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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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桃花朵朵开

    卫青回到寝室时,乐天和丁琳已经吃完午饭回来了。两人正搂在一起,凑在电脑前看电影。丁琳见卫青浑身湿漉漉地回来,左半边身体已全被雨水浸透,觉得是自己造成的,连连致歉。

    “没事,没事。”

    卫青却是面带喜色,要不是丁琳的这把伞,也许他就遇不到他的“丁琳”。他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去洗澡间更换。

    丁琳转过头,朝乐天再次夸奖道:“这卫青人真的挺好的,他跟苏沫一定是彼此误会了,要不我们撮合撮合他们俩?”

    “好啊!”

    乐天随口应道,眼睛却仍专注于眼前的电影。隔了一会,卫青换好衣服从洗澡间出来后,丁琳忙跟他讲起自己的提议。

    “不了!不了!”卫青连连摇手,“我还是再找找其他人。”

    “好吧。”丁琳有点泄气,看着卫青这么坚定的拒绝,也不再坚持,“真是可惜了,我们家苏沫可好了。”

    “嘿嘿,她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卫青讪讪笑着,当着丁琳的面,他不好贬低苏沫。

    卫青爬上床去,一个人对着手机发呆。回来没多久,还不到一个小时,就见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频频拿起手机。每次都是打开屏幕,手指跳动,神情认真地写了些什么。隔了一会,似觉得不满意,又一个个删掉。

    如此好几回,嘴里还神神叨叨的。

    “发春了。”乐天揶揄道。

    卫青确实发春了,此刻他正处于艰难的选择当中。

    才分开一会,他就开始想念她了,忍不住想联系她。

    拿起手机,在短信里刚输入“你好”两个字,想了想又删掉了,这样显得太过于生疏。直接输入“你在干什么”,这样好像也不太好,似乎还没这么亲密。

    字斟句酌,总是写不好。

    纠结了好一会儿,又突然想到这么快联系对方会不会显得自己太心急、太唐突了。

    迟迟按不下发送按钮,还是先等等再发吧。

    卫青将手机放回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屏幕,一旦变暗,就立马伸手过去按一下,保持屏幕常亮。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三十分钟过去了……

    时间艰难地往前跳动了半个多小时。

    卫青又忍不住解屏打开了短信,到底要不要给她发条消息过去呢?算算时间,分开已经有一个小时了,应该可以了吧?

    会不会她此刻正在午休,自己的短信万一打扰到她呢?

    要不再等等?

    如此无限循环的纠结当中……

    直到又过去一个小时,也没见他发出一条短信。却是蓦然想起一件事,从床上跳到了地板上,“咚”的一声,吓得正在看电影的乐天和丁琳一跳。

    卫青神情急切地朝丁琳发问:“你的雨伞在哪买的?!”

    丁琳一头雾水,下意识地回答道:“欧尚超市那边……”

    还没说完,就见卫青抓起他自己的雨伞,一阵风似地冲出了寝室。

    上海的雨,总会缠缠绵绵下得好久。这场秋雨,从清晨一直下到现在,淋湿了整片天地。校园里头,地势不平的马路边缘,坑洼处已是积蓄了不少雨水,车轮滚滚而过,飞溅起一片水花,在斜风中飘散各处。

    此刻雨势渐小,但仍淅淅沥沥的。

    卫青撑着雨伞,趟过路边的积水,出了校门,沿着东川路往西行走。球鞋前端已经渗进不少雨水,袜子都湿透了。一路跋山涉水,越过一座小桥,经过两个红绿灯,终于来到了地铁旁边的欧尚超市。

    超市很大,共有两层,从蔬菜瓜果到生活用品都有卖。平日里,有不少附近的居民和交大的学生过来购物,往往需要排很长的队伍。卫青刚来学校那几天,也来过欧尚好几回,购买所需要的一些物品,他的雨伞就是在这里买的。

    今天下雨天,又是工作日,人比较稀少。

    卫青直奔上次自己购买雨伞的地方,却没有找到那种紫色的桃花雨伞。他在超市里转了五六圈,上上下下跑来跑去,一个货架接一个货架地毯式搜索了好几遍,仍没有看到自己要买的东西。

    难不成卖光了?

    又找了一遍无果后,只好打电话给乐天求救,让他帮忙询问丁琳,才知道原来不是在超市里,而是在附近的一家小店里买的,都怪自己跑得太快,话都没听全。

    循着丁琳的指示,冒着小雨,终于找到了小店的位置。

    小店门口的摊位上,凌乱地摆放着数十把雨伞,卫青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想要的那种款式。他把紫色的桃花雨伞,一把一把地打开,认真观看,仔细检查,最终挑中了其中两把。一把是“桃之夭夭”,一把是“灼灼其华”,不知道她喜欢的是哪一款。

    应该是“灼灼其华”吧,他想起她当时的神情,目光似乎瞥向了他伞上的“桃之夭夭”四个字后,才发现自己误拿了别人的伞。

    卫青付钱时,老板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嘴里咕哝着:“怎么最近买伞的都是一些奇怪的人……”

    ……

    ……

    苏沫回到寝室时,感觉一阵脸红心跳,还好丁琳不在寝室,否则要被她嘲笑死了。

    今天发生了好多事。

    伞丢了,却再次遇见了他。一起吃了顿饭,他还一路送她回来。

    自己还把手机号给他了,会不会他一会就打过来?万一打过来了,自己该跟他说些什么?要是没话可讲,那可多尴尬。

    想想就紧张得手心冒汗。

    还是发短信好,可以给双方留出足够的时间去构思。

    苏沫一个人拿着手机,坐在椅子上胡思乱想。

    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手机没有他的来电,也没有他的短信。

    大概自己太心急了吧,再等等。

    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手机没有他的来电,也没有他的短信。

    可能是午休了吧。

    时间过去了两个小时,手机没有他的来电,也没有他的短信。

    心中微微失望,淡淡失落。都睡这么久了,也该起床了,懒猪!

    时间过去了将近三个小时,终于收到了他的短信:“你能下来一趟么?我在你们楼下。”

    吖!

    还真的发短信过来了,还直接约在了楼下见面,这么仓促。

    “自己要不要换件衣服?”

    苏沫打开衣柜,望着挂成一排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比试,斟酌着该穿哪件,怎么搭配才更好看。

    “要不要先补个妆,浓一些,还是淡一点?”

    又慌忙把衣服放回去,关上衣柜,拿起桌子上的小镜子,左右查看。

    “这样会不会显得太过于重视?”苏沫犹豫不决,“要不就梳个头发,画下眉毛就行?”

    苏沫照着镜子,手忙脚乱的。这个时候她又希望丁琳能在寝室,起码可以帮她出出主意。

    直到卫青在楼下等了将近二十分钟,才看到她姗姗下楼。

    苏沫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短袖T恤,香肩微露,细腰隐现。一条深蓝色紧身短牛仔裤,更显两腿的纤细修长。配上一双粉色高帮平底帆布鞋,看起来休闲随性。苏沫轻步走到卫青跟前,眼神低垂,脸上娇羞:“你找我什么事?”

    只见卫青右手从背后掏出一把紫色桃花雨伞,跟自己丢失的那把一模一样。

    “给你买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是这把,灼灼其华?”苏沫欣喜地问道。

    “我猜的。”卫青一脸灿烂的笑容,额头上一层薄薄的水气。不知道是雨天的雾气附着上去的,还是一路奔波流出的汗水。

    “那要是猜错了呢?”苏沫调皮地问道。

    “那我就给你这把。”只见卫青又从身后掏出一把雨伞,上面是“桃之夭夭”。

    苏沫一下子被他给逗乐了。

    “都给你吧。一三五,桃之夭夭。二四六,灼灼其华。星期日就两把齐出。”

    卫青开玩笑道,又逗得苏沫笑了起来。他就喜欢看她笑的模样,羞涩之中带着一抹灵气,像伞上盛开的桃花一样美丽动人。

    “我一个人哪用得着两把,也拿不动这么多雨伞。”

    “我啊,我可以帮你撑。”卫青脱口而出。

    苏沫低头不语。

    “谢谢你……”

    手拿着两把雨伞,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心意,苏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谢谢你。”她又重复了下。

    “不用这么客气。以后要是伞丢了,直接找我。”

    “你这么好啊,那要是毕业后,找不到你呢?”苏沫开玩笑道。

    “那我跟着你,你这辈子的伞我都负责了。”卫青笑着说道。

    苏沫呆呆地立在宿舍楼下的台阶上,直到卫青的身影消失在蒙蒙细雨中,她的脑海中还在不断地循环着那几个词。

    “这辈子……我负责……”

    这算是表白么?

    微风细雨下,一种甜蜜的幸福感瞬间盈溢心间。

    ……

    ……

    卫青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说出那句话的,只是看到她娇羞的样子,就忍不住脱口而出了。

    然而下一瞬间,她的脸一下子通红了,似一朵缓缓绽放的桃花,在微风细雨下摇曳着晶莹粉嫩的诱人气息。

    久久无语,气氛似有点尴尬,卫青赶紧告别,冲进了雨中,飞也似地逃离了现场。

    还没走多远,又有点后悔,自己刚才要是一把搂过她,会不会这事就成了?

    当然也有可能被她一把推开,乱拳揍飞。

    卫青摇了摇脑袋,抛开了自己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

    一路哼着小曲回到寝室。

    秋雨渐渐停歇,然而一场美丽的爱情才刚刚开始。