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司徒焱伸手握住她的手。

    白心璇没有挣脱，只是转而对宓儿道：“宓儿，你要注意好好养身子。有机会我再来看你。”

    应该没有机会了，她不想再刺痛自己的心。

    “我会留心的，姐姐慢走，将军慢走。”宓儿没有挽留，似乎也没有觉得不舍。

    司徒焱对宓儿淡淡地颔首，然后便拉着白心璇离开。

    直至出了宅邸，白心璇才轻轻地抽回自己的手，定定地看着他，轻声道：“你对宓儿的态度是不是太冷淡了？她正怀着你的骨肉，你应该多关心关心她。”

    刚才，从头到尾，司徒焱都没有问候过宓儿一句。

    “知道了。”司徒焱应得颇为敷衍。

    “你就是以这样的态度去当人夫君，当人父亲？”白心璇蹙起秀眉。

    “你希望我有怎样的态度？”司徒焱直直地凝视她。

    难道她不明白，他是不想在她面前关心别的女人，令她看了伤心难过。

    “不论你爱不爱宓儿，她现在有了你的孩子，你都应该善待她，照顾她。”

    他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让她感到心寒。

    他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女人？一时宠爱过后，就随手抛弃？

    “你觉得我苛待了她？”

    他一早已请了奶娘和稳婆在宅中候着，补身养胎的药材和食物也都没有忽略，而别宅里，除了崔管家，还有四个丫鬟伺候着，这样还不够？

    “你没有听懂我的意思。”白心璇扬唇淡笑，眸光有些黯淡。

    同为女子，她知道，最好的照顾就是自己的夫君陪伴在身边。

    “心璇，我们不要再为这件事争论，好吗？”司徒焱低沉地道。

    也许真的是他薄情，他对宓儿只能尽责任，无法给感情。

    当初皇上赏赐侍妾入府，并非他所愿。

    事实上，他那日醉酒醒来时，看见宓儿躺在身边，也很震惊。他甚至不记得两人是否发生了关系，没想到竟一次就中标。

    他感觉不到什么喜悦，只是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而已。

    “好，不争论。回府吧。”白心璇的语气轻浅，笑容不变。

    的确，不需要再争论了。她已经有了结论。

    ……

    回到将军府，已经天黑。夜空，星子如稀疏的雨点，点缀于漆黑的天幕。

    “小秀，这把琴，是你帮我去花园拿回来的吗？”白心璇看向房间角落的琴架。

    下午出门时，挂心于言洛儿会否招供，她本想回府后再去把琴搬回房间，不过现在不用了。

    “不是奴婢，是柔主子。”小秀笑着道，“柔主子人真好，她还留了一本琴谱给夫人。”

    “柔儿确实很好。”白心璇点头赞同。

    “柔主子送琴过来的时候，还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小秀想了想，回忆道，“她说，琴虽是好琴，但最重要的是自己喜不喜欢。”

    白心璇低垂下眼眸，柔儿实在有心。

    “夫人，奴婢先退下了。”见白心璇用完晚膳，小秀撤走碗碟，退出房间。

    白心璇从桌边站起，走到琴架旁，轻轻地抚摸着琴弦，却没有弹奏。

    柔儿说的很对，最重要的是自己喜不喜欢。

    但是，有时候并非自己喜欢，就能够得到。没有人能随心所欲为所欲为，当现实和愿望有冲突的时候，那么只有自己后退一步，选择另一条路。

    等到司徒焱的案子查清楚，她就可以安心地离开了。

    希望他不会为难她，希望他还记得之前他曾说过，他愿意休了她。

    司徒焱进入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寂寥落寞的背影。

    她站在琴架前面，微微低垂着头，似乎在沉思在感伤。

    他自然知道，那把古琴，是白黎所赠。

    他看到她对那把琴似有眷恋之情，心里非常不舒服。但正因如此，他更能体会到她所说的“唯一”。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

    闻声，白心璇转过身子，默默地对上他的黑眸。

    “我今天收到初云寄来的一封信。”司徒焱淡淡地开口。

    “她不是在娘家养病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白心璇接话问道。自从林初云被自己的妹妹林小忧毒哑之后，就回了娘家，一直没有再回来。

    “她在信中说，她不想再回来。”司徒焱的眸光深沉，却神色淡然。

    “你同意吗？”她能理解林初云的想法，经过那番惨痛的事，她应该已经看破了许多事吧？

    “我已经派人送了银子去，她以后的生活不会有问题。”

    “这样很好。”

    白心璇浅浅地弯唇淡笑，可不知为什么，不管她如何努力地扬起嘴角，还是觉得心底凉飕飕的。心口上似乎无端端破了一个大洞，冷风汩汩地吹进来，挡也挡不住。

    司徒焱的目光定在她唇畔缥缈的笑容上，低声道：“我想认柔儿为义妹，你觉得如何？”

    “什么？”白心璇诧异，“这样于礼不合吧？”

    哪有人与自己的侍妾结拜的？

    “我和柔儿之间并无夫妻之实，只要柔儿愿意，又何须理会什么繁文缛节？”司徒焱的黑眸深邃幽暗，锁住她的眼睛。

    “也对，像柔儿这样聪慧独特的女子，不应该被困死在这座将军府里。”白心璇挪开视线，避开与他相视。

    “那么你呢？”司徒焱伸手轻轻地扳过她的脸，不容她闪躲。

    白心璇无意回答，只道：“昨天，你说你会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是指驱散府中所有的女人？”

    司徒焱抿着唇角，没有吭声。能做的，他已经尽力去做了。

    “谢谢。”白心璇忽然微笑着道谢。她能够感受到，他确实有心为她做点什么。

    “你能谅解？”他感到有压力，他怕自己做得不够好，她会选择放弃。

    虽然他们之间，没有人开口说过一句情话，但他相信她对他并不是毫无感觉。

    “嗯。”白心璇一味笑着。她能谅解他的难处，但是与此同时，她也更清楚地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不要什么。

    凝望她良久，司徒焱低叹一声，不再多说。

    “夜了，我累了。”白心璇看向房门，委婉地下逐客令。

    “累了就上床歇息。”司徒焱扯了扯唇角，只作不懂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