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心璇浅淡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她和柔儿不同，柔儿一开始所看见的就是司徒焱的好，而她一开始看到的就是他的恶劣残暴。
也许她们两人的认知，都是片面的吧？
司徒焱是怎样一个人，现在她还下不了定论。
正安静地思索着，苑外忽然传来嘈杂的争执声。
“洛儿姑娘，将军有令，闲杂人等不得进入浮萍苑。”
“闲杂人等？为何东方柔能够进去，而我不能？”
“这个……”
“你们将军的命令，就是单指我不能进浮萍苑？”
“洛儿姑娘，属下只是奉命行事，请姑娘切勿见怪。”
屋内，白心璇和东方柔对看一眼，不约而同地站起身。
“心璇，你回房去，我去打发她走。”东方柔道。
“如果她真有心针对我，这样做岂不是激发她更大的怒气？”白心璇皱了皱秀眉。
“你只要待在苑内，量她也没有通天的本事。”东方柔微微一笑，口气却很坚持，“心璇，你先回房。”
“那我就在这等你吧。我想听听她来找我的原因。”白心璇坐回椅中。
“好。不过你千万别出来。”东方柔温声叮嘱，然后往苑门而去。
白心璇端坐着，静听外面传来的对话声。
“言姑娘，不知你找心璇夫人有何事？”
“我来看看她的身子有否好些。”
“但是心璇夫人正在小憩。”
“哦？那为何你还停留在此？”
“我等了一会儿，既然人还没有醒来，我也打算走了。”
“看来今日我是进不了这扇门了。”
不一会儿，东方柔就折返回来，微笑着道：“她走了。”
“嗯。”白心璇轻应一声，心里想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言洛儿真要对付她，那么不管怎么做，都是无用的。
“心璇，你不用担心，浮萍苑外不仅有府中护卫守着，还有王府的侍卫，没有人能够伤害你。”
“只怕防卫得太明显，更容易成为目标。”白心璇低叹，不再多说。
她并不是无知无觉，言洛儿不喜欢她，她已能够清楚得察觉到。
只是她无法预料，言洛儿的手段到底会有多厉害。
静默间，外面又有一道声音传来——
“心璇。”
随着温和爽朗的唤声，一袭俊逸白衣的白黎慢步走来。
看见白黎步入苑中，东方柔的眉眼之间流露出淡淡的欣喜，只是那情绪很浅很内敛，不易被察觉。
她欠身行礼之后，便默默站在一旁。
白黎朝她点头致意，而后走向白心璇，开口道：“心璇，方才言姑娘来过？”
“嗯。”白心璇应声，客气地问道，“王爷，你怎么有空来？”
“我在宫中御医那里拿了一瓶四物丸，特意送过来给你。每日服用一颗，有助你补气养血。”白黎解下腰间的锦袋，递给她。
“多谢王爷。”白心璇没有拒绝，接过，取出锦袋里的小玉瓶，然后把锦袋还给他。明黄色云锦所织的锦袋，是皇室中人才可以拥有，这个常识她还是懂的。
白黎扬唇淡笑，道：“心璇，你变得细心了。”却也多心了，如此明显地与他划开距离，而又会不使他难堪，她真的变得成熟了。
“经过这么多事，虽然我资质愚钝，但多少也学到了一些东西。”她浅浅而笑，礼貌却也疏离。
一直以来，她似乎总是在接受他的帮助和馈赠，这样下去，她要如何才能回报他？
“人经历了磨炼，会变得成熟，这是好事。”白黎的唇边噙着一抹优雅的笑意，但是漂亮的狭眸却不着痕迹地黯了下来。
白心璇没有再接话。一时间气氛显得有些寂静冷清。
东方柔看了看他们二人，微笑着插话道：“心璇，你还没有用过早膳吧？王爷，不如我们先行离开，不要妨碍心璇用膳了。”
白黎却未赞同附和，只道：“心璇，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白心璇问。
“之前陆大夫为你把过脉，说你可能曾服用凝露丸，可有此事？”敛了笑容，他正色问道。
“是的，怎么了？凝露丸有问题吗？”白心璇微微蹙眉，难道方儒寒当初给她药，是害她吗？
“凝露丸是补身良药，本身并没有问题。不过，你从何处得到凝露丸？”
“是方儒寒早前给我的，自从他离开将军府之后，我就没有再服用了。”
白黎微挑长眉，有点诧异。他本以为是靳星魄给她的，没想到竟是方儒寒。
“是不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见他神色奇怪，白心璇疑问道。
“可不可以把凝露丸交给我？”沉吟片刻，白黎又道，“凝露丸是邬国之物，出现在将军府里，恐怕不太适合。”
“好，我去拿。”白心璇颔首，转身走入内堂，过了会儿便拿着两只精小的玉瓶出来，“方儒寒一共给了我两瓶，其中一瓶还有剩余。”
白黎接过瓶子，细看了片刻，才放入衣衫内袋里，道：“凝露丸的事，以后就不要再提起了。”
“王爷，为什么邬国之物出现在将军府里，会有问题？”白心璇困惑。京城里也有不少摊铺在贩卖邬国特产，比如点心食物或女子饰品。
“如果只是普通的物品，当然没有关系，但凝露丸极为珍贵，是邬国皇族或达官贵人才拥有的东西。”
顿了顿，白黎再道，“方儒寒很可能是邬国人，他来到我国，又一直潜伏在将军府，应是有所图谋。所以，还是谨慎为好。”
“原来是这样。”白心璇微微一笑，由衷地道，“王爷的心思真是细密。”
安静了须臾，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转眸看向东方柔，有点好奇地问：“柔儿，你以前是皇宫中的宫女，那你可曾见过王爷？”
闻言，东方柔顿时一怔，说不出话来。
“应该没有吧。像小嫂子这般清雅脱俗的女子，如果我曾见过，定会有印象的。”白黎微笑着接言。
他这“小嫂子”三个字一出，不仅东方柔愣住，连白心璇也怔然。
是啊，柔儿也是司徒焱的侍妾，白黎有礼地唤一声小嫂子，并没有错。
是她忘记了，或者是她下意识里把柔儿当作了闺中姐妹，而不是同府的众多妻妾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