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陈景仁不是庸医,宫羽醒来的时候钟叔守在床边。 眼皮沉的睁不开,微微见到一束白光,刺得眼睛疼,于是再也不去理会外界的干扰,再一次陷入沉睡。 接到钟叔电话的时候公司股东大会还在继续,会议结束时已是下午,慕奕马不停蹄的赶到医院。 夕阳西沉,天边泛起一抹红。 慕奕推开病房门,一室细碎的阳光,温暖而奇异。病床上的小人儿猫儿一样安静的睡着,钟叔拿着毛巾擦拭着那人额头上的汗水。 “我来吧。” 慕奕刻意压低了声音,试了试小家伙额头的温度,热度已经褪去。熟练的将手伸到那个冰冷的位置,轻轻的按揉。 宫羽睡得并不踏实,记忆的碎片不断重现,脑海中闪现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画面…… 宫羽伸出一根白嫩嫩的手指,指着墓碑上的照片,软软的童音,“为什么妈咪的照片要贴在石头上?” 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答道,“小羽,妈咪不在了……” “不在了?妈咪去了哪里?” “很远的地方……” 五岁的孩子并不能理解死亡的意义,却在一声声哭喊中明白,那个容颜娇媚的母亲不在了意味着什么。 心电监护器发出‘嘀、嘀、嘀、嘀……’的报警声,医生护士鱼贯而入,慕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宝贝依旧安静的躺在那,像一只熟睡的猫儿,仿佛只要叫他的名字他就会睁开眼睛。 可为什么用尽全身力气叫他的名字,他却没有反应…… 颓然的站在病房门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肝宝贝在死亡线上挣扎,却无能为力。 小羽,此生若不能相依,碧落黄泉我都会随你而去…… 陈景仁摘下口罩长舒了一口气,接过小护士递来的毛巾擦掉头上的冷汗,想想刚刚小家伙直线下降的血压都觉得后怕,虽已见惯生死,但病房外那人炙热的眼神像是要拿整个医院来陪葬一样。 “喂!”陈景仁碰了碰站姿笔直的慕奕,“变成望夫石了?” “他怎么样?” “额……”陈景仁仔细斟酌着用词,真怕一不小心哪句话点着了炸药包,那可真是粉身碎骨,死而后已了,“年龄越大心脏负荷也会增加,暂时还可以……以后……”陈景仁词穷的挠了挠头,“以后应该会有更好的方法!” “知道了。” 慕奕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的陈景仁心里发毛,于是脚底抹油赶紧溜回了办公室。 宫羽睁开沉重的双眼,身体像是被碾压过一般的疼,眼前黑雾蒙蒙久久不能散去,蓄积了许久的力量却仍不足以发出一个简单的音节,呼吸面具里的白雾越积越多,有人安抚的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带着安心的力量,宫羽又一次陷入沉睡。 “情况不错,氧气罩可以撤掉了,注意监测心电图和血氧浓度,止血药还要继续滴。” 陈景仁很没形象的抻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唔……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见身边的人并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慕奕那一双锐利的双眸始终盯着床上的人,眼中还带着红血丝,让人着实有些不忍,开口劝道,“他还要再睡一会儿,不要太担心。” 小家伙第二次醒来时,纤长睫毛下掩盖的无限风景霎时屏退世间所有颜色。小家伙呆呆的可爱模样使得慕奕情不自禁吻了那光洁的额头。 看见熟悉的身影,宫羽牵了牵嘴角,露出两个小巧的梨涡。 一笑倾城这个成语用在宫羽身上真是一点也不为过,慕奕痴痴的看着病床上的小人儿,恨不得将病床上的小人儿揉进自己的骨血。 空洞无力的咳声唤醒了慕奕。 “哪里不舒服?”慕奕沙哑的嗓音温柔如水,饱含无限的疼惜与担忧。 “哥哥……”苍白的唇瓣一张一翕,粉嘟嘟的小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生日快乐……” 慕奕恍然大悟,那天涂满红色爱心的蛋糕,之前那个夜晚还以为他睡着了,只是没想到他竟然都记得。 小心翼翼的捧起小家伙冰凉的小手贴在脸颊,轻声的呢喃,“对不起,宝贝儿……” 意识到那天的蛋糕是为自己做的,慕奕心情大好,下午在走廊里遇见陈景仁竟然主动的打起了招呼,陈景仁石化的站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儿来,疑惑的摸摸鼻尖,看了看窗外自言自语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