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你一定要离开他

    我心如死灰地望着杜非白:“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我有一万种方法可以让你妥协。”杜非白神色淡淡，说出来的话却让我身上的温度又一次冷却了下来。

    我张了张口，拒绝的话好像一句都说不出来了。正如杜非白所言，他若是用上方法，我可能是一点儿招架之力都没有。倒不如现在就这么应下，还能保留一点点的尊严。

    我大睁着眼睛，努力不让自己流露出半点儿的凄悲:“沈漫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一个已经死这么久的女人，你还需要费尽心思地给她找个公道？”那么我呢，他这样待我，有没有想过要给我一个公道？

    眼前多了一个阴影，在那阴影之后，是一记耳光落在了我的脸颊上。往上，是杜非白森冷的眼神:“不要让我再听到这样的话。”

    我抚摸着脸颊上的红肿，有些想笑。这个耳光并不疼，或者说，真正疼着的地方不是脸上，而是心底。

    我弯着唇角，在杜非白渐冷的眼神下，笑得更加肆意。“是，你的沈漫是你心底的白月光，连一句话都说不得。可是你的白月光，却是在和别人的婚礼上，带着最幸福的心情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个时候，你在哪里？杜非白，你就是个懦夫！”

    杜非白逼近了我，那锐利的目光几乎要化成了剑。他的手落在了我的脖子上，开始收紧。我剧烈地咳嗽着，涨红了脸，快要无法呼吸了。

    这一刻，我相信杜非白是真的想要掐死我的。

    “不要试图激怒我，也不要继续挑衅。”杜非白毫无起伏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模模糊糊地落入脑海中。“沈曼，你是聪明的女人。”

    我并不觉得我是聪明的人，我只知道杜非白再用力下去，我可能真的要被掐死了。大概到了明天，新闻上就多了一条:某华裔女子在儿童公园被杀害的新闻了。

    在我快要坚持不下去，直接晕厥的时候，杜非白终于松开了我。他的手往前一推，我踉跄着直接摔进了沙池里。

    眼前突然多了一只手，修长白皙，如玉一般的完美。可也是这只手，刚刚差点儿把我给掐死了。

    我无视了他，用手肘撑着地面勉力站起身。我面无表情道:“我知道了，我听话就是了。”

    越过了杜非白，我准备离去的时候，他又一次拦住了我。我轻轻地咳嗽着，脑子里头想着的是:若是杜非白还有什么过分的要求，我不管如何一定要和他闹一个鱼死网破！

    然而，杜非白并没有在做什么。他只是把一张银行卡塞到了我的手里。他说:“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瞥了他一眼，没有矫情地收下了银行卡。我用力地抽了过来，快步地离开。隐约的，我似乎听到了杜非白的声音。脚步放慢了下来，我听到了那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说:“对不起。”

    我强忍着控制回头的念头，越发加快了脚步。直到确信不会被发现，才遥遥地回头望去。原地早已不见杜非白的身影，所以我到最后，并不确定那句对不起是否是对我说的，又是以什么样的心境说出来的。

    脚步虚浮着回到了家中，我甚至忘记了原来撒的谎。西蒙问及饮料的时候，我回以了一脸的茫然。

    西蒙震惊地望着我:“你的脸怎么了？”

    “啊？”我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捂着右脸颊，扯着唇角道:“不小心摔到的。”

    西蒙的眉头紧紧皱起，他抓住了我的手腕，沉声道:“这种伤口，你倒是摔个给我看看。”

    迟钝的脑神经慢吞吞地转动着，我后觉自己说了个说服力太低的谎。我低声道:“路上遇到了抢劫的，发生了争执。”

    “报警了吗？”

    “不用了。”我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先休息了，婆婆既然已经睡了，我就不送你回去了。”我现在住着的这个地方是西蒙闲置的房子，我和婆婆一起住，而他并不住在这里。

    西蒙欲言又止:“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真没事呀。”我望着他，在他面前转了一圈表示自己真的很好:“就是第一次在外面遇上抢劫的，以为自己很厉害来着。结果发现果然还是敌不过人家，下次我会不尝试，直接跑的。”

    我的说法大概还挺好笑的，起码西蒙唇角弯了弯。他夸着道:“你真可爱。”

    “讲道理，这话听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在夸我。”我耸了耸肩，撑起了笑意道:“慢走不送。”

    西蒙点了点头，应该是听进去了我的话。我正打算换个方向回到房间倒头就睡，没想，却又一次被他拉住了手腕。我不经意地对上了他的眸子，懒散的神色却多了几分的深思。

    “对方是拿着刀，还是拿着枪挟持了你？”

    “没有武器，看不清楚脸的样子。”我随口说着，脑海里头却不自觉地浮现了杜非白的面容。说起来，好像我比较像抢劫的人。毕竟赃物的银行卡，现在还握在我的手里。

    西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重新松开了我的手。他说:“要是还有什么事情，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好的，麻烦你了。”不知怎么的，明明西蒙此刻是在关心着我，可是我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下意识地就不敢对上他的眼神。

    目送着西蒙的背影离开后，我把大门反锁上，绕到了另一边看望已经睡着的婆婆。婆婆刚好翻了个身，露出了一张泪痕斑驳的沧桑面容。她仿佛陷入了一场梦魇中，眉头紧紧地皱起，双手不断地挥舞着。

    我走上前，轻拍着婆婆的后背:“婆婆，只是一个梦哦，没事的没事的。”

    我不断地重复着，婆婆的情绪也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正当我以为她沉沉入睡后，她的手却用力地抓住了我。枯瘦的手指掐着手腕，分外的明显。

    她睁着浑浊的眼睛，望着我一字一句道:“离开他，你一定要离开他。”

    第131章没有婚礼的西蒙

    我倒在了陌生的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婆婆已经重新睡下，刚刚那个场景好像是在梦游一样，在我心惊胆战的时候，她却重新倒头睡去。我轻轻地呼唤了她几声，听到的回应却只有婆婆均匀的呼吸声。

    各式各样的想法在脑海里头席卷着，却没有一个所以然的结果。我只好强行压下，准备第二天再做询问。

    结果，却导致了自己失眠的下场。

    我索性不睡了，在天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起来折腾了一个早餐。熬了一锅香香的排骨粥，煎了两个刚刚好的太阳蛋。

    婆婆揉着惺忪的睡眼走了出来，向我道着早安。她看着香气扑鼻的早餐，拍着手掌叫好，如同是得到了全世界的糖的孩子。

    我笑着替婆婆盛了粥，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婆婆，您昨晚是做什么噩梦吗？”

    婆婆一手拿着勺子，一边困惑地望着我。“什么噩梦？”

    “呃，您拉着我的手。”我观察着婆婆的神色，试探性道:“让我离开他，这个他是谁？”

    婆婆呵呵地笑着:“丫头啊，我年纪大了。这脑子是越来越不好了，你说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诶。”

    “那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说着，却难掩眸子里头的失落。

    婆婆的心很大，欢乐地喝着粥，收拾着房子。那个样子，就像是许久没有得到自由的、脱缰的马儿一般。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窝在沙发上发着呆。

    迷迷糊糊地睡着以后，还是婆婆推醒了我。她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挥舞着手里的光碟，递给了我。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接过了光碟，试图理解着她的意思:“婆婆，你是要看这个吗？”

    婆婆点头如捣蒜，一脸期待地望着我。我失笑着，睡意消散了些许。慢吞吞地跳下了吊椅，我倒腾着dvd机好久，这才成功地读碟播放。

    婆婆乖巧地坐在了沙发上，还不忘伸手招呼着我一块儿过去。我小跑着上前，坐在了她的身边，用遥控按下了播放键。

    本以为会是什么电影，然而电视机前放出来的画面却大大超乎了我的意料之外。这并非是电影，而是一场婚礼的纪实影像带。

    并且，是沈漫和西蒙的婚礼。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沈漫，我们确实长得很像。是那种很像，但不是完全一样的程度。乍一眼的话，估计会错认成一个人。我有些想笑，敢情被当成同一个人，我也不无辜。

    只是细看之后，会发现真的是两个性格完全不一样的人。哪怕是处于婚礼这样幸福的场合，她仍旧冷静自持。

    这是一场很有秩序的婚礼，应该出现的所有闹腾都没有出现，来往的宾客彬彬有礼地送上祝福，乖巧入座。

    牧师站在台前说着致辞，宣布着新郎可以亲吻新娘的时候，沈漫的脸上才溢出了甜美的笑容。如冰山初融，如昙花盛开。

    然而这样的幸福时刻还没有开始，画面就已经变成了一片空白。在那空白之后，是一阵急促的枪声响起。枪声过后，宾客一拥而散，只剩下沈漫独自一人孤独地倒在了血泊里。

    我呆呆地看着，直到结束了，还没有回过神来。婆婆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过去了遥控器，又开始从头播放了一遍。

    画面倒带着，又是重复的场景。同样的幸福后，是极致的痛苦。我在这个时候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画面的最后，并没有西蒙。

    我本以为是自己看错，可是我重复看了很多遍，哪怕是慌乱着逃脱的人里面都没有西蒙。那么在沈漫倒在血泊中的时候，西蒙在哪里呢？

    我肃着一张脸，扭过头问婆婆:“婆婆，这个是在哪里找到的？”

    然而我却看到了哭笑不得的画面，婆婆正抱着一个枕头呼呼大睡着。更是因为睡得太熟了，还有银丝流了下来。我只能扯过纸巾，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干净后，再艰难地扶着她回了房间。

    等我安置好了婆婆，出来的时候，电视机面前多了一个无比僵硬的身影。

    我被吓了一跳，后退的脚步声让那身影回过头。四目相对间，我看到了他的眼底还没有来得及隐藏的阴沉。

    唇瓣蠕动着，我扯了扯唇角道:“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西蒙微微笑着，又是那个我所熟悉的面容，就好像刚刚的阴沉是我的错觉一样。他说:“我敲好久的门了，一直都没有开。我还以为怎么了，所以才用钥匙开的门。”

    顿了顿，他的声音压低了，幽深的眸子里头藏着些许的悲戚:“然后，就看到了这个。”

    画面正定格在了新郎新娘拥吻的最后一幕，满脸都洋溢着幸福，空气中甚至都是粉色的泡泡。然而我知道，下一秒的画面有多么惨烈。现在有多么幸福，就反衬得最后的结果多么的令人心酸。

    西蒙状似不经意道:“这个是哪里找到的？”

    我没有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很自然地回答道:“婆婆找到的，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找的。”我指着房间的方向，轻声补了一句，“她现在已经睡着了，你要去看看她吗？”

    “不了，让她好好休息吧。”西蒙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了什么，快得让我抓不住。我想要看得更仔细些，他的脸上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了。他走上前，关掉了dvd机。我看着西蒙妥善地收好了光碟，背影甚是落寞。

    某些时候，有一种直觉很可怕。它甚至不给你任何的思考空间，直接就从意识里头冒了出来。譬如说，这一刻看着西蒙的我，不自觉地脱口而出:“在沈漫中弹的时候，你在哪里？”

    西蒙猛然回头望着我，仿佛我刚刚说出口的话是多么的不可原谅。

    迟钝的神经终于反应了过来，我捂着唇，低声道:“对不起，我不该说这样的话。”

    西蒙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当时被打晕了过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我知道后面会是这样的场景，我说什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