的神色看着我:“我懂你非要想方设法见到非白的心情，只是我真的是个比较小气的女人。所以，哪怕你是用这样迂回的方式，也是没有效果的。”

    无故又被了一个为了见到杜非白想尽一切办法的锅，我有点儿一言难尽。望着陈茵，我维持着平静的神色:“放了傅博宇。”既然人已经见到了，那么某些事情就不得不解决一下了。

    “可以。”陈茵掩唇轻笑:“可是沈曼，你不要忘记了我们当初谈好的是什么条件。”

    陈茵的话，让我不自觉地抚上了小腹的位置。我很快地收敛了脸上多余的神色，淡淡地迎上了她的目光:“我记得。”

    “那好。”陈茵笑，眼底是已经明显表现出来的怨毒。她握住我的手腕，逼退了我道:“既如此，我送你一程。”

    越发靠近的陈茵，脸上的可怕也变得越发的清晰。我的神经绷紧着，我现在所站着的这个姿势有些尴尬的，要是一直往后退的话，保不齐我会直接从楼梯上滚落下去。

    我勉力站稳，不受她的压迫:“你想干什么？”

    陈茵冲我挑衅地笑着，然而下一刻，她却发出了柔弱的声音:“沈曼，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