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皇上恕罪！”白心璇一惊，忙屈身请罪，“民妇挂心于司徒将军的情况，才莽撞地跟来，与四王爷无关的！”
皇帝扬唇淡淡一笑，道：“你都自身难保了，倒还着紧四皇弟的安危。”
他这句话背后的意思，白心璇听不懂，但白黎却很明白，神色倏然一敛，出声道：“皇兄切莫误会，司徒夫人只是担忧司徒的景况。”
皇帝唇边的笑容不变，手一扬，道：“都不必紧张，朕今夜既然是微服出宫，自然也不会轻忽定罪。”
白心璇紧抿着薄唇，恭敬地低垂眼睛。原来当今皇上是如此高深莫测的人，虽然他看起来年纪很轻，但他说的话，似乎句句隐含深意，叫人难以捉摸。
“皇弟，方才你说这位是司徒卿家的夫人，但是据朕所知，她不过是偏房妾室。”皇帝轻笑出声，似是饶有兴味，“司徒焱身为镇国将军，功绩彪炳，为我晋朝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他如若娶妻，朕应当赐封其夫人一个名号。”
闻言，白黎的心中顿时一凛，刚才是他疏忽了，他不应说心璇是司徒的妻子！
“皇兄，全怪皇弟一时忘记，她的确不算是司徒的夫人，不过是侍妾罢了。”一般的姬妾侍妾，都不会被载入家谱，如果心璇的身份并非将军夫人，那么还有转圜的余地！
“是吗？”皇帝不置可否，看向白心璇，淡淡地道：“抬起头来。”
白心璇依言举眸。他的脸上即使没有什么表情，却也散发着浑然天成的傲然慑人的气势，令人心惊。
“白心璇，朕知道，你其实是司徒卿家明媒正娶的妻室，只是一直未得到正式的名分。朕今日就给你一个机会，现在只要你点头，朕就颁发旨意，赐封你为一品将军夫人。如何？”皇帝慢条斯理地说着，英俊得近乎完美的脸上噙着轻浅的笑容。
白黎暗自着急，朝白心璇使着眼色。心璇，万不可点头啊！
白心璇静默片刻，定了定心神，才缓缓道：“多谢皇上恩赐，但是此事并不在于民妇是否愿意，如果没有夫君的真心爱惜，虚名要来又用何用。”
“说得很好。”皇帝淡笑，一双灼若寒星的瞳眸却沉了几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是人之常情，朕也不会强人所难。”
“皇上，民妇并非这个意思！”白心璇抬眼与他平视，正色道，“民妇绝对相信司徒将军忠诚爱国，决无叛国之心！民妇也相信皇上英明圣见，决不会冤枉良民忠臣！”
“良民忠臣？”皇帝勾起唇角，掠起一道讽意，“良民，不知是哪国的子民？忠臣，不知是哪国的臣子？”
“皇兄的意思是？”白黎听出弦外之意，暗暗皱眉，插言问道。
“四皇弟，你和司徒焱相交多年，难道你不知道司徒焱身上流着邬国人的血？”皇帝的眸光隐约变得冷冽。
“邬国人？”白黎极为诧异，断然否决，“不可能！司徒的父母皆是我国人士！”
“他的父母确实是我国子民。”皇帝的语调不疾不徐，缓慢道，“朕收到的密报之中，除了司徒焱与邬国蚩尤军队勾结的盖印军函外，还有一份司徒家的族谱。如果此家谱并非虚构编造，那么司徒焱的祖母便是邬国人。”
白黎不禁怔然，他从来不知此事，也从未听司徒提过。难道是司徒故意有所隐瞒？
白心璇亦是错愕，就算司徒焱的祖母是邬国人，那又如何？这也算是证据之一？
皇帝淡淡地扫过他们，然后慢步走上主位，高坐其中，不再多说。
正沉默间，门口出现一个人，踏入正厅，关紧了厅门，才恭敬地道：“皇上，臣已安排了人暗中搜查将军府，必不会惊动其他人。”
“很好。”皇帝微眯起狭长眼眸，视线落在来人双手捧着的锦盒上，“已搜到了什么？”
“回皇上，臣刚才搜查司徒将军的书房，在地面底下找到暗格，取出其中一盒黄金。”那人捧上锦盒，给皇帝过目。
“其中一盒？如此说来，就是还有不少了？”皇帝打开锦盒，看了一眼，便又合上。
“回皇上，事实上，整间书房，地底都被挖空半丈，用以囤积暗藏黄金。粗略算来，可能有几十万甚至百万两黄金，足以另建十座更豪华的将军府。”
皇帝半眯的眸子冷冷地眯成细线，突地一掌拍在茶几上，震得茶盏砰然作响。
“皇兄，……”白黎欲要开口劝说，却被皇帝的一个手势止住。
“传朕的旨意，即刻派人把将军府包围，任何人不得出入！皇弟，你立刻给朕回自己的府邸！”衣袖一挥，皇帝自高椅上站起，扬长而去。
白心璇呆楞在原地。司徒焱这次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么多黄金藏在他的书房里，如果要说他并不知情，有谁会相信？纵使说有人栽赃，可那样多的黄金，要埋藏起来，所需费时，决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难怪皇帝一听到此，就龙颜大怒了！
……
她怔仲地走回浮萍苑，原本守在苑外的护卫都已被撤走，显得异常空荡。
“夫人，您去哪了？不好了，出事了！”小秀一见到她走进堂中，忙快步迎上前去。
“我知道了。”白心璇点了点头，神情沉重。
“夫人已经知道了？”小秀困惑地看着她，问道，“夫人怎么知道的？奴婢明明才刚在您房中看到纸条。”
“纸条？什么纸条？”白心璇疑问。
“喏！夫人您看，纸条上说将军失踪了！”小秀赶紧递出手中的纸张。
白心璇接过，摊开纸细看，半晌，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心璇，我听说将军出事了！”未关的苑门，东方柔焦急地走来，见白心璇愣愣出神，不禁担忧地问道，“心璇，你怎么了？先不要这么担心，我相信将军绝对没有做通敌卖国之事，定能沉冤得雪！”
白心璇无力地扯动唇角，把手中的纸张移到东方柔面前：“柔儿，你看。”
“是什么？”东方柔低头一看，刹时惊诧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